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湖边是萧屹和林峰常去的地方,一棵高大的三人合抱的大柳树,旁边是一个无主的野鱼潭。萧屹生长在这里,从光着脚丫踩着鱼潭底下湿泥的少年,到现在半大的少年。
林峰的小摩托开的很快,一阵温暖的风吹过,萧屹把自己的那一堆工具留在这里,然后两人一起向着村口的方向过去。
等到见到阳明的时候,林峰看着阳明头上那和自己一样纹丝不动的发型,一边笑,一边在旁边疯狂的对萧屹使眼色,“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别说话,再吓着人家了。”萧屹适时制止了林峰。
“笑什么?”阳明不明所以。
“没什么”萧屹摸了摸阳明的头,招呼他赶紧上来。
“峰哥,笑什么?”阳明跨上了林峰的小摩托,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萧屹。
“笑你打扮的像是来体察民情的。”林峰笑着发动了小摩托。他的小摩托不算小,能够盛的下三个半大的少年。可是少年的愁绪与情思,他却未必能驮得动。
第五十四章 我要长的那一根
回程的路上,林峰的小摩托开的很快,夏天的风很快吹干了林峰的头发,在空气中飞扬,头发丝上都是青春的气息。萧屹坐在中间,任由阳明的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腰,这是他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正大光明的亲昵。
“小屹你看,这么大的风,咱们明明的头发动都不动一下的。”林峰目视前方,但眼睛却示意萧屹看一看侧方的后视镜。
从镜子里,萧屹能看到自己的头发被逆风吹得向上卷起来,露出光滑的额头。当目光扫过阳明的时候,萧屹不自觉的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这样,应该没有人能看得到。”萧屹的内心想着。
“屹哥,不许笑话我。”阳明的手在萧屹的腰上拢了拢。
萧屹感觉到一阵温热,然后伸出手偷偷扣住了阳明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没笑你。”
“我们等会儿去湖边钓鱼,然后钓到鱼了中午一起野餐。好不好,小太阳?”萧屹的手掌在阳明的手臂上轻轻拍动,头微微后仰,能闻到后面那人身上的香味。
“好,都听你的。”阳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甜蜜。
“咳咳,前面这还有人呢。看一看你们不辞辛苦的司机师傅吧,求求了。”前面的林峰在求关注,打断了这小情侣之间的温馨场面。
萧屹尴尬的笑一笑,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后视镜里得林峰,伸手抚上了林峰宽阔的后背,“峰哥,不生气。”
还好,后视镜里的林峰,笑了。
“到了,你们先下来,省得我下来的时候把你们俩踹飞了。”在经过一段土路之后,林峰的小摩托停在了一棵大柳树底下,炎炎夏日,树荫能够给它很好的遮挡,让它不至于太烫。
阳明麻溜儿的朝着后面一退,便飞身下来了,没有顾忌之后,萧屹一双长腿从后面一绕,便利落的下来了。这姿势他是从父亲身上学来的,虽然看起来滑稽,但胜在实用。父亲从自家那二八大杠上下来的时候,总是这个样子的。
“好了,峰哥,可以了。”摩托的颠簸让萧屹的腿有些麻,在树荫底下松松软软的土地上,萧屹使劲儿跺了跺脚,才算是从中恢复了过来。
林峰干脆利落的下了车,长腿恨不得在空中转体180°,在落地之后,还来了一个ending pose,可惜帅不过三秒,便被萧屹的一声吆喝打断了。
“过来选蚯蚓和钓鱼竿”萧屹把之前趁手的兵器,都放在这大树底下,一小罐蚯蚓,正在里面安静的蠕动着。萧屹看着它们,有点头皮发麻,觉得这东西简直是令人作呕。
“我要长的那一根。”林峰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屹。
萧屹:“……”
“阳明会钓鱼吗?”萧屹问的非常温柔,引起了旁边林峰的抗议,伸手捏着一条蚯蚓,便作势要往萧屹身上扔。
“你今天要是敢扔,我把你屎都打出来。”萧屹看见那蠕动着的小玩意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我不会,我跟着你们学吧。”阳明也学着林峰的方式,将蚯蚓穿到了鱼钩上。
萧屹捡了剩下的蚯蚓,在自己的鱼钩上穿了一点点,剩下的则是装进了自己制作的简易陷阱里。之后,萧屹脱掉鞋袜,走到湖边,然后把做好的陷阱放在湖里,之后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水流来了又走,给萧屹送来一些收获。
三根鱼竿带着诱饵抛向水面以下,在这之后,便是等待。
“小孩儿,怎么样啊,这里好玩吗?”林峰从旁边的水塘里摘了几片荷叶,随手分给了阳明和萧屹。“人家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我这摘过荷叶了也是一样,手里都是荷叶的味道。”林峰把手凑近萧屹跟前,让他闻闻自己手上的味道。
萧屹顺着林峰的手闻了闻味道,那是荷叶的清香。然后,萧屹便把荷叶顶在了自己头上,这东西,用来遮挡太阳是正好。
“这里的日子,真好。”阳明眼睛瞟着萧屹的方向,也学着萧屹的样子把荷叶顶在自己头上,伸手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这哪里好了?”萧屹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只觉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乏味。
