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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加倍。”
约法三章第二条，房租从工资中扣。
“再加，我还有工资吗？”路垚小声嘟囔着，“小心我罢工。”嘴上抱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折回来，继续检查现场情况。
午后，阳光正暖，人懒懒散散的。
验尸报告尚未完成，路垚不顾乔楚生阻拦，窝在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
原本敞着的办公室门，被乔楚生轻手轻脚地关严。取下外套正要盖在路垚身上，有人猛地撞开门。乔楚生手一抖，一巴掌拍在路垚背上。
“你有病吧！”路垚睡得正香，他呲牙咧嘴地反手揉着背部。
乔楚生把衣服扔在路垚头上，他咳嗽一声叫醒呆滞中的萨利姆，“有事吗？”
怪自己进来的时机不对，萨利姆眼尖恰好在遮住前瞥到路垚松散的领口，一惊，这是不小心撞见探长和侦探打架。他加快语速说完查到的资料，把文件往探长手里一塞，“你们忙。”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多加了一句，“探长，在巡捕房里打架是要接受处分的。”不等探长说话，麻溜退出去。
有家要养，他不能丢工作。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你打架了？”莫名兴奋。
“没啊。”乔楚生无辜地耸肩，然后低头翻开调查结果。
第15章 14
第二个察觉到乔楚生和路垚之间不对劲的是阿斗。
他住的地方离巡捕房极近，平日基本上是第二个到捕房的人，这第一个到巡捕房的必然是敬业的乔探长。
阿斗拿着早餐走进捕房的大门，入眼便是探长赤膊打拳，空气中散发雄性荷尔蒙。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内心都会涌起无尽的惭愧。他身材同样不错，可论对身材管理的自律性，他确实差得还多。
但是，不知不觉中他成为第一个到达的人。
看着空荡荡的巡捕房，大口咬下去，嗯，手里的煎饼果子顿时变香不少了。
阿斗注意到，探长从每日最早到逐渐变成了踩点进门。而且探长进门不多久，一脸没睡饱的侦探便会一边吃生煎包一边打哈欠出现在办公室前。
不懂没有案子的时候，侦探为何也会准时出现在巡捕房，阿斗默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专注于和同事聊天。
男人的话题时常是离不开女人的。身为优质单身人士，经常被问到理想型，阿斗总会想到早上出现场，探长辛苦地从车后座捞出侦探时，萌生出的那种诡异的念头：找对象不能找比自己高的，还是小巧些比较好。不然像探长和侦探这样，抱都不好抱。
“啪”
乔楚生拖拽着还没睁眼的路垚，听到动静后转头，眼神奇怪地看向突然自扇嘴巴的阿斗，“没睡醒啊。”
捂住泛红的右脸，阿斗讪然笑道：“对，勘探现场比较严肃，让自己清醒些。”
乔楚生点点头，犹豫着要不试试这个方法，看能不能早些叫醒路垚，不然天天踩点，很影响巡捕房的风气。
他扬起的手停在距离路垚脸颊不足一厘米的位置，没舍得真的扇下去，手已经举起来了，后面还跟着警员，不好放下去。不知是怎么想的，化掌为指，用力戳了一下柔软的皮肤，留下浅浅的红印，“到了，醒醒。”
阿斗瞄到全过程，偷偷又扇了自己一嘴巴，扇走脑海中的慢放画面。探长和侦探只是同事，他不能纵容这些不健康的想法。
估计暂时不需要他，生怕自己会想更多的阿斗主动申请和其他人一起去周边调查。乔楚生还未点头同意，他已经快步离开房间。
明白为何萨利姆忽然要求和他换岗了。
路垚缓了缓，嗅到浓郁的血腥味，他皱起眉头，“又一起分尸案。”
“这次案发的地点在城西，同样是独栋别墅碎尸。三天内两起，要是再不抓到凶手……”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乔楚生将手套递给路垚，自己蹲下身用镊子翻看尸块。
“等一下，这好像不是……”路垚忙戴好手套，握住乔楚生的手，把夹起的东西放到自己的鼻前闻了下，“果然。”
“果然什么？”
“查三角地菜场的所有肉铺，尤其关注最近新上了羊肉的。”
“为什么？”
“你先查，”路垚拍拍男人的肩膀，“辛苦乔探长！”说罢不再搭话，开始正式地检查现场。
即便不懂其意，乔楚生还是出门喊阿斗去调查，叫了几声没人应，才想起阿斗去附近调查，不在现场。
他招手让守在别墅外的手下过来，安排他们几个去三角地菜场，顺便催法医快点过来。
法医室里常年温度不高，小宇早已习惯这种阴冷的感觉。可霎那间，从背脊生出缕缕寒意，他拉紧白大褂，匆匆收拾好工具准备前往案发现场。
