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论勾住什么都是造成离别。它若是勾住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腕离别;它若是勾住你的脚,你的脚就要和腿离别;若是它勾住你的咽喉,那么你的脑袋便要和你的脖子离别!”
伤别离轻狂得淡笑着,褐色的眸子微微一沉,迸出寒冷的杀意,“天底下没有被它勾住而未曾离别的,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路景行的嘴角微微上扬,清冷的眸子微凛,轻吐道:“只可惜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勾住我!”
说着,只见路景行勐得一振袖,怀中的陶不言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推着飞离了他的怀抱!
“西岭雪!”路景行喊道。
“了解!”西岭雪甩出长鞭,卷住陶不言的腰身,接着脚尖轻点地面,纵身飞起,顺势接住了他。
落地时,西岭雪发现陶不言脸色惨白,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你受了内伤,把这个吃下!”说着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咽下。
接着扶他坐下,手搭在他的后背,缓缓地将内力注入为他疗伤。
陶不言乖乖地任西岭雪治伤,但是眼睛却紧张得望着正与伤别离对战的路景行,手指紧紧得捏着衣襟。
路景行见陶不言安全,便全心应战。
轻轻眯起眼,一道寒光从眼底泛起,握紧手中的长剑,随即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右手轻扬,手中长剑如一道白虹携着凛冽的寒意与杀气向着伤别离袭去。
路景行天赋极高又得名师真传,这一剑几乎凝结了他武功的全部精华。伤别离只觉得那剑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这剑已经不再是剑,而是一条蛟龙,带着冰冷的杀意长啸而至!
整个天地仿佛都这一剑所填满,天上地上只有这一把剑!
这一剑一出,伤别离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这一剑他是万万抵不过的!
可是,明知不敌却也要亮剑!
伤别离眼露寒光,凝气静心,几乎将毕生功力聚于右手中的离别钩,挥动着手中的离别钩,迎着这一剑斩了过去!
“叮——”
兵器相碰,接着炸开一蓬灿烂至极如火花般的光芒。两人纵身而过,分立两旁,相背而立。
然而谁都没有转身,一片三色锦的衣袖从空中徐徐飘落,落到两人中间。
伤别离嘴角微微勾起,用木棍磨过地面的声音干巴巴地说道:“武探花路景行……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从伤别离的嘴里涌了出来,顺着嘴角蜿蜒得缓缓流下,滴落在三色锦制成的长衫之上,仿佛百花之中盛开的点点红梅。长衫的下摆被利剑整齐的削去,殷殷血迹缓缓渗出,衬着这三色锦,格外的鲜艳!
“叭!”
金属掉落的声音,竟是半截离别钩掉落在地上,原来路景行的那一剑竟将这迎面相抵的离别钩生生斩断!
这一声仿佛是开场的序曲,随即只听“砰”得一声,路景行所面向的墙壁向一旁倒榻,砖块断截面光滑而平整就像是被一把剑削过一般。
紧接着伴随着凄惨的叫声,原本还在缠斗中的达理人接连下,每个人几乎都是分开上下两半,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斧子从中间噼开似的,整齐而均匀。
鲜血顿时如泉水般从伤口处喷溅出来,刹时间庭院之内血流成河,恐怖异常。
“分……分光化影,一剑……灭城……”伤别离用干涩的声音缓缓得说道,接着他那双褐色的眸子顿时失去了光泽,瞳孔一滑,上半身向一则歪去,紧接着便直直得掉落在地上。
原来不知何时,伤别离已被路景行的斩成两半,只是那剑太快他自己还未发党,等他发觉时便早已无力回天,汩汩流出的鲜血将那袭白衣洗成血红色!
路景行执剑而立,带着温度的鲜血顺着那三尺青锋缓缓得滑过,最后滴于地面上,汇成浅浅得一滩。
太阳终于从乌云中显露出来。阳光中,路景行微微抬起头,桔色的阳光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华。
使他望上去好像沐血而归的战神,无血、无情,那双眸漆黑而幽深的眸子,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绪,薄而刚毅的唇紧抿着,线条分明的下颌泛着隐隐的霸气。
他转身望着坐在那里满眼担忧的陶不言,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接着整个人直直向前倒去!
