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莹第一次见他,印象就是极深。即便他当时有些失控,可他的模样也已经深深刻在了脑子里,再遇到别的妙人,都会不自觉的拿出来比较。这几年间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看他都不显什么老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了,身上一点油腻感也没有,永远那么的清隽,干净懵懂,一脸的涉世未深,完全什么都不懂。这也更能看出来那位逝去的聂先生从小把他呵护的有多好。
都是一样的孩子,却偏心成这般。谢婉莹想起来都有种身临其境的痛,就连聂之鹤自己都曾说过,聂家的王子只有一个,从来只有聂慎童。
这两兄弟的关系极差,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几面,就算见面,聂慎童也肯定只会恶言相向。谢婉莹一直努力想修补俩人的关系,不为别的,她看得出聂之鹤很在乎这个兄长。虽然平时他不怎么说,可他记得聂慎童的生日,熟知他每一个喜好。平时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考虑一下要不要送给聂慎童。可是每次,他总是拿起又放下,从来送不出手。他前脚离开,谢婉莹后脚就会把他看中的礼物送到聂宅。不管是用谁的名义,聂慎童肯定会明白这份心思。
这几年她和聂之鹤的感情已经越发稳定,当年认识的时候聂之鹤就已经显露出了过人的成熟,现在进入了公司管理,越用心,人也显得越有气势。有时候看着他,举手投足间,或者只是浅浅的一个笑容,都有一种凌冽的压迫感。身边的朋友谈起她的这位未婚夫也无一不是称赞的,年轻却有能力,彬彬有礼,也没什么大男子主义,更重要的是他的专一。平日里没少见想往他身上靠的女人,都被聂之鹤不动声色的避开。工作出差,也会准时打电话给她,工作结束了就回来,毫不拖拉。平时没少见情侣吵架的,到谢婉莹这,她连试探,查岗也不必,实在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任谁有这么安心的未婚夫,都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可谢婉莹,她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的未婚夫英俊又高大,也不迷恋情欲,也不嗜烟酒,对她一心一意,记得他们的每个纪念日,礼物从来不断,给了她从来没有过的关心和爱护……她有时候也会想,命运真的会给她安排这样完美的男人?一想到是因为父亲的忽视和苛待把他变成这样,谢婉莹又忍不住希望他能活泼一些,最好还能犯些错。他太好了,让人找不出缺点,这样将来他如果有一点不好,那失望的就会是她了。
今年开春不久,聂之鹤出了个短差,赶在三月里回来了。谢婉莹一早就订好了白色玫瑰花,第二天要准时送来。她知道隔天就是聂先生的忌日,聂之鹤是每年都要去的。早在一年前她就提出想要一起祭拜,可聂之鹤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聂之鹤回来还是照常给她带了礼物,谢婉莹看到那个首饰盒子就已经猜到了,还是表现的一脸惊喜。打开盒子一看,果然就是她上次提过的一条项链,聂之鹤说会送她,就真的送给她。从来都是这样,她想要什么,聂之鹤没过几天就会买给她,像固定的任务一般。
情侣谈恋爱都会有热恋期,平淡期。其实仔细一想,好像她都没有过热恋期,聂之鹤对她的感情一直都是那样,很尊重,很爱护,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他是真心想和她结婚,组建一个共同的家。
聂之鹤把项链送给她,又去送母亲和妹妹的那一份。现在童千雪和她的女儿都住在聂之鹤买的房子里,他没有接受谢家老人的馈赠,用自己赚的钱买了个独栋别墅,一家人住在一起,他觉得就够了。
送礼物的时候童千雪还是那么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就马上收起来。她早就不敢佩戴首饰了,还曾经把聂之鹤送的手链拿去珠宝店估价,结果给有心人撞见了乱说,让谢婉莹丢了好大的面子。
不满意的只有他妹妹,她总是很看不上聂之鹤送的东西,就连住的这房子也不满意,看过聂家那样的奢华,就觉得现在住的是什么蜗居。早就不止一次的提过要住到那个大别墅去,回回被童千雪骂回去。
看周琪又是气鼓鼓的回自己房间去了,童千雪才斟酌着开口,“明天要去拜祭他吗?”
聂之鹤“嗯”了一声,看童千雪的神色更加惊惶,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父亲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你还不能过自己的日子吗,还是你还在恨着父亲?”
童千雪的脸色越发难看,“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她捏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又问,“他呢,聂慎童,会一起去吗?”
聂之鹤淡淡一笑,“他从来都不去。”
隔天一早,还带着露珠的玫瑰花被送来别墅,聂之鹤一早起床,谢婉莹就在贴心的提醒他注意保暖。拜祭完父亲大抵还要去看望兄长,想起聂慎童那个性子,谢婉莹就有些叹息,“哥哥脾气不好,又是父亲的忌日,今天他就算说了什么,你也不必生气。”
她言语间真的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聂家人,聂之鹤低头看她,她总是考虑的这样周到,这样温柔体贴的未婚妻,不比那个坏脾气的聂慎童好上万倍?