“很好,又悠闲又快乐。”阳明晃了晃头顶的荷叶帽子,上面有一股独有的荷叶清香,像极了妈妈做的莲叶粥的味道。
萧屹的目光看着湖面,太阳升起来之后,这里的景色的确配得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这样的形容词。“这种诗情画意,不是生活的全部。”萧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自然知道这样的悠闲快乐的日子不过是生活的一点小小调剂。这里,更多的是贫穷和生活的苟且。
“等会儿钓到鱼了带你烤鱼,我们带了野餐的东西。”林峰看着自己的鱼竿,似乎在努力的替萧屹尽地主之谊。
“那要是钓不到呢?”理科生的世界里,总是一如既往的严谨。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要考虑到。
“那不会,你屹哥是捕鱼高手,就算钓不到,等会儿那个渔具里也会有鱼。”林峰感觉到手里的鱼竿动了动,兴奋的一拉,结果发现钓上来了一只橡胶靴子。首战不利,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个竹筒里面,真的会捉住鱼吗?怎么捉的?”对于这里的一切,阳明都很好奇。
“不一定有鱼,要是实在没有的话,我去湖里给你捞一点上来。”萧屹眯着眼睛看向阳明,对着太阳笑一笑。没有人能够确保一定能捉到鱼,不过好在萧屹水性极好,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下水去捞一点上来。
“屹哥你这么会游泳呢?”阳明连连惊讶,“以前只知道你是个好篾匠,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真厉害。”
说话之间,阳明看着萧屹,眼神里满是崇拜,而林峰却看着阳明,有一些事情,阳明原本不应该知道的。
“我生长在这里,所以多少都会一点。”阳明的吹捧让萧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从不觉得自己这些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相反,他倒是很羡慕城里的孩子会的那些乐器、舞蹈,以及永远落落大方的状态。
“真好,这生活过得真有趣。”阳明在内心感叹着,看着萧屹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怎么,你的生活过得没意思?”萧屹注意到了阳明脸上的羡慕,“你妈妈对你那么好。”
“你见过他妈妈?”林峰的线被湖里的水草缠住了,一时之间心情竟然有些烦躁。
“屹哥前两天去我家见过我妈妈了。”阳明小小的脸上,此刻却满是兴奋。这番话,虽然是在陈述事实,但却有不小的歧义在里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
“小屹?”林峰用力把线一甩,终于是挣脱了水草的纠缠,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嗯,去过了,那天没想过他妈妈会在。”萧屹冲着阳明:“要是知道你妈妈会在家,我肯定不会去的。”
“为什么?”
“小土狗长得再好看,也和宠物狗不一样。”萧屹盯着水面,“你的鱼竿估计是有鱼了,你可以拉了。”三人之中,没想到收获的那个人竟然是阳明。
阳明笨拙的拉起自己的鱼竿,这是他第一次钓鱼,一切都还透着一点兴奋。中途几次都差点被水里的鱼儿把整根鱼竿一起拖到水里,好在最终还是阳明力气更胜一筹,把水里的鱼拉上了岸。
一条大鲤鱼正在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尾巴,做着无畏的最后挣扎。
“还是一条鲤鱼,说不定会有好意头。”林峰看着那一条大鲤鱼,插了一句。
“这有什么说头吗?我不懂这个”阳明把鲤鱼丢进水桶里,里面有萧屹之前接的半桶水,重新回到水里之后,鲤鱼显然安分了不少。
“没有什么说头,只是个好兆头。”林峰看着阳明完全不懂的样子,耐心的给他讲解,“不过,也说不定你这就是新手保护期。”
第一次做的时候,怀抱着最小的期待,往往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这就是新手保护期。
“再来两条鱼,加上那个小蛋糕,我们野餐的材料就基本上齐了。”林峰看着湖面自己的那根鱼竿,奈何实在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种事情还是急不得。
“为什么会有蛋糕?”阳明把鱼饵重新甩进湖里,看一看林峰,又看一看萧屹,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回答。
“我明天生日,今天峰哥顺便带了个蛋糕来。”
“屹哥怎么不早说呢,我这什么都没准备。”阳明的眉宇之间似有愁容,完全不是刚才钓到大鱼的兴奋状态了。
“没事的,我自己都不怎么过生日的,不要难过,也不要准备什么礼物。”萧屹跑过去摸了摸阳明的头,态度异常亲昵。
林峰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湖面,却猝不及防的被一条大鱼把整根鱼竿都拖进了水里。
“草,我守了那么久,功亏一篑了。”眼看着鱼竿被拖进水里,林峰只有一声咒骂。
“峰哥你怎么搞的?”萧屹看着那在水里飘来飘去的鱼竿,笑的直不起腰。
“你去给我捞起来,赶紧的。”林峰站起来,背着阳明的方向点了一支烟。
“呵,我不去,谁爱去谁去。”萧屹根本不理他,气定神闲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烟雾从眼前飘过,“你在抽烟?”
