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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喉(近代现代)——寄春野

时间:2023-09-16 07:46:24  作者:寄春野
  沈慈珠的脸颊被擦伤,眼下皮肤充血,剧烈地深红起来,他像是雪白里的艳鬼。
  “谢咽你他妈疯了!”沈慈珠的手扣住紧急安全带,他把车门踹开,直接走到前边,将谢咽所在的那扇车门扯开,狠狠往谢咽脸上揍了一拳。
  谢咽的唇角瞬间流出血,他的脑内嘶鸣,几乎窒息。
  他小心翼翼握住沈慈珠气愤到颤抖的手,他的脸颊蹭着沈慈珠的腕骨,隔着冰冷的手套,像在祈求耳鬓厮磨的温暖。
  “你不能这么残忍……不能把人当成你往上爬的工具,沈慈珠,你把我当什么?”谢咽垂眼,一切情绪都被遮掩。
  沈慈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他的面容阴暗极了,唇色绯红又残忍。
  他正要抽手,可突然听见了男人的啜泣,非常隐忍的、像是积累了许多年的一种压抑在此刻宣泄出来了。
  谢咽在哭。
  可他已经三十岁了。
  沈慈珠第一次看见谢咽哭,他哭得痛彻心扉,连面颊都有一种不明显的、像是要窒息的紫色,这种呼吸碱中毒的表现。
  谢咽是沈家养了十年的狼,他的狠与愤怒都留给了外人,外人都说他是沈家养的好狗,这狗还有福气,还能把沈家那位大公子拐到床上。
  可谢咽太善良了,这种善良显得优柔寡断,又让沈慈珠感到不安。
  谢咽的泪珠一直滴落,濡湿了沈慈珠的袖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为什么要爱你?”沈慈珠居高临下,他无情又不耐地抽离自己的手,手套贴合掌心的一面刚才被谢咽哭潮了。
  沈慈珠将手套脱下,舍弃掉了。
  “别再惹怒我,不管是谁告诉你我要拿谢喉干什么,谢咽,不要惹怒我,也不要阻止我的一切。”
  “再说了——”沈慈珠自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杀人犯怎么了?他本来就是啊!谢咽,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你的父亲不也被杀了吗?你原谅了?你分明没有——那就别来干涉我。”
  “我不在乎你,我也不爱你,我只需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够了,我的母亲……是他害死的……事情结束后,我会自己承担一切,在那之前,我不可能让他好好活着。”沈慈珠掐着谢咽的脖子。
  沈慈珠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可谢咽清晰看到沈慈珠的唇瓣微微颤抖,细眉以脆弱的姿态敛起。
  沈慈珠不是在愤怒,他在悲伤。
  沈慈珠将车上一份资料取出后,就再也不回头离开了巷子。
  谢咽的手无力垂下,他的灵魂想被抽离,让低声喃喃,“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
  沈氏集团的副董事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很精通世故,他们虽听说过沈慈珠母亲出轨的传闻,可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沈慈珠真不是沈总亲生的,于是买通机构说要造假。
  但他千算万算,从亲子鉴定机构开始一步一步自己监督,还是没算到有内鬼。
  有人把消息提前告知了沈慈珠,不止如此,沈慈珠还将那份亲子鉴定取走了。
  取走给谁看呢?自然一目了然。
  可那是一份造了假的亲子鉴定,沈慈珠为什么还要取走?
  沈慈珠回到沈宅后,屏退众人去了父亲的书房。
  他将那份经过谢喉之手的亲子鉴定书放在桌上。
  他的父亲随意掀开一页,理所当然显示的是血缘关系接近99%,确定为父子。
  沈慈珠的父亲也在意料之中一般,他将鉴定书撕碎扔进了纸张粉碎机。
  这份亲子鉴定简直是狠狠往沈家的脸上踩!
  “他们也老了。”父亲的声音有些低哑,良久,他嗤笑说:“老的忘记谁才是奴才了,你是不是我的种,我心里清楚,还轮不到外人干涉。”
  沈慈珠如果不是他的种,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沈慈珠,还亲手拿继承者的方式养着?
  谁在怀疑这份血缘?
  谁又特意买下一间基因鉴定科研所企图作假?
  如果沈慈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谁又会从中得到最大利益?
