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霍寒挨了一巴掌,被人一脚踹下了榻
“东提缉厂总督谢玉,接旨——”
谢玉这些年,收到过很多圣旨,听惯了老太监的声音,总觉得这东西该由夏公公读出来,如今出于旁人之口,难免不习惯。
他下了马车,入目却是一袭赤红官袍的男子。
男子年过半百,肌肤瓷白,眼尾一笑便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皱纹,可唇上两片小胡子却是漆黑油亮,明显贪的不少,日子也过的不错。
谢玉没见过他,却总觉得这个人瞧起来,莫名熟悉。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们早该相遇。
“下官名叫李潜,是这许州的知府。”那人介绍着:“许州近日多雨,水灾严重,突发瘟疫,陛下便下了道旨意,命督主帮下官一帮。”
李潜瞧着他,一边说一边讨好的笑着,眼尾上挑,面部平整,年轻时应当生的不错,只是眼圈青黑眼神猥琐,约莫是纵欲过度。
谢玉眸光微凌,问他接过圣旨,看了又看。
确定是盛长宁盖的玉玺,又不自觉生起了怀疑——
盛长宁让他收编武林盟,自是着急他回去,可他如今都在回去的路上了,盛长宁又为何要拦他呢?
盛长宁从来不是明君,再加上许州横在半路,又是瘟疫又是水灾,流民一定少不了,流民的暴乱也少不了。
暴乱一起,最容易浑水摸鱼的杀人了。
谢玉的眼神依旧很温和,攥着圣旨的手却不自觉越收越紧,想:盛长宁是发现了什么,是要在许州,取他的命吗?
谢玉转手:“还请李大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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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谢玉所料,许州城内,果真流民四起,只到州府这一段路,就有好几个乞丐模样的人扑到他身边,咳嗽着,哭喊着求他救命。
看起来,像是有意要将瘟疫传给他。
谢玉巧妙的躲开,同时抑制了霍寒拔刀的冲动。
夜里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这李潜的眼神来来回回在自己身上转,其中笑意分明,却不像是图色。
图……什么呢?
谢玉带着疑惑思索,一回房,便见一白衣女子跪在门边,低着头,娇滴滴的瞧他:“奴婢为督主铺了床,案上也放了些助眠的花,不知……督主可喜欢?”
女子生的清秀,娇柔却不做作,未施粉黛,依然可让人心动。
谢玉看过去,“嗯”了一声,并未多做停留。
刚走到房间正中时,便听身后响起“当啷”一声,那女子合了门,慢走几步,跟在他身后:“屋里烧了热水,奴婢侍奉督主更……”话未说完,脸颊已红。
女子似乎很紧张,声音又轻了些:“更衣,沐浴……”
谢玉面无表情的听着,片刻后,宽敞的外袍顺势从肩头滑落。
中衣显露,宽肩窄腰。
女子的脸更红了,慌忙伸手去接,却连谢玉的手都没碰到,便被对方缠绕几下,直接以衣服做绳子,捆住了双手。
质疑的目光射进眼球,仿若出鞘利剑,女子一震:“督……督主……奴婢还是个雏儿……”
督主眸色淡漠,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答案。
谢玉继续往前迈步,刚想问什么,却听“哗啦”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
霍寒大步迈入屋内,走到他身后,当着那女子的面,一把揽过了他的腰:“督主,好雅兴啊~”
谢玉手中的衣裳被他接过,没几下便缠在了那女子身上,像是绳子一般,将人捆的紧紧的。
女子的脸顿时泛起了尴尬的白。
她瞧见,霍寒紧贴着谢玉站着,一只手蜿蜒向上,慢慢扣住了九千岁脆弱的脖颈,小麦色的大掌覆在雪白的细颈上,完全掌控,危险摩挲:“我不好看吗?”
霍寒低着头,像是争宠的后妃:“昨夜里侍奉的你不满意了?”
谢玉的眼底多了几分神采,吊儿郎当的笑:“你好高,我想亲都够不着……”
“那无妨,去榻上便能够得着了,同女子接吻,哪有同我吻有趣。”霍寒拥着谢玉,幽深莫测的眼盯上那女子,微微一笑:“你要一起瞧瞧吗?”
