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疏放空的意识突然回笼，他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清霁那恶心人的举动，黎疏想要抓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就向清霁刺去！
也责怪自己怎么就被他蛊惑了，竟然发呆了，任他自说自话，任他作为！
黎疏想要施予暴力，楚萧眼疾手快，挡在清霁面前。
“楚萧…你给我让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萧竟然开始向着这个恶心的人。
不该的，不该的，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向楚萧咨询。
他就应该待在牢笼中，任自己折磨。外面的自由美好，他没有资格去接触！
黎疏的大脑很混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这么慌乱，会突然这么不安！
“黎疏，你冷静下来好不好？”楚萧带着恳求，“再这样下去，清霁会死的，他的病……”
“楚萧！”清霁发声叫到，制止了楚萧接下去的话。
楚萧无奈地敛了声音，黎疏皱着眉头看着楚萧，希望可以得到解释和答案。
半晌，没有任何举动。
黎疏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脸上恢复以往残忍的表情，他离开了。
离开之际却给了一道警告：
“楚萧，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黎疏的这句话，久久地回荡在清霁的心里，难以消抹去。
黎疏的这句警告，久久地回响在楚萧的耳边，难以抉择，无奈非常。
楚萧带来的那些白大褂医生将清霁扶起来，扶到床上给他处理。
腿上的纱布换了一条又一条，染红了一条又一条。清霁残破的身体任着他们摆弄。
楚萧站在旁边触目惊心地看着那乱作一团的纱布，那被截掉的半条左腿露出丑陋的伤口，楚萧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截口处，直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清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平静地回答：“没事，我不还赚了一千万吗，正好可以还你替我付的医药费。”
楚萧觉得清霁脸上的笑容很是扎眼，他不敢看那样的笑容，心中涌上的歉意让他想要逃避清霁。看到这样的清霁，又禁不住地心疼。
不知如何是好的楚萧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削苹果给清霁吃。
或许这样善待清霁，可以让那颗愧疚的心好受一些……
“谢谢…”清霁接过苹果，放在嘴边啃，却不知味。
白大褂医生处理好之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楚萧站立不安，有一些话堵在喉咙里，憋在心里难受得要命，必须说出来。
“清霁…对不起……”楚萧站在清霁面前，满脸愧疚，张开嘴巴却欲言又止。
他只能向清霁道歉，别无他法。
齐涯不能出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又不想伤害清霁，可这无可奈何啊。
面对如此的清霁，楚萧觉得说什么都是残忍的，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清霁笑笑，他知道楚萧想要说什么，他放下苹果，安慰道：
“没事的，能帮到你和齐涯，我很开心…”
楚萧觉得莫名的苦涩，有些话还想要说的，可面对如此的他，还是咽了回去。
清霁，你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你承受了所有，该承受的，那些不该承受的，你都独自承受了……
你没有怨言……就算有，你也不敢说出来，你怕，揭开这一切，你筑起的坚硬的心墙会倒塌。
你会被抑郁吞噬，你会选择离去。
身为心理医生，我该是安慰你的人，而不是让你，来安慰我……
这时，你对我说：“谢谢你们对我的好。”
清霁说了很多很多，好像在交代什么死前遗愿似的。楚萧不想听这些令人伤感的话语，不管清霁说了什么，他都囫囵地点点头。
到了最后，清霁说完对他笑了一下。
楚萧这才抬头看他，本就瘦弱的他比之前更瘦了，好像风轻轻一吹，就可以将他吹散了……
“你想要吃些什么？！”楚萧脱口而出，竟没发现自己的话语那么急切。
他也是害怕，眼前这个人会突然消失，害怕明天的手术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麻烦你了，你去多陪陪齐涯吧，我有些困，想要睡觉了。”
清霁拉过被子，倒在床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连头都被裹住了。
楚萧不好再做打扰，提前道了一句“晚安”便掩了门，转身去陪伴他爱的人。
被子下的清霁蹙着眉头，表情很是痛苦地睡过去，紧闭的眼睛，紧抿的双唇，冷汗浸透。
而这一睡，厄运也开始席卷。
死神似乎在这一晚，光临了他。
