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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心里的野兽，在不断的咆哮着。他越说越起劲，“他肯定是看到了，他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哈哈，我也要叫他尝一尝，我曾经受到的痛苦。”
“你疯了，这上面都是铁锈，到时候染上破伤风、败血症了死了算了。”萧屹在林峰又准备出手的时候，伸手拦截住了林峰的拳头。
“小屹”林峰的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不爱他，对不对。”积压在林峰心底的话，终究还是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我，我爱他啊。”萧屹放下林峰的手。从前，萧屹还不确定自己心中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阳明。可是现在，他无比确定，他心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为那个纯净的男孩儿而留着的。爱他，便是满心满眼都是他，再容不下旁人了。
“你爱他，呵”林峰一声冷笑，眼底里都是掩盖不尽的忧伤，“这些年，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打架，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怕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了害怕我，后来你跟我说你不排斥这种事情，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林峰的声音哽咽了，红红的眼睛里有泪珠滴落，“现在，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表白，你告诉我说你爱的人是他，凭什么？”
“那我算什么？”林峰朝着萧屹挥舞着拳头，以林峰的实力，只要一拳下去，萧屹今天肯定是要见血的。可是，当拳头靠近萧屹的眼睛的时候，林峰还是收了手。
有人不想打，有人不想躲。
凭什么？先来的是他，好不容易自己心中所爱的男人，并不排斥自己这样的人，结果他却爱上了别人。林峰的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原本，那美好到世间罕有的爱情，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峰哥，对不起。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的心里，只爱阳明一个人。”萧屹爱上了那个男孩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他打架时候的去而复返开始的，萧屹记不清了，只记得，在自己的心里，对于阳明的爱，就像一个单调递增的指数函数一样，开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最后不断趋近于无穷大。
而对于林峰的爱意，他只有一声抱歉。
少年的爱情，是非常美好的东西，自然很多人都想要。在林峰和阳明之间，萧屹最多只能选择其中一人，然后将自己满心满眼都交给对方，而另外一人，萧屹便只有一声抱歉。
“小屹，我是真的爱你。”林峰松开自己的手，慢慢靠近萧屹，却被萧屹躲开了。
“峰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千万小心，再见。”萧屹心里慌的厉害，只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小屹，如果我在他之前表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林峰伸手拉住了萧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会的，我爱他，便是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萧屹没有多想，他的脑海里都已经被那个男孩占满了。对于林峰的爱，萧屹无能为力，受之有愧。
“你爱他？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告诉我你爱上他了？”林峰的声音，仿佛低到了地里。
“峰哥”萧屹张了张嘴，丢下一句“要好好的”之后，便离开了。萧屹想说还是想和林峰做好朋友，可是他也知道，林峰对他的喜欢，并不亚于阳明。他不能一边只给朋友的待遇，另一边却心安理得的以朋友之名，享受着对方原本该奉献给另一半的真情。
萧屹最终还是离开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太阳的光芒能够照亮人间的黑暗，但这样美好的东西，却决不能有两个。
第五十七章 难眠之夜
下午时分的太阳最是毒辣，萧屹被头顶的太阳烤的难受。偶尔，会有风透过树梢吹来，但情况也没有好太多，七月里，连风都是热的。
萧屹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溜着旁边的小树往家的方向走去。道路两边，种着的是一溜玉兰树，花开的很漂亮，但是枝叶却不是很多。
萧屹溜着边走，暗暗骂了一句“华而不实，光漂亮一点用都没有”还顺手薅下来一片树叶，却被反弹回来的树枝打到了脸。萧屹的脑瓜子嗡嗡的，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树真是神了”。
回到家里，萧屹只感觉自己除了额头之外，后脑勺也有些不大舒服，心里暗暗叫一声“不妙”。萧屹心里太清楚了，这是中暑的迹象，于是赶紧找了一条毛巾，在水里搅了搅，拧干之后贴在自己额头上辅助散热。同时，萧屹赶紧拿了个枕头和薄薄的被单，躺在了凉床上。
躺在凉床上，湿润的风从萧屹的耳边吹过，萧屹的呼吸慢慢均匀。他只有期望自己的身体，能够扛得住今天的这一番折腾，不要去诊所，一瓶液体25块，一盒药十几块，父亲累了半天，腰都快断了，萧屹这一下子就能去掉半天。
