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就是因为这张脸。
聂慎童还继续道:“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我是真没认出你。”他不怀好意的笑,“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把自己祸害成这个模样。”
他都这样说了,那女孩还是没反应,好像习以为常。反是聂之鹤正色,“哥哥,我只是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以前的事不要提了。”
“一家人?”聂慎童只朝童千雪问,“那你把脸抬起来,说清楚,你跟聂家有什么关系?”
童千雪哪敢动,还是那女孩开口,“聂家又怎么样,以后都是我哥哥的,也是我的。”
聂慎童朝她投去一眼,随后就端起桌上的一碗汤,兜面朝着对方泼过去。
女孩大叫一声,汤汤水水淋了一身,烫的捂脸大骂,全是不堪入耳的脏话。聂慎童连讽刺都费劲,朝着手忙脚乱的三人只笑,“下三滥生的,就是下三滥,什么时候都这么低贱。”
他朝着旁边的保姆道:“煮点柚子水,把她们碰过的地方都洗一遍,今天桌上的这些碗全给我砸碎扔了。”
保姆不敢不应,却不能动作,只好退下去。聂慎童一扯桌布,一桌丰盛的晚饭全给打翻,留下一片狼藉,自己径自上楼去了。
楼下闹翻了天,又是喊着要去找烫伤药,聂慎童疲累的很,就想睡觉。回房间找到一个聂同泽用过的打火机,把玩的握在手里。
算好时间,又是哭又是闹了一阵,聂之鹤终于上楼来了。他的脸色却不如意料中的难看,是气愤,更多的是无奈。
“当年是你们对不起她。”聂之鹤的话音沉痛,“她这些年生不如死,还不够吗!”
聂慎童懒的跟他说到底多厌恶,“你要尽孝心,滚回你的房子里去。”他一伸手,“啪”的一声,火苗幽暗的蹿了出来,“你敢让下三滥住进来,我就把房子烧了。烧死了她们也跟我没关系,我还嫌脏了我的家。”
火苗忽闪的窜动,余光映衬的聂慎童的脸有股血腥的怖意。他不是赌一时之气,也不是威胁,他真的敢做。
深知他做事不顾后果的性子,聂之鹤沉默的看了他许久,终于败下阵来,“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没有想让她们住进来。她已经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她永远活在过去的恐惧里。”
说的冠冕堂皇,聂慎童才没空为他的孝心感动,“滚出去。”
终于把指尖的火苗收起,聂之鹤沉声道:“你看到了,她现在一点都不像你了。”
聂慎童心里直颤了一下,他又想起了聂同泽,想到心口全是痛意。聂之鹤仔细观摩他的表情,“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能容下她吗?”
“滚!”聂慎童怒目,“带着那两个下三滥一起滚!”
聂之鹤逼近他,像在极力忍着什么,又唯恐自己忍不住,“童童。”他几番才把话说出来,“我已经找到我的家人了,如果,我不结婚,你也能接纳她们,我一直照顾你,我会替你管好聂家……你能不能……”
聂慎童压根就不想听他说话,偏过头去,连个正眼都没有。
房间里太安静,风扑在窗户上的的声音都清清楚楚,他那么不为所动,聂之鹤的心也一寸寸的沉下去。他斟酌了那么久的真心,终究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眼里的温柔终于撤去,转身离开了房间,下楼梯的声音又急又怒。听楼下那女孩还在叫,就是不肯走,童千雪急的全是哭腔,还打了那女孩,鸡飞狗跳的,闹的好半天才停。
直到这时候,聂慎童才慢慢松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天之后就更加没有聂之鹤的消息了,他好像快毕业了,谁知道他在忙什么,聂慎童听也不想听,只呆在别墅里。他另外让管家请了花匠回来,他也跟着学怎么照顾这些玫瑰花,每天剪几束放在房间里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对着其他人本就没有什么话,时间一长,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经常能一个人一整天的呆住花房里,看着他和爸爸那么厚的相册,越回忆过去的时光。
聂之鹤和谢婉莹交往的事他还是在新闻上看到的,还是那些八卦账号写的,虽然表面上是小道消息,不过各种照片,细节,扒的有模有样的。不止是俊男美女,而且又是一场门当户对的恋情。聂慎童不知道的事,全被这些小道新闻给写足了,看来俩人是真打的火热,看那些照片照的都亲密的紧,谢婉莹的社交账号上也都是俩人的合照。看她现在的足迹,是俩人一起出国游玩去了,当毕业旅行。就看这俩人的甜蜜劲,也都得到家长的认可了,不知道会不会好事将近。
本来这种新闻,怎么也要写一写当事人的背景经历,果然就把聂之鹤从小怎么爹 不疼娘不爱描写的字字诛心,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聂家大少。聂慎童看着那些文字描述,竟然还挺津津有味,比看小说刺激多了。文章末尾还要感叹一两句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被忽视的孩子最终可以坚强自立,可被溺爱着长大的根本不能经受风雨。
不过看着这些娱乐新闻里贴着自己的照片,聂慎童倒有些恍惚,照片里的他是这个模样啊?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反正只在镜子里一扫而过而已,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黯淡无神。呆木木的,毫无活力,该有的骄傲任性全没了。聂慎童扯着嘴角想笑,真笑不出来。