  董事会啊。
  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父亲,沈家不需要他们了,对吗?”沈慈珠坐在沙发上,他的蛇眼有点愉悦的意味,眼尾挑起,含了笑,“我讨厌有人怀疑我与您的关系。”
  他闭口不提这份亲子鉴定是怎样到他手里的,因为沉默着才会让父亲更加信任他。
  “港口那批货。”父亲抬指,抵住额头,敲了敲。
  “烧了,一分钱也不给他们留下。”父亲不疾不徐。
  沈慈珠看着父亲,他知道这份命令还没有结束。
  “还有,那间被他们收购了的科研所,从现在起就归你了,包括那个叫谢喉的孩子。”
  父亲是个利己主义商人,他要金钱,要权力,于是他盯着沈慈珠——
  “慈珠,尽你所能留住谢喉,他可以给沈家带来新领域的财富,不是吗?我们是时候引进新人了。”
  沈慈珠五指微敛,他的面容总雪白漂亮,对着父亲时更加温顺柔和,像一只家养的猫,他的眼睫浓黑地垂下,于是看不清瞳膜上的亮泽。
  “我知道了。”他恭敬地回答父亲。
  啊。
  操你妈。
  沈慈珠不耐烦极了。
  他出了书房,捂住心口靠着墙壁,他的心跳让他烦躁,沈家的一切都令他作呕,这种家庭无法培养出幸福的正常孩子。
  若是以前,这时站在父亲书房外的谢咽会蹲下,耐心担忧地看着沈慈珠,还会无条件地包容沈慈珠的一切恶劣。
  谢咽会照顾他,会陪伴他,可是谢咽不在了。
  十年的习惯,离开后沈慈珠有点不适应。
  他只是不适应没人伺候着而已。
  他想。
  那到底是谁把这一切告诉谢咽的呢?
  谁能通过这场争吵得到好处?
  ……太多人了。
  ——
  荷兰,鹿特丹港。
  此处一年足以吞吐16万艘轮船,于是每逢深夜降临,与港□□界的莱茵河便如猛兽进食,欧洲最为高昂、珍贵、神秘,尚未问世的的新一批现代化高科技产品被安运输在此。
  冰冷的机械臂将一箱箱货物从甲板搬离,传感器把船只监控和数据传到电脑供人工智能分析,全方位进行实时跟踪和调度,确保货物的上岸点完美符合预期。
  这个自动化装卸设系统产于沈氏集团旗下一家科技公司,被投入海外港口使用后,谢咽作为集团代表前来进行商谈。
  沈家主近来非常看好谢咽,于是谢咽从沈家继承者的贴身保镖到如今沈家主的集团辅佐者。
  手握几分权力后一时风光无限,让京圈掀起轩然大波,因为谢咽毕竟是外人。
  沈家主不放权给董事会,却给了谢咽。
  这不明摆着要把董事会给踹了吗!
  港□□接算得上沈家的一项命脉收入,这之前是由董事会负责的,沈家的货物也经由此港,今夜这批货是董事会与境外一家公司的合作产物,目前还未流入市场。
  谢咽奉了沈家主的命令来这里,沈家不要这批货,怎么办呢?
  销毁就好,尽数烧掉,一点不剩。
  损失由董事会负责,这是一个警告。
  将这批货销毁后,谢咽才去会议室与港口负责人进行交接任务。
  会议室一片烟雾缭绕,觥筹交错总这样。
  所有人离开后,谢咽将部下为他准备的、治疗肺癌的药物吃了,脸色却依旧没有好转,剧烈咳嗽下血哗啦啦地从喉腔泄出。
  他足足有一米九四,这是亚洲人种最顶尖的体格了,可肺癌让他看起来苍白、病态,无力。
  胸膛处前几日那颗子弹碎片并没有完整取出,他那天赶着回国,要与沈慈珠和弟弟吃一顿晚餐。
  那顿晚餐让沈慈珠和弟弟达成了合作。
  无论是篡改亲子鉴定数据,还是往后的一切,沈慈珠都有谢喉为他做事,谢喉太聪明,以至于他无所不能。
  谢咽彻底无用并被丢弃了。
  随着咳嗽的崩裂,伤口再度撕裂,血蔓延开这具男性躯体,一身漆黑的西装如夜色将他裹挟。
  沈慈珠在国内接到谢咽病危的消息时,他竟然有点惊讶。
  谢咽也会生病吗?
  在他的记忆里,谢咽从来不会生病。
  沈慈珠第一时间不是感到不安或是难过,他只是好奇,他想去看看这个庇护了他十年,在他还幼小时觉得无所不能的男人,生起病来即将死亡是什么模样。
  谢咽在国外接受完紧急治疗后回国休养了,沈慈珠去见他那天,在下雨,乌黑的伞面啪嗒啪嗒,沈慈珠很喜欢听。
  沈家私立医院在市郊区偏远地带,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雨水,揉在枝叶上有种听不清的闷响。
  沈慈珠隔着窗户,手触碰着潮湿冰凉的玻璃,谢咽在病床上,他闭着眼,手背上有输液管在给他运输药物,一侧的显示屏上的心电图线条总那样平,像是快要死掉了。
  “他会死吗?”沈慈珠问医生。
  “谢先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肺癌晚期……”医生有点讲不下去了。
  沈慈珠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他得了肺癌,你们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慈珠近乎有点委屈的意味,像是朋友们背着他去玩游戏,只把他忘在原处。
  “医生,你们是担心谢咽死后,我会哭吗?”
