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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霄望着这人摔下来的狼狈模样，故作可惜地说道：“郭承德，你比你哥哥还差得远。”
据传来的情报来看，这群人大多是郭承德的好兄弟们，基本没什么真刀真枪的本事。这群人只不过是仗着郭勇德在台州实力雄厚。此次来建邺便是打着给纪嵘送密信的由头，到城里享乐来了。
萧梦浮算了算，制伏这群人的时间还不及他们赶路时间来得长，属实是没意思。
萧明卿站在他身边，拱手回报道：“弟兄们大多都只是皮肉伤，只需包扎一下便好。”
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将圆月遮了大半，堪堪留下点稀薄的光线。
萧梦浮只说道：“屋里的事交给楚霄便是，咱们先叙叙旧。”
萧明卿虽然很想一脚把里面的杂碎都踹翻，但公子既然说了，自己便只好跟着走了。
月色晦明变换，井里的那一汪月也化成了波纹。
萧梦浮用手帕浸了点井水，将手臂上的血污擦掉。
萧明卿站在他身边：“许久不见，公子还是这般端方。”
萧梦浮回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还是幼时的光景：“说过了，没外人的时候，便唤我兄长。”
萧明卿轻轻“嗯"了一声。
“先前总有人说兄长不顾职责只图享乐，日日泡在花街柳巷里，这群人都被我揍了一遍。”
萧梦浮看她攥紧拳头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也没说错。”
萧明卿却愤愤不平地说道：“兄长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兄长的心就像这口古井，只能装下一汪月亮。”
萧梦浮闻言倒是沉默了。明月无心，何人可猜？
“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进去看看。”他指了指里面，光听着就觉得动静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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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霄看着这窝里的小喽啰们，大多都吓得屁滚尿流，一看就是毛还没长齐就出来当贼寇，属实是没学好。
他踹开了地上东倒西歪的小孩们，往主位上一坐，慢条斯理地敲着桌沿。
陈旧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响声，一声一声的，在夜里清晰可闻，让屋里的人更加害怕。
“虽然我也不想，但今晚我得带个人头回去。”
“不然怎么能算是大礼呢？”
他俯下/身，对着众人露出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来。
“别紧张，不着急，先给点时间让大家说说话。”
萧梦浮走进来的时候，便看着楚霄玩闹似的逗着这一房的小贼寇们。
“后院还有呢，照你这个速度，我们正事还办不办了？”
他脚边忽然传来激烈的叫骂声，这人长得一脸凶相，断眉处是一道明显的刀疤。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把我们绑在这里？我们可是纪大人的贵客。”
萧明卿眼见他被绑着不安分，眼神凶狠地盯着萧梦浮，像一条恶犬，便赶忙站在萧梦浮旁边拦上一拦。
这人见挡他的人是个女子，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圈，发出了嗤的一声。
“女人不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在这里耍什么刀剑逞能。”
“瞅你长得这么漂亮，还不如早点嫁人，到最后没人要岂不是很可惜？”
萧明卿懒得搭理他，没想到这人不依不饶地说下去：“你这个样子，哪个男人敢要——”
一道剑光闪过他眼前，颈上的鲜血便喷涌而出。
萧梦浮拔剑的速度极快，几乎见血封喉：“舍妹纵使策马长枪相伴一生，也自有萧府为她撑腰。”
“既是纪大人的贵客，便带着你的头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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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特别喜欢明卿妹子！写的时候就很喜欢！
第三十六章 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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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催命