睡在床上，萧屹睡不着，却并不完全是因为身体的难受。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关于林峰，也关于阳明。萧屹想起林峰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是意料之外，但却不完全是无迹可寻。
“峰哥这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干起了这档子事了呢。”萧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见过的这样的人不多，不管是阳明还是阳明的那两位学长。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特质，一种忧郁而又疏离的特质。
可是林峰不一样，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半点分别。
“或许，峰哥只是一时之间看多了电影，过几天就会好的”萧屹心里想着。
萧屹的头枕在自己的枕头上，上面有淡淡的太阳的味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父亲总是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萧屹闻着这淡淡的味道，想到了阳明，那个男孩子。
“峰哥那抽风的吻，不知道小孩儿看到了没有。要是看到了，”萧屹不敢继续往下想，要是阳明看到了，只怕不知道有多难过。“可是，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呢？”在分别的时候，阳明必然是会一直注视着萧屹，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这一点，萧屹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萧屹挣扎着起身，捞起放在桌上的小手机，给阳明打了个电话。
萧屹实在有些难受，温热的屏幕贴在自己的脸上，任由电话的振动给自己做了一个面部按摩。但是直到电话挂断，萧屹都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
“哦，家里老人来了，这时候估计不会看手机”萧屹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又实在怕阳明担心。于是，萧屹翻了个身，把小手机拿在手里，准备给阳明发个短信。可是，说什么呢？
“难道说我爱你？”一旦被他家里人发现，只怕是会弄巧成拙。思来想去，萧屹在短信里，找了一个太阳照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表情，给阳明发了过去。
萧屹的心意，不能说出来。彼此的爱意，只能通过暗语传递。
做完这些之后，萧屹实在是体力不支，他必须得好好休息了。
萧屹睡觉的时候，苍狗跳上凉床，趴在萧屹的肚子上和着主人的频率共振。萧屹迷迷糊糊的推了一把苍狗，却没有推开，萧屹也就由着他了。
一直到晚上天黑的时候，萧屹才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醒了过来，他用力的晃了晃自己沉重的脑袋，旁边苍狗也有样学样，使劲儿摇晃着自己圆溜溜的头，两只耳朵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傻猫”萧屹笑着骂了一声，翻出那个小手机，自己睡了那么久，上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萧屹的心里闪过一阵失落，但是随即便想到可能是有在忙其他的。
萧屹去菜园里摘了几个青椒，三五个西红柿，一根黄瓜，然后又从鸡窝里捡了两个还带着温热的鸡蛋，开始准备晚上的晚饭。还好，萧屹在家的时候，给自家的瓜果搭好了架子。现在，还算是能对付着把日子过下去。
萧屹的菜炒完的时候，父亲刚好到家。旁边骑摩托的李叔看见在家做饭的萧屹，便调侃道：“哟，这小子还挺会炒菜的，咋不去学个厨子呢，咋也比现在光吃饭不挣钱强呢”
萧屹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两声。
“咋的，李叔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李叔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萧屹的碗里了。萧屹侧了侧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李叔的唾沫，飞到自己身上不要紧，但飞到菜里面就不行，里面放了盐的。
“老李，没有的事，这孩子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就有些头疼咳嗽的，怕是中暑了。”萧父及时为萧屹打着圆场，还不忘教导萧屹，“小屹，去，给你李叔倒杯水去。”
听见萧父这话，李叔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家里有上好的茶叶，我回去喝茶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声的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原本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城里念了几天书，人都傻了呢。”
萧屹拧了拧自己的眉毛，感觉还是有些难受，不经意的咳嗽了两声。
“行了，越说还越来劲了，人走远了，别咳了，听不到的。”听见萧屹的咳嗽，萧父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萧屹的后脑勺，这孩子长得长得好看，连后脑勺都比别人家孩子好看一截儿。
萧父这样的自抑，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屡试不爽的方法了。山高水远的农村，没有什么民风淳朴，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盘根错节的地头蛇。
