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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GL百合)——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3-10-05 10:30:37  作者:一天八杯水
  邬引玉的视线始终无法抬起,虽心知眼前人就是鱼泽芝,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相貌。
  唯一能觉察清楚的,是对方落在她身上那冰刀霜刃一般的目光。那个眼神,在狠绝无情地撬破她的心房。
  “我只求你这一次,你不会,不答应吧。”
  邬引玉自梦中惊醒,正想下床接水喝,借着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光,又看见了满壁的魔佛。
  她慢步踱近,抬手自墙面拂过,没想到那满壁的墨痕随之扭曲乱套,全化作水纹汇到她掌中。
  邬引玉站着不动,像被人扼住脖颈,呼吸不畅。
  又是魔佛,半壁栩栩如生的魔佛。
  活了这二十三年,她日子虽不至于过得稀里糊涂,却好像活偏了道,不论做些什么,都不能尽兴,都并非她真正所想。或许如今的她不是真的她,梦里的才该是她。
  十五那天,月亮圆如玉盘,绵软细雨飘摇落下,湿淋淋的石板路上映了月光,显得流光奕奕。
  既然五门要一同下地承鬼牒,所以时间也是约定好的。要是没有特殊情况,那鬼牒大多是半年一承,上回鱼家来承鬼牒的还是鱼响戈,这回却成了鱼泽芝,当真物是人非。
  在下地前一天,邬引玉特地电联了吕老,提的却并非借判官力一事,而是说:“我想问判官,吕一奇等人的余寿,及他们魂灵所在。”
  因为是电话里联系的,她琢磨不到吕冬青是何神色,只知对方沉默了许久。
  最后吕冬青还是答应了,毕竟他再找不到别的法子,不论如何,他都得把那两个孙子找回来。
  吕老年岁已大,其实已有六年不曾下地,但因为邬引玉要问判官,他不得不把承鬼牒的活儿从大儿那接了回去。
  对于此事,吕家自然颇为反对,毕竟吕老那身子骨已经不起折腾了。可吕老执意要下地,旁人是拦也拦不住,吕家只好嘱托别家的人帮忙照看。
  封家去的是封鹏起,封鹏起那岁数不比吕冬青年轻多少,吕家的人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这状况下,能倚赖的只有邬引玉和鱼泽芝。
  再观鱼泽芝是头次下地,哪能信得过,思来想去,他们还是拜托了邬引玉。
  邬引玉在电话里答应了,撑着油纸伞到了吕家,一眼就看见吕家门外的鱼泽芝。这回单是看到那身形,她便认出了人。
  雨幕朦胧,远处人影好像真成了亭亭出水的莲,不蔓不枝,凌波独艳。
  邬引玉还拿着烟杆,不由得捏住一旋,那红穗子跟着甩了一圈,鱼摆尾似的。她远远就打起招呼说:“鱼老板,来得挺早。”
  鱼泽芝没有打伞,就那样站在缠绵微雨下,显得洒脱而疏远,好像天上人,难以捉摸。她闻声抬眼,在看见邬引玉时很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侧身进门,“等你许久。”
  邬引玉跟了过去,说:“来晚了,久等。”
  说起来,自上次在吕家一别,邬引玉有近两周没见过鱼泽芝了。
  如今靠得近,她闻到鱼泽芝身上有股极淡的幽香,歪过身问:“鱼老板用什么香水?”
  “忘了。”鱼泽芝答得很是敷衍。
  邬引玉也不挑破,把伞打至头发头上,尽管这人发间已缀满砂糖般的雨珠。
  不想,鱼泽芝抬手抵住伞边,硬生生让这把伞推回到原位。
  邬引玉眉一抬,“我好心舍您一半,您一声不吭地拒绝我。”
  “省得你的肩沾到雨水。”鱼泽芝说得平淡。
  邬引玉一愣,低低笑了一声,在走到屋檐下后,终于收起了伞。
  说是五门承鬼牒,来的实际上只有四门,毕竟柳家已经是个空壳了,没了血脉,断了传承,只剩几个帮工。
  邬引玉她那二叔邬其醒也到了,正站在吕冬青的边上,低眉敛目地奉茶。她目光一扫,恭敬地唤了一声“吕老”。
  吕冬青神色复杂,并未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引玉来晚了,这承鬼牒的事,误了时辰可不好,下次可得赶早。”竟是邬其醒先开的口。
  邬引玉冲邬其醒笑了,故作礼貌地说:“这不是没误么,倒是让二叔久等了。”
  连吕冬青和封鹏起都没说什么,邬其醒也不好说邬引玉的不是,他那眼珠子转得可劲儿麻利,说:“我担心吕老和封老等急了。”
  “喔。”邬引玉怪声怪气地应了一声,把烟杆往腰侧的盘扣上一别,说:“那是二叔来早了,吕老和封老都清楚,我是万不会耽误事的。”
  邬其醒的面色不大好看,但仗着自己是长辈,又道:“年轻人,怎能让长辈等。”
  “二叔教训得是。”邬引玉漫不经心地应声。
  “行了,开始吧。”在屋里摆钟响起的那刻,吕冬青杵着拐杖起身。
  恰到十二点整,正好是下地的好时候。
  吕家那院子又腾出来摆了五张灵案,但灵案上置的不是灵牌,而是三足小炉各一座,线香三根,香烛一副,还有铜铃一串,捆了足的活鸡一只,油灯一盏。
  五张灵案上的三足小鼎俱用红绳牵了起来,红线牵得很紧,其上串了许多用鸡血画了咒文的符纸。
  邬引玉站到香案前,看见鱼泽芝跟着站了过来,推起对方的肩说:“鱼老板站错了,一人站一桌,多了会不成事的。”
  鱼泽芝刚要走,她那长衫的袖子就被捏住了,长衫是纱质的,透了肤色,轻易能看到里边的绣了红花的吊带,还有过于凛冽的肩骨。
  “还是说。”邬引玉戏谑,“鱼老板怕了?”