第16章 15
上一次的尸块大部分可以拼完整，可是缺失的脸部影响尸源追查，缺失的胃部影响死亡时间的确定，这两者皆对破案有重要作用。这一次的尸块与上次情况相似，小宇按耐不住兴奋的神情，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现场。
乔楚生抱胸退后几步，面部狰狞了些，“什么癖好……”
“个人爱好。”小宇手不停，嘴上说着从未对他人倾诉过的话，“即使是不完整的尸块，包含的信息可不一定比整尸少。经验丰富的验尸官可以从碎块中分析出凶器、凶手的外貌体征甚至性格。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碎尸案，相比于在书本上研究前辈的经验总结，肯定是自己亲手验一具学到的更多。”
撇了撇嘴角，乔楚生出声表示赞同。他进青龙帮后学的功夫，基本是在实战中不断熟练的。刀剑无眼，要想活下去，纸上谈兵可不行。
路垚正在研究镜子，偶然抬头看到乔楚生一脸认可的表情，微微蹙眉。他认同这番话，但看到那两人的距离，心里不太舒服，“这面镜子，和上次现场的那面是同一款。”像是在自言自语。
乔楚生的注意力本就在路垚身上，此时快步走过来。走到小宇旁边记起约法三章，他算好距离顿住脚步，“意思是凶手特意将镜子搬到现场？”
路侦探“哼”了一声，背对乔楚生，语气不佳地说：“不告诉你。”
终于收集完所有尸块的法医站起身，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探长我先回去了，上一份验尸报告今天下午就能给您，这一份估计要等到后天。”
“辛苦。”
“有加班费吗？”
乔楚生拍着验尸官的肩膀，微笑地说：“没有。”
法医心想怪不得出门前觉得背后一凉，原来是涨工资无望，悻悻然地拿好东西离开现场。
路垚这才扭头说道：“抠。”
“吃我的住我的，你好意思说我抠？”乔楚生仔细检查镜子的样式，随口反驳道。
“我交房租了，”路垚声音逐渐变低，“虽然交房租的钱是你发给我的工资……”
乔楚生这回像是没听到路垚的低语，他扶着镜框，“这种镜子的款式极其普通，没准是巧合。”
“不是，”路垚摇头否定，“你忘了尸体缺少的部位了吗？我猜和镜子一定有某种联系。”说罢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表，看了眼时间，路垚背着手往外走，“吃饭，我饿了。”
“等一下，”乔楚生眼尖看到熟悉的物品，摸摸身上，果然表不在了，他叫住路垚，“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晃了晃手中的表，“早上，”路垚补充道，“谁叫你在我床下藏了4个闹钟的。”
“要不是你每次都不起床，我至于放那么多闹钟。”
“要不是你每次都在外面玩到半夜回来，开门吵到我，我至于睡不够？”路垚回道。
提起这个就生气，如果不是那件事导致他对百乐门有心理阴影，他路大少爷的夜生活才不会如此单调。以前边玩边赚钱混迹于人群中的潇洒生活现在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对着画板发呆，他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惹错了人。
乔楚生一时语塞，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路垚踉跄着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挠头保证道：“以后我早点回来。”
“十点，超过十点我就锁大门。”
约法三章第三条，晚十点前必须回家。
第17章 16
三角地菜场
路垚突然揽住乔楚生的肩膀，手指搓了一下，“老乔，带钱没？”
“干什么？”
“今晚请你喝羊肉汤。”
“你请客，”乔楚生拿开路垚的手，“我花钱。”
笑着地点头，路垚毫不见外地说：“不然呢，反正我的钱也是你发给我的，没区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家肉铺前。
店面不大，且味道十分不好闻。路垚走两步便不动了，他拉着乔楚生的衣角，犹犹豫豫地问：“你们查到的是这儿吗？”
根据警员的调查，三角地菜场二层大大小小超过几十家经营肉类的摊位，单出售羊肉的也有不下十数家。
相比之下这家是最冷清的一个，瘦杆般且头发半白的老板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肉上的苍蝇。
乔楚生吸了下鼻子，这个味道令他想起在十六铺扛大包时风吹过江面上漂浮许久的尸体带来的那种腐臭气味。