“致远!”陶不言立刻冲过去将路景行搂在怀中,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青。
“致远兄!”西岭雪急忙搭上他的脉搏,“致远兄,中了毒!”瞬间脸色一变,“这毒小生解不了。”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下一章,苗疆案才算正式完结
第98章 伤愈回城
所谓秘境,并不难寻,大多是因它处于偏僻之地,又加之天然的水雾障气之中,往往让人迷途而不知返,故被世人称为「秘境」。
殷殷麓山,神秘莫测,凡过往者有去无回。这儿长年笼罩着遮天蔽日的桃花障,漫漫无边的毒牙草。每逢月圆十五之夜,山中狼啸虎吟,阴风森森,恍若地狱。
麓山山中有一座古城依山而建,气势恢弘,坚不可催。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城,世人称这里为『阎罗殿』。
相对于『阎罗殿』的名号,这城内的建筑算得上仙气十足。亭台楼阁,九曲流殇,青烟袅袅,风雅至极的景致正是陶不言所喜欢的。
但此时,他无心欣赏。
路景行被达理人所伤,身中奇毒。西岭雪将他二人带回『阎罗殿』医治,此时已过了半个时辰却没有任何消息。
陶不言焦急地守在门外,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个不吉利的念想。这时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是之前将他无情地关在门外的那上少年。
“小哥,致、路景行怎么样了?”陶不言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问道。
因路途劳累加之路途上担心路景行的伤势,陶不言几乎没有合过眼,脸色异常憔悴,眼底泛着乌青,长衫上还沾染着点点血污,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但他望过来的那双盛满焦急与关切的双眼却格外动人。
江枫有些与心不忍,但师兄的话又不能不听,“这位公子,我叫江枫。你放心好了,大师兄能解百毒,再说了有小雪师兄在,一定没问题的。只不过……”
“只不怎么了?”陶不言脸色骤变,抓着江枫的双手不由地用力。
“嘶——”江枫疼得一咧嘴,没看出来这位公子柔柔弱弱的,手劲还挺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能把他的手臂捏折。
他急忙顺势一翻手,伸手拿捏住他手腕两处穴位,瞬间将自己的胳膊从陶不言的手中解救出来,“现在只是有点内出血,大师兄正在想办法。”
江枫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陶不言整个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极坏的后果,“我、我要去看他!”
“哎,公子!这可不行!”江枫伸手去拦,但是又不敢用力,刚才只是轻轻一捏,他的手腕就已青了,这要是真用上力非把人打伤了不可。
打伤事小,大不了和里面那位公子一起医好。只是,这人是小雪师兄的朋友,而且能进到『阎罗殿』的绝非普通的朋友。
这要是被小雪师兄怪罪下来……江枫不由地后背发凉。
“有何不可?我保证绝不会打扰医治,再说了我是西岭雪的朋友!还请江枫小哥行个方便!”陶不言说着已然扽出匕首,大有一副拼命的架式。
“哎哎!”江枫看到明晃晃的匕首,正在他不知要如何应对时,突然想起刚才西岭雪教他的说辞。
他清了清喉咙,“公子,你先别激动!我们『阎罗殿』也有『阎罗殿』的规矩,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是直系亲属。比如亲子、夫妻之类。”
陶不言脱口而出:“他是我夫君!”
江枫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被一道雷凌空噼中,当下愣在那里,就在他发愣的这一瞬陶不言急忙冲了进去。
“……诶?!”终于回过神的江枫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没看错啊,这屋外等着的确实是位公子啊!长得再好看他也是一位公子啊!骨骼不会骗人,那盆骨绝对不会是女人!”
