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来宾下车的地方还专门铺了一条印有云璟logo的地毯。进入那扇黑金色大门,随后走过大堂,乘坐高速电梯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余扬一路紧跟在贺靳屿身边,坐电梯时耳朵还有点闷痛,他忍不住偷看印在电梯门上的贺靳屿和礼仪小姐,发现对方皆是泰然自若的神情,多少有些郁闷。
等电梯门再度打开,他们已处于六百米高空。
全景玻璃窗环绕着整个云璟,城市风光一览无余。
那些已经拿着香槟酒杯在交谈的人们停下来,朝贺余二人看去。
贺靳屿微微俯身,与他今夜的舞伴耳语。
“现在向我们看过来的那三个人,秃头姓光,大白脸姓王,细眉毛红嘴巴的姓沈。”余扬感受到贺靳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了?”
余扬点头。
贺靳屿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过两杯香槟,递给余扬一杯:“等会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完向那三人走过去,余扬连忙压着慌乱的步子跟了上去。
细眉毛沈女士率先给贺靳屿举了杯,远远问了句好。
“贺总,真是好久不见哪!”语气里有股子热切。
贺靳屿笑起来,回敬:“是很久没聚了。”浅抿一口金色酒液,“也敬光总王总。”
秃头光总和白脸王总敬完贺靳屿,好奇地看着他身边一袭黑色绒短绒西装的年轻人:“这位是?”
贺靳屿笑应:“今晚的舞伴。”
说完,气氛安静下来。余扬原本以为贺靳屿是要替自己开口的,结果这人也看着自己,还真是让自己发挥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举了个杯。
适才贺靳屿在他耳边的提示被铭记在心:“光总...王总,和沈总,晚上好,我叫余扬。”见大家没反应,喉头都有些干涩,“那我先——敬各位一杯。”抬手咕嘟咕嘟干掉整杯香槟。
沈总别有深意地盯着余扬,嘴唇鲜红:“是个新面孔呢?”
贺靳屿不咸不淡道:“确实是个新人。”
不一会,这四人就从寒暄聊到生意,光总老想跟万弘搭上线,这会算是趁着贺靳屿在忍不住拼命巴结;王沈两人也有意无意想通过贺靳屿了解一些内幕,却都被贺靳屿点到为止地推停,除了他有意透露的信息。
余扬跟贺靳屿明明是并肩而立,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他努力听着这几人的聊天内容,生怕等会又被点名发言——幸好直到贺靳屿结束这场对话时,也没人再问他一句。
倒是贺靳屿还不忘鼓励他:刚刚表现不错。
“做得很好。但是等会再碰到要介绍自己的情况,不要露怯,自信一点。香槟也不用全干,抿一口就可以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贺靳屿所言就像定心丸似的,稳下余扬乱蹦的心脏。带着那份一定要在贺靳屿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的心情,余扬重新快步跟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几场交谈余扬都应对极好,看起来真像一位公子哥了。
这高脚杯举得越久,敬酒的动作越自然。
窗外是刚入夜的城景。
这个高度向下看,城市的灯光会变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点。亮度,说不好是高挂穹顶的水晶吊灯更胜一筹。
灯光与觥筹交错,晃得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余扬一直跟在贺靳屿身边,男人笑,他也得笑,嘴巴都酸了。他趁路过一处没人的角落时努努嘴,镜面装饰画将这幅表情照得十分滑稽扭曲。
这场晚宴正式开始于夜间八点半。
云璟内部只留了一盏灯,打在位于中心的高台处。
一位老者站在上面,面貌精神抖擞,花白的胡子修理得特别整齐。
余扬坐在贺靳屿身边,觉得那老者跟每周升旗仪式上的校长大同小异。
老者致辞过后,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随后他拆开一贴裱装讲究的信封,抽出里头色泽光滑的牛皮纸。
直到听见老者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念出贺靳屿的名字,余扬才勉强回过神,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贺靳屿从容起身,走向高台的步履平静且自然,显然已经习惯了各种大场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贺靳屿好听的声音响起。
余扬听见他说,很荣幸能够参与各集团联合举办的慈善项目,也很高兴能在这场晚宴上认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友人......
