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没继续看他们，由着他们两个人互相闹去。林峰时不时会逗一逗阳明，多数时候阳明占下风，但他也有极限反杀的时候，比如现在这次。
萧屹有别的事情要忙，他拿出了之前的物理作业。萧屹的物理并不算非常有天分，不像阳明和林峰永远不怎么出错的物理成绩，萧屹的成绩会随着作业的难易程度而有上下浮动。
试卷简单的时候萧屹和阳明一起全对，试卷难的时候，萧屹看着阳明全对。阳明平时说话的时候，像是一个天真稚气的孩子，而在学习的时候，却是逻辑严密，思维清晰。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二元割裂一般，却又在这里和谐统一。
“别人的天分，羡慕不来。”萧屹摇了摇头，一边在心里劝自己一边和自己的小滑块作斗争。
“怎么样，需要帮忙吗？”眼见萧屹似乎有些卡壳了，阳明放下了手中的化学作业。
“没什么，我自己能行的，你忙你的就好。”萧屹不算天赋异禀，但也算勤奋好学，终究基础不至于太差。
终究是自己选择的理科，那就一条路走下去就好了。求学的路上，必然是荆棘重生的。但萧屹并不害怕这些。
所愿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这才是萧屹心中的信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萧屹又问了阳明这个问题。阳明对自己好的有些过分，说是阳明天性使然，萧屹又觉得不是。在萧屹之外，阳明对其他人仿佛又都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因为我喜欢你啊”只要萧屹有问题，阳明便一定会回答。
这次的答案，好像和上次一样。只是，又有细微的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再说想和萧屹做朋友这样的话。
“我喜欢你”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话，它可以是少年少女红鸾星动时的心动告白。只不过，在萧屹的心里，只把阳明当个可爱的需要保护的小弟弟一样看待。更何况，两个男生之间，哪里来的爱情呢？
爱，只有在男女之间。孟子说，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
“我也喜欢你”萧屹对阳明的这句话一笑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阳明两次回答的不同。
阳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屹一眼，然后学着萧屹以前摸自己的头一样的手法，摸了摸萧屹已经不再扎手的短发，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一句话：“你问的我都回答了啊，你听懂了吗？”
第十四章 什么鸟人？
一个短暂而欢快的假期冲散了考试的紧张气氛，但月考留下的阴魂却又在返校之后重新凝聚在大家的心头上。
毕竟是第一次考试的成绩，还是要给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班长，听说这次班上最后三名都得搬去二班了？”班上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小包同学正在努力的摇晃着班长齐仁的手臂。
因为包老师的缘故，小包的消息一向非常灵通。这个消息，连他都还不确定，看来的确还是悬而未决。
“我不知道啊，你别瞎说。”班长虽然面上是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但眼神却颇为玩味的看着“包打听”这欲拒还休的态度便让“包打听”更加确信了班长知道其中的内幕。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再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好班长，排名表借我看看呗？”包打听同学前后摇晃着班长的手臂，振幅为20cm，频率为50Hz，可以和物理题目里的打点计时器一起共振。
“你又不担心去二班，你看什么？”班长清了清嗓子，又学着赵老师的腔调说道：“考试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还是好好把自己所学的学扎实才好。不要沉湎于过去，不管是荣耀还是悲伤。”
作为班主任的得力助手，班长显然是把老师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只是，似乎只学到了皮毛，却没学到其中的内核。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却还是拿出了排名表，只是举的高高的，不让包打听拿到罢了。
很快，包打听一个旋转加跳跃便拿到了排名表。
新鲜出炉的排名表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很快他身边就围上了一群人。
“靠，什么鸟人？”周围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排名表上的第一名永远是大家关注的第一焦点，这次也不例外。看到第一名的分数之后，这群人里便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怎么了这是？”外围的人看不清排名表上的具体分数，只能跟着凑热闹，获得一些情报。
“第一名英语145，语文136，这也太操了吧？”对于理科班的精英来说，大家的理科成绩都不算差。
