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跳舞
歌舞厅的人来人往，环境更是嘈杂，台上的歌女穿着一身红蓝相间的旗袍，在歌舞声声中柔情曼舞。
江淮端着一杯鸡尾酒，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绷那么紧干什么？坐下。”
肖战背着手站在旁边，对于这样的环境他显得很警惕，不比政府高官和社会高层举办的舞会，这样的地方一般很容易混进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趁乱生事。
“这里鱼龙混杂，我还是站着吧，帮你盯着点。”
江淮见他这么扫兴，不满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你就不能放松一点吗？我的命还没那么值钱，不会有人随时盯着我！”
肖战这才不安地坐了下来，屁股刚沾上沙发的边，就有人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江家的二少爷吗，难道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你，真是荣幸。”
来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服，他怀里夹着一顶绅士帽，脚步径直地朝江淮走过来，肖战立马又警觉地站了起来。
江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来人，眼睛重重地眯了一下，笑道：“周先生，好久不见。”
周琛身后还带着两个保镖，走路的姿势有些张狂，见江淮搭理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吗？我跟江少爷不是前两天才刚刚见过吗？”
前两天正是他在爱丽丝的床上被抓包的时候。
江淮心口沉了一下，但并未表露出来，“说笑了，周先生贵人事忙，我们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谁知对方冷笑一声，抬起腿自顾自坐在了江淮旁边的沙发上。
“你也就别跟我装蒜了，那天从阳台上掉下去的是你，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江淮一挑眉，“哦？说话要有凭证，什么阳台我可听不懂，前两天我除了在自己家里睡觉，就一直跟在少将身边，片刻不离，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修少将身边的副官。”
“你以为有修睿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南平横着走了吗？不妨告诉你，修睿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没了你爸，商会现在是群龙无首，我看你又该何去何从！”
“群龙无首？”江淮半眯着眼看过去，唇角勾起一抹阴笑，“周先生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我父亲将死你知道，就连少将的好日子你也能未卜先知，我倒是很好奇，不然我们就赌赌看？”
周琛眼神阴狠，冷嗤一声，“你这么帮他，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有钱不挣，你以为修睿就是什么好人吗？他想做的事情可比我这买卖吓人多了，江少爷，我们都心知肚明。”
江淮就算知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他把玩着那个盛酒的玻璃杯，气定神闲地瞧着周琛，“周先生直言不讳，看来是想拉拢我，你刚才承认的事情就不怕我告诉少将吗？”
周琛冷笑着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杯酒，坦然地呷了一口，学着江淮刚才的话，“说话，可是要有凭证的，在这种地方你打算让谁给你作证？他吗？”
说着还满不在乎地指了指肖战，调侃道：“江少爷好能耐啊，这小子死里逃生被你从审讯室救出来了，怎么着看大门的，现在换主人了，江少爷平时给你吃些什么？狗粮吗？”
说完带着身后那两个保镖一起大笑。
肖战额角的青筋动了动，但他没出声，暗暗看向江淮，意料之外地发现江淮也在看自己，眼神隐晦萧森。
“周先生对外交部这么清楚，对看大门的士兵都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平时出入得也很频繁吧？”
周琛闻言一噎，笑容收敛了两分，“偶尔见过，所以记得。”
江淮笑着点头，“周先生的记性可真好，可我就不同了，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记性，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记仇，像什么诬陷啊，暗杀啊，我都记得可清楚了。”
江淮弯着眼睛，在闪耀不止的灯光下，眸子显得格外亮，“哦对了，我还特别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特别是在我没穿衣服的时候。”
周琛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手刚往怀里一伸想掏枪，就被肖战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周先生不会是想在这里把警察引过来吧？”肖战冷冷地说。
周琛身后的保镖也不示弱，几乎同时举枪，一个对着肖战，另一个对着江淮。