楚霄站在一旁啧啧感叹道：“你哥是真护着你。”
“不像我们楚家......一言难尽咯。”
萧明卿认真地望着他：“王爷慎言，眼下还有要紧事。”
萧梦浮将剑收入鞘中，转头对她说道：“明卿，你待会便留在这里收拾残局。”
“将几个关键的人押进牢里，其余的派人在这里看管即可。”
萧明卿见他要走，赶忙问道：“公子，等我忙完了，我明日可以来找你玩吗？”
“好。”
他回头对楚霄说道：“时候正好，我们先去趟水云楼。”
楚霄点点头，两人便借了门口的马匹疾驰而去。那匣中头颅的血迹在山上滴了半路，在下山前才干透。
纪嵘重回秦淮温柔乡，一夜春/宵，让他沉醉其中，不知天地几何了。
过云阁门口虽是有人守着，但守卫听了里面一夜莺歌，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
楚霄一身锦衣，往人脸上撒迷香的时候，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门口的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陷入了昏睡，被萧梦浮与楚霄合力拖到了一旁。
萧梦浮推开门，里头的暖香几乎甜腻得堵住喉头。
纪嵘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来，懒散地翻了个身：“小香，刚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来打扰我的——”
楚霄懒得理他，那新鲜的人头还带着血腥味，被他带着匣子一把丢在了床上。
那头颅翻出来，轱辘轱辘滚到纪嵘手边，让他摸到了一手的血。
一声惊叫划破长夜。
萧梦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露出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纪大人，该醒醒了。”
纪嵘脚慌乱蹬着被子，缩在床角慌忙喊人来，却半天没人应他。
“朝廷办案，您的手下们谁能来救主啊。”
萧梦浮掀开重重纱帘，探出个头温笑着问道。
“纪大人不妨看看，这礼物来自何处啊？”
纪嵘轻轻瞟了一眼，眼神闪躲着，但还是看清那人左额上有一个淡淡的刺青。
而这个刺青出自台州一带的乱匪，正是现下闹事的这一群人。
“你们——你们——”
纪嵘瘫坐在床上，无力地盯着他们。
“余下的几位客人，都请在温大人府上了。”
“纪大人还是趁着我们还愿意与你谈条件的时候，为自个儿筹谋筹谋吧。”
纪嵘虽是贪财好色之徒，但并非愚笨之人，他知晓这两人不能直接取他性命，便放松了下来。
几人正僵持着一时无话，楚霄却突然回头迅速拔剑。
银针穿破窗纸的速度极快，几乎一刹那就到了眼前。
好在飞来的银针都被他挡了下来，只是不小心被划破了袖口。
银针玎珰落地，楚霄望着那针尾，又看了眼针来的方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萧梦浮偏过头问他：“旧识？”
楚霄点点头，回道：“是阁中的故人。”
外头只余风声，再无异动，想来人应是走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到。”
两人的目光复又回到了纪嵘身上。
“纪大人，您的底牌既已经亮出，便不要再端着了。”
纪嵘见银针落地便万念俱灰，仿佛感到什么似的，悲哀地闭上眼睛。
“我们知道您掌握沿海一带的盐业多年，建邺城的私盐售卖又由您把控，手中自然握着点好东西。“
“陛下并非冷血之人，若您能交出手中筹码，萧某及督查司上下都会为您求一道生门。”
纪嵘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前夜容光焕发老当益壮的模样，如今已苍老得好似须臾十年。
末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好。”
萧梦浮却半点没有放人的意思：“我们还需要一份台州布防图。”
“你！”
纪嵘气得吹胡子瞪眼，萧梦浮却镇定自若地说道：“您只需说出所藏之地，我们自会派人去取。”
天将明，晨曦拂过沉睡的山头。站在高阁上，远望去万道金光。
阁楼上，萧梦浮拦住楚霄要走的步伐。
“你要带着这一身血腥味回去见惜蕊吗？”
楚霄仔细想了想：“也是。”
两人在阁子里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回去，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筝园里头可劲儿热闹。
建邺城实在是烟火味浓的地方，楚霄在街上买了串糖葫芦一边咬一边问道。
“你真准备替那老头求情？按照楚雍的性子，他肯定活不了的。”
萧梦浮斜眈了他一眼：“自然是诓他的。”
楚霄将山楂籽吐掉，摇了摇头可惜地叹了口气：“太惨了，这老头。”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到筝园里传来欢笑声，萧梦浮听着里面的动静便知道是谁来了。