  鱼泽芝怎么看也不该是会怕的,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第一次下地。
  邬引玉两指一松,还给鱼泽芝把布料捋平了,往不远处未站人的灵案一指,说:“您站那,一会儿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您牵紧手里那根绳就好,不论听见什么声音,可都别回头,不然……”
  “不然会如何。”鱼泽芝问。
  邬引玉打趣说:“不然就会走丢,在那地方走丢,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回人的。”
  鱼泽芝抬手一拨桌边红绳,假装听不出邬引玉话里的戏弄,平心静气问:“牵哪根,是这根么。”
  “不错。”邬引玉颔首。
  鱼泽芝走至案前,在悬钟再一次响起时,听见了吕冬青的指示。
  “燃香!”
  “焚烛!”
  “割活鸡颈取血,抹于额前!”
  “点灯!”
  “牵绳!”
  “合眼摇铜铃,跟我诵念!”
  吕冬青器宇轩昂地站在香案前,闭起眼中气十足念:“三光洞明,百秽无遁形,天清地灵,照我顺行……”
  邬引玉听着吕冬青的声音,总觉得对方精神饱满得就像是“回光返照”。
  似乎吕冬青打定主意要把毕生精力都竭于此处,不把两个孙子找回来誓不罢休。
  呼啦一声,穿过红线的符纸好像被风掀起,下一秒,耳边静谧无声。
  邬引玉睁开眼,只看得见一尺内的事物,那就是被她抓在手里的一截红绳。
  那根红绳被五人捏在手中,跟在她后边的,是鱼泽芝。
  邬引玉慢悠悠往前走,闲适得好像在自家花园里散步,还有闲情嘱咐一句:“鱼老板,可千万别松手,也别回头,我在您前边呢。”
  一只湿淋淋的手碰上邬引玉的脚踝,在她开口后,原先的静谧被打破,边上水声不断。
  无数只惨白的手从水里探出,似要将桥上的人抓入水里。
  “稳着点。”邬引玉从那些细白的手臂上跨过,又说:“这可是独木桥。”
  吕冬青和封鹏起都没出声,也许开口了,但距离太远,所以听不见。
  鱼泽芝拉紧手中红绳,近乎要贴上邬引玉的后背,约莫是因为下了地,连气息都显得阴阴凉凉。
  邬引玉一顿,后心却被推了一下,只好继续往前。
  “是不是不该说话,邬小姐。”鱼泽芝蓦地发问。
  邬引玉回答:“自然不该,但没个人在边上说话,您是会怕的。”
  “倒也不必把我想得如此胆小。”鱼泽芝对此已经反驳过数次,见解释无门,很轻地叹出气。
  从独木上经过,能听见的除了脚底水声外,还有死魂的惨痛叫声。
  各种声音混在一块,像是声势浩大却吵吵杂杂的交响乐。
  过了独木,便能看见引路的魂灯。远处城池耸立,门大敞着,边上并无阴兵把守,显得格外荒凉孤寂,和传言里的大有不同。
  待走到城门前,周围敞亮一片,不至于只看得清一尺内的事物了。
  吕冬青走在最前,竟不杵拐杖,腿脚也好像灵便了许多,走得健步如飞。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封鹏起,再往后就是邬其醒,接着是邬引玉,随后才到鱼泽芝。
  串在红绳上的符纸迎风而动,还是完完整整的,只是当鱼泽芝的目光掠过邬引玉的手时,发觉她绕在指间的红绳略微发黑。
  邬引玉并未留心,正仰头打量城门,她心里纳闷,此前来时阴兵可都在的,还有引路小鬼,此番竟连个鬼影也不见。
  “手。”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邬引玉把空闲的那只手往后伸,说起笑来:“真怕了?想牵手就牵呗。”
  “不是。”鱼泽芝一顿,“让你低头。”
  邬引玉漫不经心地垂下眼,这才注意到,她缠在食指上的那截红绳竟洇了墨色。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了许久,直到吕冬青说要进门,才使劲揉搓了几下,沾了满手墨迹。
  但吕冬青看不见,确切来说,除了她和鱼泽芝,其他人都看不见红绳上沾着的墨,此前在阳间看不见,如今下了地,依旧不行。
  “走吧,进门了。”吕冬青说。
  穿过门,便能沿着劈得粗糙的石阶层层上爬,在爬石阶前,吕冬青先把红绳收了。
  吕冬青把红绳一圈圈绕起,恍然不觉自己碰着了绳上墨迹。他目光坚定,有种要破釜沉舟的意味,哑声说:“在领了拘票后,由我来跟判官提翻阅冥簿一事。”