聂之鹤展臂抱了抱她,又拿上花束出门去了。
墓园里从来很安静,在这里长眠的都是极有身份的人物,生前那样风光,死后也不见多少人来拜访,只能孤零零躺在这。清早的墓园里只有管理员还在,聂之鹤到了墓碑前,蹲下身把玫瑰花放到了地上。照片上的聂同泽还跟记忆里的一样,冷冷的目视前方,对他从来都没有笑容,那么威严的样子。聂之鹤却忍不住发笑,“父亲,你在等着谁,每年只有我来看你。你盼着的人,一次都没有来过。”
聂慎童那么薄情,这么多年,他连一束花都没有送来过。不记得是哪一年了,聂之鹤在墓园看到过聂家的车,却只停留了一会,然后就开走了。对着生前那么爱他的父亲,他连进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开春的天还是很冷,墓园里更觉得凉彻入骨,聂之鹤站起身来,低头凝视着生冷的照片,“父亲,我马上就要去看哥哥。我对你的承诺的我都做到了,我撑起了聂家,照顾了哥哥。可是你怎么还不能安息,到现在,还活在哥哥的心里。”
他的手指拂过墓碑,生硬的没有一丝温度,就跟死人一样,“你要是还真的不肯走,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不会有人回应他,连风声都没有,聂之鹤低笑着,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驱车直接去了聂宅,这些年他平常虽然不见人影,固定的日子总会回来几次。过了这么多年了,聂家的别墅看起来终于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现在他也有能力,他可以买得起一样的别墅。只需要时间,他有的是时间,就能原模原样的复制父亲当年的风光。
一进门,今天的别墅里还是一样低沉,管家迎上来告诉他情况,聂慎童从昨晚开始心情就不好,刚才去看过了,是又发了低烧,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已经去请医生了。
聂之鹤心知肚明,自己先上了楼,房间里只余聂慎童低缓的呼吸。他安静的躺着,眉宇间全是忧愁,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会对他怒目,对他恶言。聂之鹤在床边坐下,低头靠近他的颈侧,缓缓的喘了口气,沉淀多日的心好像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凑上去啄吻他的脸,唇边触到的皮肤依然滑嫩,聂之鹤又去抚他的下巴,总觉得是又瘦了。他心中的喜悦有一点僵硬,带着点恐慌侵袭进来。聂慎童也不年轻了,时光流逝,他在长大,年长的人就在变老。曾经那么野心勃勃的成长已经盼到了,而聂慎童也在老去了。
才四十多岁,明明还是男人的壮年,聂之鹤却觉得恐慌。有那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滋养着,聂慎童是不显老态的,可常年的阴郁和悲伤却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神魂。他这样熬着,就等着油尽灯枯的那日。
他神情更阴沉,拳头握的直响,聂慎童都感觉到了,才一睁眼,就看到一道阴影压在床边。心刚被紧紧吊起来,马上又释然了,还是谁,又是聂之鹤,他只会阴魂不散。
心中一瞬间全是烦腻,他正想视而不见,聂之鹤先开口,他身上还残有湿沉的露水味,“我刚去看了父亲。”
聂慎童抓着被子,沉默了好一会,只“哦”了一声。
“怎么又不舒服?”聂之鹤去摸他的额头,“昨晚没睡好吗,还是又去花房坐着,受凉了?”
聂慎童很心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检查过,又量了体温,开了些药。聂慎童看也不看那些药,含水吞了。每次聂之鹤来,他只想装睡的不起来,偏偏聂之鹤脸皮极厚,总赖在他房间不走,哪怕他不说话,只要感觉他在,就已经让聂慎童浑身不舒服。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保姆送了饭上来,聂之鹤又要跟他一起吃饭。
每餐都有一道养生汤,今天又不知道换了什么食材来煮,有肉也尝不出什么味。聂慎童喝了两口就放在一边,他的食量还是那么少,再美味的菜肴吃两口就放在那。聂之鹤看着那只动了两勺的汤,沉声道:“童童,把汤喝掉。”
他忽然就发了火,转过头去怒斥保姆,“他每次吃这么少,你们就这么看着!”
保姆哪说的上话,也不敢还口,管家也上来了,同样被聂之鹤一通呵斥,“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他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聂慎童也皱眉,“你发什么疯!”