萧明卿与严惜蕊坐在对面，石桌上时令鲜果一应俱全，碟里放着她刚吐的瓜子壳。
“严公子，我原先只觉得我哥长得好看，今天只觉你长得更好看。”
严惜蕊不好意思地笑了：“明卿姑娘也是美人，不必自谦。”
两人聊得入神，等走近才发现他们回来。
萧明卿拽住他的手，一见如故似的：“但我可不是他亲妹妹。”
“不过我也一直很好奇，我是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才被捡回萧家的。”
萧明卿抬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萧梦浮，眼神眨巴眨巴等着他回答。
“小时候哪里看得出什么容貌来。”
“这问题你已问了不下百遍，你说是便是吧。”
“嗯，我就知道。”萧明卿笑起来的时候，发上的步摇清脆叮咚。
刚用过午膳，萧明卿便因为太吵而被萧梦浮无情赶走。
她撇撇嘴，却也不敢顶撞兄长。
走之前萧明卿特地回头与严惜蕊挥手告别：“惜蕊，下次再见。”
见严惜蕊与她点头示意了，萧明卿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萧明卿站在筝园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眼神往里面瞥了下：“公子，他就是你的月亮么？”
萧梦浮出来送她，哪想得碰到让自己哑然无言的情状。
他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
他话刚说完就捏着萧明卿的肩膀，让她转过身赶紧走。
萧明卿揉了揉吃痛的肩膀，还是忍不住望了他一眼。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第三十七章 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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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初静
午后筝园中又是无人，楚霄与萧梦浮近日忙碌，每日除了歇息便在园子里待不了多久。
严惜蕊一人闲坐也是无趣，便想着这建邺城的街头他还没有好好走一遍，便准备自己出门一趟。
门口还有萧梦浮留下的亲卫，见他要出门便自觉地跟了上来。
严惜蕊总觉得被人跟着不自在，便回头跟他们说：“你们不用跟着了，萧梦浮问起来，我会和他说的。”
侍卫们依言便退下了，不再执意上前。
建邺城的街巷不似长安城内坊市分明，大多只是在南梁的旧制上略作修改。
严惜蕊幼时也不过是在堪舆图中窥得城中风貌，真的踏上这大大小小的街巷，还是觉得十分陌生。
时移世易，昔年河畔杨柳早已抽枝条条。城中百姓生活富足，早已从那场战乱中抽身了。
可惜玉堂殿被那一把火烧没了，抬头时再也看不见那座熟悉的宫殿。
彼时年幼的严琅坐在秋千上，所愿是一荡能荡出这小小的天地。
然而生死几过眼，世事磋磨几番后，所愿仍是能走出这小小的宫闱。
——原来前半生求自由，后半生仍是求自由。
严惜蕊按下胸中激荡，不再多想，只当是寻常旅人，瞧一瞧建邺的好风光罢。
街头的一阵喧闹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远望去围了一圈人，旁观者众。
等他走近的时候，才看出那破旧的竹笼里装的不是什么飞禽走兽，而是活人。
“要是今天再卖不出去，我就把你卖进青楼里抵债。”
贩子恶狠狠地抽了竹笼一鞭，那笼子便开始剧烈地摇晃，登时就将其中的女孩逼出了哭声。
严惜蕊看着周围的看客们没一点动静，便只好自己伸手拦住了他：“别动了，我买她。”
严惜蕊也不知道人贩子寻常要价多少，只得将钱袋中的银叶子抖出大半来。
他摊开掌心。对着那人问道：“够吗？”
那人贩子大约许久没见过这么有钱的人了，而且这人连被宰了一笔也不知道。
围观的人群只是投来各种打量他的眼神，和满怀恶意的议论品评。
严惜蕊很讨厌黏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想起许多醉花楼里不堪回首的旧事。
严惜蕊将那小姑娘从笼中带出来，见她的手腕脚腕能动，便将身上的绳子解开将其带走，避了避围观的人群。
等停下后，小姑娘一下子便跪了下来，给他不停地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
“但是、奴婢不卖身，只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一生。”
严惜蕊哑然，只得先将她扶起来：“外头自有广阔天地，何必受人奴役一生呢？”
他话音一转，再说了下去。
“今日不是我救你，是你自己救自己。”
“我只是替你付了这钱，等你还完了赎身的钱，便可以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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