“里面躺着的那位也是位公子啊!这两个男人……是夫妻?!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从婴儿时便来到『阎罗殿』,长于『阎罗殿』,十六年来从未离开过『阎罗殿』的江枫,觉得有一扇新大门在他的面前被勐然推开。
西岭雪看着冲进来的陶不言没有半分的惊讶,脸上依旧是那副慵懒的神情,看向他似笑非笑道:“你夫君的毒已经解了。”
“虽然内出血有点小麻烦,但在下也已经解决,伤口缝合完毕。今夜不发热,你夫君就能挺过来。”
说话的是一位身姿倾长的美男子,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微微上扬的嘴角看上去总是带着盈盈笑意。
这两人对着陶不言一口一个“你夫君”,他这才惊觉在门口情急之下的话语竟一字不落全被他们听了去。
迟来的羞耻感让陶不言瞬间双颊飞红,“那个、我、这……”一时之间伶牙俐齿的探花郎竟有些语无伦次。
“呵呵,对了,在下还未曾介绍。在下是西岭雪的大师兄,莫清秋。”莫清秋看到陶不言的样子,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多谢莫师兄!”陶不言立刻拱手深深地鞠躬行礼,语气郑重道,“今日恩情,陶不言莫齿难忘!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陶公子言重了!你二人是小雪的朋友,自然也是我莫清秋的朋友,救朋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哪里是什么恩情。”莫清秋抬手扶起陶不言,“不过,陶公子,今夜才是关键。路大人能否挺过来,就看今晚。”
“我要留下来!”陶不言立刻说道。
“嗯。”莫清秋点点头,“有你守在身旁,路大人一定会渡过危机。毕竟,你夫君也舍不得你。”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意和西岭雪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同门师兄弟。
“……”陶不言脸上刚刚消褪的红晕又再次爬了上来。
“这里先由我和师兄照看。明松,你先去吃点东西顺便换身衣服。”西岭雪见陶不言还要拒绝,接着说道,“你也不想致远兄一睁眼看到的是你这副狼狈的样子吧!”
“是啊,别到时路大人还没好陶公子也跟着倒下去了。”一旁的莫清秋也跟着劝慰道,“再说了,路大人这伤至少也十天半月才能远行,这段日子你们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小雪说。”
“多谢!”陶不言这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路景行发现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宣平侯府与伤别离的一战。
应该是打赢了,那么……陶不言呢?路景行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陶不言哪里去了?
这时,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致远,致远,致远……”
是陶不言!
听到这声音,路景行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棚顶,他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手正被人握着,他急忙转头,看到陶不言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手。
路景行看到他的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他轻微地动了动手指。
“致远……”陶不言望着他,脸上露出惊喜,接着眼前不受控制地一片朦胧,“致远,”他忍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是,我听到你在喊我。”路景行望着他,声音低沉沙哑,他抬起手轻抚着他脸,“你一直都守在这儿?”
“是的,我不放心,我怕你抛下我……”陶不言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不会的。”路景行轻轻替他抹掉极力控制却仍旧滑落的泪滴,望着他的深邃眼眸里闪动着浓浓的情意,“我要护你一生一世的。”他回握着他的手,手指与之缠绕。
陶不言望着他,两个人的眼神在接触的瞬间便依依不舍地纠缠在一起,接着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陶不言感到熟悉的属于路景行的气息再次将他包围,热情而缠绵的回应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的路大人没事了!他的路大人回来了!
端着药盘走进来的西岭雪正好看到这一幕,挑挑眉,微笑着揶揄道:“你们两个小心伤口别裂开。”
听到他的话,陶不言急忙结束这个吻,满脸通红地去察看路景行的伤口。
这时,西岭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接吻的话,应该不会。”
陶不言不由地狠狠瞪他一眼,后者挑挑眉,“小生是怕你们把持不住,进一步可就真的会扯开伤口,而且这屋子不隔音。”
明白他话中意味后,陶不言的脸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
“西岭雪,你现在一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路景行淡淡地开口说道,手紧紧地握着陶不言不放。
“致远兄,你这就是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西岭雪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接着放下药盘,“看来这药也用不着小生来上了。明松,交给你了。”
“医者居然让旁人动手,『阎罗殿』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路景行阴阳怪气地嘲讽,似有不悦。
“谁让有人不想让外人碰他家夫君呢。”说着西岭雪看向陶不言嬉笑着,“是吧,明松。”
“你……我……”陶不言一时之间窘得说不出话来。
路景行闻言到是暗暗地捏了捏陶不言的手,眉眼含笑,饶富兴趣地挑了挑单边的眉。
“那个,小青,王城那边有回信吗?”陶不言躲开路景行的探究,转头看向西岭雪转移话题。
“嗯,路尚书已经处理妥当,而且太子殿下也已经苏醒,已无大碍。”西岭雪答道,“陛下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听路尚书的意思,致远兄应是会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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