“不……不了……”
那女子被霍寒吓得不轻,直觉再瞧,小命都得折在这儿,便慌忙蹦着跳出了门。
出门的一瞬间,身后大门再次被内力合紧,几点暧昧声起,衣料摩挲。
女子第一次见这阵仗,乱的厉害,慌忙求其他下人解了衣裳,跑去向李潜告状:“大齐人人皆知,督主好男风,他与他带来的男子早已两情相知,大人又何必为难于我?”
“好男风啊。”李潜有些发愁,习惯性的摸着自己油亮的小胡子:“真他不喜女子,哪里能生儿子?”
“……李家的香火可怎么办?”
“玉儿啊。”李潜喃喃着:“定是叫旁人教坏了,回头我去劝。”
“算了,你也别哭了。”
女子闻言,眼泪掉的越发凶,李潜便越发不忍起来,眉心皱纹凸起,生生拧成一个“川”字。
干脆自己站起来,将女子搂进怀里:“诶呦,美人,别哭了,整个许州就属你最美,你可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宝贝啊。”
他抬手,慢慢为美人拭泪:“若不是要留给玉儿,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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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霍寒也玩的花。
他今日不知又抽什么疯,竟是将谢玉带出了院子,双手悬在秋千上,带着他一起晃啊晃。
谢玉像只无法适应新环境的小猫,中途,只要霍寒微微一松手,谢玉的腿便能收的更紧,救命稻草似的,盘着霍寒的腰。
天要下雨了,阴沉沉的,没有月光。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隐忍的哭声便更加拨人心弦。
草丛里有蚂蚁着急搬家,忽然,啪嗒——
一滴水落在身上,小蚂蚁瞬间乱作一团,不知道这雨,为什么提前下了。
过不久,霍寒将谢玉抱回房间沐浴。
水声潺潺,后半夜,哗啦——
浴桶坏了。
阴雨天总是给人一种夜还很长的错觉,谢玉躺在榻上,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的视线模糊,迷离的眼睛通红,好不容易恢复焦距,便见身边,霍寒又靠了过来。
“不要……”
谢玉嗓子哑的厉害,微弱拒绝:“不要……”
可,对方依旧不温柔的揽过他的腰,拽在身下。
谢玉抬手,抵住男子的胸膛,声音直打颤:“霍寒,我不想……别唔……”
可,那点微末的小力气根本不足以阻止对方。
很快,他的唇又被封住。
霍寒吻的也不温柔,谢玉的情绪纷乱,既空白又崩溃,这些无名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叠加,吞噬,迫于临界点,最后,啪——
闷了两个月的情绪终于突破了那一层麻木的表皮,彻底爆发。
霍寒不仅挨了一巴掌,还被人一脚踹下了榻。
第093章 舅舅?
连续两月,谢玉那一双木木无神的眼睛,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光亮,有了明显的情绪变化。
可……他的脸色却不大好。
“我说不要了!”
谢玉的嗓音嘶哑,质问的盯着地上的男子:“我会疼,我不要了……”
说话时,他的手搁在硬枕之下,白皙的手背被压的通红,其上青筋暴起,却是很轻很轻的,握着一个东西。
——是一支凤钗。
摸起来的形状,与画像上,母亲头上戴的那一支极其相似,连凤头上那一株红宝石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谢玉像是找到了什么珍宝,情怯的仔细摩挲。
很少有人知道,他母亲,是先帝的贵妃。
只是当年,母家被人污蔑,冠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九族连诛,无一生还。
他的母亲当时还怀着他,宫缩来袭,阵痛簌簌。
女子便拖着这般的身子,光着脚,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她倒在城郊的草地里,大雨倾盆,和她身下的血混为一体,浇筑着疼痛。
她咬着自己被泥泞染脏的衣裳,独自生下了未足月的孩子,幸得谢侯爷相救,孩子终于才被抱到了谢家,取名,谢玉。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二十七年,谢玉终于成功的活的跟这八个字……毫不沾边。
他研磨着那支凤钗,意识到有人站在了门口,便主动将钗子拿了起来,越发认真的端详。
扣扣扣——
大门拍响,李潜的声音随之传来:“督主,早上了,可要一同用膳啊?”
“要……”谢玉的嗓子哑,发声有些困难,清了清几下才道:“等我!”