但英语和语文，真的就是在平等的攻击着每一个人。任你数学考到接近满分，也有语文课上因为不到90而被罚站的经历。
而这一位酷哥，直接拿下了理科班上的拉分利器。
此言一出，很快周围便传来了一声声的赞叹声。英语140+不是什么太大的新鲜事，文科班上也有很多人这样。但语文130+确实是很难顶，这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神人呐。即使是在文科班上，也很难找到这样的人。
“语文和英语的成绩在高中三年异常稳定，也就是说在别人拼死拼活忙活六门课的时候，这位神只需要好好弄好剩下的四门课程就好了？”内圈的人在咆哮着天理不公。
一下子少了两门功课的巨大压力，自然会轻松很多。
“这怪胎怎么来理科班了？这么想不开，这要是去了文科班，肯定得绝杀啊！”这声音有些尖锐，但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文科班的数学会简单一些，语文和英语这就直奔280去了，再加上降低难度的数学，三门课加起来就已经400+了。这换个文科班，不是嘎嘎乱杀？”
这位语文和英语超神的人，如果去文科班，应该会在文科班里轻轻松松过完自己的高中。
但是，各人有各人不同的际遇，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的理解别人的每一次抉择。
在一顿捶胸顿足的赞叹之后，大家终于放过了第一名的分数，来到了大家第二关心的排名：排名表的最后一页。
“让我看看最后三位是哪几个幸运儿”这次考试的最后几名的排名远比前几名更加吸引人的关注，大家都想看看在这养蛊一样的一班里，究竟谁会是第一批被淘汰出局的倒霉蛋。
后三名的名单之中，有人大声念出了江源的名字。江源在班上的人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这人，有些讲义气，也有些小毛病，有人喜欢，但也有人看不惯。
“这几个人真是欠收拾”萧屹这次没在心里骂，他直接嘴里骂了出来。他们，随意评价别人，聒噪到让人头疼，简直是人品低劣。
萧屹行事一向对事不对人，他和江源关系不好，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落井下石的嘲讽。萧屹的人品决定了，他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只是，斗兽场里嗜血的猛兽杀红了眼之后，早已经没有什么同窗之谊，在看到别人倒下时，眼中流露出的却并不是担忧，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快意。仿佛自己斗倒了这一个，就能更进一步一样。
“咳咳。”这两声咳嗽，像他那诺基亚的手机铃声一样的经典。
班主任的到来自然驱散了这群等着对竞争失败的对手分而食之的秃鹫。他们认真的坐下，等待着班主任宣布这个让人激动的消息，仿佛是盘旋在天空的秃鹫等待着垂死之人呼出最后一口气息。
“同学们，这次考试，班上会进来几个新同学和我们一起学习。”赵老师手指指腹不断捻着书本的一角，语气平常的就像是他平常说下节课体育课改上物理时那样的自然。
底下的人自然翘首以盼等待着接下来的消息，有人来就必然有人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被残酷的斗兽规则激发了血性的蛐蛐儿并不关心同类的死活，他们只想在同类见血的伤口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快感。
没有什么物伤其类，只有一轮竞争胜利之后的快感。
“这次，我们班上有几位同学考的也不好，大家觉得应该怎么办呢？”赵老师抛出了一个疑问，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底下的学生们。在老师们的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案，但他还是想知道学生们的真实看法。
老师们希望学生们都能重视自己的成绩，毕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状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了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将自己这些年的人生经验传授给眼前青春茫然的学生们，希望他们都能够顺顺利利的，不要有什么波折。
为了增加考试的重要性，开启了走班制的制度，但真正落到实处，每一个老师却又不希望让已经相处了一个月的学生感觉到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老师的问话带来了许久的沉寂。
这寂静被一句“这只是一次小考试，不算什么的，大家还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所打破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屹，不巧，这次考试凭借着自己逆天的语文和英语霸占了榜首的位置。
萧屹的话很快赢得了班上沉默的大多数的一阵好评，入学第一次考试，大家都不知道竞争者的水平究竟如何，惶惶不可终日这么多天，虽然幸运之神垂青，自己并没有倒在后面几名的名单里，但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好运。
冷静思考之后，大家也都想起了唇亡齿寒的故事。今日之他人，亦会是明日之你我。
“很好，你们中的大多数都要经历同一场高考，大家的确都是竞争者，但更重要的是你们同窗的情谊。”高考的考生如过江之鲫，彼此之间都是竞争者，但朝夕相伴的同学之间，却绝不可太过冷血。多年以后回首往事，青葱的校园时代会是每个人都难以忘怀的纪念。