突如其来的对峙足以在歌舞厅中引起不小的骚动，周围落座的客人见势头不对，纷纷惊慌地撤离。
“江淮！你承认了是不是！？”
江淮优雅地站起身，劝和道：“咱们都别紧张，毕竟人家还要做生意，有什么话好好说。”
周琛咬牙切齿，“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别以为修睿可以一辈子护着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江淮微笑点头，“好，那我等着周先生。”
周琛一抬手，保镖收了枪，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也没必要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把警察引来那还好说，要是把修睿招来了可就该打草惊蛇了。“
“我们走。”
江淮对着他的背影含笑道：“周先生慢走，记得帮我跟林部长问好。”
周琛身形一僵，快步走出了歌舞厅。
骚乱告一段落，江淮松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朝依旧紧绷的肖战摆了摆手，“行了，人都走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的歌舞厅经理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恭敬地朝江淮行了行礼，为难道：“江少爷，这……”
江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蹙眉看了他一眼，“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周先生有点误会，耽误你们做生意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告诉他们，今晚全场的酒费我江二少爷全包了，让他们继续唱继续喝。”
经理立马喜笑颜开，连连鞠躬，“好嘞！多谢江少爷！”
灯光继续，歌舞升华，舞厅的客人络绎不绝，不管男女都对这位财大气粗的贵宾心生敬意，江淮好几次惬意地抬着下巴，遥遥举杯对饮。
但肖战还是有点不高兴，一直黑着脸，笔直地坐在沙发边缘。
“怎么还不高兴？”江淮推给他一杯酒，奇怪地问道，“还在生气？”
肖战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看大门有没什么不好，都是替政府做事，他说你狗，你就生气，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何况你现在已经不在外交部了，跟着本少爷做事脑子可不能这么死。”
肖战还是没说话，但脸色好些了。
“我知道林正英以前对你们不错，但是从周琛那孙子的嘴里你应该听明白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要不是我把你救下来，就算你没烂死在大街上，他也不会让你活着回到外交部。”
肖战皱了皱眉，侧目看向他，“你不用套我的话，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淮挑着眉，“你看你，我好心开解你，你却当我不怀好意，我也懒得跟你说。”
看着江淮不甚在意的态度，肖战也觉得自己过于警惕了，他默默端起面前的那杯酒，皱眉饮下一口。
“就当我多心了，抱歉。”
江淮这才满意地重新笑了起来，“行，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好不容易出来玩玩，别这么不高兴，走。”
说着站起身，拉着肖战就往舞池里走。
“干什么？”肖战还是一头雾水，但也任由他拉着。
“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会不会跳舞吗？我教你。”
肖战脸色又沉了下来，“我可不跳女步。”
江淮将他的手扣在自己腰间，自己却搭上了对方的肩，莞尔一笑，“那我跳女步。”
歌女在台上唱着情意缱绻的情歌，舞池里的灯光变幻莫测。
肖战僵硬的手臂在江淮的腰间有些慌乱，江淮却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引着拍子，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下巴上。
肖战莫名觉得有些燥热，还有些痒，握住腰身的那只手，手心密密麻麻全是细汗。
“会了吗？”
肖战僵硬地点头，脑子却是混沌一片，一不小心踩了对方一脚。
“嘶…”江淮低声痛呼一声起，埋怨地抬头去看过去。
“啊…抱歉。”
一时间兴致全无，江淮怏怏地松开了手，肖战也赶紧把手从他腰上放了下来。
“算了，你自己回去多练练，送我回家吧。”
肖战如释重负，脸颊上有些微红，微微埋着头跟着走了出去。
江公馆里，江殊自从知道江淮又溜了出去，已经发了好长时间的飙。
看见江淮一身酒气地回来，更是气得没差点当场扭断他的脖子。
“你这个不知廉耻，不顾孝道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江淮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二话没说，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脑袋磕在大理石地砖上，直接发出一声闷响，倒是把江殊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不敢让大哥原谅。”
江殊怒火攻心，“那你做出这幅样子是给谁看！？”
江淮脑门上被磕得红成一片，他语气平淡道：“现下时局紧张，我做的事情不管我怎么说，在办成之前大哥肯定是不会信的，但我还是要说，请大哥信我，我虽然不堪，但还是认得清好坏！
