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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下凡后被渣了(古代架空)——若九心

时间:2023-09-29 11:09:46  作者:若九心
  而脚下,小白窜了过去。
  卫芜僮看看小彩,遥不可及,又看看小白,近在百步,于是卫芜僮毫不犹豫地跟着小白跑了。
  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小白抓回来,谁知小白越跑越快。
  一路雪白。
  恍惚竟有种小白和雪融为一体的错觉。
  卫芜僮出门着急,没带伞,跑一段路,又陷入雪中,等追上小白时,早已下了山。
  “小白,你跑慢点,我跟不上了!”
  “那是周老伯的家,你跑进去做什么!”
  卫芜僮的喊声没叫住小白,只见它猛然一窜,跳进了屋内。
  屋内正中那张红木桌原本摆的方方正正,却因为它这一窜,一跳,失了平衡。
  桌上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
  那张告示被压在最底下,此刻也被风吹起。
  卫芜僮视线一偏。
  告示映入眼底。
  明晃晃的几行字。
  卫家长子卫和书……
  数罪并罚……
  择日问斩。
 
 
第十七章 
  卫芜僮愣住了。
  当下,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只剩下那几行字,冰寒彻骨地浇下。
  什么叫择日问斩?
  卫芜僮分明昨日还收到了卫和书的信,怎么可能择日问斩?
  “不,不可能!一定是写错了,是我看错了!”
  卫芜僮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冲进屋内,不顾周老伯和周丛生的劝阻,拿起那张告示,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无数遍。
  可那张告示上写的就是卫和书。
  只有卫和书。
  卫芜僮慌了,急切地找周老伯和周丛生求助,“你们好好看看这张告示,它上面写的不是卫家长子对不对?一定是官兵搞错了,不可能是卫家长子!”
  说到最后,卫芜僮已带了哭腔。
  周丛生瞧着心疼,抢过了那张告示,道:“小僮,你别着急,卫家长子待人宽厚,绝不会犯这样重的过错,兴许真的是官府搞错了,这样吧,我明日进城帮你打听打听,可好?”
  卫芜僮思绪有些浑噩,却依稀从周丛生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卫家长子待人宽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远在皇城,名声如何,你怎会知晓?”
  “我……”周丛生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卫芜僮警惕地试探,“你是不是见过他?你与他相识吗?”
  周丛生神情更慌了。
  挣扎片刻,周丛生眼看着瞒不住,便要将实话说出来。
  周老伯低喝一声,“丛生!”
  “爹!”周丛生一跺脚,“我也不想说出实情,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们哪里还能瞒得住……”
  周丛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敢看卫芜僮,只敢错开眼,皱着眉。
  “其实,这位卫大公子,我们是见过的。”
  “他在你之前找到了我们,交给我们很多信件,并让我们每隔半月,从中取出一封信交予你,当做是他寄来的。”
  周丛生返回屋内,拿出了一沓信件。
  粗粗一看,约莫几十封。
  最上面那封,信封露了出来。
  无比熟悉的字迹。
  “他还说,如果以后,我们知道了什么关于他的事,任何事也好,都不能告诉你。”
  卫芜僮颤抖地伸出手,拆开最上面的信封,看着看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早就计划好了……”卫芜僮将信贴近胸口,泣不成声。
  他的兄长,原来早在离别那日,就做好了诀别的打算。
  “小僮。”周丛生几次抬手,想安慰卫芜僮,却苦于没有立场,只得摇了摇头。
  “卫大公子,他人很好,家父数月前病重,是他遣人来医治,家父才得以痊愈……”
  “我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但如果你能救他,便救救他吧。他那样好的人,怎么能落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死无全尸……
  卫芜僮痛苦地皱着眉,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无力地滑跪了下去。
  泪水朦胧中,那张告示愈发刺眼。
  卫芜僮恍惚看见沈寐带兵闯入卫府,折辱卫和书并将其下狱的场景。
  寒风刺髓,牢狱穿心。
  卫和书一身风骨被沈寐践踏在脚下,撕碎了丢进黑暗中。
  最终,那扇狱门被打开。
  沈寐面色阴鸷。
  “卫芜僮,你舍得让你的兄长为你赴死吗?”
