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栖梧的语气中带着喜悦,一副得到长辈承认般松了口气。
“对了皇兄,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在宫中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安子思的人?大概是一个琴师……”
“怎么?这人跟你什么关系?”
盛栾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盛栾锦说的这人大概率是安轻言。
对于盛栾安来说,安轻言是个矛盾的存在,他破坏了尤雪竹与盛栾川的感情,却又一次次的帮助尤雪竹化险为夷,他摸不准这人的目的,也查不到这人的过去,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宫中琴师。
“嗯,这是一个我对不起的人,子思是我在宫外带回来的,本来承诺了他,要护他一辈子,结果三年前,我没办法把他一同带走,只能将他安排进了尚音坊,希望他能远离我,远离灾厄,所以子思还活着吗?”
“嗯……你说的琴师是不是跟雪竹的身形有些相似?”
“嗯嗯嗯,对对对。”
“那如果是他的话,他还活着,只不过他现在不叫安子思,而是叫安轻言,同时也是盛栾川的安侍郎。”
“什么?!四哥要了子思?是子思自愿的还是……”
“之前本王也不明白,但是经你一提,本王倒是明白他的意图了,他先前是自愿接近盛栾川的,大概是为了给你报仇,他把盛栾川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的,但是现在,他似乎脱不开身了,盛栾川好像对他动了情。”
“不行不行,我本来就对不起子思了,他为了替我报仇还…唉,我一定要帮子思脱身!皇兄你帮帮我。”
“脱身么……”
近日盛栾安也被谋反后怎么让尤雪竹脱身这一问题困扰。
按照尤雪竹和盛栾安原定的计划,将盛栾川驻守在天佑皇城附近的军队都引走之后,两人控制了禁军就悄悄的逼宫。
盛栾安作为前朝太子,替掉盛栾川登上皇位无可厚非,但是尤雪竹作为盛栾川的皇后,若是被世人知道是他俩联手篡了位,尤雪竹是会被言官口诛笔伐的。
所以尤雪竹当初在提出合作的时候,才会要求居于幕后掌权,让他作为傀儡皇帝应对前朝,因为尤雪竹要洗清尤家的冤屈,所以绝对不能让尤家背负上骂名。
盛栾安一直寻找如何在控制局面之前,将尤雪竹摘出去的办法,现在他想到了。
那便是让狄戎向盛栾川提出和亲之请,请求盛栾川将安轻言赐予狄戎首领,若盛栾川不愿意,狄戎开战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若是应允了,那么尤雪竹可作为送亲之人,从而失踪在送亲的途中。
这样盛栾川肯定认为是狄戎的阴谋,从而主动开战,这样天佑皇城的军队也会随着调出。
但这其中有个关键的问题,那便是,盛栾川若是不愿尤雪竹前去送亲,那么尤雪竹又该如何脱身呢?
盛栾安在想该如何劝服盛栾川,便收到了一封尤雪竹从西南寄给他的信件,信件中两人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盛栾安让狄戎首领求娶安轻言,而尤雪竹则让羌芜首领求娶自己。
打定主意的盛栾安先是让拓跋栖梧拟了一封求亲的议和书,但这议和书上则没有说明要求娶谁,只是说,不日后会亲自来天佑皇城朝见。
而尤雪竹那边动作更快,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天佑皇城,就直接带着羌芜首领悄悄进城了。
尤雪竹和盛栾安按照约定,将回天佑皇城的时间说晚了几天,他们得在面见盛栾川之前做好信息的交换。
“雪竹,西南边境的战争是尤将军挑起的吧?”