此时过于嗜血和自私，只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萧屹的提议很快被采纳，自此成了班里的带头大哥，就连在一班窗外飞过的鸟都得叫一声“哥”了才能走。
学生时代总有些人会受到额外的关注，比如长得好看的，比如成绩好的，比如身上带着江湖侠气的大哥，萧屹一人齐聚这三重buff。
“屹哥，谢了。”后座的江源伸过来厚实的右手，萧屹回过头去和他握了握手，微微一笑：“不是我的功劳，不用说谢。”老师们心中早已经有了方案，只是萧屹刚好说出了老师的想法而已，萧屹实在担不起这一声谢谢。
“论迹不论心”江源的浓眉大眼舒展开来，也算是传统意义的帅哥。
少年人的恩仇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笑抿恩仇。
“屹哥，屹哥，屹哥”萧屹感觉到自己的椅子一直在被人踢，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林峰在发神经。
“有事说事，我这椅子没几天好活头了，你可悠着点。”萧屹在很认真的看自己的物理作业的错题。萧屹的物理考试能考出非常高的分数，主要在于他把简单的题目都能写对，但是竞赛类型的难题，就没这个能力了。
萧屹的天赋不在这上面，既然天资不如人，就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屹哥刚才，好勇哦，我好崇拜你哦。”林峰一直在冲着萧屹挤眉弄眼，只是萧屹并没有回头看。
“屹哥，你要排名表不要？”林峰没有继续在后面踢萧屹的椅子，这让萧屹暂时舒缓了一点。
“不要”萧屹算过了自己的分数，只要继续保持这样的分数，自己以后就可以彻底脱离现在的环境，至于排名，萧屹并不在意在这个小小的班级里的排名。“将来都是省排名，班里的排名没什么大的用处。”
“好吧，屹哥说的对。”林峰手长腿长，很快就拿到了早已经失去了最重要作用的排名表，略略扫过一眼，之后便丢开了。
“屹哥，屹哥”萧屹的椅子又开始晃动，“你考了第一呢，果然是我屹哥。”
萧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麻的，从脑袋到身体，没有一处不是嗡嗡的。对于第一他并不在乎，他要的就是维持住自己的优势，到时候考一个好的大学，至于有多好，萧屹不知道，总归是越厉害的学校越好。
“有话好好说，别乱叫”萧屹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话音刚落就又被另外一声“屹哥”给破了功。
“这个阅读理解怎么做，屹哥？”最后那一声“屹哥”声音虽然比前面小了不少，但依旧是清晰可见，阳明显然是打着不谙世事的幌子在萧屹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这可不是我说的”林峰笑个不停，眼前这小孩看着白白嫩嫩像个乖孩子，但却不是个书呆子，偶尔也会顽皮一下。
萧屹无奈，自己也笑了起来，“算了，爱叫啥叫啥吧，无所谓了。”
于是，前后桌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生气。
第十五章 你的香味
高中的日子被课堂和雪片一般飞过来的试卷填满之后，让人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英语竞赛初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萧屹和阳明都在名单之列，班长齐仁本来大有希望，但却在初试之前选择了直接放弃英语竞赛，这一点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有人说齐仁一直在恶补物理竞赛的知识，想必是以后想走物理竞赛这条路，所以主动放弃了英语竞赛的争夺。
对于理科班而言，英语竞赛的含金量，不如物理竞赛，这样的选择，倒是也可以理解。
复赛时间在十二月的周日，时间倒是很合适。周日的时候，课程也会少一些。
“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阳明说话的时候，萧屹正在看着阳明给的化学试剂的图片。虽然这样的学习方法像是小孩儿认字一样，但是萧屹倒是学的很认真。
“嗯”萧屹应了阳明一声。他在认真的研究一套化学实验的卡片，最近自己的化学成绩确实有了些提高，阳明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实在有效。借着他的鼓励和支持，萧屹也逐渐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12月的考试转眼就到，萧屹简单收拾了考试要用的2B铅笔和签字笔，刚出校门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阳明。
校门口的草木上，仍然有一层还未褪去的白霜。阳明的白毛衣裹在黑色的羊绒大衣里，厚实的黑白相间的围巾遮住脖子。乍一看，保暖工作做的很好。但是萧屹凑近一些，便能看到阳明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百密，终究还是有一疏。
“怎么在这等着，教室里还能暖和点。”萧屹把身子往棉衣里缩了缩，两手伸进袖子里，这种老头装扮虽然不好看，但却是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过冬必备姿势。
“在这里等你，你一出校门，我就能看见。”那时候的阳明还没有萧屹的联系方式，两人之间课堂上的交流倒是毫无影响，只是这种需要联络的地方就有些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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