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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带着嫌弃的说道：“谁问你了啊？”
“你一个傻.逼，问了你能有啥用？”黄三小声的嘟囔。
黄三最听齐勇的话，贺段不允许他欺负齐勇，他平时再怎么不爽，都是无视对方。
但是现在贺段不在，他过过嘴瘾也不犯事儿。
骂完了齐勇，黄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鱼也不摸了，起身去追贺段去了：“老大等等我！”
就算是被骂了，齐勇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低着脑袋，过长的头发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捡起贺段留在田坎边的鞋子，跟了上去。
*
贺段在坎上坐着，眼睛看着粮食，心里使劲儿琢磨着家里最近缺了啥东西，该去曾家小卖部补上。
哪个时间段去，能，顺便看看谢阳。
嗯，就是顺便。
中午吃饭的时候，应该在家吧？
曾叔和他是什么关系？到这里只是呆几天的吗？
糟糕，刚刚都忘了问了。
正当贺段想着以后早上要不要都到村子里溜达溜达，锻炼身体的时候，听见了黄三说的话。
甚至来不及多想，他双腿自己就站了起来，大步的往前走。
贺段人高马大，腿也长。他走一步，别人要走一步半甚至两步。平日里为了照顾黄三和齐勇总是放慢了速度，后来逐渐就习惯了懒懒散散的走。
本来细腻柔软的土被水打湿后，重新板结，组成各种大小的土疙瘩。就算贺段的脚底板茧子够厚，也避免不了硌着疼。但是充斥在心里的某种不知名情绪饱涨，催促他继续加快脚步。
但凡有人从旁边经过，都能感受到他带起的一阵风。
等到再次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时，贺段竟微微带点喘。
他听见了蒋旭在邀请别人一起去游泳。
本来已经饱涨到没有任何空隙的心，品到了另外一丝酸涩的味道。
这种感觉，很不爽
就算再次见到了少年蓬松的小卷毛和那张精致的小脸，都缓解不了。
看少年仰头望向自己，贺段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次重复：“我会游泳，我和你去。”
蒋旭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见是刚刚分别的“恩人”，弯了嘴角：“是你啊。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贺段内心的不爽奇异的被蒋旭嘴角那个小小的弧度抹平，不自觉也勾了勾嘴角：“嗯，又见面了。”
在投下这的一小片阴影里，二人自成一个世界。四面八方的田野都做了衬，美得像一副画儿。
二幺二五觉得贺段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第一次，它没有注意到对方。
这一次，他倒是看见了。
可是它才刚来得及喊出“宿主”两个字，对方就已经直接走到蒋旭的身后了。
二幺二五真的是服了，这人的腿到底是有多长？
同时看不爽对方的，还有汤超群。
“贺段！”汤超群攥紧了拳头，从牙齿缝里了对方的名字，声音里饱含隐忍的怒意，“你怎么还敢来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汤超群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要不是顾及到蒋旭还在那边。恨不得直接抠上田里的泥，狠狠的砸到对方身上去。
贺段这才发现，刚刚一直和蒋旭说话的，居然是这个小子。
啧，麻烦。
贺段瞬间没有了和蒋旭说话的和颜悦色，贺段眉毛一挑：“还要和你说多少遍？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眉宇间写满了不耐烦。
平日里都是绕着这个小子走，今天居然撞上了个正着。
汤超群冷笑连连，根本就不相信对方说的话：“那天去过我家的，只有你！不是你还有谁！”
“艹了，老子还要说多少遍？”
贺段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对方指着鼻子骂还不还手不是他的风格。修长有力的手指穿过发根，往后一背，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的攻击性又强了不少，“老子最后再跟你说一遍，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贺段一字一句道：“老子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要真是我做的。就让我这辈子取不上媳妇儿！”
看戏的二幺二五：“哇哦。”玩儿这么大的吗，好刺激好刺激。
它喜欢。
汤超群每次去找贺段对峙的时候，要么不是见不到对方的人。要么就是被黄三和齐勇拦着，根本就说不上话。
