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跟裴锋爵难得心有灵犀对看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玩味。那是,方便联系的人还要是爱人才更让人信服。
这第一场雪下得突然,所幸并不是很大,只不过,雪化了之后天便再度转冷,冷得更加深入。
“小少爷!冬至饺子刚刚煮好啊!”王妈扯着嗓子喊。她刚刚煮好东西盛好端来想给裴锋爵,刚走出厨房那块,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小少爷穿得单薄,两条修长的腿走起路带风地快。
“你等等!怎么穿这么少呢,今儿个冬至啊,冷!”
王妈子急匆匆在一旁放下盘子,追上去。
“我等一下回来吃!”裴锋爵见老婶子追了上来,心里惊喜交织,也被带着急了起来,赶紧指着老妈子喊:“你停!别过来!”
王妈向来很疼小少爷,也一直都是个恪守本分的仆人,遵从小主子的话,她立即停了下来,妇人微微弓背,双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裴锋爵咧嘴笑着,左手竖起手掌做样子抵挡,一边后退一边安抚老妈子:“谢林找我去看玉棠,玉棠前两日不是被我推倒了吗,受伤了,我去看望一下,马上回来的!”
王妈一看情形不对,要追上去,裴锋爵眼明手快,立刻收掌拔腿!
“天冷!”
“不怕!”
谢林坐马车里,听到这么两道高亢的声音,一脸好奇。
突然帘子被掀开,冷风灌了进来,谢林下意识伸腿抵挡,呼呼叫唤:“关上关上!冷死人了!”
裴锋爵钻进马车,放下帘子,无情揭露:“穿这么多还冷?”
谢林看了看裴锋爵那精瘦好看的一身,顿时心情低落,他决定不去看裴锋爵了。
裴锋爵整理好自己被大风吹乱的头发,随口提起:“我王妈刚刚一直喊天冷,也不知道是说我穿太少会冷还是说饺子会冷。”
谢林晃了晃脑袋,恍然大悟回头说道:“对啊今日冬至了!”
“怎的了?”
“我家那些懒大娘都没有追着我喂饺子啊!”
“是你自己起早了,大清早的喊我出来,这个时候恐怕连我爹娘都没有起来。”裴锋爵理完衣服,正襟危坐,“没想到啊,才去了一个月,算起来你也没练七天了,却一直保持着早起?以前你可是个猪。”
被人这样风淡云轻地损一遍,从前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谢林千疮百孔。想当初,裴锋爵愿意同他耍,总是高高的小裴每天去敲他的房门,然后爬上他的床,骑在他身上敲锣打鼓喊他起床。
谢林突然浑身激灵:“莫非你小时候看上了我?自小就是个断袖!”
“……”裴锋爵不知道谢林脑子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的话,他笑得令人发毛,吐出一个字曰:“谢猪。”而后十分干脆地应道:“是玺秀先喜欢我的,龙阳好,也是他让我有的。”
谢林瞧着裴锋爵那自豪的小样,要骂一顿玺秀的胆子又缩了回去……
裴锋爵问:“我们冬至去人家里真的好吗?”
“可能会被周阿姨留下来吃一顿饺子?那不是一直被你推搪吗,你重色亲友,自他躺床上开始,你到现在都没有去看过他。”
裴锋爵扭了扭脖子,而后意味深长地点头,“好像是有点重色亲友了。”
“怎么说,良心发现了?那你……”
“不过我觉得重色亲友,干起来挺不错。”
“……”谢林还剩下的一半话碎了一地,心灰意冷,就差把地上碎了的话捡起来一把丢裴锋爵脸上。
马车在周家大宅停下,从衣服看身材,两位少年一胖一瘦,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宅子里,刚好碰上了正走出来要去银行上班的周文书。
裴锋爵并不知道周文书跟玺秀的关系。
“周叔叔好。”两位少年与长辈打招呼。
周文书提着公文包,点头笑着请二人进屋,而后便进了汽车,汽车驶去。
周夫人招待了两位客人,而裴锋爵客气地谢过,想直奔主题,便留着谢林在楼下陪同,他径自上楼。
大学已经放假,所以受伤之后的周玉棠这阵子都起得很晚。裴锋爵听了周母的话之后轻手轻脚开门进屋,确实看见的是周玉棠在睡觉。
裴锋爵坐在书桌边,周玉棠房间布置很简洁,长条书桌就在床边的窗下,书面上放了一本书……从这扎眼的书把视线右移,裴锋爵果然看见了他略有预感会看到的书。
那一排的男风书籍里,裴锋爵所读的寥寥几本,除开前些日子偷看的小黄书,全部在其中,而那些数量在书架这整一排来看,仅是占了二成不到。
其中赫赫,单看一书难以断定的《战国策·魏策》,正是“龙阳”此词的出处;一眼可见其“内涵”的《汉书·佞幸传》,正是“断袖”此词出处……
裴锋爵震惊万分,转头看向还在睡梦里的人,心里异样阵阵,仿佛微风拂过水面,掀起了圈圈涟漪。
第七十二章