“是……”记起上次花坛前路垚的脸色不好，乔楚生拍拍对方的手臂，指着旁边的蔬菜摊，“要不你别进去，在那边等我。”
捂着口鼻，路垚紧绷的背慢慢放松下来，他摇头说：“一起吧。”
肉铺老板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亻那要买点啥个肉？”
“羊肉。”
老板指着眼前的肉，让乔楚生自己挑。
“不是这种羊，”路垚的手还拉着乔楚生的衣服，声音发闷，“是两脚羊。”
刹时明白话中的意思，乔楚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路垚。
老板依然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吾听伐清爽侬刚言话。”手却摸向旁边的剔骨刀，缓慢起身。
“小心！”
天色已晚，这家肉店又是格外的昏暗，路垚看不清老板的动作，只是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果断拽住乔楚生的衣角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刺啦一声，风衣被划开一道口子。
乔楚生闷哼后迅速推开路垚。
刀在对方手中，菜场乱且人多，乔楚生担心嫌犯伤害无辜群众，毫不犹豫地掏枪瞄准嫌犯的腿。
那人应声而倒，乔楚生快步过去按住，枪抵在太阳穴，“别动。”另一只手夺下刀扔到一边。
突如其来的枪声令菜场的人群霎那停住动作，几秒后临近商铺中有人反应过来，发出刺耳的尖叫，跑离此地。
场面乱了起来。
路垚被骚乱的人群隔在远处，隐约瞄到乔楚生蹲在地上。看样子是已经制服嫌犯，他稍微松了口气。
担心挤过去发生踩踏事件，伤到乔楚生，直到人群散开些，他才跑过去。
俯下身，手轻覆在乔楚生的背上，“没事吧。”
触手竟是一片粘腻，手心濡湿的感觉使路垚慌了神，“老乔？”
“划破个口子，没事。”乔楚生没有动，他保持跪压在嫌犯腰部控制嫌犯的双手，声音平稳地继续说，“先打电话叫萨利姆过来抓人。”
灯一盏盏亮起，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路垚打完电话跑回乔楚生的身边。
那柄刀沾染血污，不知用过多少次，以出血量来看伤口极深，手边又没有任何消毒用品。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路垚从旁边摊位顺了把剪刀，分离开伤口和衣物，以免血液凝固粘到一起。
“怎么，害怕了？”意识开始模糊，乔楚生不想路垚担心，他尽量放慢语速，不露出丝毫异常。
“亏你还笑得出来。”路垚板着脸，想帮乔楚生按住嫌犯。
“他被我打晕了，不用管。路垚，”乔楚生停顿了一下，“你转过去，让我靠靠。”
第18章 17
菜市场聘有专门的清理工，负责收市后的清扫。
现在离收市还有一个时辰，却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段，下班的路过三角地从一层买些蔬菜水果回家，即将上班的去三层的小吃摊挑些喂饱肚子。被丢弃的菜根、用过的包装纸、冲洗鱼肉的血水，一天中最脏最乱的，也是这个时段。
路垚随便呼噜了一下，坐在地上，朝乔楚生张开怀抱，“靠吧。”
原是找借口不让路垚看到他昏迷，哪知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乔楚生咧嘴，强撑着说：“你的衣服脏了。”
路垚摊手，“反正干洗费你出。”说完伸手拍拍乔楚生的脸颊，压低嗓音威胁道：“你最好别睡，不然你的房、车、小金库都是我的了。”
乔楚生由着路垚蹂躏他的脸，眼底一片温柔，“名不正言不顺的，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啊，你早说想要名分啊…”路垚没话找话地继续跟乔楚生贫嘴，“等你伤好，我给你机会让你追我。”
“我当真了。”
嗓子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说话愈发困难，乔楚生的声音更加低沉。眼皮越来越重，定格的最后一幕是路垚紧皱的眉。
皱眉的路垚，是在担心他吗？
埋进泥土的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乔四爷有许多过命的兄弟。
听说他受伤严重，探望者便没断过。有的看着一脸凶相，结果进来就哭哭啼啼的，话都说不清楚。
乔探长有许多视他为眼中钉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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