  封鹏起点头。
  邬引玉那点儿毛病又犯了,也不管鱼泽芝听不听得明白,往后退了一步,退得近乎抵在鱼泽芝身前,压着声说:“拘票就是鬼牒,有了这东西才能当人间的活无常。”
  鱼泽芝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收好绳,吕冬青脚步稳健地往上走,在脱离了年迈肉身后,好似越发精神矍铄了。
  比起城廓,这地方更像是一座中空的塔,正中有纸灰飘摇落下,近乎抵地时化作数不胜数的白蝴蝶,四散着穿墙而出。
  顶上忽地传来声音:“进门者报上名来。”
  如警钟般在头顶敲响,一字一顿,腔调刚正不阿,有着与此境格格不入的凛然正气。
  吕冬青应道:“五门吕家,吕冬青拜上。”
  封鹏起和邬其醒连忙跟了一句。
  邬引玉屈起手肘,往鱼泽芝身前蹭去,低声说:“鱼老板先说,我殿后。”
  哪知,鱼泽芝说是说了,却比其他人少了“拜上”二字,显得好似敬意不足。
  邬引玉心觉古怪,看鱼泽芝好像没有要补充的意思,只好幽慢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登楼。”上方又传来声音。
  吕冬青恭敬地鞠了一躬,稳步往上迈步。
  到了最上层,邬引玉才看见忙碌的鬼差,还有坐在高案前穿着古时官服的判官。
  判官脸戴面具,面前垒了极高的文书,将他大半胸膛都遮住了。面具红黑相间,赤目咧嘴,不像是该戴在判官脸上的,反倒像极修罗。
  地上杂乱无章地跪着一群穿着或黑或白丧服的鬼差,鬼差们多到快挤不下,个个都埋着头,不管来人是谁,一味忙着手上的活儿。
  一些在诵读手中文书,念诵的声音奇轻,一些在执笔誊抄,写出来的字还不如芝麻大。
  再看,塔顶墙边是高高耸立的柜架,木屉整整齐齐,数不胜数。几串红灯笼从塔顶垂落,透出的光暗而诡谲。
  跪了遍地的鬼差让来人几乎无从下脚,邬引玉下地数回,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判官扫了来人一眼,不发一言地将鬼牒抛出。
  轻飘飘的五张纸各归入五人手中,上边写了承鬼牒者的名,右下角还盖了个方方正正的红章。
  给了鬼牒,判官出乎意料地先开了口,道:“近段时日,我等在赶造冥簿。”
  这话一出,邬引玉微微一怔,在她的印象中,冥簿该是一年一造,就算阳间突有灾害发生,出现许多枉死之人,也不必如此。
  观这满地忙活不停的鬼差,若他们都在赶写冥簿,那怕是……得死上不少人。
  鱼泽芝淡然神色随之一凛,明明是头一次来,却不怵不惧,还率先发问:“天灾,亦或人祸?”
  判官头一次见鱼泽芝,经她堂而皇之一问,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此女分外眼熟,不由得开口:“你……”
  “还请判官透露一二。”鱼泽芝又说。
  邬引玉当判官是觉得鱼泽芝眼生,才迟疑了那么一下。她没想到的是,鱼泽芝的姿态和在阳间时无差,一样的淡然随性。
  就连吕冬青和封鹏起也回了头,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位鱼家新家主。
  此事本就关乎五门,判官也不隐瞒,直言:“不日牙樯滩附近会发生大灾,但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尚不清楚,有些人甚至命理模糊,所以冥簿才造得如此艰难。”
  “算不出来?”吕冬青气一急,下意识觉得此事与他失踪的孙子有关。
  判官戴着面具,神色不明,听其声音倒是带了几分郁闷,“此事的确蹊跷,到时亡魂无数,还需从阳间借调差役,还盼五门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吕冬青躬身。
  “既然鬼牒已得,你们便该回去了。”判官抬手,宽袖一荡,作势要将他们送走。
  吕冬青神色蓦地一变,连忙道:“判官且慢,吕家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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