在汤超群心里，他就是做贼心虚！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需要太阳，也不需要水分，只需要时间，就可以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汤超群：“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了吗？！”
T M D。
贺段狠狠闭上了眼睛，嘴角绷成一条忍耐的线。
太阳穴突突的跳，手上的青筋暴起，暴虐的情绪席卷全身。
他和这傻逼废话什么？直接把人打趴下，什么屁事都没有了！
这时，黄三总算是走了过来。
手上还抓着从别人家稻田里顺来的早熟的穗子，准备等下一起放火里考了吃。
还隔着几步路呢，就看见了贺段身上冲天的怒火和攥紧了的铁拳。
他还好奇呢，老大怎么气成这个样子。人往左边一侧，看见了站在稻田里的汤超群。
坏了，不妙！
又是这个二傻子！
手里的穗子都吓得落地上了，黄三伸出尔康手：“老大不要啊！”
有温热的触感覆在了小臂上，贺段睁开了眼睛，凶狠的像是要吃人的狼。
直到看见了，蒋旭的手。
带着光泽，白中透着粉，小得甚至只能握住贺段一半小臂的手。因为被人注视着，还不好意思的卷缩了一下。
明明柔软得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贺段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甚至感受到，被对方抓着的小臂肌肉，狠狠的动了一下。
这样的手，应该抓什么东西都会很好看吧。
贺段眼中神色晦暗，周身的怒气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噗嗤一下就泄了个干净。
缓缓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额。”
蒋旭有点尴尬。
他只是想试探性的阻止的一下，免得到时候不好意思在男主面前混分。
毕竟都说了是朋友了，就这么看着他被打多不好。
结果谁知道，他轻轻一栏，对方居然真的停手了。
二幺二五本来痴迷看戏，甚至无暇顾及它的剧本男主要被打了。
直到现在，蒋旭被抓住了，二幺二五急了：“宿主！”
它不能直接干涉，急得满天乱窜。
蒋旭眨巴眨巴眼睛：“其实我是想说。刚刚你说一起去游泳，好啊。”
二幺二五快急哭了：“宿主，这都什么时候——”
贺段：“哦。什么时候？”
蒋旭略一思考：“明天？”
贺段：“我都可以，你方便就好。”
蒋旭：“那行，就明天吧。”
和谐之声传遍田野，友爱画面遍布神州。
像个笑话二幺二五：“......”
尔康手黄三：“......”
田里的汤超群还在叫嚣：“有本事你下来啊！”
第7章
很安静，就连一直不断叫嚣的汤超群都累得喘气，选择中场休息。
蒋旭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无辜的表情配上蓬松的小卷毛，效果翻倍。
手臂上柔软的触感消失，贺段狠狠的失落了一把。拧着眉毛，表情臭臭的，像是没有被主人顺毛顺舒服的大狼狗。但好歹不像刚刚要冲上去杀人的样子，周身都柔和了下来。
黄三手动抬回自己掉的下巴，神色恍惚。
他刚刚，眼前一片血红，已经预料到了汤超群躺在地上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的暴力画面。甚至连该带点什么去探望铁窗泪的老大都想好了。
结果，啥也没有发生。
还有那个住在曾家小卖部的小子，最开始和老大说的时候，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吗。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咋就混那么熟了？
他到底错过了啥？
贺段看着蒋旭不说话，蒋旭无辜的回望。
黄三在一旁怀疑人生，没能挤进这边的氛围，处于孤寡状态中。
二幺二五吃瓜吃累了，搁草丛堆里当个安静如鸡的方块儿。
男主，额，男主还在田里栽着。连着一波高强度输出，光是喘气儿已经缓不过来，双手撑着膝盖，开启待机模式。
一个瘦弱的身影打破僵局。
齐勇上前走到贺段的身边，轻声说道：“老大，把鞋子穿上吧，土疙瘩硌脚。”
贺段的视线粘在蒋旭的脸上扯都扯不下来，只随口回了一句：“你放着吧。”
齐勇一如既往的垂着头，无论是谁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听见贺段的话，也没说好还是不好。默默的蹲下去，把贺段烂得不成样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到了脚边。
蒋旭不认识他，但是不影响他顺其自然的移开和贺段的对望，装作好奇的看向齐勇。
有一说一，仰头真的好累。
贺段被蒋旭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得心情舒畅，又开始荡秋千了。结果谁知道，这次还没荡上顶呢，对方居然看别人去了。