“怎么的,你要来一根吗?”林峰叼着烟,吐词都有些不清楚。
“戒了”
“我可以来一根吗?”旁边的阳明倒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尝试一下。
“你敢?”萧屹斜眼瞪了一下阳明,然后旁边的小猫咪便在一声哀鸣之后,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这么管着他?”萧屹对阳明的严格管理,让林峰觉得有些好笑。“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你这样的。”
“我们,关系很亲密。”萧屹看着林峰手里的香烟,担心自己的小太阳学坏了。
“有多亲密?”林峰扔掉了手里的香烟。他似乎,错过了很多。
第五十五章 少儿不宜的事情少干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海天一线之间,萧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向林峰坦白,打着哈哈儿岔开了话题。幸好,这时候咬钩的一尾鲫鱼解救了萧屹。
“有鱼了”萧屹轻声招呼林峰,然后注意力便自然的转移到了手中的长竿上,这条鱼或许来的不是时候,但对于萧屹来说,他来的正是时候。
“哦,我还以为你们背着我搞基呢。”林峰的心放宽了大半,转头看着萧屹冷静沉着的拉着自己的鱼线,和水里的那条鱼做着最后的斗争。水里的鱼使劲儿翻腾,萧屹的鱼竿起起伏伏,但始终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屹哥能抓住吗?”这一切都很新奇,阳明在旁边看的很兴奋。
“你屹哥想要抓住的东西,就一定能抓得住,不管是什么。”旁边的林峰在给阳明解释,果然,没过一会儿就钓上来了一条一筷子长的鲫鱼,身上的鱼鳞非常漂亮。
“这鱼真好看”阳明伸出手在水桶里摸了摸,夏天的水是温热的,没有那种凉凉的触感,阳明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把手泡在水里的感觉。
“小明以前没玩过吗?”虽然是城里的孩子,但城里也有不少钓鱼的。阳明兴奋的,像是一个刚刚出笼的鸟儿。
“我家里妈妈看得严,一般不让我玩这些。”阳明的手在水桶里晃晃荡荡,产生的离心力让两条鱼儿有点找不到方向。
林峰比了个ok的手势,顺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棱角分明的腹肌,和结实的胸肌。魁梧而有些健美的身材,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所不常有的。林峰甚至还在萧屹面前摆了个造型,凸显自己的身材。
“少儿不宜的事情你别干”萧屹甩动长竿的时候,轻轻扒开面前搔首弄姿的林峰,然后斜眼剜了他一眼。
“走,我们去水边玩儿去,那里凉快。”林峰冲着萧屹扬了扬眉毛,勾起嘴角,舌尖抵着上面一排大白牙。
“不巧,今天我爸叮嘱过,不让我去水边玩儿。”萧屹淡定的拒绝了林峰的邀请。在家的时候,萧屹是个十足的乖孩子。
“好了,你就做个乖孩子吧,我一个人去把我的鱼竿捡回来。”林峰慢慢往湖边走去,湖水中心很深,但林峰有分寸,从来只在湖边浅尝辄止,绝不会越雷池一步。水深危险,林峰比任何人都注意自己的生命。
“峰哥,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阳明看着闪着金光的湖面,心里痒痒的,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方天地。
“走,咱俩一起去,不搭理他这个乖孩子。”林峰一把揽过阳明的肩,这时候,阳明和萧屹互换了剧本。
“你别带他去,他不知道深浅,危险。”萧屹站起身来,准备拦住正在脱鞋袜的阳明。
“我们就在水边走一走,带他感受一下农村的生活,不去水里。”林峰依旧揽着阳明一直往前走,两人都没打算理会萧屹苦口婆心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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