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路景行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探究。
“巫皇无疆!”面具人用雌雄难变的声音说道。
勐然他将竹笛横于唇边,不似刚才的长音,这一次是急促、尖锐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
随着这笛音无数的飞鸟从四面八方如乌云般涌来,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激烈地拍动着羽翼,疯了似地俯冲而来,以利锥般的嘴啄狠狠地刺向路景行和西岭雪。
“路大人替在下向陶探花问好,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哈哈哈哈……”借着群鸟的攻势,面具人大笑着,在一缕白烟中消失不见。
西岭雪反手一挥,红光一闪,长鞭瞬间将意图啄刺路景行的飞鸟击杀,“致远兄,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路景行向西岭雪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收回因刚才面具人的话而动摇的心神,全心应战。只是这些飞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似乎永远也杀不完,而且它们如同着了魔一般不计后果的疯狂攻击。
路景行与西岭雪也不是凶残之人,对于这些突然发疯的动物又无法真的像是恶人一般痛下杀手,因此一时之间两人手忙脚忙,很是狼狈。
“这些鸟像是中了邪似的!”西岭雪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抽空拂掉粘在脸上的羽毛,绿色的长衫因沾了血色而变得脏乱不堪。
“中邪?”路景行细嚼他的话,“那人吹了笛子之后,这些飞鸟才出现。我怀疑这些鸟是受了笛声的影响。”
“笛声?”西岭雪眉头微皱,接着俊逸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慵懒又不甚在意的笑容,“致远兄!后退!”
他的话音刚落路景行便脚踏树枝,施展轻功,一跃至一丈外的枝头。与此同时,西岭雪腾空跃起,衣袖一扬,随着这阵芳香,褐色的药粉漫天飘落,尽数落在群鸟的身上。
鸟群在空中竟有一瞬间的停滞,像是被施了魔法,接着纷纷掉落到地上。
“唿——”落于枝头的西岭雪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落在地面上的飞鸟,“好好睡一觉吧。”
转身抬头,西岭雪撞上路景行探究的眼神,咧嘴一笑,“这些飞鸟应是被声音控制了精神,所以小生撒了些安神粉,让它们睡一觉。”
“操控精神也是一种巫术的一种。”
路景行点点头,衣袖轻甩收剑入鞘。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可以操控精神,那么也可以逼疯一个人。”
西岭雪的脸上依如往昔的笑容,眼中却无笑意,“小生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夏至是中了巫术,而这人就在这宣平侯府。”
“你可能解这巫术?”路景行问道。
“致远兄,小生不过是区区一个医者,哪里会解这巫术?”西岭雪轻笑着。
“西岭雪,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就是一个普通医者吗?”路景行清冷的眸子时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信我者永生。”西岭雪轻笑着,“致远兄,你忘了那人刚才的话吗?现在守着明松可是只有立冬一个人。”
看到路景行急速掠走的身影,西岭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上去透着股神秘的无情。
路景行赶回宣平侯府,看到陶不言在东院的房间安稳地喝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也变得缓和。
陶不言见他回来,急忙起身上前,脸上扬起一抹如露珠般好看的笑容,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致远!你回来了!”
看到陶不言脸上暖暖的笑意,路景行不由地心神微动,刚想要伸手把人拥入怀中,但一想到刚才战斗时身上难免会沾有血迹,便硬生生地收回手,负于身后,站在原处用眼眼神温柔地拥抱着他,“嗯,我回来了。”
陶不言看到他收回的手,不由地一愣,敛起笑容,急忙上前几步,要去拉路景行的胳膊,“怎么回事?”
在他走近的一瞬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立刻面露紧张,急切地问道:“我闻到血味了!致远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看到陶不言焦急的样子,路景行不由地露出丝笑容,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没有,不是我的血。不要担心!”
陶不言仍不相信,仔仔细细地将他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确实没有受伤后,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嫌弃道,“你快去洗澡,难闻死了!”
听到他的话,路景行反而起了点坏心思,一把将人搂住,低语道:“一起?”
