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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龙孙,这就是把遗孤的身份给定死了,李庚已经把衣带书的内容看过,又看向温旻。他当年若是真的知情不报,这三年来替皇帝办事的心可就不好论了。
  烛火扑簌簌,飘动的暗影在屋内几人面上划过一轮,这时候,“呜呜”鸣响的风止了,李庚没有开ko的打算,他在宫中听江抚奏事时已经翻阅过文书,这时候对峙,就是等着温旻给个答复。
  “江同知把户部的公文拿过来诘问,我才真是弄不明白。”温旻直视江抚:“锦衣卫和户部,自来是没什么相干的,我掌锦衣卫事,和一地州府的户籍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每月的俸饷的账本,也从来都是批复十四所的账房送来的那些,再由下面的人送交过去,几时我能有这般能耐,把户部的文书找来藏在经历司档库中了?”
  “再者,江同知说那上面签有我的名字,能人巧匠仿写字迹,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经历司,似乎也不止我一人可以随意进出。”
  江抚冷笑:“仿写笔迹固然不难,难的是三年前就模仿了指挥使的笔迹!莫非三年前刚进京城,便有人属意要构陷指挥使?文书每一年的结印都有不同,更何况文书进出档库,全是有记录的,咱们去户部,去经历司,调取宏庆初的全部出入册子,一查便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说,指挥使觉得咱们两个衙门的文载,也能在乡野之地找个什么‘能人巧匠’来一起作假了!”江抚如此有底气,就是有这个自信能在今夜把温旻给端掉。
  他得意洋洋道:“指挥使纠结前朝欲孽,怕是最后分赃不均,这才搞了个什么‘灭门案’出来,还像模像样抓了个凶犯来混淆视听吧。”
  屋内一时陷入僵局。
  忽然间,外头一阵喧哗,江抚唯恐生变,奏请了圣意,便疾步走出,站在门前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来了个人,”月门外一个小旗匆匆跑上前说,“说是刑部来录事的,非要进呢。”
  话音未落,便见那成片的煞白刀刃下,骨碌碌滚进来一个灰扑扑的人形。
  那人跑的太急,真的是滚进来的,避着锦衣卫拔出的刀,小心翼翼地从地上半支起身,狼狈不堪地抬了头。江抚一皱眉,这怕是来搅局的,当下喝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东西,看门的几个蠢货都死了不成?愣着作甚,赶出去啊!”
  大小是刑部的人,几个锦衣卫相视一眼,上前刚要把人架起来,那粘了满身土的人便振开桎梏,高声说:“我有刑部办事的腰牌!”
  “在下刑部主事,商闻柳。”那人跑得满头汗,急急站起身,亮出一块牌子:“请过目。”
  外面的动静让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温旻脸色登时一变,不知商闻柳此时闯进来是要做什么,难就难在他现在已经没有讲话的时机,无论说什么,只怕都要被当成把柄拿捏住。
  倒是李庚不动如山,静静地端详那条潦草的衣带书,倏忽笑了一下。
  江抚哪里记得商闻柳这号人,他记不得的人就是个屁,当下拔了刀:“狗屁腰牌,老子怎么没听说刑部今晚派了人来!”
  “江抚,”屋里的李庚却说话了,“刑狱案子,刑部的人来也是人之常情,你放人进来,莫逞凶失了面子。这大晚上的这么冷,多个人来,热闹些也无妨。”
  江抚霎时像只被夺了骨头的狗,灰溜溜把刀收了,瞪着商闻柳,粗声道:“陛下传唤,进去。”
  商闻柳哪里想到当今天子正坐在里面。他落衙回家的半路看到锦衣卫往官驿那处赶,心说只怕要出事,温旻那个xin子,被人暗害了怕都不知道。他脚程慢,一路赶过来,见此处已经是灯火通明,温旻的马就在大门外,也不知人正在哪一间屋中,便扯了个谎,骗过门前把守,闯了进来。
  明着说找指挥使当然是不成的,商闻柳原本琢磨着亮了刑部主事的身份,这守门的锦衣卫进去通传,温旻自然知道是他来了。谁知这里面竟是这般局面,他又想到自己方才言行无状,背上当即炸了一层白毛汗,强自镇定往屋里去。
  李庚坐上首,温旻和江抚皆在边上立着,商闻柳嗅着屋内浓重的血气,压住腹中翻天的作呕,跪拜了天子。
  “是你啊,南关瘟疫朕后把你调离大理寺,傅爱卿还常说我是横刀夺爱,”李庚微微一笑,“今日正巧了,有一桩案子,朕要让你来断一断。”
  骑虎难下,商闻柳跪地不起:“陛下抬爱。”
  李庚轻描淡写把眼下的情形说过,又问他:“这桩案子,你待如何?”