聂之鹤忙着谈恋爱,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夏天快过去的时候,韩思唤打过电话来,原来是加拿大这边接到了消息,希望她们能来参加聂之鹤的订婚宴。薛如意自然不乐意参与这事,韩思唤却是满口答应下来,也是为了想回国。
聂慎童嗤笑,那野种都找到自己的母亲了,还有脸去请薛如意。明明笃定了她不会出现,还搞这出,真恶心人。
跟韩思唤见见面还行,订婚宴他是绝对不想去的,挂了电话后就让人打扫客房。没想到聂之鹤速度还挺快,怎么现在只是订婚,怕不是谢家老人还要再观察观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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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订婚
他总能摆脱过去的阴霾。
-----正文-----
他下楼的时候保姆正把刚煲好的汤端上来,一时间只觉得香味扑鼻。别墅里新来了一个专做养生汤膳的厨师,这个师傅做汤的手艺是一绝,各种食材换着方法的给他进补。汤刚上桌,就看汤色金黄鲜亮,走近了更是异香扑鼻,看着像是鸡汤,可里面似乎还加了别的材料,也不知道是什么肉。汤里加了海参和红枣调味,吃着口感非常浓稠。聂慎童本来汤喝的很有滋味,然后就回想起聂同泽生前就喜欢吃养生膳。那时候他还笑话老男人,现在知道了,是因为爸爸害怕,太害怕了,担心自己老去,就看不到他最爱的儿子了。
聂慎童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心脏直如被揪起来那般难受,再好吃的食物都失了滋味,顿时什么胃口也没有了,只是坐在那发呆。等了很久,肩膀瑟缩着,又开始哭泣。
大概是入秋了,天气暗沉沉的,连带着心情越发不好。聂慎童更开始犯懒,动也不想动,经常是一天下来就躺在床上发愣,饭也吃不上几口。聂同泽的旧衣上已经斑斑的布满了泪渍,这样也舍不得拿去清洗,生怕把聂同泽最后的气息给洗掉了。本来以为自己是可以靠着回忆撑下去的,可本来觉得那么甜蜜的的回忆,现在稍稍一想就是痛苦,窒息的让人心脏都抽痛。
如果余生都是这样,聂慎童觉得自己就不想再熬下去了。
几天之后韩思唤到了,这次终于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穿着得体的连衣裙,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和聂慎童那么久没见了,再看他时眉宇间都是欣喜,“哥哥。”
可随之,她的笑容又渐渐淡了。聂慎童的状态不好,真的不好,跟她记忆里的神采飞扬的他差了不知道多远,毫无精神可言。韩思唤到了时候他正在招呼人泡茶,难得终于有笑容,对韩思唤道:“过来坐。”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旁人了,平时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会看到韩思唤更觉得亲切。这世上能容忍他的,除了爸爸,可能只剩下韩思唤了。偏偏这两个人,都被他重重伤害过。
聊了几句,韩思唤给他看了那封电子请帖,不无感慨,时间过的是真的快,连聂之鹤都要订婚了。
聂慎童这次竟没有嘲讽,只是沉默。怎么其他人都觉得时间过的快,他却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每天只要一睁开眼就是折磨?时间要是能再快点,直接推进到他死亡的那一刻就好了。
他是绝对不想去订婚宴的,不过也不好阻止韩思唤去,但多余的情况他一点也不想问。韩思唤留下来的这几天总是想着办法的要带聂慎童出去玩,几番说她想念国内的美食,总算把聂慎童带了出去。只是无论怎么看,聂慎童始终恹恹的样子,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她又找机会提议让聂慎童和她一起去加拿大,对方也只是摇头。
知道韩思唤回国,聂之鹤怎么也要来拜访一下。没过几天,趁着俩人都在家的时候,聂之鹤准时上门,可到了客厅一看,也只有韩思唤在等他们。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身段窈窕,面容秀美,穿着时尚年轻,看着很有教养的样子,就是谢婉莹。互相介绍后,她马上主动叫起了“姐姐”,把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又道歉现在才来拜访。虽然礼貌,但是生疏,隔着一层距离。估计也是知道她和聂之鹤没有血缘,也并不亲热,做足表面功夫就可以了。
韩思唤也只朝人淡淡笑着,三个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谈着订婚宴的安排,问一问韩思唤这次准备呆多久。聊了一阵之后,怎么也不见聂慎童出现,还是谢婉莹先开口了,“大哥这几天身体好些了吗,我第一次来,不好多叨扰,还是希望能亲自把喜帖送到他手上。”
聂慎童不出现,摆明了就是不想见他们,韩思唤本来还想以他身体不好推脱过去,聂之鹤却直接站了起来,想上楼去,苦笑道:“我真的很希望哥哥能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谢婉莹犹豫了一下,拿求助的目光看着韩思唤,俩人一起跟在了他身后上楼。聂之鹤敲了两下门,果然不理,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聂慎童才一脸怒气的开了门,可他满腔的怒火在见到聂之鹤的一瞬间突然就怔住了,他仔仔细细的把聂之鹤从上往下看,才听叫了他一声“哥哥”,聂慎童突然就发了狂,“谁准你穿爸爸的衣服,脱下来,马上给我脱下来!”