  卫芜僮不自觉哽咽。
  是啊。
  他舍不得。
  他怎么能用兄长的命换取自由?
  -
  初冬半月,日日大雪。
  通往皇城的路被雪掩埋,一路而来的马车行驶得十分费劲,车轮陷在重重白雪之中。
  车夫朝马儿挥鞭,几鞭子下去,马车丝毫没有前行的预兆。
  冬日里,车夫急出了一身汗,对着马车内的人喊道:“这位贵人,大雪阻道,只怕要等一等,您……”
  车夫话没说完,便听得车帘被人掀开的声音。
  他口中的“贵人”跳下了马车,毅然决然地往官道跑去。
  与此同时,皇城中。
  以城墙为界,前后三里皆空了出来,原本行人进出的城门俨然封禁,宫中侍卫分列两行,盔甲与白雪相衬。
  威严而沉重。
  今日是卫和书问斩之日。
  按惯例,该于城内斩首示众,但不知为何,今日偏偏是例外,不仅有宫中侍卫把守,封禁城门行刑,更甚者……
  由陛下亲自监刑。
  今年的初冬较往年寒凉得多,监斩官端正地坐于城墙下,实则官服下的双腿早已冻得发抖。
  监斩官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城楼。
  那里,沈寐面色沉沉,负手而立。
  很快有人自城墙下传来消息,一层一层往上,到了沈寐身边的太监。
  “陛下。”太监捏着尖细的嗓子提醒,“行刑时辰已至,是否……”
  苍穹大雪不停,尽数落在城墙下的卫和书身上,不一会,雪已落满身。
  沈寐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没回话。
  四周陷入沉默。
  只剩下大雪簌簌之声。
  监斩官的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转眼,就连刽子手握着的刀也落满了雪,又被悄然抚去。
  沈寐身边的太监屏气凝息,不敢再提醒半句。
  直到行刑彻底过了时辰,直到……
  沈寐看见远处的一个小点,正匆匆往视线中赶。
  沈寐目光骤然一紧,他抬手,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行刑。”
  “是。”
  城墙下,监斩官乃至刽子手都接到了命令。
  刽子手哈了一口气,将刀举了起来。
  远处的小点越来越近,逐渐瞧出清瘦的身形。
  沈寐负在身后的手攥了起来,转过身,不顾他人的劝阻下了城楼。
  堪堪在城门前,刽子手的刀往下——
  “等等!”
  漫天大雪里,卫芜僮狼狈地跑来,身上的外袍歪得不成样子,大喊道:“不要行刑!”
  此话一出,刽子手挥刀的动作顿了顿。
  倒不是因为那声音,只是……刽子手看见沈寐的身影越来越近,皇帝的目光穿过了他,死死盯着他身后的卫芜僮。
  像是一把利剑,濒临出鞘边缘。
  “卫芜僮,你还敢回来!”
  卫芜僮到了近前,被歪下的外袍绊得险些踉跄摔倒,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下一刻,他主动握住了沈寐的手。
  “陛下费尽心思发布告示,不就是希望我回来吗?”
  卫芜僮尽力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换上一副顺从的模样,“现下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陛下,放过我的兄长,可以吗?”
  沈寐见过卫芜僮顺从的样子,好似与如今没什么区别,又好似缺少了点什么。
  那缺少的东西,让沈寐无端有些烦躁。
  连日来的阴霾与怒气,在这一刻悄然上涨。
  “卫芜僮。”沈寐不带一丝笑意地弯着唇角,回握住卫芜僮的指尖,将那白皙的指尖握得泛红,“朕如果说,你回来与否并不能改变卫和书的结局,你会怎么做?”
  “陛下。”卫芜僮忍着疼痛,当即跪了下去,“这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私自出宫,藐视天威,与他人无关,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陛下放了臣妾的兄长。”
  卫芜僮为妃,以这样伏低的态度求沈寐似乎再正常不过。
  可沈寐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
  他从未听过卫芜僮以臣妾自称,也从未听过卫芜僮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
  在卫芜僮心里,这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但是如今,这道防线破了。
  没有防线的卫芜僮像什么呢?