清霁夜间突然发起了高烧，胃大量出血，整个人滚烫滚烫的，脸却泛着白。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病服被冷汗浸湿，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嘴里低低溢出痛苦声。
楚萧拜托了几位年轻细心的护士多多关照清霁。
幸好，这天晚上有其中一个护士值班，经过清霁的病房时顺便进去看看，却发现了如此骇人的一幕。
那名护士立马叫来医生，医生看了情况后当机立断决定要做手术。
清霁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推着他，不知道要将他推向何处。
清霁痛苦得睁不开眼睛，他捂着肚子，脑袋嗡嗡作响，意识混沌。
有一瞬间眼前是光亮一片的，清霁暗暗认为，他来到了天堂……
虽然，这是妄想。
但那一刻，他以为他真的要死了……
第21章 千万不要怪我们。
晚间突然决定要做的手术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才结束。
给清霁做手术的医生都被这样的病人给吓坏了。
不光是因为那可怕的病情恶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具身体。
被截了一半的左腿，身体上还未消去的做ai痕迹——虽然他们这些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可像这样的，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头皮还是会发麻。
他们发誓，这是他们见过的最丑陋的身体了。
楚萧和齐涯知道消息后急匆匆地从公寓直奔向医院，他们俩人在手术室外面一直等到清霁被推出来。
手术结束，清霁的情况暂时稳定。
医生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病人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近期不能再承受任何刺激，也不能再进行任何手术了，不然……”
医生未完的话，楚萧和齐涯都心知肚明。
不然，清霁他会陷入生命危险。
直截了当点，就是他会死……
为什么医生会说近期不能再进行任何手术？
因为这个医生就是受黎疏吩咐，给清霁执行所有器官移植手术的主治医生。
前不久刚进行的小腿移植手术，就是他持刀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病患和黎疏先生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这事关人命啊，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黎疏先生有钱有权，不用担心法律问题。
可是他们这医院，他们这些勤勤恳恳工作混口饭吃、养家糊口的医生护士可不敢胡作非为，不敢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齐涯不敢直视病床上苍白，毫无生气的清霁，他知道和自己做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是清霁。
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把清霁当弟弟看待，这么对待悲苦的清霁他于心不忍啊。
可他想要陪在楚萧身边，不想那么快就离开。
都怪他，当初应该听楚萧的话早点来检查的。
都怪他，不好好听楚萧的话，最后吃了苦，还害了别人……
清霁，你要原谅我……
原谅我的私心，我真的想要陪在他身边，我不想那么早就离开他……
你要原谅我，千万不要怪我。
他们谁都不想当恶人，可都无可奈何要让自己的双手染上罪行，沾上别人的鲜血。
楚萧强行镇定下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满含歉意和同情地看着清霁。
他一手抱住齐涯，一边说出连自己都想扇死自己的残忍话语：“最早，可以什么时候做手术？”
医生知道他的用意，叹了一口气说：“最早的，至少也得半个月后。”
残忍的话说得多了，也就越来越顺了。
“能不能想办法，再早点。”
“有是有办法，可是对病人身体有害……”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没有让心电图平了就可以了！”
医生心里为病床上的人默哀，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他对身后的医生和护士说：“准备好一场心脏移植手术，下周进行。”
楚萧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搂紧了怀中的齐涯，下巴抵在齐涯的头上，他一边轻柔地拍着齐涯的背，一边安慰着：“没事了小涯。你很快，就会好的。清霁他，不会怪我们的……”
况且，世界就是这么残忍的。
不管我们多么努力去粉饰心中的美好，却依然掩盖不了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冰冷，虚伪，残忍又无情。
清霁似乎在沉睡中，和半梦半醒之间来回切换。
没一刻时间是完全清醒的。
楚萧和齐涯默契地一直陪在清霁身边，期间给他用热水擦身体，按摩那半条左腿，上药，喂他喝粥……