“周玉棠不要我给他擦药,可一听见你要来,连害羞都顾不得了,乐得欢,说是可以让你给他擦屁股。”
前头谢林说这话的时候,裴锋爵只是听完一笑便不去细思,这会……
这会,周玉棠居然醒来了。
周玉棠自然还不知道状况,他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之后,想起身,却因为背后的伤口又躺了下去,心里依旧开心,脸上则苦笑着望向裴锋爵没有半点笑意的脸,静止对视一片叶落的时间,方觉不妥。
“你……”他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了这房间里有解锁他秘密的一串钥匙,一旦这串钥匙被提起来,不止可以开锁,它还会发出“锵锵锵”的碰撞声,打破这个房间的平静。
裴锋爵皱着眉迅速眨了好几下眼睛,强着扯出笑,“你先休息,我找时间过来找你聊聊。”
不顾周玉棠欲言又止伸手想抓住他的背影,他大步迈出这个装满了秘密的房间。裴锋爵自觉无法想象,周玉棠……爱着男人?爱着谢林跟他?爱着他?这一切让他无所适从。多年前两个小男孩一个哭得委屈,一个哄得用心,可现在看来,那还会是他一直以为的气氛吗?
楼下周母与谢林都被匆匆下楼的裴锋爵吓到了,谢林碍着面子压着声音喊裴锋爵,可素来有礼的裴锋爵却是一条道地无礼下去,他走路生风,离了周家。
谢林向周母致歉之后便追了上去,而周母自然是困惑而担心地上楼去看自己的孩子。
房间里,周公子双手抓着被子攥成圈。这么多年隐忍地既是辛苦又是幸福的那份感情就这样被裴锋爵亲手从土里揪了出来。
“棠儿!”周母扑向床,急切呼唤。
周玉棠望着屋顶瞪圆的双目一眨不眨,泪水不断涌出。
“棠儿……!”
周家宅子前头,谢林坐在马车上赶超了步行的裴锋爵,马车停下,裴锋爵还在走,谢林从窗口探出来头向他喊道:“裴锋爵,怎么回事啊?”
裴锋爵侧头向后瞥了一眼,思考之后觉得这件事跟谢林说不妥,便收住了本想一吐的苦恼。
步行的人与坐马车的人同时进了香春居,前者有条不紊,后者手忙脚乱。
裴锋爵纳闷道:“我找玺秀,你跟进来干什么?”
谢林笑嘻嘻满脸笑意:“我嫖娼。”
裴锋爵一脚向后勾,裴少的柔韧度使得香春居里的伙计都目瞪口呆,上勾的脚划出一个弧度,裴少仿佛后脑勺长了眼,他的鞋子刚好轻轻贴在谢林的下腹,只听这年轻气盛的小爷难得地不去数落谢林:“好好玩,没几天了。”
话音落,今早随便踩着便出门的皮鞋便离了谢林的身体。
谢林被前面突然从下而上的飞来招数吓愣,根本没有去听裴锋爵说的话,看见耍完威风就要走的人,他气得跳脚,冲着香春居一干伙计出火道:“看什么看!红袖呢?让红袖出来陪我,还愣着?都给老子麻溜的!”
本来就要关门打烊了的香春居,清静的早晨便谢林这无赖打破了。
玺秀屋里,裴锋爵蹲在床边,刚才进屋便喊了一声玺秀,可睡着的人似乎睡得沉稳,并没有应声醒来,于是裴锋爵没有再喊他,而是走近看着玺秀的睡颜。
真难得,玺秀不再缩成一只小猫了,应该是终于习惯了没有裴锋爵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终于回到了他之前那样的睡姿。可这样想着的裴锋爵心里一阵失落……
今天冬至,玺秀心爱的小蓝被子跟那张厚重的大棉被都用上了。裴锋爵伸展了一下脖子,撅嘴好奇地掀开一个小洞,把手探进去,从周玉棠的家到香春居并不近,裴锋爵在冷风里走了半个时辰,手很冰冷,而玺秀的被窝格外暖和。
做着有些心虚的事情的人猝然受惊,他的这只手被滚烫滚烫的一双手抱住了……
“醒了?”裴锋爵瞪大眼睛。
玺秀撑开一丝细缝瞄着裴锋爵,点了点头。
“我……我的手太冷了,不要冻到你。”
“不会,被子好厚有点热。”玺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喃喃道。
裴锋爵哭笑不得,而那样的笑容里仿佛镶嵌了一颗发暖光的夜明珠,温柔而缱绻。他任着玺秀把他抱在怀里了,而他收了收手臂处被子的漏洞,便不再动,蹲在床边陪着玺秀睡。
二楼上,谢林在红袖身上取暖,越舒服越觉得裴锋爵前面那句话值得回味,当他离开红袖身体,滚一圈出了被窝,仿佛人生第一次茫然了起来。身边赤条条的身体被寒气激起了一粒粒饱满的鸡皮疙瘩,红袖撑着脑袋看得欢乐,一直偷笑着猜测谢林的心事。
谢林偏头一看,才好像刚回神那样露出了受冻的表现,被子一掀人一滚,朝着被窝里的温软香玉扑将过去,美人尖声娇叫,男人淫威连连。
时至正午,窝在女人热乎被窝里的谢林,一边做着慵懒的色·情动作,一边耐心地等待着裴锋爵喊他回去。捏球也是需要气力的,所以谢林到后来,几乎是有气没力地强撑着活动,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他一把掀了被子任红袖尖叫,任冷风摸了一把他的小兄弟,又气又苦地喊着:“裴锋爵还玩不够呢?当是粘人的小娘们啦?”
