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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屹长了一张阴柔美丽的脸，却给他配了一个不拘小节的个性。
“开学要住宿，你的铺盖行李、衣服鞋子什么的，东西不少，我送你去吧，帮你拿点东西。”
“不用，我自己拿得了。你管着点田里的棉花吧，这时候要施肥了不是？”半大的孩子，对于田里的农事，倒是很清楚。
萧屹先背上自己的书包，然后一手提着铺盖，一手提着行李，转了一圈笑着对父亲说：“你看，我就说拿得了吧，你管好地里的事情就好了。”
“行行行，你拿得了。”父亲满脸的欣慰，儿子懂事，是父亲最大的心安。
“你真不要我送你去吗？”萧父问道。
“真不用，你把时间省出来，有活路就去做吧。”萧屹提着东西，转身就要出门。
萧屹想说父亲最近有点咳嗽，想让他好好休息，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爸爸妈妈劳动了一天辛苦了，要好好休息。”诸如此类的话，课本上最常见。
但萧屹知道，自己家里不适合这样的话，家里的米缸，还需要父亲的汗水去填满。
见萧屹坚持，萧父也不再说什么，他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把萧屹的行李放上去捆好，这样至少到车站的那一段路萧屹可以轻松一些。
自己不去，省下了来回的公交车钱，这就是萧父同意的理由，一个卑微而现实的理由。
父亲微微佝偻着，就像是被麦穗压弯了腰的麦秆一样。
萧屹来到了高中的学校，一路不算轻松，但也没有特别艰难。过来了就好了，路上的艰辛都不算什么。
那个年代，文理分班是从高一就开始的，萧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对面的老师看着萧屹政史地三门接近满分的中考成绩单愣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好。”
确定班级和寝室号之后，萧屹先去了寝室，他只想早点把这堆东西卸下来。
从初中开始，萧屹就是住读了，这一点，他倒是不陌生。
“一个寝室六个人，不算多。”进了高中，萧屹的住宿环境也变好了一些。
等萧屹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多数都是之前就认识的。
萧屹扫了一圈，没见到林峰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人估计晚上熬夜打游戏，今天还没来呢。
萧屹捡了个偏僻安静的位置先坐着，周围的人各有各的玩闹，男生在聊游戏，女生在聊韩国帅哥。萧屹坐在一个小角落里，安静的等待着。
无聊的萧屹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开始胡乱的画着。萧屹的绘画是林峰教的，现在倒也画的是那么回事。通常，萧屹喜欢画周围的山水风景，而林峰，喜欢画他。
眼前似有光影闪过，萧屹抬起头来，看见前座多了个人：
夏去秋来的时节里，眼前人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窗边透过的金色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少年的脸上打了一层高光，萧屹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双含笑的眼睛。
这要是拍电视剧，高低得是个男主角的配置。
这是一个很好的少年，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少年伸出右手，对萧屹说道：“你好，我叫阳明。”
对于握手这个事情，萧屹本来有些抗拒，觉得有点不合时宜的“做作”，但看着眼前的少年，萧屹还是伸出了右手，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好，我叫萧屹。”
“真像小学生交朋友，幼稚但却真诚。”萧屹想着。
“你在这个班上也没有朋友吗？”或许是见萧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画着窗外的枯树枝，少年便有这样的想法。
“额，其实是有的，但是还没有来。”萧屹知道，林峰绝不会选择文科，政史地那些东西，能把他送走。
“要是你也没有朋友，那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现在你有朋友了，不知道你介意多我这一个吗？”眼前的少年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萧屹看了就喜欢。
“或许是他天生就没什么烦恼吧。”萧屹想着。
“好啊”看着少年爱笑的眼睛，萧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谢谢你呀！”少年的眼睛笑起来就像弯弯的月亮一样，连声音都透着兴奋。
萧屹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牵动着向上，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只是，这双眼睛，很快就被人从后面蒙上了。
“林峰？”萧屹摸了摸眼前修长的手指，便知道是林峰。身高腿长的林峰，什么都是放大版的。能够单手盖住萧屹整张脸的，也唯有他一人而已。