他们如此对待清霁，一是因为心疼和同情，二是为了自己……
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的良心稍微过得去些。
因为心脏衰竭的原因，原本健康的齐涯也日渐虚弱了。
红润的脸染上了苍白，正常健康的体重转瞬轻了很多，爱笑的脸上也被憔悴覆盖了。
就算是笑，也是勉强的。
清霁昏睡期间，黎疏来看过他几次。
周末的时候，没有进行器官移植手术黎疏感到很是奇怪，打了电话来问那个主治医生才知道清霁胃大出血，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得很，最近半月不适合做任何手术。
当然，主治医生也把楚萧要求做得心脏移植手术的时间告诉了黎疏。
黎疏拿着电话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就按他说的去做好了。就像楚萧说得那样，只要心电图没平就行……”
听到如此回答的医生护士，都不免在心中为那个可怜的人默哀。
因为清霁昏睡得厉害，黎疏来的时候动静再大，讽刺的话有多么难听伤人，清霁也丝毫没有反应。
这样昏睡过去的清霁，丝毫没有任何动作，让人忍不住将他和冰冷的尸体联想到一起。
昏睡的日子不长，却也不短，整整五天。清霁的运气总是很好，醒来的那一天过后，第二天便是手术的日子。
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地狱和悲痛又一次来临。
这真的是人生悲剧……
清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视线重影得厉害。
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坐起身想要去上厕所，无语地苦笑他怎么又没死成？！
虽说他现在的一大理想就是熬到明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可能了。
因为他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也有可能被黎疏折磨死。
前脚刚做完手术，那股疼痛和绝望还没消化完呢，黎疏便又乐此不疲地来撒盐，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还锦上添花了不成……
唉……黎疏呀乐在其中。
可他真心是消受不起这样的待遇啊。
清霁苦涩地想着，翻开被子下床去上厕所。
怎么会那么想哭呢……
楚萧和齐涯手里提着水果篮和一些饭菜，他们低声交谈，脸上充斥着淡淡的幸福。
他们同时走进病房里，看到安静靠坐在病床上，静静看书的清霁同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齐涯语无伦次：“清…清霁…你，你醒了。太好了！”
清霁回了他们一个微笑，一眼便瞥见楚萧手里提着的饭菜，伸出手说：“睡了好几天了，快饿死我了。两位大爷，赏点吃的吧~”
楚萧和齐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朝他们伸手要饭吃，脸上带笑的人会是之前那个沉郁的清霁……
他们该不会是走错病房里吧？！
清霁继续朝他们勾勾手指头，说：“你们没有走错了，快点交出吃的来，我真的要饿死了。”
楚萧和齐涯对视一眼，先忍住疑惑将吃的递给了清霁。
他们贴心地打开食盒，拿出筷子递给清霁，还削好水果，倒好水，等候清霁的吩咐。
清霁乐得咯咯笑，虽然笑得比先前真实了很多，但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清霁，两人竟觉得头皮发麻，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清霁。
不过，这样开朗一些的他，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这待遇，怎么那么像皇帝。哈哈哈……”
楚萧和齐涯只是附和般的勾唇轻笑。
清霁挑着这些清一色的毫无一滴油的菜，“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双手撑着头说：“不吃了不吃了，一点油都没有，你们是想让我喝白粥吗？！”
没错……悲催地，连白米饭都没有。
面对如此反常，但却带有几分可爱的清霁，两人很是无奈。
齐涯走上前摸了摸清霁的头，像个和蔼的兄长对清霁说：“你才做胃部手术没几天，吃不了油腻的，等你的胃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清霁眸中好不容易坚强燃起灵动的光转瞬又黯淡了下去，渐渐地恢复以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的胃，又出问题了？”
“那天你发烧，胃又大出血，一直昏迷不醒，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医院做了个手术。”他们没打算瞒着清霁，却也没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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