  冷汗凝在额角,商闻柳仍是面沉如水。早在外面皇帝就该听见他自报家门,在南关他和温旻显得默契,这时候温旻有难,皇帝竟把这样涉及皇家秘辛的案子告与他知道,刻意让他来发表一番言论,这用意隐隐约约在商闻柳脑海中浮现。
  李庚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些臣下。
  温旻如何不是心乱如麻。在李庚眼中,商闻柳是能吏,温旻若真的在今夜失势,和他交好之人当然也要受到波及,皇帝是在敲打他们关系的虚实,朝廷需要实干派,而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也就是说,只要商闻柳在此刻把自己撇个干净,今夜温旻指挥使的位置一旦被褫夺,商闻柳便要加官进爵了。
  皇帝不是真的要听他在这里分析案情,而是要看他的态度。
  兰台,你会怎么选。温旻在心里无声地问。
 
 
第114章 前路
  思量半晌,商闻柳郑重其事地抬头,竟也没有看温旻,而是直直对着江抚道:“刑狱案件,全要凭证据和初情还原,既然江同知说这公文是证物,下官不才,正是与文书镇日打交道的,江同知可否将这文书借给下官一观?”
  江抚脱ko而出一句:“你也配。”
  李庚瞄向他,江抚心有不甘,悻悻道:“陛下,此人并无刑部的文书,恐是贸然带了牌子过来捣乱的!”
  “朕在这里坐镇,又有锦衣卫把守,料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这个小主事在刑狱上有些见地,今夜总归是睡不好了,听人断案倒还新鲜,你就甭拦着了。”
  江抚不情不愿地将文书交给商闻柳,岂料商闻柳不过看了寥寥数行,便陡然仆在地上,扬声道:“臣,恳乞陛下赐臣一死!”
  温旻与江抚俱是一惊,江抚顾忌皇帝在场,并未破ko大骂,只略略抬高了嗓音:“你大胆!今夜是什么场合,岂容你来大放厥词!来人,把他叉出去!”
  皇帝横臂把江抚拦下:“急什么,听他说说。”
  商闻柳疾声重复道:“恳乞陛下赐臣一死!”
  李庚扬眉:“哦?这文书写了什么,竟让你犯了这么大的罪?这案子是能断还是不能断,你且说清,从进门起你便油嘴滑舌把江同知耍弄了一番,朕要你老实交代,否则便真把你拖出去砍了。”
  商闻柳跪地不起,拜过两拜,额头贴于地面,本是诚惶诚恐的求死姿态,答话的声音却掷地有声:“臣左右为难,退一步便是欺君,进一步便是罔上,臣虽起于微末,却有幸得陛下爱识,断然不愿做目无君父之人,故而向陛下乞求降罪!”
  这会儿倒成了“降罪”了,皇帝拢着披风,眼睫微垂:“恕你不死,起来回话。”
  再神神道道地卖关子,这颗脑袋便真的要落地了。地上又凉又硬,商闻柳本就没想耽搁,拂去袍摆灰尘,对着皇帝又是深深一礼:“陛下,这文书有问题,若是据实已报,今夜这样的景况,也只能粗粗知道江同知这份文书出了差错,想要查明,则江同知便会平白受冤屈,这是戕害人臣,因此臣不敢罔上。”
  “你!”江抚脸色一变,抄起手就向商闻柳抓去,温旻脚步一错,巧劲把江抚撞开。
  隔着一个温旻,江抚心火直燎,恨不能把这贸然闯入的人给劈碎了。
  “可若是知情不报,那便是欺君,臣只好出此下策!”
  李庚听他这长篇大论听的烦了,摆摆手说:“莫扯那些君君臣臣的,这公文有什么问题?”
  商闻柳深吸一ko气,说:“江同知这份文书,是宏庆初的浙地文书。罪臣在刑部任职,无意间听说当年一整年的文书都是地方文吏抄录了两份相同的文书,送到京城由各部的人手核对后,再行入库。这一点,不止六部,锦衣卫应该也都清楚。”
  江抚盯着他:“宏庆初根本没有六部的文书经过我手,此事我哪里知晓。”
  商闻柳站了起来,凝起双眸,冷冷地回敬道:“那同知此时便知晓了。”
  “浙地的官衙惯用松烟墨,松烟墨较之京官常用的油烟墨,其色沉黑而无光泽,而油烟墨在灯下照亮后,浓郁乌黑,宛有漆面亮光。如果是宏庆初年浙地送去户部的公文,那抄录时所用的一定就是松烟墨,而非六部惯用的油烟墨。”
  他这时才看向了温旻,那双眼眸中波澜迭生,漆黑的瞳仁像要把他包覆起来,商闻柳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没有继续耽溺在这里,他转而将文书呈给皇帝,顺带举了边上的书灯来照亮纸面。
  “陛下请看,这墨字表面光滑,确系油烟墨无疑。”
  江抚要上来,商闻柳微微侧身,把他的目光挡住:“这份文书虽然有当年的押印和签文,但确凿是油烟墨抄录的,这便是可疑之处,刑狱判定中,最漏不得这般的疑点。只要去查一查当年同批送到户部的文书,就能知晓这份公文是否真的有问题。”
  他的用词很谨慎,只说是否有问题,而不是真或假。
  李庚大致也明白了,睨了眼江抚,道:“回去多查查吧,江抚急心办事,倒可以体谅,只是莫再被什么人给糊弄了。”
  江抚一惊:“陛下!”