如愿地看到陶不言的脸瞬间红透,笑意更浓,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这才松手去洗澡更衣。
今晚,宣平侯府为梁瑛守灵,全府上下弥漫着一股悲伤之情。
路景行在陶不言的逼迫下,冷着一张脸去上了一支香,安慰的话却一句也没有,浑身上下清清楚楚地写着——她不配。
接着陶不言又去看了夏至,在等路景行回来时,立冬已经把夏至的事情告诉了他。夏至被梁正宇关在偏宅的惩戒室中。
狭小的房间,仅有一扇小窗。透窗可见夏至双手抱肩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喃喃自语:“我什么都不会说!不说……不要丢下我!”
“小青说她中了巫术?”陶不言看着屋里的夏至问道。
“是的。”路景行答道,当时他因挂念陶不言一个人便先赶了回来,在这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西岭雪。
“我有一个想法,”陶不言转头看向他,“夏至可能和梁瑛一样是中了蛊。根据你刚才所说,控制心神时需要笛音,但是夏至发疯前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顿了顿,“夏至有一个情郎,她是最宜被下蛊。”
“而且,有一个人是最佳人选。”陶不言看向他眼中闪烁慧黠。
“嗯,他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轻云淡。”路景行点点头,看来他们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因西岭雪不在,两人对蛊物并不了解,便没有再多做逗留。
回到东院房间后,陶不言和路景行简单地梳理了下眼前的案情,那人的嫌疑越发变得明显,但是动机又是什么呢?而且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然而,慢慢地两人的眼神便暧昧地缠绵纠缠,嘴唇情不自禁地相叠在一起,待两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陶不言却突然开始紧张。
发现他的变化路景行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地说:“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再说了,这里并不适合。”
明白他话中的意味,陶不言的脸更红了,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很快困意战胜了他的害羞,窝在路景行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似睡似醒中,陶不言仿佛听到不同寻常的惨叫声而吓醒过来。看到路景行早就坐起身,显然他也听到了惨叫声,他确认这不是梦!
然后,传来一声尖锐、高昂的笛声,紧接着分不清是男人或是女人的恐怖悲鸣声持续响起,划破了深夜的沉寂。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这一案也慢慢进入尾声啦
第90章 惨案发生
惊觉到情况不妙的那一刹那,路景行已经迅速穿好衣衫,陶不言也跟着起身,穿好衣衫。
此时传来了鸡鸣声,天已四更。
“大哥,宣平侯府好像又出事了!”路景行和陶不言出来后就看到了立冬和钱十五,显然他们二人也听到了惨叫声。
接着又传来了尖叫声,是人在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发出的尖叫。
“是梁璨的院子。”西岭雪也来院中,盯着南边的方向,神情严肃。
他衣衫整齐,一时之间不知他这个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从屋中出来。
钱十五看到路景行和陶不言从同一间房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立冬掐了一把,嗷地吼了一嗓子,结果换来了路景行一记白眼。
“去看看。”路景行说道,清冷的月光下那张俊逸的脸显得异常严肃。
陶不言走得急了些,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所幸路景行反映神速一把将他抱住才没有摔倒,“小心点!”
不知在何时竟落了雨,此时雨似乎刚停不久,无论是青石路面还是泥土小路皆一片湿滑。
宣平侯府上下都被梁璨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惊醒。
梁正宇急匆匆地赶过去,他的身后唿啦啦地跟着一众家仆,个个面露紧张。
梁璨的院子在南边,左侧是一道往前延伸的矮墙,大门向右打开,院子里仆人众多,此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有两个胆小的侍女倒在回廊边不停地哭泣、呕吐。
庭院里积了些雨水,泥地上没有任何足迹,只有幽微的灯光从厅堂外遮雨窗上的栏间流泻出来。
路景行和陶不言刚踏上回廊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由地变得凝重起来。当他们走进厅堂时,那种无法形容的凄惨、恐怖的景象,登时让大家呆若木鸡!
