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逸想着,对电话那头的许长昼报了个地址。他顺带又手贱地撸了撸谭佑霜的头发,软乎乎的,手感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点。
“行了,不开玩笑了。我捡到的这个家伙发烧了,你快点开车过来吧,再拖下去我觉得他要晕倒了。”傅青逸麻溜地把明显有些偏僻的地址报给许长昼后,叮嘱道:“速度尽量快,别开太招摇的车,许老师,这边的路不好走。”
“行行行,我马上来。不过你还真是杀鸡用牛刀,小小一个发烧居然直接给我打电话了。真不像你的作风……”许长昼嘀咕了一句,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
谭佑霜模模糊糊没太听清。
他只分明地听见傅青逸回答了一句:“那不然呢?”之后,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谭佑霜问。
“嗯。”
“哦。”谭佑霜头重脚轻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已经坐在地上了,他现在非得摔倒不可。见谭佑霜很是难受的模样,傅青逸揉了下他的头发,稍稍带了点人情味地说:“等着吧,等会儿就有车来了,到时候直接去医院。”
谭佑霜扒拉开傅青逸作乱的手,然后抹了下自己耷拉下来的一节碎发,晕晕乎乎地问:“救护车?”
“不是,”傅青逸好笑道:“一个朋友的车而已。”
也是运气好,许长昼今天待的地方离这一片不远。两个人并没有等候太长时间,傅青逸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里的巷子太窄,开不进来。你先把人带出来再说。”许长昼给傅青逸说了个方位。
“好。”傅青逸挂断电话,冲着谭佑霜伸出手说:“还有力气吗?我们需要往外再走一段路。”
谭佑霜硬气地略过了傅青逸的手掌,一手撑向地面,自己发力站了起来。
站稳之后,他在裤腿上拍了拍灰尘。
看吧,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嘛。
哥就是最牛的!
谭佑霜刚想自信扭头,却在接收到对方那如同“看!一岁婴孩居然不需要爸爸妈妈扶持就能自己一个人成功走路。哇,我家宝贝实在是太厉害了!”的鼓励眼神时,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谭佑霜咬牙切齿道。
“我怎么了?”傅青逸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旋即自然地一手揽住了谭佑霜的身躯。
“能走吗?”傅青逸关切地问。
“我又不是摔断了腿。”谭佑霜身体颤了一颤,闷声说。
“哦,我只是怕你摔坏了脑子嘛。”傅青逸笑眯眯回。
虽然没摔坏脑子看起来就已经不太聪明了。笨蛋小狗。
两个人用别扭的姿势走出巷道,走到了宽敞许多足以容纳车辆的路口时才停下来。
“行,我看见你了。”许长昼一手开车一手打电话,在路口边窥见傅青逸时立马告诉他道:“挂了啊,开车不能打电话,被抓到我会被扣分的。”
傅青逸连那个哦字都来得及没说出来,电话便被挂断了。
行吧,还挺讲交通规则。
哦不,是法律法规。
傅青逸撑着谭佑霜,不知怎么的又想笑了。这哪里还像个将法律置之度外的狂拽霸总小说啊,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极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片虚幻里。
没过多久,傅青逸就看着一辆黑色奥迪朝自己行驶了过来。
“……这是你朋友的车?”谭佑霜原本虚着眼睛,直到那辆车标明晃晃为四个圈圈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才睁开眼睛惊讶道。
“嗯哼。”傅青逸点头。
“嘿。”许长昼摇下了车窗,冲傅青逸喊。
谭佑霜在车窗摇下的那一刻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傅青逸怀中扯了出来,他连连退后两步,一脸警惕地说:“你们到底是谁?”
是谭家人吗?想故意把他带到哪里去?该死,自己怎么这么没有戒心?