聂之鹤身上是一套高定的西装,打着领带,锃亮的皮鞋,头发整齐的梳到后面,风度翩翩,完全具有了男人该有的成熟魅力。还有他蓝宝石的袖扣,就跟当年聂同泽戴过的一样。聂慎童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就去扯他的衣服,“脱下来,你给我脱下来!”
两个女人连忙上去把他拉开,韩思唤急道:“哥哥,你看错了,没有人碰爸爸的东西,他的衣服都在房间里,没有人能动。”
聂慎童松开他,马上跑回房间,“砰”的关上门。只留其他几个人站在原地,完全的不知所措。
谢婉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她虽然对流言八卦不感兴趣,但怎么也会听到一些。似乎是有人提过,自从聂家的家长离开,长子的精神就出现过问题,当时闹的很大,人还差点自杀,幸亏是聂之鹤从机场把他拦了回来……想到这里,谢婉莹又去看聂之鹤,目中尽是柔情。从小被那样对待,却还能以德报怨,成长的这般优秀,扪心自问,换成她实在做不到。
韩思唤重新把人领到了楼下,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请他们把请帖留下,她会尽情说服哥哥去。谢婉莹连声道谢,这下也坐不住了,道了别,和聂之鹤一起离开。
现在看来,关于聂家长子的传言都没错,看他的精神状态真的还不稳定。谢婉莹忽然开始担心,如果真的让他来了,他会不会破坏自己的订婚宴?
她兀自皱了下眉,却不敢让聂之鹤看到。现在是订婚,只怕以后结婚了,聂之鹤会不会因为责任,还要和兄长住在一起?
订婚宴在十月份,虽然只是订婚,现场也布置的极是考究,不少长辈都来了。而在聂家这边的人却尴尬的只有韩思唤一个,正式的聂家人都没出现,只有一个不亲近的养女,聂之鹤在家中的地位可见一斑了。而现场坐在男方家长位置的,却是一个瘦小的老妇,她十分局促,坐也坐不好,有人来跟她说话都能紧张的结巴,可却说她是聂二少的亲生母亲?在订婚宴上,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揭露这件秘辛,还不知道会给人制造多少谈资,这置聂家的脸面于何地?
聂之鹤始终笑容满面,逐一应酬。看他现在的谈吐动作间,的确很有当年聂同泽的风范。只能说家长太偏爱大的,不过看他现在的风光,虽说争遗产争不过长子,自己也能另起一番天地。
漫长的觥筹交错,聂之鹤成为了众人的目光交汇。虽是他的订婚宴,他能感受到的欣喜却不多,这感觉反而更像他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交际,一言一行,规矩着动作的样子。现在和谢家人一起,大抵是以后都要这样了。
聂慎童如果看到他现在这样,是不是会又要喊着,他偷穿了父亲的衣服?
谢婉莹担忧的站在他身边,主动去握他的手,“别担心,都是长辈,不会多说什么。我也请父亲周旋了,会说是大哥身体不好,不能来人多的地方。”
她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聂之鹤含笑揽过她。她是温柔的妻子,将来也会继续培养优秀的孩子……他总能摆脱过去的阴霾。
聂之鹤大学开始就在公司学习,现在又有谢家人的支持,他马上进入公司。这次终于不用再跟在董事的身后谨言慎行,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事务,压下那些蠢蠢欲动。
外面什么动静,聂慎童始终一无所知。他本来就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只每月有固定的分成。他管聂之鹤做什么,他越优秀,赚的越多,还不是在为他打工。聂之鹤订婚之后就不怎么出现了,只是他那未婚妻烦的不行,隔三差五的让人送礼物过来,总是极力邀请他出来一起散心,看得出在很努力的修补他和聂之鹤之间的兄弟关系。聂慎童看她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心里更烦,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喜好,怕又不是聂之鹤提议的。他在干什么,忙着讨好他吗?装什么呢,他就是个暴力狂,恶心至极!
韩思唤本来还会劝上几句,可看聂慎童从来都是把送来的礼物直接扔出去,再多的话也不好说了。加拿大那边事情多如牛毛,等不过多久也要回去了,家里又只聂慎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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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忌日
“他从来都不去。”
-----正文-----
所有人都说时光无情,可也对所有人都公平,只在聂慎童这里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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