贺靳屿说的不多,全场却愿意用某种褒义的沉默去倾听来自他的致词。
余扬亦不例外,他羡慕贺靳屿身上沉淀的收放自如,多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男人。
又忍不住被贺靳屿在光下宛如天使的形象狠狠砸中心脏。
那么直白的打光,唯独对贺靳屿宽容,淌在他美而不柔,英崎而不突兀的脸上,肤色发浅。
台下掌声响起。
贺靳屿下台后有意避开那些想要上前攀谈的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抿香槟。余扬也悄悄从座位上起身,摸去那个被布帘遮住半边的角落。
贺靳屿丝毫不意外余扬的出现,朝他眨了眨眼睛。那双黝黑的眸子映着外头的灯光,显得特别亮。
这瞬间让余扬感到一股来自对方身上不易察觉的疲惫。
...脆弱?
贺靳屿很高大,气场冷硬,几乎无法跟脆弱挂钩。
可余扬就是这么觉得,并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酸麻的情绪。那种情绪难以言明,却在昏暗的空间里迅速发酵。直到一阵无名冲动涌上心头。
外面不知道又是谁在发言,笑声、交谈声和掌声混杂在一起,很是嘈杂。外面越是热闹,越衬得贺靳屿是那么冷清。
余扬小声咕哝了句什么,贺靳屿没听见。他微微低下头,对上高中生清澈的瞳孔,几乎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余扬同样能看见映在对方眼里的自己,止不住地被这幅景象所蛊惑。
高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乐队演奏,小提琴大提琴...钢琴,萨克斯。爵士乐独有魅力,让人们短暂地抛去一些孤高,将些许真心显露。
舞池里已有人轻舞。
贺靳屿的舞伴却不务正业地给了邀请人一个吻。
余扬没有闭上眼睛。吻也不能叫吻,顶多算亲。可光是感受到贺靳屿柔软的嘴唇,他就已经僵硬到无法动弹。他再次用自己的唇磨蹭了一下贺靳屿的,不合时宜地回想起高一那次恋爱。
贺靳屿的嘴唇跟女孩一样软。
余扬的吻带着不计后果的莽撞,像个迷路太久的孩童,急切地想找到方向。
贺靳屿望进这双混杂了各种情绪,却又简单易懂的眼睛。
男人不喜欢这种羞怯的接吻方式,一手搂过少年,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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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年轻气盛,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就算没想清楚也要亲!老贺就是他暗恋的女孩(bushi
第24章 24
原本试探的吻逐渐变成一场博弈,只因无人愿意成为弱势的那方。
可贺靳屿就像在翻阅一本曾经看过的书,只需开头两三句话,便能想起后面所有情节。既然余扬想要挣开自己放在他腰上的手,那么他也不再禁锢少年的腰肢,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施展那些青涩的占有欲。贺靳屿的纵容给了余扬错觉,仿佛男人是一面空白的画布,少年才是控笔的画家。
燃烧起来的热情让人不受控地想要提笔泼墨,但又害怕会毁掉这幅无暇到几近圣洁的画布。
余扬睫毛轻颤,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然后呢?然后他该怎么做?
出其不意地,贺靳屿终结掉两人的吻。
但暧昧的氛围并未戛然而止,反而在贺靳屿的注视下,宛如火星溅在汽油桶里,一发不可收拾。
余扬贪恋适才舌尖扫过舌尖的感觉,从尾椎升腾起一阵磨人的麻痒。特别、特别、特别想要离贺靳屿更近更近几厘米,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贺靳屿又极其勾引人地揽过余扬,背靠墙壁,将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生拢进怀里。
alpha出人意料地将脑袋抵在对方肩上,余扬甚至能感觉到贺靳屿的额头正轻轻蹭着他。
少年的心在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小小角落里被彻底俘获。
“你、你还好吗?”
贺靳屿的鼻尖划过他颈间皮肤。
“不好。”气息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令人战栗的烫意,“可是我们走不了。”
要不说贺靳屿是生意场上的高手呢,他收买人心的功力颇深,一番话就将年轻人的神都酥跑了,只晓得愣愣地看着自己。
余扬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外头正热闹的宴会,转回脑袋关切贺靳屿:“可是...现在走被别人看见了会影响不好吧?”
贺靳屿松开余扬,不说话,光眨巴眨巴眼睛。
一位侍应生回后厨时发现了角落里的两人,忙要装作没看见时却不小心撞着了身后的餐车,好几盘甜点摔在地面,陶瓷器皿碎裂的声音将许多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贺靳屿在别人发现他们之前,带着余扬“逃”进了后厨。贺靳屿一路迎着工作人员们惊异的目光向前,余扬紧步跟在后面,感觉好像两个高中生在逃课似的,莫名刺激。
余扬问:“我们现在去哪?”