聂之鹤回过头,眼里全是怒火,“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你还准备怎么糟蹋自己!”他强硬道:“把汤喝掉。”
神经质一样,聂慎童懒得理他。可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早年被下药的肮脏事,他早就不敢吃聂之鹤送过来的任何食物,现在他口口声声提着什么汤,就让他开始后怕,几乎是哆嗦着问他,“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聂之鹤转过脸来,看着他出神。只能管家开口,“是紫河车煲的汤,养生补气是最好的。”
昂贵的补药他见的多了,可这名字刚一出来,聂慎童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冲到洗手间就开始吐。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礼
你都害怕我老了。
-----正文-----
聂慎童吐到牙齿都发了酸,几乎头晕眼花,还以为胃里已经吐干净了。可是一想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也喝过类似的汤,顿时又是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他几乎瘫软在洗手间没办法出来。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能恶心成这样!
聂之鹤跟在他后面,在他吐完之后递上热水给他漱口。聂慎童这时候也无力去恶心他了,只能接过水赶紧漱口。他只觉得手足酸软的无力,跪着站也站不起来,聂之鹤从后面扶着他,把他抱起来,看他一脸的屈辱和苍白,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管家把所有的饭菜都收下去了,聂慎童才肯重新回到卧室,他已经不想跟聂之鹤说话了,一句都不想。
重新把人抱回床上,聂之鹤从后面抱着他,把他拢在怀里,细抚他的手指,“童童,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平常让你出去多走动,你也不肯,成天闷闷不乐,这样怎么好的起来。”
聂慎童扭过脸去不想说话,反正现在这样,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聂之鹤啄吻他耳后,“童童,别闹脾气。”他叹息一声,带着意犹未尽的满足,“难得才能见一次面,不要总想着跟我生气。”
他们一年的确见不了几次,可平时都还感觉聂之鹤根本无处不在,别说每次见面,都足以让聂慎童心惊胆战。他嫌恶的闭上眼睛,感觉到密集的吻落在他耳后,他是真不明白,放着有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不陪,时不时的来纠缠他,到底图什么?
想到刚才吃下的紫河车,聂慎童还是想吐。他根本不记得餐桌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道汤了,他到底吃了多久?稀奇古怪的补药那么多,为什么给他吃这种东西?
他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了,聂慎童打从心里觉得可笑,“你是怕我老了?”聂慎童躲避他的吻,语调生冷,“你都害怕我老了,你就会失去兴趣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痴情?”
聂之鹤的呼吸果然停顿了一下,可又忍不住把他抱的更紧,“你不会老的。”他肯定道:“你会陪着我,不会变老。”
听他说话都觉得可笑,“你看你,你自己都不敢接受,还要逼着自己相信,就只能让我吃这些东西。”聂慎童的思绪又飘到很久之前,“爸爸走的时候也老了,他的皱纹就很深。可他那样我也爱他,我还是爱他。”
“童童。”聂之鹤的声音粗重,已经含着警告之意。
“你这么怕我变老,不就是怕你自己。”聂慎童这回转过身了,目光里全是讽刺,“可你不行,你还要装着多放不下我,把自己塑造的多深沉。你敢说你要是看我变得又老又丑,你还下得了手强奸我?”
聂之鹤的目光闪烁,显然是受到了影响,聂慎童还在笑他,“你不过就是恨我,现在我也变成这样了,最多也活不了几年,你该满意了。”
聂之鹤忽地按住他的后脑,凑上去就去亲他。泄愤一般的亲着,啃咬他的嘴唇。他这样粗暴,聂慎童也不过皱了下眉,只睁着眼,任他把自己为所欲为。
很快又被他压到身下,俩人都气喘吁吁,眉宇间尽是复杂神色。“童童,”聂之鹤禁不住开口,“满意的应该是你,你看我摆脱不了你,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看到你了,你还在影响我。”他又是恨,一把按住聂慎童的脖子,就想用力又不能用力,“我有未婚妻,有母亲,有妹妹,我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只有你,你还在骂我是个野种。”
这么多年,他的心也不能动摇过半分。满心满眼就只装着那个死去的男人,回想男人的一言一行,聂之鹤低声的开口,“要是我也跟他一样,宠着你,让着你呢……”
他的声音太轻,即便离的那么近也不是很听得清楚。聂慎童刚正视于他,马上又被亲住,聂之鹤完全覆在他身上,又是跟以前一样,发情一样的掠夺。
以前无论如何都会挣扎一下,现在也觉得没必要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挣扎的动作越多,维持的时间反而越长,还不如就这样,反正一年就那么几次,做完就算了。
聂慎童还会让自己放松身体,让聂之鹤进入的更顺畅些。他强忍着恶心去看在自己身上忘情的男人,随着他挥汗如雨,还会抬着腰配合他,间或几句呻吟,激的聂之鹤更加兴奋,加快了动作,还能结束的更快些。
不是没看出他的配合,也足以让聂之鹤忘情,只知道沉溺在他的身体里。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他对性爱的所有认知,所有渴望,都是来聂慎童,就像一个魔咒一样,他对性的极致快感,也只能从聂慎童身上获得。
79/94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