“没意思，这个班咱学校就咱俩来了，一猜就猜出来了。”开学的第一天，林峰穿着一身黑色的潮牌T恤，薄薄的布料遮不住一身饱满的胸肌。半袖下露出来的，是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
有时候，萧屹会觉得，自己和林峰，明明只差了不到一岁，却像是处于完全不同的人生阶段一样。萧屹自己更像是一个男孩儿，而林峰，则更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或许，男人也和青蛙一样，是变态发育。萧屹自己，还处在小蝌蚪的阶段，而林峰，已经是青蛙了。
“你怎么没选文科班？我可在文科班教室里坐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你。我又怕走了你又去了，就不敢走。”林峰拉开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文科，不好毕业，也不好找工作。”萧屹的选择简单而又现实。
萧屹没有什么太大的短板，在那个年代，因为就业和考学上的巨大优势，只要是理科不算特别差的，最后都会选择理科。
“就读理科，多好。”林峰把椅子挪到萧屹旁边，一双长腿挡住了这条过道，“我们俩可以一直在一块。”林峰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萧屹的脸。
萧屹给林峰介绍新同学阳明的时候，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萧屹的画。
阳明依旧是眼带笑意的伸手，林峰则愣了愣之后也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林峰，我和萧屹是初中同学。”
“真好，你们一定关系很好”阳明笑着说。
“他叫萧屹，美人萧的萧。”林峰没头没脑的补了一句。
眼前的阳明又看了看萧屹，微微一笑：“我知道，实至名归。”
萧屹：“不是，你有病吧？”
待阳明走后，林峰悄悄的在萧屹耳边说道：“他长得，不如你好看。”
萧屹：“大哥啊，您关注点正经事儿吧，别整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林峰：“这么说，你也认同这个观点？”
萧屹:“我还能怎么说？我这人一向就是这样，你要是夸我长得帅，我就夸你有眼光。”
林峰笑而不语。
“现在男生都来的差不多了，你说，谁长得最帅？”林峰戳了戳萧屹的手肘，继续说道。
“不要太关注这种肤浅的问题”萧屹这次连眼皮都没抬起来。
“你说，刚才那小帅哥要是知道你长得这么美貌，性格这么暴躁，还会不会一看见你就笑？”林峰继续问萧屹。
萧屹：“你这是想去做rap歌手吗，说话一套一套的押韵？”
显然，萧屹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长相是父母给的，自己没法选。性格是自己养成的，自己也不打算改变。至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也不关心。
“高中了，以后可有的热闹了。”见萧屹回答完之后不再搭理自己，林峰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次，林峰没说错，年轻悸动的年纪，很难不热闹。
第三章 美人，还挺能打
萧屹继续在纸上描描画画，不多一会儿便是一株栩栩如生的稻穗，上面的稻米颗颗圆润饱满，那是金秋之中，萧屹最熟悉的场景。枯黄干瘪的稻秸秆和饱满的稻穗，那是一场生命的终结，却又为新生命的延续，留下了火种。
萧屹细长的手指随意的握住铅笔，小拇指骨节处还残留着一些碳墨的痕迹。林峰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眼神示意萧屹手上的污渍，萧屹一笑置之。这点脏，对萧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同学，麻烦腿收一收。”
林峰慌忙收回斜在前面的长腿，回头望去，却正好见到一张未脱稚气的脸，只是不巧，这样一副好皮囊底下，却架了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遮住大半张脸。
“这个同学，跟你风格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不修边幅。”林峰用手肘碰了碰萧屹。
等到萧屹抬头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一个宽阔的背影径直向着讲台的方向走过去，萧屹忽然觉得，林峰所谓的“这位同学”的称呼，并不是很妥当。
“请同学们安静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讲一下。”讲台上的人清了清嗓子，“各位好，首先欢迎你们来到一中，选择了这个班级。相逢一场，这是我们的缘分。我就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我姓赵，赵遥。”
“造谣，好名字。”林峰朝着萧屹笑了笑。
萧屹回应林峰一个浅浅的微笑，他知道，林峰是南方人，分不清z和zh。而萧屹就不一样了，他是语文很好的南方人。
接下来，赵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走龙蛇，果然好字。
