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晚间本就没有人,路上也没有挑灯笼,商闻柳借着一点残尽的光找到了照磨所,那四合小院的门虚掩着,刚巧有个人提着灯笼推门出来,正准备挂锁。
  寒风把灯火的小火苗推得簇簇地闪,晃在冬衣宽厚的皱褶上,水波一样荡出去了。栖在屋檐的夜雀扑了扑翅,在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里振翼飞开,隔着一条过道,商闻柳停在了那里。
  “元照磨。”商闻柳远远一拱手,待元景明应了一声,他方才走近。这时才看到元景明那副神情,半阖的眼帘撑了开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模样太欠揍,商闻柳一见心里就堵。
  元景明露齿一笑,森森的尖牙亮出来:“商主事,稀客。”他提起灯笼一照,突然吭哧笑出声:“这嘴,啃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主事教谁吃东西呢。”
  这个元景明,怕是专程学过如何给人找不痛快。商闻柳的好涵养险些在此时碎裂,可他不是来打嘴仗的,把元景明那令人窝火的话晾了晾,才说:“前日听了照磨一席话,茅塞顿开,这也有日子没来拜访,不知照磨这里还有没有待客的位置。”
  元景明不急着回答,垂下胳膊,找出来根竹签子从灯笼上方的开孔伸进去,细细地拨了一下灯芯上凝结的蜡油,这灯笼的光亮立时就亮了些,火苗扑簌着,筛过了一层油布的焰芒登时在两人脸上打了个来回。
  元景明慢悠悠地说:“待客的位子嘛,哪里都有,商主事要坐哪间?”
  自然是档库这间。
  他没等商闻柳回答,也不再虚与委蛇,把门锁收了,重推开门,边走边道:“商主事是想明白了,我这个照磨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姓左的那位更不是个省油的灯。”话到此处,元景明刻意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前面就是存放旧档的库房,商闻柳也没说话,等着元景明开ko。
  元景明转过了身子。
  这是要让商闻柳说点什么。
  “他常让我在照磨所走动,也许并非是觉得我刚来这里好拿捏,”商闻柳说,“我和他同司,但是其他司职州府的卷宗也叫我经手,难保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在里面。”
  元景明这时才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转身继续朝前走:“聪明啊。”
  商闻柳并不为这声夸奖而高兴,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库房前。
  一阵锁钥的声音响过,元景明又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早年和左澹有些旧怨,不是我揍了他一拳那样的旧怨。时间太久,他恐怕都记不得我是谁,不过那张猪狗不如的脸,我此生都不会忘。”
  商闻柳以为他要像说书似的讲一长串,不想元景明就此打住,只是将高处的灯烛点了一盏,“那天你来刑部录名时,左澹也到照磨所库房里来了一趟,我正好撞见了。你猜他做了些什么?”
  元景明像是自说自话,不等商闻柳回答,抢声似的又说:“他把青骢江的旧档掉了个顺序,我去得晚,其他的旧档有没有被换,就不知道了。”
  商闻柳呼吸一窒,果然是这样,分明有人引他去调阅青骢江的旧案文书,这是想让他发现什么?除了朱墨的时序谬误,倒还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莫非问题就在此处?
  “这些话,信不信都由你。”他把库门推开,先一步走进去。
  商闻柳道:“信与不信,就像庙里拜菩萨,说出ko就不灵了。”
  元景明顿了会儿,自顾自说:“因为这旧怨,我才想把左澹这个脑满肠肥的玩意给弄死。”
  “.......”倒是听听人讲话啊。
  今日过来,商闻柳不是为别的,他挂念着浙地那件案子,这案子从案发到现在,指向已经十分明显了,锦衣卫、赵文钺,不知还会牵扯出别的什么来。
  锦衣卫......不知温旻那边案子办理得如何了。想到此处,商闻柳眼皮应景地一跳。
  “指挥使!”一个小旗从外面推门而入,急火火地揩了把额头的汗珠。
  桌前并排着两只烛,灯罩被桌下乱爬的猫踩得乱滚。温旻抬头,并未追究他的失礼,看了眼他身上挂的腰牌,又端详了一会此人的长相。
  这人......眼熟得很。
  “什么事?”温旻不认识的小旗有很多,他没有在意。这会温旻忙完了,正要落衙回家,天冷时阿黑就往屋里蹿,门开时又吹了不少寒风进来,他一把抓开往人身上蹭暖气的肥猫,站到了来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人长相倒是挺喜庆,圆圆一张脸,只是低得很深,他交出了传令的腰牌,哑声急报:“指挥使,方才驿馆那边传信来,那个孩子吃坏了,大夫正在竭力医治!”
  说的是“吃坏了”,可实则不就是中了毒。温旻心下一惊,这会儿闹出这种事!
  他抓了挂架上的氅衣,急急一披,叱道:“巴掌点大的地方,看顾一个稚儿!看守的人都死了吗!”