他努力坐好,先是运转了体内微末的内力,让自己的四肢没那么软,这才起身,很慢很慢的穿好靴子。
可,他站好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率先洗漱,而是一把拽了床头束着帷帐的细绳,低下头,两三下捆住了霍寒的手。
这还不满意,又扯了另一根绳子,将他的脖子也一起捆在了床头,通红的眼睛还未恢复,内里便泛起了不容侵犯的凛冽。
谢玉抬手,捏住了霍寒的双颊,虎口正好抵着他的下颚,直接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望进他的眼:“你在生气?”
霍寒:“我……”
“我之前,同你讲的,你和我做的时候我会想旁的男人,全是气话,你怎的不理解,还要与我置气?”谢玉的手逐渐按上霍寒的脖子,慢慢收紧:“寒郎啊~”
酥软的声音撩欲蛊惑,魅的像是能掐出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落,手劲儿一加,直接将霍寒往下拉了拉,脖颈被细绳勒上,不一会儿,一道鲜艳的红痕便出现在视线里。
霍寒的面部充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好半晌,才被谢玉一把松开,剧烈的咳嗽着。
几声还没咳完,外面那婢女却是敲了三下门,也不问同不同意,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奴婢伺候督主洗脸。”
霍寒和谢玉转头,两双眸子同时看过去,婢女明显一激灵,“咣当——”
嘴唇一白,手里的盆落了地,温水洒湿了鞋子。
“不必了,本督自己打水。”话落,谢玉便起身走出了门口,手里攥着那支凤钗,看上去很凶,实际上……
他委屈了。
玉儿一委屈,走路的时候就会下意识低头,眼睛一闪一闪的,那是在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
霍寒也不想这样。
可谢玉一直木着情绪太危险了,只能逼一逼。
室内的人很快走干净,九千岁绑的他,没有人敢救,大门重新紧合,霍寒才慢慢缓过神,往后靠了一下,思索起了怎么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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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就着外面的凉水洗了把脸,又对着湖面,简单盘了个发,便动身和李潜一道用膳。
不知为什么,凶完霍寒,他的脑袋便更清晰了,食欲也有了显著的增加。
但毕竟是在李潜的地盘,谢玉克制着没吃多少,耳边响起男人的话:“诶呦!督主,这钗子是你的?”
谢玉看向自己腰间的凤钗:“是我母亲的。”
“是吗……是吗?”
谢玉的目光收敛,重新聚到李潜脸上,他觉得,男人应该是想演出一种怀旧和震惊,但因为表演痕迹太过明显,反而让他觉得可笑。
“怎么?”谢玉主动开口问:“这钗子,李大人认识?”
“哦,是!”李潜意味不明的喃喃着:“我阿姐有同样的钗子,她以前,可是先皇的贵妃呢。”
谢玉的目光慢慢沉下来,“愿闻其详。”
然后,这一顿饭上,李潜就为他讲述了自己姐姐的性格,如何入宫,又是如何一步步坐上了贵妃之位。
叙述平淡,故事却像是细线,一根根连起来,分别从心脏的不同位置穿过去,又带着血肉一起引出来,最后,割开谢玉那隐藏的淡漠,血淋淋的剖开一颗思母的真心。
谢玉喝了一小碗粥。
一碗粥,喝了近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喝完,去街上转的时候,又遇到了流民暴动。
那暴动的人堆追着谢玉转,不多时,就滑伤了他的手。
偏偏,恰好在他受伤之后的第一瞬,就有官兵跑出来,替他赶走了流民。
谢玉望着手上那不大的伤口,大概猜到了一些事。
果然,夜里,他刚回州府,就听到管家传话:“李大人让督主去小祠堂,说有要事相商。”
谢玉跟着走过去。
吱呀——
他推开了门。
小祠堂内灯火通明,上面供奉的是李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他的母亲。
这是这么些年,他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灵位。
不用再隔着桃花树祭拜了,他见到了娘亲!
谢玉有些激动,几步上前,还没触到排位,便见一侧,李潜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扑向他:“玉儿,我是舅舅啊!”
男人张开双臂,眼看就要抱上来。
谢玉眸色顿时一凌,忍着恶心,一脚将人踹飞到一丈外的墙上。
人体横飞带来的风突兀而起,吹的灵台上的蜡烛摇晃了几下,谢玉慌忙伸手去挡,烛光拉长了人的倒影,高大的投在墙上。
李潜被罩在阴影里,紧盯住谢玉,被皱纹装饰的眼,愈发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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