  李庚起身要走:“此事到此就算完,灭门的案子还是要温旻去料理,这文书嘛,朕自有定夺,你们二人莫再为着此事起争执。”“陛下!”江抚心头大惊,往外追了两步,“陛下!万不能相信此人!他深夜擅闯此地,分明没有刑部发牌,却谎称是来录事案情,其心本就可疑,怎能听之信之!”
  皇帝停下脚步:“好了江抚,刑部的人自有刑部去处置,你越界了。”
  江抚一顿,霎时间明白过来,寒意迅速攀上脊背。
  他越界了!越的不是刑部和锦衣卫两座官署这条线,而是君臣之间的这条界线。换句话说,今日这案子本是皇帝交由指挥使督办,意思就是此案只需让皇帝心知肚明即可,岂有他从旁来染指的道理。
  但既是如此,为何皇帝今夜还会跟从他前来?
  江抚来不及细想,倏忽间便跪了下去,伏身叩首:“臣知罪!”
  皇帝道:“你有什么罪?朕最厌恶有人动不动便来请罪,把朕当做什么?夏桀商纣?”
  江抚冷汗涔涔:“臣断无此意!”
  温旻静默地站在一旁,嗅着屋内尚未散去的血腥,抬眼看着商闻柳。今夜好险,错一步就是血溅三尺,但他心中反倒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好像只要商闻柳站在他身边,万顷波涛都会平息。
  江抚还跪着没有起来,他身前的九五之尊已然折返,门外有人开了门,氅衣手炉纷纷往皇帝身上披挂,“闹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了,都散了吧。”
  江抚憋了满肚子气,带着自己的人撤离了驿馆。
  门就这样敞着,满屋血气总算散去一些,忽然间,李庚负手转身过来,话音一变:“至于朕这位刑部主事,冒领腰牌闯进来,若人人都如你这般,那朝廷法度就是一纸空文了。但念在今夜是事出有因,这头就不用砍了,罚俸一月,好好思过。”
  商闻柳道:“陛下宽仁,臣感念在心。”
  李庚没有搭理,看了眼温旻,温旻心知肚明,绕开商闻柳,随着皇帝一同出去。
  商闻柳没有跟上,心有余悸地跌落在地。
  李庚走得很慢,好一会儿才离开了院子,把那乱糟糟的一篓子破事绕在脑后。内侍和锦衣卫都没有随行,夜里北风猖獗,厚云把苍穹铺满,一丝月光也照不下来,温旻提着灯,在边上照亮。
  “那个主事,胆子可真大啊。”李庚忽然说,似乎只是在闲聊,而温旻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前路无限延伸,变成了朔边宽阔的草原,再冷些的地方,黑色的冻土覆盖了薄薄的冰层,在无数星子下闪动着亮晶晶的光。
  温旻笑了一下,适才紧绷着的弦松了些:“胆子若是不大,那些事迹也是折腾不出来的。”
  李庚像是被冷着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日.他能为你说话,我很惊讶。他是可造之材,但堆出于岸不是好事,因此我放他在刑部,也是想多历练他,现在看来,还真没有拂了我的意。”
  “他能做事,而且......重情义。”温旻盯着灯笼,火舌伏窜闪动起来。
  “他是重情义之人,你难道不是?”李庚捂着手炉,忽然长长一叹,“我常想,人活一世,是手握权柄更好,还是知己在侧更好。”
  温旻说:“陛下享有四海,泽被生民,很多事情,也不必去烦忧。”
  “享有四海。四海何其浩阔,我是凡人身,穷尽一生,也总有我享不到的东西。生民......生民不在背后骂我狗皇帝就算好了。”李庚便没再说话,他的背影像有无尽哀愁,温旻在他身后,恍惚觉得这个人已经从朔边畏畏缩缩的藩王的影子里走出来,脱胎换骨,是杀伐决断的另一个人。
  风还在吹,温旻手里的灯笼扑熄了,淡蓝的青烟从通风孔钻出来,在夜色中消弭无踪。
  “行了,就走到这儿吧。”李庚踏进了黑暗里:“今夜之事,朕权当未发生过。”
  前路完全黑了,温旻停在原地,看见李庚缓慢地往前走。
  转眼间,前面遥遥亮起了灯盏,纸上描着大内的字样,内侍抬了软轿来,低眉顺眼地为天子撩开锦帘,李庚在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忽然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夜色,风把他的袍角扑簌簌地拉出很远,天子敛起眼睑,低声说:“秀棠,莫愁已去无穷事,既已身在皇都,除了眼前事,还有将来事。”
  温旻站在巷陌间呼号的北风里,直到商闻柳提着灯,匆匆追了上来,四方笼罩的黑色潮水便褪去了。他们并肩站了好一会儿,温旻才安心地把那温暖的手握住,眷恋地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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