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子瑜……”
记忆里的声音和现实几乎重叠,谢玉豁然睁开眼,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汤池里,像是一下子从梦境跌回了现实。
面前空荡荡的,没有可以抓住他的人,只能任由眼泪肆意,一刻不停的落下来。
好半晌,他才安抚好自己,慢慢爬起来,一条手臂无力搭在汤池边的石狮子上,偏头倚着。
泛红的指尖勾起一缕银丝,吊在眼前,感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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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靠回榻上,一夜没睡,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到底,霍寒身份特殊,他也早不是之前那个“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了。
七年前,霍寒的哥哥登了皇位,南梁反扑,北齐战败,谢家领兵挂帅,一十三口全部死于南疆战场,他也被霍寒揪到了南梁软禁……
两国不和,他们……彻底断了。
他背了无数条人命,九死一生,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不想让计划有任何变数!
他得和霍寒保持距离,还要……找个房中之人吗?
谢玉发愁:找个什么样的呢?
他轻呼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正想不通,就听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谢执的声音随之传来:“主子,迟大人约您去望月楼小聚,说有美男相送,您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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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放心看啦,谢玉和霍寒之间没有家国大仇,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霍寒回来,是帮玉儿夺天下的!
第011章 绑虞姬,绑错了
一定喜欢?
一定能害死他才对吧?
谢玉冷笑一声,提了提神,起床梳洗。
出门的第一瞬便问:“最近有没有什么被抄家的罪人?或者皇帝明令禁止,不能碰的人?”
“有。”谢执回话:“南郡知县孙盛因走私火药,私制火铳被斩,庶子年十五以上皆堕奴籍,陛下明令:朝中大小官员,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搭救求情。”
“此事是锦衣卫操办的,因为南郡离京城比较远,再加上迟景瑞捂的紧,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
“哦。”谢玉了然,上马车的时候还笑了一下:“你猜,迟景瑞给我介绍的美人,是不是孙家人?”
谢执眸色顿凛:“要不……不去了?”
“人家都请了,怎么好不去?”
谢玉对谢执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低语了两句什么,随即道:“这是一场好戏,归大理寺管,去把顾海平也叫过来。”
随着一声“是”,马车继续前行,到达望月楼的时候,迟景瑞果然带了个清秀的小男孩儿。
瞧上去不大,整个人清清瘦瘦的,只到他肩膀处,双眼含泪,怯生生的望着他。
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听着迟景瑞的话,便低头,乖乖倒了酒递到他面前:“督主。”
张口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眼睛细长,仔细看,有些像……不那么攻气的霍寒。
谢玉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觉得颇为新奇——原来,霍寒乖起来是这样的吗?
旁人倒的酒,他很少喝,但这次,不知忽然看到了什么,竟是一抬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甚至还对着那少年,和善的点了点头。
第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有小厮继续送酒,谢玉便继续与迟景瑞寒暄,酒过三巡,然后,砰——
迟景瑞倒在了桌上。
动作一顿,谢玉缓缓移开了唇边酒盏,敛眸时,瞳中甚至滚过几丝不明显的怜悯——可怜的迟大人。
不知道拿钱收买的人,最终也会因钱背叛他吗?
更何况,望月楼的老板与他素有交情,做个机关酒壶,往酒里扔点蒙汗药,还不是小意思?
“咔哒”一声,谢玉搁下酒盏,刚示意望月楼的老板多寻几个人将迟景瑞抬回房间,顾海平就到了。
大理寺最近严查官员醉宿青楼,他又可以为顾大公子添一些业绩,只不过,犹豫再三,谢玉也没有将那酷似霍寒的少年送进去。
原因无他,只是看着,便有些心生不忍。
少年被吓怕了,整个人瑟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谢玉离开,才敢慢慢探出头。
他是孙家人,本身就是奴籍,旁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得做什么,活下去都是难事,更别说反抗。
少年眼圈泛着红,刚准备悄悄远离,就听身后忽然响起:“站住!”
大理寺少卿的声音!