两个穿着单薄舞衣的伶人身中数剑,浑身是血,横卧在桃花屏风前,手中握着长剑,奇怪的是这二人的脸上皆带着笑意。
只有上身穿着里衣的梁璨趴在酒案后面的太妃床上,背心处插着一柄剑,剑身已没入他的身体大半。
在他的身下是一个未着寸缕的俊秀小倌,双眼紧闭,脸上露出承欢的媚态。
显然梁璨是正在云雨之时,被一剑刺入背心,顷刻毙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死法到很适合他。
“璨儿——”不知何时赶来的庭月夫人看到这般景象尖叫一声便晕死过。
这样的场面就连身经百战的路景行等人都不禁皱眉更何况是她这一介妇人呢。
西岭雪抢在众人之前走了进去,抬手抚上梁璨的尸体还有余温,应是刚死不久。
梁正宇看着这般情景,脸上早已失了血色,他颤抖着,几乎用蹒跚的步子走到梁璨的身前,伸出颤盈盈的手。
“小心!退后!”离尸体最近的西岭雪突然脸色一变。
随即凌空而起甩出袖中长鞭拦腰将梁正宇缠住,臂力一带拉着他急速向后退去。
路景行则迅速将陶不言揽入怀中,急速后退,众人刚刚退出,脚还尚未着地,梁璨的尸体便“砰”得一声暴裂,碎肉与鲜血顿时如雪花般散落开来。
所幸大家退避及时,没有造成二次伤亡。
“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真是卑鄙!”西岭雪剑眉紧皱一脸愤然。
“这样的手法和当日折书的死法一样。”陶不言抬眼看向一旁的路景行,后者缓缓得轻吐道,“巫术。”
梁正宇的手下意识得握拳,声音不大但几乎是咬着牙吐道:“达、理、余、孽!”
他的话自然是没有逃过路景行的耳朵,“侯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梁正宇感到路景行眼中的审视,敛回心神,接连遭受到女儿、儿子的惨死,他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因为听到路大人说巫术,”他的语速有些慢,声音低哑,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又像是在考虑措辞,“老朽下意识地认为此乃达理余孽所为。”
只是提到「达理」时,那如鹰般的双眼中迸出仇恨的光芒。
“是吗?”路景行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望过去。
梁正宇躲开他的眼神,脸上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朽、老……”说着身体摇摇晃晃,噗——
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吐出,两眼一翻,人便向后倒去!
“父亲!”及时赶到的梁琛扶住了他,“来人,扶侯爷去休息!”
“是。”仆人急忙扶着梁正宇离开,西岭雪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梁琛抬头看到厅堂内的情景,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路大人,”声音沙哑,“请务必抓捕杀害凶手,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我宣平侯府在所不辞!”
梁正宇应是急火攻心,所幸梁琛及时挺身而出主持大局。
“梁公子,请安排一处询问三少爷院中的下人的房间。”路景行说道,“十五,你来问。”
“是!”钱十五应道。
“好,钱大人请这边请。惊蛰,你一会儿将下人带过来。”梁琛说着亲自引领钱十五向一处厢房走去。
“我总觉得宣平侯的反映有些奇怪。”陶不言若有所思。
“情绪起伏颇大,就好像在演戏。”路景行接口说道。
“这么说来,他是知道凶手是谁。”西岭雪说道。
“我们也会知道的。”陶不言说着抬眼看向厅堂。
因为刚刚梁璨尸体的自爆,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屏风被撞倒,原本插在梁璨身上的长剑也因为尸体炸裂而飞溅插在上面。地面上流淌着鲜血、分不清的内脏以及尸体碎块,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连立冬和西岭雪都不由地脸露菜色,然而陶不言只是皱皱眉,转身返回厅堂,路景行跟在他的身后。
陶不言这一举动让立冬心中的敬佩更甚,就连西岭雪也不由地对他越发地刮目相看。
之前插在梁璨身上的长剑现在倒插在倒地的屏风上。路景行拔起剑,握在手中很有质感,护手雕花华丽,剑身泛青光,挥剑时剑响清鸣,是一口上好的宝剑。
“立冬,你去问一下梁琛,这是否是梁璨的佩剑,这剑一般放在什么地方?”路景行吩咐道。
“是。”立冬接过宝剑转身离开。
陶不言走进厅堂后,在两个伶人的尸体旁蹲了下来,西岭雪蹲在他的左侧,路景行则在他的右侧。
死去的两个伶人差不多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相艳丽,身上有多处剑伤,伤口粗糙,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边缘外翻,充分证明是生前造成,死因是刺破动脉流血过多。
“根据伤痕,这两人应是相互攻击至对方死亡。”西岭雪端详着两具尸体上的伤痕,“能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口应该是没有开刃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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