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倒映在傅青逸的瞳孔里,让他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好啊,傅青逸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想:既然如此,那会会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辗转许久,甚至转乘了两次公交车后之后,傅青逸总算赶着时间到了目的地。
此时,傅青逸漫不经心地双手揣兜,往前缓缓迈着步子,逐渐接近了书中记载的谭佑霜首次出场的巷子。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剧烈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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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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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逸止住了脚步。
他不慌不忙地在人迹罕至的小巷口停下了。这下不需要再次确认,傅青逸也知道谭佑霜的确在这里面。
傅青逸再看一眼手上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正好指向五点五十。
很好,虽然刚才迷路了,但是时间还是掐得很准。傅青逸转了转手腕,笑眯眯地想:等会儿五点五十五分他嫂子准时来这里时,他铁定把他嫂子连哄带骗的劝走。
唔,顺带还可以看一看未来嫂子到底有多好看。
他记得原文里写的是【纪霖的一双眼瞳明亮,白皙透粉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表情,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视过来,漂亮得惊心动魄。】
漂亮得惊心动魄。这个描述一下子就把傅青逸好奇心提起来了。毕竟他上一世收到过的一沓又一沓的情书和表白里,别人说的最多的也是“好看”这两个字。
直接夸他漂亮的男男女女貌似也有不少。
……不过,傅青逸印象最深的,大概还是死亡前一段时间所收到的一封情书。
那倒不是因为这封情书文笔好感情真挚什么的,而是因为它太能吹彩虹屁,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罕见地令傅青逸这种脸皮厚得能盖城墙的人看了都有些赧然。
不过纵然傅青逸对那封情书印象再深,时间久了,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傅青逸只能简单举个隐约停留在记忆里的例子予以佐证。
譬如那封情书开头,就用羞涩又婉转的口吻夸他实乃“牡丹真国色”。之后,又用标准的迷弟迷妹口吻写:“从很早之前我就开始注意你了,我一直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之类吧啦吧啦的……
嘿。
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可惜他最后纵身一跃,走得无比潇洒澎湃,辜负了那么多为他痴为他狂的少年少女们。
傅青逸摸了摸光滑的脸颊,有点遗憾地想:其实,他不算太喜欢上辈子这张过于艳丽的脸。
并且更让人心生烦恼的是,虽然这辈子傅青逸的确是盛安雅亲生的,但他却没有遗传到半点盛安雅柔和的长相,也不像傅离一般长相立体如刀削。
他如今长在身上的,还是上辈子那张明艳得过分的脸,和现在的爸妈及老哥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实话实说,要不是傅青逸和他哥傅青霜是同一天打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恐怕早就已经被之前一直蹦跶的几个傅家人抓去做亲子鉴定了。
可见,长相过于有个人风格还是有利有弊的。
边想边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指,傅青逸盯着手表看了一眼。
好,已经五点五十五了。
他把目光从手表上移开,抬起头时,一抹白色正巧在视线中掠过。
“嗨。”傅青逸勾着嘴唇,眉眼弯弯地开口了。
他非常自来熟地冲着那条白裙的主人招了招手。
傅青逸看见那抹白色僵硬地在视线中停驻,一个高挑漂亮的少女站在原地挑了下眉,出声疑惑道:“嗯?”
傅青逸冲她灿烂一笑,白生生的牙齿露出来。紧接着,他又眉毛蹙起,眼瞳微眯,看样子,是因为陌生人的路过有些苦恼了。
被他叫停的纪霖仔细地端详着傅青逸的神色,表情冷清。
傅青逸仿佛没看见她冷冷的神色似的,神态放松,身躯松弛。他右手四指蜷曲,大拇指冲巷子里遥遥一指:“这位姐姐。”
傅青逸清脆地喊道:“我兄弟在里面打个架,你走远点,别被突然冲出来的傻大个伤到了。”
“……”
纪霖没想到他把自己叫停是因为这个,表情崩坏一瞬,几秒后,才用怪怪的神情看向傅青逸:“我知道了。”
“不过……还是谢谢。”
纪霖顿了一会儿,又问:“只是你为什么非得叫停我?我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
你难道是在圈地盘,见到谁都得把他赶走吗?