孙湛整个人一震,腿差点软成了面条。
他颤巍巍的转过身,刚触及顾海平的目光就被吓得一哆嗦,眼泪都跟着掉下来。
但面前,顾大公子却是兴味不减,反而慢走着立在了他面前,淡淡道:“抬头。”
孙湛双手立刻握紧,直接跪在了地上,缓缓仰起头时,殷红的眼角又有泪水滑落,这位……又想做什么?
他只想活命,不想害人啊!
“嗯,生的不错。”顾海平满意的弯了弯眼睛,低头,勾起他的下巴:“会哄人吗?”
孙湛眼泪继续掉,声音都发了抖:“会的,主子叫奴做什么,奴便可以做什么。”
“哈哈哈,很好。”
终于,顾海平松开了他,转身便对自己的随从道:“给他打扮一下,改名换姓,处理干净之后,送到玉儿府里。”
送……“送给督主?”
随从有些懵,他以为顾大人问这些,是想自己要。
但面前,阅人无数的公子哥却是一反常态:“是啊,你没瞧见方才玉儿在这儿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往他那儿瞟一眼吗?”
“可……”随从道:“您上次还说要帮督主绑虞姬,这……啊!”
猝不及防间,脑袋被顾海平狠狠敲了一下:“你蠢呐!”
男子强调:“虞不虞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玉儿能看得上!”
“哦,是。”随从了然,这才逐渐远离。
不久之后,顾海平也压着昏迷不醒的迟景瑞收了队。
出门的一瞬间,忽感后颈一凉,像是被谁盯上了。
“嘶……”他立刻转身,目光所及是二楼雅间,上次那个男花魁的房间。
眉头渐渐锁起来,早已淡漠的怨气不由自主的攀上心底——他虽然男女通吃,但一直是上边的,上次却……
艹!
顾海平咬牙,暗骂一声;以后再也不来望月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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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再遇到霍寒,谢玉提前回了家.
用过晚膳才收到顾海平的来信,告诉他迟景瑞已经扔进了大牢,另外还要给他个惊喜。
并特意嘱咐:夜晚吹灯的时候注意查收哦~
夜晚……吹灯?
浪荡子又想做什么?
谢玉想不明白,便随手扔了信纸,开始处理奏折,喝过药再回去,已经接近亥时,屋子里的灯甫一熄灭,他便听身后房门响起“咔哒”一声,似乎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但仔细感受,又没察觉出多明显的恶意。
谢玉贴身的里衣已经褪了一半,朱色衣衫映衬白皙的肌肤,被窗外月光一照,更透出了几分朦胧的诱,肩的宽度正好,细于常人的腰也被衣衫堪堪遮住,银丝飘然……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握住了自己藏在腰带里的软剑,感受着对方一步步的靠近,撩起衣衫,不动声色的转身:“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有……唔……”
下一刻,眼睛被蒙,散开的衣衫还没来得及收束,就被对方强势的揽进怀里,烈吻侵袭。
第012章 他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炽烈的吻撬开齿关,未脱口的话被尽数吞没,一道闷哼来不及响起,谢玉的眼睛就红的不成样子。
呼吸被夺,像是连心跳都被他完全锁住,不得解脱。
霍寒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不停吻他,却用另一只手在他眼睛上蒙了一条黑缎,大脑的空白还未恢复,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连看清对方的脸都难以做到,可……却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感。
这样也好。谢玉想:起码这样可以在被他吻着的时候,暂时忘却自己被囚在南梁皇宫的日子,忘却那找不到他的七年。
好久没被他这样欺负了啊,好想他……
濡湿的眼泪逐渐浸透黑缎,霍寒好像吃醋了,一定要榨干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逼得他只能靠在他肩膀上,不停喘息。
浸透的黑缎逐渐透出些不明显的亮光,谢玉顿了顿,似乎能瞧见对方白皙的脖颈,然后:“嗯……”
他毫不犹豫,张口咬了下去。
身侧的男人岿然不动,任他的犬齿锋利划过,将皮肤刺出血都无动于衷。
可谢玉不甘心,他咬的发狠,好像拼死也要从霍寒口中逼出一个疼字。
直到男人宠溺的“嘶”了一声,他才满意,松口时,几分病态的舔掉了唇边的血,将那原本无色的唇也染的鲜红艳丽。
白发,黑缎,红唇。
三种极致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又为九千岁那一份独特的美,染了几分攻击性。
霍寒喜欢看这样的谢玉,恋人桀骜的样子,总能看得他满心欢喜。
鬓边的头发乱了,霍寒伸手,慢慢为玉儿压在耳后,也不隐藏声音,便直接问:“督主,都不问问我是谁,便同我亲吗?”