萧屹看了之后，觉得自己心中对他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个字迹，好像并不是很容易看懂。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萧屹朝着林峰咬耳朵。
“你不会要离我而去吧？”林峰一脸的紧张。
“离你而去倒是不会，只是这老师的字迹，我有些看不太明白。所以，以后怕是不妙。”萧屹轻轻说着。
只不过，他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既来之，则安之，还没有影子的事情，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可不是萧屹的作风。
接下来，赵老师又讲了一堆开学的事情，大家对这些开学的例行公事早已经司空见惯。真正激动人心的，是开学之后的第一次座位表。
在无限拉长的高中战线之中，朝夕相处的同桌，便是至亲至疏的人了。
到底是鸡飞狗跳的三八线，还是青春不散场的美好回忆，就全靠这次了。买定离手，概不退换。
“我们肯定坐一块儿。”林峰卷了两张纸，在旁边给萧屹扇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啥？”萧屹抬头扫一眼林峰。开学的座位，一向就是开盲盒，萧屹不知道林峰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
“因为我贿赂了老师，求来的。”林峰扬了扬自己的眉毛。
“骗鬼呢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都不会去求人办事。”萧屹笑一笑，这个理由很离谱，他知道，林峰也知道。
“好了，其实是因为咱们俩连号，分数也差不多。”林峰和萧屹来自同一个初中，分数上，林峰差了萧屹一句语文古诗词。一分的差距而已，在林峰看来，他和萧屹理所应当安排在一起。
只是，现实偏偏不按照套路出牌。
在念到林峰的名字之后，很快便念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江源。萧屹和林峰，对脸懵逼。
“水生木，说不定你以后在他旁边混的风生水起呢。”诧异之余，萧屹还不忘给林峰补个刀。
面对萧屹的美好的祝福，林峰把他最漂亮的眼白全都留给了萧屹，完全纯净，看不见一丝黑色的瞳仁。
萧屹的同桌，是刚才和萧屹交朋友的阳明。
“老师，我想问一下，这座位是依据什么来分的座位？”这座位，到底是怎么分出来的，的确是一个共同关心的问题。
“主要是按你们剔除文科的三门课之后的成绩，然后按照高中的加权分数，进行的计算。”赵老师在台上耐心的解释。
所以，萧屹和林峰之间，原本的一分之隔，一顿操作之后，就插入了新人。
萧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阳明亮闪闪的眼睛和嘴角的两颗小虎牙。
“倒是也不错”萧屹心里想着。
“俩帅哥坐一起诶，真是养眼，这样以后看帅哥都方便了，一次就可以收获双倍的快乐。”旁边的女生们之间，在互相聊着些什么。也只有在刚开学的这几天，她们才可以这样稍微放松一下。
萧屹的新同桌，白嫩细长的双手摊开一片式的笔袋，像一个中医大夫准备拿出适合针灸的钢针一样，从中间取了一支胡萝卜形状的笔，笔帽上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萧屹看了一会儿，阳明却直接双手递过那一支胡萝卜笔给萧屹，“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喜欢。”
萧屹淡淡的摆摆手，谢绝了阳明的好意。他拿起笔，将笔帽拔下来又合上，才知道原来一支写字用的笔，还可以这样精致。
萧屹把笔还给阳明的时候，后座的林峰转过来一手搭在萧屹的胳膊上，细长的胳膊从后往前，轻轻掐住了萧屹的胳膊，“走，修仙去不去？”
“去”萧屹腾地一下就起来了。萧屹起身和林峰离去的时候，旁边的阳明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或许，他也想成仙。自古凡人都一样，坐在地上想上天，做了凡人想成仙，这是鲁迅先生说的。
但是，萧屹还是觉得，成仙修道这种小事，不宜和阳明这样的小孩子透露太多，毕竟他根基未稳，很多事情，他把握不住。
五谷轮回之所，是萧屹和林峰修仙成道的道场。
这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人的味道、檀香的味道，以及那刺鼻的氨水味道，混合交织，彻底掩盖住了他们修仙的法器所独有的标记。所以，这里永远都会是修仙的最佳场所。
林峰找了个小角落，掏出烟盒，熟练地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将剩下的烟盒递给了萧屹。萧屹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熟练的弯下腰在林峰点燃的烟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火苗亲吻，那是他们关系的见证。
两人的举动引来了旁人的注意，萧屹轻轻吐出一口仙气，就听见后面有人在说：“这么漂亮的小帅哥，怎么还抽烟呢？”
萧屹回头看了看那人，是林峰浓眉大眼的同桌，江源。
萧屹轻轻弹了弹烟灰，看着它落进了水池里，然后才回头说道：“我不光抽烟呢，我还上厕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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