纪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家伙。
“不啊。”傅青逸笑容灿烂,理直气壮回:“我只是想趁机和美女多说几句话罢了。”
认真的?你换个性别比我还漂亮。
“……”
傅青逸的话耿直得让纪霖想径直走人,她迈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扭头诚恳回:“其实吧,我觉得你长得比我好看……”
说话间,纪霖抬头,正好对上了傅青逸的双眼。
漂亮,深邃,却又冷的、漠然的两只眼睛。
纪霖被傅青逸的眼神猛地冻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她顿时敏锐地止住话音。
纪霖这才发觉,对方方才面上灿烂的笑不过几秒内就褪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双浸透了冰霜的冷淡眸子。深邃艳丽的眉眼在表面的笑容消失后,浑然变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纪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下意识的紧张和恐慌。
不过须臾之间,那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傅青逸脸上,像是冲散了冰雪的烈焰,灼灼燃烧,芳华无限,桃花似的惹眼。
他像是没发觉纪霖脸色短暂阴沉了几秒一样,懒洋洋地勾着嘴唇,眼睛弯起,只是愉快回:“真的吗?谢谢。”
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纪霖紧绷一瞬的心弦松弛下来。
还好,她想:这个人虽然很危险,但应该不会随意出手。
再想到这个人刚刚提醒了她让她走远点,纪霖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看了眼隐蔽不容易发觉的小巷,好心提醒傅青逸,确认道:“你的兄弟在里面打架?”
“嗯哼。”傅青逸笑眯眯回,尾音上扬。
“那你最好去看一眼。”纪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巷子里面有血腥味,我闻到了。”
“我知道了,不过我朋友很能打的。唔,那血多半是哪个小倒霉蛋的吧?”
傅青逸摩挲了一下手指,下巴微点,笑回:“不管怎么样,谢谢啊。”
他的态度太轻佻,纪霖瞬间意识到这人面上虽然柔柔和和的,实际上十有八九比里面打架的人还危险还疯,于是立马摇摇头说:“没事,我先走了。”
傅青逸注视着纪霖快速离开,像是生怕惹到什么麻烦的身影,嘴唇微扬。
“完咯。”他眉眼含笑,低声嘀咕道:“现在嫂子好像就已经开始害怕我了。该怎么办呢?”
“嗯……不过这样一来,如果我和谭佑霜产生了什么关联的话,纪霖应该就更不会喜欢谭佑霜了吧?”
嗯,必然是这样。
好事一桩。
傅青逸一锤定音。
至于傅青霜会不会因为傅青逸的缘故被纪霖敬而远之,则完全不在傅青逸的担忧范围之内。
男主女主怎么可能因为其他人的缘故而心生龃龉呢?他们是命运中注定相交的两环,不论外在发生任何事,都无法阻碍他们相爱相恋的固定程序。
傅青逸早在反思自己父母爱情故事的过程中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帮助他哥追妻的方式其实很简单,拖住谭佑霜就行。毕竟那是他哥最为头疼和心烦的情敌。
“以后得给我封大红包啊,傅青霜。你看看,为了给你追老婆,我光风伟正的形象都成什么样了……”等纪霖走远了,傅青逸才嘀咕着朝巷道内走去。
刚踏入巷道,他就闻见了纪霖说的那股血腥气。
比他想象中还要浓。
“女主鼻子还挺灵……”
傅青逸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脚上动作也加快,开始奔跑起来。
这是一条颇为幽深的小巷,狭窄、幽闭,本来旁边还有一些零散的住户,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多数人已经从这里搬走了,所以四周显得格外安静。
城市中过于偏僻落后的老城区大多都是这副模样,傅青逸并不意外,只是闻到上一世熟悉的、常常闻见的类似垃圾腐臭后发出的难闻气味后,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向上看去,乱牵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乱七八糟地覆盖在了头顶,乌压压一片,把这一处巷道衬托得更加阴森可怖。傅青逸迈动长腿快速跑了几步,总算来到了未来大反派的打架现场。
嚯哟,不错,还挺能打。
傅青逸站稳脚步,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高个少年。对方肩宽腰窄,肌肉明显,动作很流畅漂亮。见一对多的打架场景还没结束,傅青逸身子一闪,躲到他人的视线盲区开始不慌不忙地观察起来。
傅青逸往地上看去,发觉那高个少年旁边已经倒了几个人,全都哎哟哎哟地大声喊着:“谭哥,我们错了,我们真错了!”
而此时仍在战斗中的谭佑霜恍若未闻,一拳径直抡到了场上唯一幸存的战斗力身上。那个尚还站立着的黄毛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喉中腥甜,攥紧拳头向谭佑霜腹部揍去,又被谭佑霜利落地一脚踹开。
等黄毛重重砸到墙上,身体往下滑,并最终跌在地上后,谭佑霜才抹了一下破皮的脸颊。
不出意外,他看见了指腹上鲜红的血痕。
啧。
谭佑霜冷哼一声,冲倒下的几个顶着花花绿绿脑袋的家伙冷声道:“滚回去告诉谭深,有本事他自己来堵我,给钱雇人算个什么本事?”