“哟,”许长昼笑了:“傅小二,怎么的,人病号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嗯。”傅青逸因为谭佑霜的退后惊异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重新勾起嘴角,兴致勃勃道:“可能是他怕我把他拐卖了吧?不过这戒心确实有点堪忧啊,只差一步我就能把他塞进你车里了。”
“不错不错。”许长昼这没脸没皮的家伙立马跟着傅青逸的话往下说。
他从上到下用看肥肉的眼神仔细打量了谭佑霜一番,旋即眼睛一亮道:“可以啊,还是个野系帅哥!这腰,这腿,卖了得让我们俩大半年吃喝不愁了吧?傅小二,你有本事啊,许叔叔我等会儿就把他卖给隔壁那几家富婆,保准给你更多抽成……”
眼看着谭佑霜越退越里,神色紧张,傅青逸抖了两下,总算止住笑:“好了。”
傅青逸忍俊不禁道:“许老师,别开人玩笑了,他还病着呢。”
“嘁,还说我,不是你先开始开玩笑的吗?也不知这性格是随谁了,老傅和盛妹子都不像你啊……”
“你这话是爹妈肖子的典范。”傅青逸边说边朝谭佑霜走过去:“别担心,我们只是开个玩笑,真要伤害你早就下手了,哪里还用拖到现在?”
见谭佑霜的表情仍然有些警惕,傅青逸回头冲许长昼无奈道:“喂,许老师,你那啥……那个行医资格证带了吗?”
“不是,傅小二,谁一天到晚把那东西揣着走啊?”许长昼笑了一声,旋即说:“快点上来吧,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嗯哼,听到了吗?”傅青逸拍了下谭佑霜的肩:“走吧,不拐你。”
他一边揽着谭佑霜的肩膀把他往前带,一边凑到谭佑霜耳边哭笑不得地说:“再说了,卖你值几个钱啊……”都没许长昼今天开过来的车贵呢。
走不了了。
谭佑霜被箍在傅青逸怀里,有些头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很难受,谭佑霜想:打起架来肯定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想跑恐怕也跑不远。没办法了,今天哪怕是刀山火海都得闯一闯了……
只希望是谭家那些个性格柔和点的叔伯下的手,这样说不定他只是被强行绑过去说几句话,不至于有别的危险……
打开后车门时,傅青逸松开手,轻轻拍了拍谭佑霜的背。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谭佑霜挣开了,并且猛地朝外面跑去——
开玩笑,谭佑霜一头向街巷处就近的乱七八糟的小路里扎去:怎么可能不跑啊!大不了再被抓回去呗!不跑才是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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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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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佑霜气喘吁吁地没跑几步,便被一双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拽了回来。那双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竟然生生让谭佑霜止住无法动弹。
“你干嘛呢?”傅青逸问他:“疯了?跑什么?”
“呵。”谭佑霜被他按住,也不装了,转而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跑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傅青逸简直要气笑了。
谭佑霜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哼,然后很是硬气地侧过了头,用肢体语言充分向傅青逸表明了对他抓捕自己的行动的嗤之以鼻。
“行,非要我来猜你为什么跑是吧?”傅青逸恨不得把谭佑霜这狗脑子拧下来当球踢,他冷笑一声,道:“我觉得你脑子当真是被烧糊涂了,您看这个理由成吗?”
这狗脑子!
不过说到烧糊涂之后,傅青逸反而心里惊了一下。
不会真烧糊涂了吧?他按着谭佑霜开始盘算起来:刚才许长昼来的路上花费了小半个小时……而纪霖送谭佑霜去医院的时间比现在要早……
糟了。
他正欲皱眉,一直在旁边扒着窗户看戏的许长昼就把脑袋伸了出来,戏谑道:“怎么?傅小二。你也要学习你亲爸,和这位野系帅哥来一次甜蜜的双宿双飞啊?了不得,了不得。”
“许老师,”傅青逸冲他明媚笑了一下,笑面虎似的威胁道:“等着吧,我等会儿就扯胶布把你嘴巴封上。”
“嘁。”许长昼嗖一下把脑袋缩回车窗里,不吭声了。
傅青逸这小疯子思路迥异,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胶布封嘴多丢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你……”谭佑霜被傅青逸扣住,上扬的眼中写着薄怒,他低声质问道:“还不说实话吗?谭家哪个人让你来的?”
这声音又哑又急,委屈极了。
“谭家?”傅青逸把谭佑霜拽着往车上带去,谭佑霜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崽似的,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傅青逸边走边问他:“哪个谭家?”