  那报信地也跟着急吼吼往外冲,边小跑边道:“事发突然,那毒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兄弟们也都没注意,已经在排查今日照料的丫鬟婆子了。”
  温旻已经跨上了马,他牵着马辔,眨眼间已经有一队人马在他身后聚集,只听他急声说:“不止今日,从人进京开始,到今天所有在人身边出现过的人都找出来。”
  那报信地人一愣,还没抬起头,前面勒马的男人已经策马疾驰而去。
  照磨所档库里的灯点亮了,商闻柳熟练地从角落搬来爬梯,取了些陈旧卷宗下来,对着灯烛翻了翻。半晌,却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他疾步走到元景明手持的大灯笼边,蹲下照了一会,接连看了好几册才重新起身。
  “这些卷宗......”商闻柳沉吟片刻,便听元景明意味深长复述:“这些卷宗?”
  “用的都是松烟墨啊,清烟制的上等墨锭,有清香。”商闻柳捏着簿子,对上烛火照了一番,那墨字乌黑而无光泽,和寻常时官衙用的油烟墨截然不同。
  “哦?”元景明伸了脖子过来看,见怪不怪:“这是宏庆初浙地的卷宗嘛。”
  元景明接茬接得风马牛不相及也不是头一回了,商闻柳懒得同他扯什么宏庆初,继续道:“各地州府送来京师抄录的卷宗应该都是以贱价的油烟墨抄录,刑部何时这么财大气粗了?”
  元景明忽的出声讥笑:“商主事,宏庆初你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就算被排挤得只能做那些抄录的琐碎活,也不至于这般......你还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商闻柳被他讲得窝了一肚子火,捺着火气说:“商某要请教元照磨了。”
  元景明死声活气地笑了一会儿,负手晃了一圈,把商闻柳上下打量一番,挑眉又问:“你真的不知道?”
  商闻柳忍着气:“元照磨以为我在拿你寻开心?”
  “哦,你看着也没多开心哪。”京城第一不会看人脸色的元照磨浑然不知商主事的怒火已到临界,施施然抖了下袍子,随手翻了卷旧档,说:“宏庆初,新帝继位......拔出萝卜带出泥,因此各个衙门都缺人,六部抄录的人手不够。所以当年从各地送来的卷宗,都是由地方的文吏誊抄了两遍,核对之后取其中一卷再入库的。历来浙地那些有钱的官衙,用的都是这种墨锭,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元景明站在几步之远,似乎看透了商闻柳随时都会拿厚簿子掷他消气一般,头顶上那盏风灯明明灭灭,摇摇欲坠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砸到元景明脑袋上。
  商闻柳这气来得快去得快,听罢沉思道:“这些归属地的官衙不是州府衙门,都是地方的小县衙,他们怎么用得起松烟墨?”
  元景明松松膀子,骨节间发出一串“喀啦”的响声:“东南那种地方,哪块地不长银子?”
  商闻柳听得牙酸,自己翻自己的,没去搭理他。
  忙活大半天,天也完全黑了,却还一无所获,商闻柳爬上爬下,腰酸背痛,元景明则干脆找了把小马扎坐在那剥指甲。
  屋内除了木架的嘎吱声再无其他,商闻柳有些负气地从爬梯上下来,甩甩酸痛的胳膊,道:“今日时辰不早,辛苦元照磨了。”
  元景明伸个懒腰,懒洋洋地:“倒也没多辛苦。”
  回去时不得不向元景明借来了灯笼,路上冷风劲吹,商闻柳拿宽袖裹着手,隔着布料捏起灯笼柄,方才回暖了一些。
  街上人已经不多了,三三两两赶着回家避宵禁,商闻柳还想着那两种墨的差别,冷不丁迈过街道转角,没有瞧见那前面的明晃晃的军制风灯,竟就这样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话音未落,一把绣cun刀横在他面前。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避让!”
 
 
第113章 抉择
  驿馆内的锦衣卫已经列队,长蛇一般的澄亮风灯蜿蜒排开,夜里北风如刀,肃肃霜风从缝隙灌入,把罩子内的火焰推得东倒西歪。忽闻一队人马奔袭而至,铁掌砸出一片的闷雷轰鸣由远及近,倏忽间飘散风中,为首的那马尾巴掣电一般打个旋,马还没停稳时人便借力跳了下来,缰绳甩给立在檐下候着的小旗,片刻不停地往里去。
  月已上弦,从阴云的遮蔽下露出一点尖,黯淡的素光只在天地间停驻了一小会儿,眨眼就不见了。今夜太冷了,指挥使的氅衣在漆黑的夜风里鼓动着寒意,身后随行的那小旗两齿在腮中不断打颤,奈何身上穿的是窄袖衣裳,想避避风也无法,只得这么受着。
  回廊像是走不到尽头,小旗渐渐跟不上温旻的步伐,只得跑着缀在后头。
  温旻面色如铁,他隐隐感觉到今夜这事还没完,这不是冲着锦衣卫来的,是冲着他来的。一旦跳出了情绪的桎梏,温旻变得分外清醒——年初的案子是个引子,这是让他和李庚离心的开端,云泽案的有意试探,回京后的诸般圣意,到今日——是谁?皇帝,还是郑士谋?