第46章 文件
江殊怔了下，虽然火还没消，但语气好了许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嫂说你有你的苦衷，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就打死你！”
江淮抬起头，目光沉稳，坚定不移地开口，“时机未到，我还不能说。”
“你！”江殊的火气又提了起来，抬手里的鞭子就要打，“好，那我就打死你！你死了之后要母亲面前去解释吧！”
江淮咬了咬牙，心想还是逃不过一顿毒打，正打算闭上眼，文萱就从旁边冲了出来，把他护在怀里。
“江殊！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小淮都说了他没有在为新政府做事！你怎么不信啊！”
江殊脸色又青又红，青是因为差点打了自己的妻子，红是因为被妻子的话气的。
“你现在还惯着他！他在外面浪荡这么多年，他嘴里还能有实话吗！你看看他这一身烟酒气！口口声声说是去办事，其实就是钻进那个舞厅里去撩拨女人！连解释都没想好就回来了，我还能再信他吗！”
“你连你亲弟弟都不信？难道你打死他，老爷子醒过来还会夸你打得好？都说了没有的事，你怎么就不愿意给他个机会，我看这次小淮就是认真的，你要是打死他，你们老江家就没后了我告诉你！”
江淮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文萱，文萱心里一阵心疼，她嫁进江家六年没有孩子，早就把江淮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宠着。
江殊气得老眼昏花差点没撅过去，扬着手里的鞭子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口。
“你你你你…你就惯着他吧！”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江淮，“赶紧滚回房间去！滚！”
免了一顿毒打，江淮得逞地将文萱扶起来，偷偷笑了笑，没想到又被抓了个正着。
“你还有脸笑！今天晚上不许你吃饭！明天我就把你房门给锁了，我看你还怎么出去瞎混！”
就这样江淮安分地家里待了三天，一方面是要表现出跟修睿赌气，一方面是在等剧情点。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江淮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晚上跟大哥大嫂正在饭厅吃饭，电话铃就响了。
江殊到底是没想到江淮这三天竟然真的这么听话，哪儿都没去，看着江淮狼吞虎咽地夹菜，皱着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吃个饭吃成这样，不成体统！”
江淮只能收起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委屈地正要说话，旁边接完电话的阿珍支支吾吾地走了过来。
“大少爷…”
“嗯？谁打来的？”
阿珍看了江淮一眼，心虚道：“是…二少爷的朋友…”
江殊刚消下去的火立马又燃了起来。
“不——”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文萱打断了他，冲江淮笑道：“小淮在家里这么多天了，也该出去透透风，你快去接电话，看看是谁，说不定找你有事。”
江淮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应着一边就跑到了客厅去。
“你就惯吧！”江殊没好气道。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淮在接起来之前本以为是修睿耐不住性子打电话过来道歉，没想到开口的却是肖战。
“怎么了？”
好几天没见，但他知道肖战没有地方可去，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里。
“港口那边出了点事，我想着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肖战的口气很犹豫。
“说，什么事。”
“港口这两天突然多了些不认识的船，每天两趟，都是在深夜里，不知道运的什么。”
江淮坐在沙发上，托着脑袋奇怪道：“运货的商船晚上进港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有什么值得你特别注意的？”
肖战沉默了一下，稳稳开口：“因为我看见收货的是周琛。”
“你看清了吗？”江淮有些惊讶地正了正眼，没想到歌舞厅那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觉得我会看走眼吗？”
江淮笑了，“你现在在哪儿？”
“司特路天使歌剧院。”
“等着，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江淮接过阿珍早就准备好的外套，冲她乐了一下，然后快步出了门。
天使歌剧院离江公馆隔着四个街区，是一座被新政府征用后一直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大楼。
江淮从黄包车上走下来，给了钱，老远就看见肖战坐在对面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目不斜视地盯着歌剧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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