“你……”谭佑霜话音卡顿:“别装傻了。你这出现的时机,你们开的这车,总不会真的只是个过路人吧……”
他最后一句话傅青逸没听清楚,因为他那时正在砰的一声关上后座车门。谭佑霜被他抓着手按进了车后座,活像马上就要被人玷污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傅青逸没管他,等许长昼将轿车发动后,他才皱着眉头明知故问道:“许老师,你知道谭家吗?刚才这小毛孩一直嚷嚷着什么谭家谭家,以为我们是来抓走他的恶毒大坏蛋呢。”
“谭家?”许长昼也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开始边开车边回忆:“首先声明,我知道的谭家不多啊。只有谭光耀,谭松青,谭丽……这么几个……”
谭光耀?!
谭佑霜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惊了一下:这不是他那个血缘上的爷爷吗?谭家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一个精神矍铄,手段惊人的老头……
为什么他能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啊?还直接点名道姓?!
“哦,应该是谭光耀吧。”傅青逸对着许长昼点了下头,说:“你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个小屁孩火急火燎地拱了一下,看样子是这个谭家了。”
“没有!”谭佑霜没想到三两下就连底裤都快被这个人扒出来了,耳根涨红,气急败坏地否认道。
“哈哈哈,”许长昼哪里看不出来谭佑霜完全不是傅青逸这个黑心家伙的对手,顿时朗声笑起来:“傅小二你也是,把人家说的像猪拱嘴一样。对大帅哥温柔一点好吗?”
“我还不温柔?”傅青逸装模作样地惊讶道。
“行行行,你最温柔。”许长昼笑道:“你要是把按住人家的手松开,我说不定就会相信了。”
“松就松呗。”傅青逸轻哼一声,松开了按住谭佑霜的手,他同时捏住谭佑霜后脖颈上的一团软肉,警告道:“不过你别想跑啊,如果你真想跑,我们就直接打电话让谭光耀来把你领回去。”
“你!”谭佑霜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想仗着现在车速不快往下跳,却被突然落下来的威胁砸了一脸。他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放过我吧!哥!求你了!
“干什么?”傅青逸笑容和蔼:“就带你去看个病啊,还能干什么?”
“我不用你带我去,我自己走行吗?”谭佑霜提高嗓子说。
“别吼。”傅青逸捏住谭佑霜后脖的手指松开,转而顺着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捋了两下,动作轻柔。
“嗓子都哑了。你就好好歇着成吗?安静点,乖。”
干吗?威胁和顺毛还能无缝衔接啊!
谭佑霜又委屈又气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谭光耀那里是怎么回事?”见谭佑霜安静下来,傅青逸把手圈在他肩膀上按住,问许长昼。
谭佑霜悄悄竖起了耳朵。
“谭老爷子嘛。”许长昼灵活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从一辆车旁边超过去。他回想说:“年轻时候挺有手腕一个人,不过现在已经老了,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他手底下大部分工作现在都是交给谭建辉处理的,谭建辉是他小儿子,受宠得很,不过能力一般。他几个哥哥现在好像都盯着谭家家产呢,巴不得找个时机把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拽下来……”
“哦对了,”许长昼说完正经的,又笑一声,开始聊起八卦说:“谭建辉私底下情妇也不少呢,玩的花得很,就是现在还要依仗着婆家那边的势力,所以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大儿子谭深好像有二十多岁了?前几年才从国外镀金回来,不过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他爹一个样……”
“好了,够了。”傅青逸发现谭佑霜的脸色好像更臭了,于是打断许长昼道。
“哦。”许长昼耸了耸肩,止住话茬。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傅小二捡过来的那个少年人对谭家反应这么大,十有八九是谭家哪个老家伙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他那长相仔细看的话,和谭建辉的眉眼处竟然有些像诶,有趣……
这种豪门里的肮臜故事,许长昼见的可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傅小二是怎么和这人认识的?还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烧打电话把自己叫过来了?得和老傅商量一下,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别仗着关系好就把帅气长辈呼来喝去的……我又不是他佣人,干吗这么劳心费力的……
许长昼嘀咕着,傅青逸又开始问了:“怎么想到开这辆车来?不是都让你低调一点吗?”
听到傅青逸这宛若失了智的问话,许长昼差点一个急刹车踩下去,他惊讶道:“我其他的车可都是跑车诶,傅小二!你是没坐过吗?搁这儿说什么胡话呢?能临时找到这辆车开过来接你们就不错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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