这下贺段就不爽了，追着蒋旭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自己的破烂鞋子，对着蒋旭咧着嘴。
贺段：“......”艹了。
贺段头皮一麻，直接一个后腿踢把鞋子往后面猛的一拽。
池塘里的汤超群：“嗷！贺段你个小人，你居然搞暗算！”忍无可忍，那就决一死战！汤超群从泥地里拔出脚，“你给我等——唔！”
从和蒋旭聊天开始，他已经有不短的时间陷在田里。后来也以为只是随便聊聊，没有上去。后来吵架更是觉得一边拔腿一边放狠话不是很有气势，直接就在原地开骂了。
结果，悲剧发生了。
焊得太久了，一腿子没拔出来。失去平衡，直接脸朝地，载了进去。
水面上还冒了几个泡。
蒋旭难得生出了同情，他的金矿真的好惨。惨到他分不出心神去想，贺段又在干什么。
二幺二五已经没眼再看悲惨的主角，他现在怀疑最后评分的时候，它的奖金保不住了。
贺段没理会汤超群，缓缓的闭上了眼，逃避现实。他已经不敢去看蒋旭的表情了。
他在蒋旭面前，真的很像一个有那个大病的人，没干一件正常事。
刚丢了衣服，又丢鞋子。
太tm丢脸了。
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身子的齐勇就这样看着自己刚刚摆好的鞋子飞了出去。
不想再看龙傲天惨状的蒋旭转头，刚好看见对方猛的抬了一下头。
因为动作，过长的头发向两边滑落，露出了清秀的眉眼。眼底掠过错愕还有一丝受伤。很浅，但是真实存在。
蒋旭都怀疑对方要质问贺段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齐勇还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默默退到了贺段的身后。
和蒋旭差不多的身形，但有点驼背。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过于细软的头发贴着脸颊，永远都看不清楚全脸。
和蒋旭像两个极端。一个是娇矜耀眼，永远有骑士守护在身侧的尊贵王子。一个是，匿于黑暗，惧怕被注视的小可怜。
努力把自己藏在贺段的影子里，没有任何存在感。
“嗯？”
蒋旭感觉到有一股灼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可他面前只有一个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段和他身后一直低着头，刚刚帮贺段拿鞋子的人。
既然不认识，也不会这样看他才对。蒋旭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
“宿、宿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的二幺二五，声音抖成了电音，“刚刚，那个人，就是在看你。”
二幺二五只是人工智能，它看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是它会提取数据，进行对比。
那个人落在宿主身上的眼神让二幺二五想起了收录在数据库里的纪录片。
里面有一种冷血野兽，当他被其它人侵占了领地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一对冷漠的竖瞳，嘶嘶吐着舌头，死死盯着侵略者。
随时准备冲上去，亮出毒牙，一击毙命。
第8章
乡村版龙傲天 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里面，哪一招最好用？
蒋旭淡定的后退半步：“我舅舅喊我回家吃饭了，我就先走了。”
本来还不敢看对方的贺段心里一跳，瞬间睁开了眼睛，难掩失落：“你要回去了吗？”
黄三抬头望天。
见鬼，最多也就十点钟，怎么就吃午饭了。
真TM是活久见，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叫他撞上了。
齐勇依旧像个隐形人儿，没有吭声。
汤超群：“呸！呸！呸！”田里的土好臭！
蒋旭面不改色：“我舅舅家中午饭吃得比较早。”
“那行。”总不能阻止对方回自己家吧，贺段一副做出了极大退步的表情，不舍的问道：“那我明天上午来找你，可以吗？”
“算——”蒋旭下意识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的。”
“那我就先走了。”
脚步匆匆，像后面有人撵。
二幺二五操着一口虚弱的电子音，斜飞冲刺：“宿主等等我。”
蒋旭：“......”那你倒是别跑我面前去啊。
短短一个上午，就目送了少年的背影两次。贺段硬着一张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像偷吃了隔壁家树上的李子。牙齿刺破微苦的皮，里面也酸得人打直颤。
就好像，自己已经看了一个人的背影无数次。见了一次，就不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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