谢玉的鼻尖红红的,胡乱摸索着,从霍寒的鼻尖一路滑到喉结,画圈轻点:“你好像我恋人。”
玉儿的腰很细,霍寒单手将他抱起来,为他合了合衣衫,“如果我是他,你要怎么做?”
“或许……”谢玉的手不停游走,渐渐移动到了霍寒领口,触及他紧实的胸肌,再慢慢向下。
温热的呼吸沉在耳侧,霍寒的眼神变了几变,呼吸终于还是被谢小猫搅乱了,心跳渐急,他听谢玉放酥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滚一次久别重逢的榻,熄熄火。”
“唔……”
话音刚落,谢玉就再次被吻。
身上的力气刚恢复,就被人搁在了枕上,身边连个枕头都没有,十指微蜷,谢玉下意识揪住了被单。
薄薄的一层里衣挂在身上,系带松垮,好像随时都能掉。
他有些紧张,刚准备伸手去拉系带,身上就又被披了一件大氅。
霍寒从背后抱住了他,很快就躺在了他身下,完完全全的合抱,克制又偏重的呼吸落在耳廓,谢玉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
“不……不行……”
他一瞬间紧张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脸色都不受控制的发了白,但耳边却适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别怕,我只帮你。”
… …
… …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有些失神的蜷缩起来,指尖都在打颤。
耳边似乎有霍寒在哄他,那声音远的像是从七年前飘过来,让他连眼泪都收不住。
第一次的时候,霍寒也是这么哄他:“不怕,我轻一些。”
“嗯呜……”
“别怕,我多吻你一会儿就好了。”
当时,谢玉的脑袋一片空白,手被攥出了红痕,整个人可怜兮兮挂在霍寒身上,只剩下细碎的呜咽。
却清楚的听到霍寒在他耳边,一遍接一遍的重复:“记住,除了我,谁也不给碰。”
“你……”
“谁也不能碰!”
平日里,霍寒宠他宠的没边,那时候却像是强制一般,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要记住,除了他,谁都不给碰。
痛苦交杂着欢愉,连宠溺都融着偏执的占有欲。
以至于后来,他会不停地拿霍寒和遇见的所有人做对比,看见一个人有几分像他,便会格外欣喜,可欣喜过后,又会很快发现,谁都不是他,谁都比不过他,谁都替不了他。
绝望地无力感席卷全身,那一瞬间,谢玉终于意识到,他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即使不见面,远在天边的霍寒,也可以将他牢牢困住。
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玉终于攒够了力气,低下头,再次对着霍寒颈侧的伤口,狠狠咬了下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霍寒,我恨死你了。”
可后颈上却被搁了一只手,哄猫猫似的时不时捏一捏,回他道:“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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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没有让他留宿,却霸道的夺走了他穿来的大氅,被子似的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缩进衣服里。
像只跟主人闹脾气的小猫。
霍寒自然而然的纵着他,却没有真的走。
刚下过雪的冬夜,月光都泛着冷,他失了大氅,依然在谢玉榻边的窗子外立了一个晚上。
他入京的时候便听他们说,九千岁的精神不大好了,有时候一连半个月不上朝,皇帝来都不给面子。
总要多看看的。
有风吹来,霍寒捂了捂生疼发涨的心口——
为什么生病的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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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顾大人送到谢府的小美人一个时辰都没呆,就被督主扔到城郊种地了。
顾海平心里压着气,一大早便直奔谢府,敲开了紧闭的房门。
入屋的第一瞬,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心渐渐拧起。
第013章 足够包我后半生
“你……在屋里养石楠了?”
话音落,无人应答。
顾海平转眸,瞧见榻上空空荡荡,心脏不由自主的提起来,立刻往前赶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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