尤雪竹点了点头,承认道:“兄长所杀的那支军队就是当初屠戮尤家军的罪魁祸首之一。”
“之前本王在西南匪寨见过尤将军一面,他的人应该不足以抗衡盛栾川驻守西南的军队吧。”
“有人在帮他……羌芜的首领,好像…好像还是我兄嫂。”尤雪竹略带别扭的说道。
盛栾安一惊,也将自己在东南经历之事说了出来,两人发现,在这一场谋划中,他们一人赔了个弟弟,一人献出了个兄长。
身边的亲人找到归宿本该是好事,但两人都笑不出来,因为在这场谋反中,已经牵扯了太多人了,无论是成是败,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第五十二章 小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尤雪竹原本打算将赫连齐与尤雪松安置好后,再去向盛栾川复命的,结果赫连齐轻车熟路的,根本不需要他来安排。
这时,尤雪竹才知道,赫连齐不仅在江南有产业,手也早就伸到了天佑城。
西南之行和尤雪竹猜测得差不多,那日在旭日赌坊见到的赫连齐,正是西南边境第一部 族羌芜的首领。
只是尤雪竹想不到的是兄长与赫连齐竟相识多年,因为长期驻守西南边境的原因,尤雪松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连他这个弟弟都瞒了去。
羌芜不像狄戎,它不需要十几个部族组成联盟,光是羌芜一个部族就能横扫西南边境的其他部落,但羌芜的首领并不好战。
比起征战,他们更喜欢积攒财富,所以在尤家镇守的西南边境,除了天佑皇朝建国伊始爆发过划地盘的冲突,其余的时间两族都是和平相处的。
而羌芜上一任首领更是娶了一位内陆女子作为王后,这位内陆女子正是赫连齐的母亲,所以赫连齐的样貌才会兼具两族的特征。
赫连齐比他父王更爱财,因为天佑皇城允许两族通商,所以赫连齐不到十四岁便频繁进出内陆,他父王在内陆开酒楼,开香料铺子,他有样学样,更有甚者,他还做起了青楼和赌场的买卖。
就连当初兰溪知府提到的明月楼也是赫连齐的产业之一,赫连齐的财富深不可测,所幸赫连齐是友不是敌人。
在西南议事时,赫连齐与他兄长的相处,尤雪竹也看在眼里,他相信,兄长是能驾驭得住这把好刀的。
尤雪竹刚回宫,盛栾川就在梧桐宫候着了。
尤雪竹为了赶路,穿了一身玄墨色的劲服,没了平日穿素色衣服仙逸,多了些净爽利落。
多日未见,再加上尤雪竹这难得的一面,盛栾川忍不住将人一揽,拉到自己的怀中。
“雪竹,辛苦了。”
尤雪竹蹙眉,身体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盛栾川往外推。
这一瞬间,盛栾川又清晰的感觉到前些时日尤雪竹对他的疏离。
“雪竹,你这是怎么了?”
尤雪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带着难为情的表情说:“阿川…脏……我赶了几日路,一直…一直没沐浴过……”
“没关系,朕不介意。”
盛栾川说着又将人扯了过来,而这一次,尤雪竹没有反抗,看来刚才只是自己多心了。
“雪竹,此次和谈可顺利?”
尤雪竹点了点头,说道:“我见到了谢知程,将陛下会洗清尤家军叛军之名的事告知了他,他给我这一件东西作为回礼。”
说着尤雪竹从怀中掏出一半形状奇特的虎符,交到盛栾川手中。
盛栾川认得这枚虎符,这是尤家军特有的虎符,尤家军只听命于虎符行事,并不看首领是谁。
三年前,尤雪竹助他夺位,也送了一枚这样的虎符作为生辰礼给他,现如今尤雪竹再度助他收复叛军,一时之间盛栾川感慨道:“雪竹,你真的是上苍赐予朕最美好的礼物。”
尤雪竹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不过谢知程要看见阿川的诚意,否则没有完整虎符是调动不了那六万的尤家军的,谢知程调动不了,阿川也调动不了。”
尤雪竹这话相当于逼迫着盛栾川尽早给尤家一个交代。
盛栾川捏着那半枚虎符一字一句道:“雪竹,朕知该如何做,等这次和谈过后,朕自会将盛栾安治罪,还尤家清白。”
“另外,此次和谈,我没有见到羌芜的首领,一直都是羌芜首领的身边人代为传话,所以我摸不清羌芜发动战争的目的,不过羌芜首领的身边人让我告诉阿川,半月之后他将亲自来朝和谈。”
刚收回六万叛军的盛栾川瞬间有了底气:“羌芜没了谢知程那六万军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已经没有和谈的必要了。”
“可是阿川别忘了,还有三万俘虏在羌芜手上呢,这三万人阿川是不要了吗?”