  这位身份尊贵的美人蹙了眉,他的眼睫低敛,挨近眼尾湿红的部位被长且深的睫毛遮掩了。
  “沈总,这是谢先生的意思,身为医者,我们只是秉承——”
  “你们下去吧。”就当医生无计可施时,沈慈珠收回了目光,他就这样站了很久。
  其实,沈慈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有耐心,这不会给他带来利益的。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外人眼里悲天悯人的好人只是他的一个假象,他的外皮总温柔又漂亮,可内里却满是剧毒。
  尔虞我诈里长大的孩子做不到心思单纯,谢咽比他单纯多了。
  谢咽不过三十岁,眼尾却已经有了纹路,沈慈珠歪了歪头,似乎不解。
  这个保护他长大的男人,也会生病会老么?
  那,他也会死吗?
  谢咽会死……
  沈慈珠的手在玻璃上紧紧按压出一个阴影。
  谢咽苏醒后,发现沈慈珠坐在他的床边,他五指微动,想讲话却感觉喉腔嘶哑剧痛。
  “十五岁时父亲给我安排了眼科手术,我的双眼暂时性失明,母亲觉得我需要有人照顾,可我不喜欢贴身保镖,被人随时随地盯着会让我恶心。”沈慈珠坐在病床边缘,他背对着床上刚摘下呼吸机不久的谢咽。
  “谢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吗?因为你是最平庸的,选了你,会让父亲丢脸,那样我会很开心。”
  “我……”谢咽的双眼还无法聚焦,他有点看不清沈慈珠了,他费力听着沈慈珠的一字一句,他想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他不知道沈慈珠在对他恶语相言的同时也在削苹果,沈慈珠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没有戴黑皮手套,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握住一颗色泽红透的苹果,锋利的刀片哪怕做了安全措施也不行,细细的刀痕划在他的手背,一道又一道的血蔓出来。
  他学着谢咽在家里给他削苹果的方式,可依旧做不好,苹果皮没法连成不会断开的漂亮的线。
  他把苹果切开,把最完整的一块拿刀尖叉起来,然后侧过身子,长发霎时如水倾泄,遮住他秀丽的脸颊。
  苹果被他塞进谢咽的唇,这是很小的一块,谢咽轻轻咬碎,咽了下去。
  苹果有些苦,带着药味,谢咽缓慢抬头,看着沈慈珠,瞳孔有些收缩。
  “你以前经常这样对我。”沈慈珠的手指摸着谢咽的脖子,而后抚着男人英俊的面容,从眉眼,到下巴。
  “我不喜欢吃药,你就把药藏在糖果里,我一直以为糖果是苦的,所以我讨厌吃糖。”沈慈珠唇瓣颤了颤,颊边一颗红痣像是香雪上的一点血。
  “对不起……”谢咽沙哑道。
  “你永远只会对不起,谢咽,你只会对不起,哪怕你要死了,你还是只会说对不起。”沈慈珠俯身,他的脸颊轻轻贴着谢咽的胸膛,十指微屈。
  “谢咽,这十年,只有你陪着我……你也会离开我吗?分手后,就不能在一起了吗?母亲不在了,你也要离开我。”
  他们分手了。
  没有关系了。
  当沈慈珠从医生口中得知谢咽得了癌症晚期时,他竟然感到不安了。
  为什么会得癌症?什么时候?分手之后的这一年吗?还是更早?
  为什么他不知道?
  谢咽会离开他……不会再有人和谢咽一样对自己好了吗?
  沈慈珠手中还留了苹果的香味,指尖有汁液粘腻,他将指尖放在谢咽的鼻子上,缓缓向上到了眉心。
  他垂眼,从谢咽英挺的眉眼盯到温暖的眼下皮肤。
  良久的沉默后,沈慈珠侧过脸,深邃混血的鼻梁在室外雨光的吹拂下,有璀璨的光浮跃。
  “那天和你吵架,对不起。”他说。
  谢咽闻言,他的唇努力翕动,气音很轻,“我不生气……”
  沈慈珠收紧双手,他有点哽咽,他此刻才像十年前遇见谢咽不久时一样,他还是小孩子,他还是讨厌分别,天真地觉得道歉了,被他伤害的人就舍不得离开。
  “我不会伤害他的,我保证。”沈慈珠的脸上有珍珠一样的泪水滑落,在漂亮尖细的下巴凝结,“我当时只是太难过了,我说的是气话。”
  他过了一会才侧过脸,他体内的黑色素很低,所以受了轻微的刺激后,皮肤很容易红,如今眼圈就是一圈淡淡的粉,眼尾纤长的眼睫被水液垂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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