  沈寐眼瞳微微一缩,他记得卫和书说过的,像一具尸体。
  没有任何感情的尸体。
  只要沈寐牵动控制尸体的那根线,卫芜僮就能顺着那根线,任由沈寐摆弄。
  可从前的卫芜僮不是这样的。
  沈寐稍稍矮下身,目光落在卫芜僮头顶,那里,旋下一片片雪花,铺在上面,又慢慢融化。
  沈寐就这么盯着雪花融化,随后松开了卫芜僮的手,将掌心覆在卫芜僮头顶。
  沈寐触及一片冰凉,掌心下的身体轻微瑟缩,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但压抑过后……
  卫芜僮没有躲开。
  卫芜僮仍是低着视线,恭顺又卑微。
  曾经的自由也好,雀跃也罢,仿佛都封存在遥远的山林之中。
  锁进那间竹屋里。
  沈寐心中愈加烦躁了。
  他猛地收回手,将跪着的卫芜僮拉了起来,也不管卫芜僮能不能跟上,便将卫芜僮往城楼上拖。
  跌跌撞撞间,卫芜僮的外袍彻底松开,被风吹落至阶下。
  冬日的寒凉灌进衣襟,闯入肺腑,卫芜僮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沈寐只当没听见,一路将人拽上城楼,按在城墙上。
  “卫芜僮,你当朕的命令是玩笑话吗?告示说发就发,说撤就撤?”沈寐发了狠,扣着卫芜僮的肩,将人死死地禁锢住。
  “朕用告示逼你回来确实不假,但朕……从未想过放了卫和书!”
  闻言,卫芜僮的神情骤变。
  卫芜僮眼中惊恐,“陛下,是臣妾想要离宫,兄长他只是为了帮臣妾,罪不至死,臣妾求您,放过他吧!”
  “帮你?”沈寐也不知被卫芜僮说的哪个词触动,突然冷笑一声,空出一只手来掐着卫芜僮的下巴,使力逼着卫芜僮转过头。
  “到如今,你还在替卫和书求情!卫芜僮,你好好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神,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他珍藏你的书信,怂恿你离宫,他在觊觎朕的人,这便是他的罪,这便是他非死不可的理由!”
  纷扬的白雪落个不停。
  不断地提醒卫芜僮,这荒诞又震撼的事实。
  难以置信的同时,隔着城墙……
  卫芜僮看见卫和书通红的眼眶。
  那是卫芜僮第一次看见卫和书哭。
 
 
第十八章 
  天地缥缈,卫和书的眼泪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差一点。”
  遥遥相望,卫芜僮似乎听到了卫和书颤抖的声音。
  “只差一点,你就能自由了。”
  那是卫芜僮第一次见到卫和书如此失态。
  卫和书的眼泪滴在雪地上,却又恍惚滴在卫芜僮心头。
  烫出鲜血与伤疤。
  前功尽弃的那一刻,卫和书想的不是别的,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却为了卫芜僮哭。
  “不……”卫芜僮再也忍不住,压抑许久的痛楚决堤而下,泪水淹没了他。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开了沈寐的束缚,垂首跪在沈寐身前,哽咽道:“陛下,无论如何,兄长他昔日为国为民,总有辛劳,况且卫府曾辅佐先皇,立下过汗马功劳,求陛下看在卫府的份上,饶兄长一命。”
  “只要陛下能答应,我可以发誓,愿意……永远侍奉陛下,永居皇宫……日后,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芜僮彻底俯下身,折掉他所有的傲气与自尊,将侧脸贴在沈寐的云靴旁。
  他就像一只被除去双翼与羽毛的雏鸟,摇摇欲坠地伏在危墙之下。
  而那所谓危墙……
  沈寐的视线冷冷地移过来,不知为何,这一刻,沈寐心中生出一丝极为莫名的情绪。
  但沈寐没有顾及许多,他甚至没有顾及卫芜僮。
  沈寐再次抬手,下令,“行刑。”
  “不要!”卫芜僮恍惚听到刽子手举刀的声音,他急切地去拽沈寐的衣袖,哭到不能自已,“沈寐,停下来!”
  “我求你了沈寐!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撕心裂肺的哭喊,使得城墙下的刽子手动作一顿。
  沈寐冷眼看着,厉声道:“你们都听不见吗?朕说行刑!”
  “不要!”卫芜僮惊呼一声,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
  他忍着痛楚,猛地起身,朝城墙下跑去。
  台阶像是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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