“放心,”谭佑霜冷笑:“我还真看不起谭家的那点东西。”
看吧。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傅青逸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冷漠慢慢升腾上来。
他果然不喜欢谭佑霜。
这不光因为这人是傅青霜的舔狗情敌,以后要对傅氏集团出手,还因为谭佑霜的家世和他前一世实在是太像了。
一个可怜的、招人憎恶的私生子。
傅青逸唇线拉直,冷眼看向笔直站在众人之间的少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傅青逸只能看见谭佑霜的背影,但不难看出此时谭佑霜的头发凌乱,衣服也因为长时间的拳打脚踢而变得脏乱无比。
灰尘和杂乱的脚印印在简单劣质的衣物裤子上,使现在的谭佑霜显得十分狼狈。谭佑霜的呼吸俨然也很急促,虽然呼吸声不大,但身躯都略微发着颤,因为出汗而紧贴在身躯上的T恤伴随着少年呼吸的节奏而有了明显的波折起伏。
傅青逸看得仔细,发觉谭佑霜的左手现在仍然在轻微颤抖着,清瘦的手腕处略有红肿,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造成的损伤。
傅青逸往地上看去,视线一扫,便看见了一根沾着血的钢管。
傅青逸思绪敏捷,推测:应该是堵谭佑霜的几个小混混中有人带了钢管,并且手持钢管打到了谭佑霜的左手。
不过谭佑霜这个人很狠,不会坐以待毙,他之后直接把钢管抢过来了。傅青逸记得原文中写纪霖看到谭佑霜时有几句话:【谭佑霜背对着纪霖,手持钢管,冷冷说:“谢谢你们还特意跑过来给我送武器。”】
【谭佑霜本就能打,有了武器之后更是如有神助,干净利落地撂倒了几个人。听见谭佑霜这么说,再看见谭佑霜那微勾的嘴唇,小混混们简直气得要吐血,恨不得把带了钢管的那个蠢材给踹出去。】
【他妈的,领头那人呸了一声,骂:“他手上拿了钢管,这谁打得过?我们这他妈不是挨个挨个来送菜了吗?!”】
可见,傅青逸鞋尖磨了磨地面,心想:谭佑霜此人虽然表面上知恩图报,有了滴水之恩便能牢记多年,但实际分明是头牙尖嘴利的野狼,任何低估他的人都会被撕下一块肉来。
现在钢管上沾到的血不可能是他的。
只不过……
看着在其余人慌乱跑走后缓慢蹲下,并虾球一样蜷曲起来的谭佑霜,傅青逸啧了一声,忍不住腹诽道:尽管谭佑霜此人十分令人厌烦,且生病了还能一打多赢得漂漂亮亮,实在不可小觑,但他到底还是由血肉做的,能撑到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
你别说,他那么高一个家伙蜷缩成一小块时,还真挺可怜的。
有点像傅青逸很久之前养过的一只小土狗。
想到这一点,傅青逸金刚石一样的心也稍微软了些。
他快步走到了蜷起来的谭佑霜旁边,半蹲下来。干净的限量版球鞋与老旧帆布鞋凑到一起的画面有些突兀,仔细看着,却又有一种另类的和谐。
“喂,”傅青逸用鞋尖抵了抵谭佑霜那双鞋面有点泛黄的帆布鞋,说:“你……”
突然袭来的拳风打断了傅青逸的话。
谭佑霜现在晕晕沉沉,身上发烫,还没有从刚才被围殴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耳畔突然又听见了什么声响时,谭佑霜神经一紧,暗道不好,第一反应就是那几个家伙怎么又偷偷倒回来偷袭他了。
真是臭不要脸!
谭佑霜完全被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操纵,直接站起身挥着拳头就往傅青逸身上招呼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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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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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风划破空气的那一秒,傅青逸往后灵活一闪,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谭佑霜的手腕,旋即顺势将他往后掀去。
傅青逸反应太快,力气着实又太大,五指紧扣着谭佑霜突起的桡骨处将他往后掀时,险些以擒拿的姿势把谭佑霜彻底按倒在地。谭佑霜脑子很晕,但恍惚间他意识到:他现在的样子可能不会与一个被掀翻的婴儿有太大差异。
与此同时,谭佑霜的身体也紧跟着手臂的后移向后倒去。
帆布鞋劣质的鞋底与粗糙的地面在这样的推拉中发生了剧烈摩擦,剐蹭出刺耳的一声响,像火花似的噼里啪啦炸在谭佑霜耳朵里,没来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突兀且剧烈的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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