  廊檐下挑了灯,灯影一片片在人脸上交错驰掠过去,温旻走了半晌,才说:“中的什么毒,弄清楚没有?”
  话音刚落,长长一条过道,竟只有靴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从门前跟随而来的锦衣卫迟疑了一瞬,才说:“尚未查明,从太医院找来的太医正在救治。”
  温旻不再与他废话,里间门一推开,一股腥臭的血气便扑面而来。
  门边几步之遥的地方放了个大盆,里头都是血迹斑斑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布块,外间的腥气掩不住,直朝内屋里涌,几个临时被捉来的太医战战兢兢围拢了,在小榻边上施针把脉,榻边污血尚未清除,四周嵌着乱糟糟的血脚印,黑红的一团触目惊心。
  温旻极为震怒,竟下了这般狠手!呕血不止,想必五脏六腑都已经损毁,寻常成人失了这么多血都难活,这孩子......这孩子今晚怕就是交代在这了。
  他倏地转过身,厉声对跟随前来的小旗命令道:“先审今夜服侍的人,一举一动都问个明白,就在这里审,今夜找不出下毒之人,锦衣卫这名头也不用当了。”
  “是!”
  “物证存放何处?”
  小旗说:“搜出一部分可疑之物,全数放在内堂了。”
  锦衣卫无头苍蝇似的把屋里屋外的可疑之物找了个遍,搜来的证物堆放在桌上,多是逗孩子用的小玩意和平日穿的衣物,温旻皱着眉一件一件排查,在看到那一堆衣物时,忽然停住了。
  一条陈旧的衣带,丝线缝合处却是崭新的棉线,针脚歪斜,与其他的缝合处的针线功夫相差甚远。温旻拔出随身匕首,挑破了那条衣带,将藏在内里的一段细长粗布扯了出来。
  温旻猝然一惊——衣带书。
  粗布上的字迹还能窥见写就时的仓促,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墨迹陈旧,想来是许久之前便以落笔,那首句便题——“谨昧万死,以全龙孙xin命无虞。”
  龙孙,龙孙!此书意图昭然若揭,温旻立时明白过来今夜一切全是有人故意做局,回头一望,屋内竟已无人,窗纸上跳跃的幢幢的黑影忽然自远扑进,霎时间一串火光蜂拥而至,大门破开,有人领着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
  “江抚。”温旻松开那条衣带书:“来得还真是时候。”
  “听说驿馆内有人行凶,正好有兄弟在附近巡夜,捉贼拿赃,这点功夫还是要有的。就是没想到指挥使也在。”江抚气定神闲,走近拾起那衣带书:“唷,衣带书,这可不是好兆头,指挥使出门要当心啊。”
  他冷笑着,旋即转身,跪地托起衣带,对他身后站立多时的一名戴帷帽的男子道:“请陛下过目。”
  屋内一瞬间寒风彻骨,乱撞的夜风闯了进来,把帷帽遮脸的帷布掀得飞扬起来。
  门前侍立的锦衣卫围拢了替人挡风。
  “不必了。”皇帝拿掉了遮脸的帷帽,他身后立刻有两个人上前,端了椅子软垫,请人坐下。
  寒夜中火光扑朔,李庚坐定,扫了这屋子一眼,像是累了,闭目道:“江抚大半夜要请朕看戏,就是在此处?温旻,你们锦衣卫唱的是哪一出?”
  皇帝说的是“你们锦衣卫”,温旻便警觉起来,莫非江抚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但今夜遗孤中毒来得不像是临时所为,该是早有准备的。
  片刻间,温旻心思已过百转,天子就在跟前等着,此时贸然抢声叫屈更易落入圈套,温旻行过君臣之礼,如实禀报道:“陛下亲自交给臣的那桩案子出了急变,臣接到消息便赶过来。随后锦衣卫清查驿馆,从这一条衣带中,找到了此物。”
  他看向江抚手中,李庚也看着江抚,屋内气氛随之一凝。
  温旻使了个心计,把“亲自”一词咬得极为重。江抚还在咂摸着皇帝那句话,当下急不可耐地抖开了藏了多时的一份文书:“这是宏庆初浙地送到户部的公文,兼有一册户籍交办的记录,后来又送到锦衣卫经历司中保管,记载的是当年某地县衙一年新入籍的田籍,正好是指挥使督办的这件案子的案发地。”
  “我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份公文,心里还奇怪怎么着公文就到了经历司里去了,不过我又听说指挥使为着着案子发愁,闲来时便翻看了这公文,想着或许能帮上些忙也说不定,谁知这一看便看出了毛病。当年此案的遗孤过继给这家子人,那证人的指印上,签的怎会是指挥使的大名?”江抚笑了笑,稳声说:“适才我看了这衣带书,才明白其中缘由。”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