红袖悄悄给自己的赤·身·裸·体拉过被子,动心思想了想,而后轻轻趴在谢林单薄的胸膛上,“谢公子,裴少他跟玺秀是不是在处真的呀?”
谢林低眼看红袖,翻了白眼后哀叹:“是真的吧,裴锋爵那人哪里会瞎玩,更何况是玩感情这种事情,你都不知道他对待感情多认真,老子亲身领教过的啊……”
红袖惊喜的模样好像获知有个俊俏郎要娶她过门那般,“他喜欢过你?”
谢林这次是内心吹过了一阵寒气,赶紧又一次钻回了有红袖暖着的被窝,一边抖着一边说话:“大吉大利,他要是喜欢老子,那我们还真的没兄弟当了。”
红袖轻笑着看那个浑身冰凉在自己身上取暖的十八岁男人,眸光温柔。
第七十三章
香春居的厨房里,有人一朝下厨做出成功美味饺子。
“哎哟,真是个俏小伙哟!”院子厨娘李嫂尖着嗓子夸赞裴锋爵,不止是她,厨房里打下手的伙计也都盯着裴锋爵看,眼中大有艳羡之色。李嫂开开心心为裴锋爵装好两大碗饺子,端着大盘移向前唤道:“公子哥,这你就好端了!”
裴锋爵双手接过,道了句谢,然后稳稳端着自己亲手煮的冬至饺子,走去玺秀的房间。时间还是大清早,冬天的清早便是窝在被子里赖床的最正当时机。
走近房间才看见玺秀原来已经起床,就趴在窗户口看着走来的他。
“那我去漱口!”玺秀迅速爬下床,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根。
裴锋爵轻轻摇头笑着,与玺秀擦肩过,“麻溜的。”
“你先吃!”玺秀脚底踩着风火轮,显得开心的声音从后头传到裴锋爵耳朵里。
当玺秀归来,看到裴锋爵的神色,他便想起来了:裴少说过,餐桌礼仪还有一点,那就是要等人到齐了再动筷。
“嘿嘿嘿。”
裴锋爵不去搭理玺秀的假笑,视线瞥向已经摆好了的食物上,在玺秀立马心领神会要开吃的同时,他才拿起筷子,平整没有半点褶皱的嘴角,其实隐着莫名的笑意。
“冬至快乐。”
“谢谢裴少。”玺秀亦是认真道,“冬至快乐。”
“好吃!”玺秀不想因为餐桌规矩束缚而不表达心情,他必须要字正腔圆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于是他吞下一个饺子之后放下筷子道:“你做的饺子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了,比李嫂的还好吃!”
玺秀总是弄得裴锋爵不能好好吃饭,比如这会,他笑得嘴角流出来汤汁。
“哈哈哈哈哈哈!”
“……”略显尴尬的贵公子,优雅地白了玺秀一眼。
饭后玺秀屁颠屁颠去放碗筷,回到来看见房里的人手臂支在桌子上,微微酣睡,本想叫醒人去床上睡,却不想裴锋爵自己睁开了眼睛。他只是假寐。
“周玉棠你知道是谁吗?”
“听说过,谢公子叫周公子名字,我记起来了。”
“对他印象怎么样?”
“很好。”
言简意赅啊,裴锋爵眯起眼睛微笑,放下撑着脸颊的手,示意玺秀坐下。
“他好像喜欢我。”
“啊?”
“你觉得可能吗?”
玺秀仔细一想,认真答道:“可能。”然后他就有些话要说了。
“周公子上次过来,我听见他们说到了你,似乎谢公子说他请了你过来,可是你没来。”
“之后呢?”
“他失落了,当时觉得你们感情很好,也觉得裴少不对了,周公子跟谢公子应该都很期待你那个时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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