如何应付他们，萧父和萧屹都驾轻就熟。只要哄住了他们，面子上高兴了，至于关起门来的里子，便没有人去深究。
萧屹听得父亲这样说，便又着意拧了拧自己的太阳穴，他是真的有一点难受。但是此时，他只想动作再浮夸一些，这样才好把这场戏做下去。
“是真难受？”虽然萧屹装的认真，但萧父还是很快发现了萧屹的秘密。当粗糙的大手抚摸上萧屹微微发烫的额头的时候，萧屹就知道自己这场戏，算是唱到了头。
“等着，我去给你弄个姜糖水，喝了晚上早点睡觉。要是明天早上起来还是不行，就去诊所看看”父亲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
“难道是我演技太浮夸？可是这样的戏，不是越浮夸越好么？”萧屹身体有些难受，但脑子里却还在飞速运转，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破绽。
“没有的事，就是下午回来太阳晒了会儿”萧屹接过来父亲递的姜糖水，乖乖的顿顿顿的喝完了，甚至一向不喜欢的生姜碎屑，也都一并放在嘴里嚼碎了咽了下去。
“晚吃姜，赛砒霜。”父亲在旁边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那你还加？”萧屹横一眼父亲，但嘴角却咧着笑容。
“我们家不信这种封建迷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萧父接过萧屹的碗，之后，萧屹就听见咳嗽声和水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萧屹听着这样的声音，感觉额头上好像有细碎的汗珠将要滚落一样，萧屹知道这是个好兆头。只要再捂上一身汗，洗个热水澡，自己就好了。
“爸，你咋看出来的？”萧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给父亲递过去一条擦手的毛巾。萧屹精神好了些，还有精力逗弄脚底下的苍狗，把他的毛顺着摸过来，再倒着摸回去。
“你我还不知道，你是我生的。”父亲擦了擦手，然后在井水边认真的把毛巾搓了搓，再晾在了门前的竹竿上。“你装的时候，脸色是红的，但是刚才，我看你脸色有些发白，就知道肯定是真不舒服。”父亲继续掸了掸手上的水，“你还想骗过我？”
父亲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即使在这灯光昏暗的晚上，萧屹也能看的清楚。他们父子之间，没有秘密。
“早点睡吧，今天晚上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夜已深沉，父亲收拾完之后便拉上了堂屋里的灯，萧屹回了自己房间，听着外面的癞坷宝在说悄悄话，萧屹侧着耳朵听，好像在商量今天晚上梦里去吃哪一家的天鹅肉。
萧屹翻了个身，不太关心它们到底要去祸害哪一家的天鹅，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家的那只小天鹅。于是起身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到堂屋里，看了看父亲正在充电的手机，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电话进来。
回到自己房间，萧屹不禁有些失望，他实在不知道阳明现在怎么样了，心情好还是不好。有没有收到自己发过去的短信，有没有看懂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些，萧屹翻了个身之后，便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今天晚上怕是睡不成了。
外面的月亮，渗透出一点微弱而清冷的光芒，顺着萧屹家里的墙上的孔洞钻进来。只是，月光清冷，远不如清晨的朝日那样的温暖。
第五十八章 我喜欢你
迎着清晨金色的阳光，萧屹披了一件衣服起床。金色的阳光虽然让萧屹一时睁不开眼睛，但好在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过了几秒之后，萧屹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正好看见父亲坐在门口，搓着昨天晚上自己的衣服。
“今天没去做事？”萧屹的手，在洗衣服的盆里晃荡几下，搅动着里面彩虹色的肥皂泡，看着他们慢慢变大，最后却在一刹那之间破裂，只留下一点毫无意义的泡沫。
“今天你生日，就不去了。”父亲用他在水里泡的发白的手，打断了萧屹的快乐玩耍，“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突然被父亲打断，萧屹轻轻哼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水井边开始洗漱。
“好些了吗？”父亲随手把萧屹的T恤扔进干净的水桶里，朝着萧屹问道。
“好多了”睡了一觉，确实好多了，只是起身和弯腰得时候，头还是稍微有些晕。不过，这种话，萧屹不会说出来。
“今天怎么还这么讲究？”萧屹看着父亲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汤面，这东西弄起来太费事。
“今天是你生日，总得讲究一点儿。”父亲把面递给萧屹，上面奶白色的鱼汤搭配金黄的荷包蛋以及翠绿的小青菜，香味在饭桌上飘荡着，让萧屹忍不住的流口水。
“我是说，你哪里来的鱼干？之前的不是都吃完了？”萧屹在家的时候，会做一些捕鱼校小陷阱，然后放在河沟里，至于能捞到什么东西，全是凭天吃饭。而父亲身体不好，萧屹从不让他去河边做这些事情。稍有不慎，跌落河里从此一命呜呼的人，村里也不是没有。
“昨天做活的时候，我找隔壁的人家要的一点带回来的。”父亲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面条，“没花钱，人家直接给我的。”
“哦，那人还挺好的。”父亲后面那一句，萧屹一点儿也不相信。他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对于这村子里的人情世故，也不是完全活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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