贺靳屿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反正无论说什么,在余扬耳朵里都是圣旨。恰恰也是余扬的每一次服从,为他心底阴暗的破坏欲提供了养分,让这片阴霾的土地上又多开出几朵罂粟花,氤氲香甜的毒气。
生而带毒的物种怎会惧怕其他剧毒的生物。
这种诡异的快感令贺靳屿上瘾——需要更多。
......
程薇还在焦急地等待已经一夜未归的余扬。外婆攥着手机,打给丁毅四五次都是无人接通。
反而是老的安慰小的,说,应该是哥俩在哪玩儿呢,大男子汉能出什么事。
“妈!要是真有什么万一呢?!”程薇捂着脸低嚎,“我就不该来!不该来!”
外婆被女儿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干瘪的嘴唇颤抖:“你到底跟孩子说什么了?”她从昨天问到今天,程薇就是不肯说。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依旧抱有几分侥幸的期望。
程薇佝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捂着嘴和一点下巴。
“我跟余检明大前天离婚了。”中年女人声音喑哑,语气仿佛是在诉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然后...小武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老人虽然不知道女儿离了婚,但也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因此面色如常,直到听见“小武”二字,竟然一时愣在那,连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薇生小武那年,自己也在。那时候余扬才十三岁,提起余检明和程薇还不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当时大人们认定余扬要是知道了小武的出生肯定要闹,便商量了先瞒着孩子,以后再说。
“以后”。
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大人们绝口不提,于是遥遥无期。
却败给了程薇的一时心软。
“你、你怎么好跟孩子讲这些!”外婆急起来。
余扬是孝顺,却算不上有多听话,反而是个脾气起来了就会相当对着干的人。
小时候因为余检明程薇在商场吵架,他就自己躲在角落里。听见广播里的寻人启事也无动于衷,直到父母找遍上上下下,才在泡泡池与墙壁的缝隙里发现脏兮兮的他。
相当能闷。
凌晨一点。
程薇红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老人同样。
秒针一格一格挪动的声音在不大的客厅里异常清晰,如同他们对余扬幼时的记忆。
就在程薇实在忍不下去决定报警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钥匙入孔的开锁声,门把手被轻轻拧下去,随后露出余扬平淡的脸。
都没睡啊。余扬扫了一眼客厅。枉费他开门开的这么小心翼翼的,还生怕吵醒他们。
余扬径直回到自己房间,轻飘飘说了一句睡了,便将房门落锁,留下程薇和外婆在客厅面面相觑。
余扬的平静在关门后那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他倚门席地而坐,脑子里全是刚刚贺靳屿临下车前的那一句“明天见”。
贺靳屿明天还要来找他?
说不清心里乱跳的到底是小鹿还是什么,阵阵麻意从尾椎骨攀到脑神经上,搅得余扬来不及反应。
实在是太快了,就像一场梦。
他不愿意用“喜欢”二字概括自己对贺靳屿的迷恋,更不喜欢此时此刻自己明知道这种迷恋不会有结果,却还被牵着鼻子走的自己。
余扬觉得,明天应当是“不该见”才对。
羚羊警觉地竖起耳朵,似乎发现风吹草动间有来自食肉动物的气息,也许危险就匍匐在它双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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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最青涩的错觉在于,觉得老贺是一幅空白的画布。
仔细想,久经商场的男人,怎么会?
老贺也许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初尝了禁果,即使要乖乖等到成年,他也不缺追求自己的男男女女。更何况,他不可能是多乖的人…
老男人聪明的点在于,他并不是纯白无瑕的,但他善于用白颜料做障眼法。等小孩终于离的足够近才会发现,原来这幅看似圣洁的画布早已密密麻麻画满不堪,“白”只是“黑”的伪装。
第25章 25
余扬睡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往脖子后面叠了三块阻隔膜。
今年天气比以往更冷,滨海城市尤甚,凉气无孔不入,把人冻得瑟瑟发抖。但对余扬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冷空气会减缓信息素传播的速度。
罢工了整整一天半的手机也终于满电开机,余扬捞过机子,磨蹭着不想起床,缩在暖腾腾的被窝里回信息。
看见丁毅昨晚大半夜还在问自己在哪,说不愧疚是假的,外婆也是。余扬耷拉着眼皮,给丁毅报了个平安。
余扬:手机一直没电 昨晚已经到家了
丁毅几乎是秒回:你跑哪去了啊
丁毅:昨天外婆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 我那会在打游戏没听见
丁毅:我打回去外婆就说没事儿了 还问我你是不是在我家住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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