盛栾川刚才只想着灭一灭这些外族人的威风,经尤雪竹一提醒,方知自己还是冲动了:“还是雪竹想得周到,果然朕没了雪竹不行。”
两人聊完西南之事后,还聊了一些别的,盛栾川话里话外暗示着尤雪竹,今晚他想留宿梧桐宫,因为两人自兰溪回来后,就一直没有亲密接触过。
但尤雪竹直言自己太累了,禁不起折腾,好说歹说才让盛栾川打消了念头。
还有半月,只要再忍过半月就行了,尤雪竹心里默算着日子。
另一边,从东南回来的盛栾安不仅带回了狄戎首领想与天佑皇朝和亲的消息,还带回了诚意满满的聘礼。
户部的官员清点完聘礼后,告诉了盛栾川这些聘礼的大致价值。
这些聘礼的价值自是比不上天佑皇城几代积累的财富,但也抵得上所有地区全部军队加起来的两年的开支。
除了求娶皇室之人,狄戎别无他求,盛栾川作为君主,自是会算这笔账的,随便从朝臣儿女中选一个出来打发狄戎,便能得到两年军队的开支,这样的事想来大臣们也都会理解,于是,便将狄戎想要与天佑和亲的事传了下去。
半月之期已到,狄戎和羌芜如约抵达天佑皇城,盛栾川作为东道主,自是摆酒设宴招待来人。
羌芜首领颇为神秘,直到盛栾川传召进殿,所有人才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刘有财扯着嗓子:“宣羌芜首领赫连齐进殿。”
赫连齐摇着扇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跨入殿内,随手作揖道:“赫连齐参见陛下。”
盛栾川看着来人,手上拿着的酒杯有些颤抖,这个人怎的如此眼熟。
而赫连齐更是不知规矩般走到盛栾川的席前,对着尤雪竹又是深深一鞠,比刚才的随手作揖更显真心实意,但说出的话却还是轻浮:“小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盛栾川忍不住将酒杯重重嗑在案台上,“咚”的一声,所有臣子都好奇的朝着他这个方向看去。
其实朝臣们根本听不清赫连齐在说什么,他们以为赫连齐走近盛栾川的时候又行了一礼。
尤雪竹忍住笑意,轻轻拍了拍盛栾川:“阿川,冷静,所有人都看着呢。”
盛栾川回握住尤雪竹的手,面色极差的说道:“既然羌芜的首领行完了礼,那便回到自己的席位坐着吧,别站在这失了礼仪。”
赫连齐呵呵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宣狄戎首领拓跋宏进殿。”
刘有财一喊到拓跋宏的名字,朝臣们带来的儿女都不自觉的整理起了头发和衣物,有些小姐甚至紧张的问身边的丫鬟,自己是不是最好看的。
原来盛栾川除了将狄戎首领想要求娶天佑皇室的消息传给了各朝臣,还给各朝臣带了一副狄戎首领的半身像。
这副自画像上的男子穿着狄戎的服饰,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以及一双充满野性的眼神,瞬间俘获了大部分小姐和一部分公子的心,他们纷纷央求父亲祖父带他们出席这场宴会。
拓跋宏入场了,果然如画中人一样,甚至比画中人还多了三分英气,其中一个坐在前排的小姐,想要吸引拓跋宏的目光,故意将桌上的酒杯滚落到他的脚下。
“拓跋宏”果然朝那个方向笑了一下,那个小姐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他俩大婚时候的情景了。
只不过“拓跋宏”一直搀扶着一位老者,直到给盛栾川行礼的距离,那位老者才颤颤巍巍的作揖道:“拓跋宏参加陛下。”
随后指着拓跋栖梧介绍到:“这是犬子,拓跋栖梧。”
拓跋栖梧也礼貌的作了一揖。
在场的小姐公子才如梦初醒,原来那个年轻人不是拓跋宏,那位老者才是!陛下是不是将人的名字搞错了,拓跋宏这一把年纪的怎么还想着娶亲?
“这是怎么回事?”盛栾川沉声开口。
拓跋宏没有回答,而是茫然的望了望拓跋栖梧,拓跋栖梧代答道:“父王他有些耳背,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盛栾川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声音带上了怒意:“朕问的是画像的事!”
“哦,陛下说画像啊,那确实是父王的画像,只不过是他年轻的时候,父王常说我与他年轻的时长得最像,所以…不会是连陛下都误会了吧。”
“你的意思是,是你父王要娶亲,而不是你?”
说道娶亲,那个耳背的拓跋宏又像是听见似的点了点头:“回陛下,是我要娶亲,不是犬子。”
拓跋栖梧则故意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勾搭他的小姐,那个小姐则恐惧的回避了他的目光。
拓跋栖梧环视了一周,掷地有声的说:“别看父王年纪有些大,还有些耳背,父王的身体可好得很,前两年王室还添了新丁呢,另外,若是陛下嫌弃聘礼少,狄戎还可再添上一倍,这样应该足够迎娶在场的小姐或公子了吧?”
刚听到生孩子,以为逃过一劫的公子们又提心吊胆了起来,怎么这老东西还男女通吃呢。
第五十三章 求陛下割爱安公子
盛栾川有些头疼,在听到狄戎说再加一倍聘礼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一个小小部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钱财,怕真的是部落联盟扔出来探路的棋子,若是不答应,只怕是与天佑开战的不是狄戎,而是狄戎背后的整个部落联盟。
盛栾川狠下心来说道:“朕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已收了狄戎的聘礼,自是狄戎天佑一家亲,你们先入席,席间看上哪位公子小姐,朕自会亲自指婚。”
“那就多谢陛下了。”
两个部族的首领已经落座,宫廷之乐奏起,舞姬入场,宴会开始了。
因为是三方初次见面,所以宴会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在场的人可随意走动攀谈,而赫连齐在吃了几口菜后,便拎着酒壶再次来到盛栾川的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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