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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难免多生愁绪，有些景物，少时看是一番模样，长大了些再看又是另一番模样。
纪越天执酒杯立于长亭，高山巍峨，她望着青山长大，但从小的愿望却是逃出这片天地，按理说，自小被拘束的人应当是克己守礼的性子，可她偏偏不是。
如今她见识过了，跨越一重山会有水，远处的城和近处的城不一样，天地间的风景就如人一样各不相同，但每一样她都喜欢。
她不甘心被困在这里，只依着别人的命令做个魔教教主，手握权力却改变了自己，不能做尽想做之事。
天渐渐暗下来，夜间的风很是凉爽，吹起她的裙角，纪越天饮下最后一杯酒，拿起配剑一步一步向着左护法殿内走去。
纪波鸿见来人是她并不惊讶，他想清楚，倒也不急着告诉纪越天身份的真相，等人走近了才微皱眉头：“你喝酒了？”
“梅子酒而已，不醉人的。”
“明知要与我议事，还肆意饮酒，越天，这个魔教少主，你是做不做了？”
纪越天一阵恍惚，鲜少有人这么叫她，江姨容姲她们是叫她小天，如今听起越天这个名字实在是陌生又熟悉，再联想到眼前人的身份，纪越天语气不善：“我还不至于听不懂左护法的话。”
她轻笑了声，似有嘲讽之意：“你有想过让我好好做个魔教少主吗？”
纪波鸿手一顿，心想纪越天果然还不知他的身份，他如今所做所行都是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成为下一任教主，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还把他当对手看待，他语气一沉：“我若是想要教主之位，你连这一个月的好日子都过不上。”
“你这次回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找我？”
纪越天看向一旁，直接说了实话：“张立舟放我回来的。”
纪波鸿自然知道是张立舟放她回来的，此事还是经他授意，所幸张立舟凭着长辈的身份对他深信不疑，不知道自己看似助他，实则再给纪越天铺路。
他派了不少人去保护张立舟的老巢，换纪越天回来，为的就是让人愤懑不平，尽力与张立舟对峙，已达到锻炼其手段的目的，却没想到人直接卸了斗志，整个人沉闷异常。
他只好顺着继续问：“你可知他为何放你回来？”
纪越天瞥他一眼：“我知道，是因为魔教少主的身份。”
纪波鸿满意一笑，看来纪越天还是清楚自己是为何才一路畅通的，他引导道：“那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纪越天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自然是待在魔教，跟您学着怎样做一个好教主啊。”
纪波鸿一甩袖子：“那你还被困在哪里的朋友呢？你就不管她们了？”
“又说玩笑话，”纪越天语气凉薄，“魔教少主怎可与正道子弟做朋友，还把她们救出来，依我的身份，留她们活路已经是善良了。”
走势不符合纪波鸿的预期，他紧锁眉头，而后想出一条计策：“好，既然如此，你就去把那些人全杀了吧。”
他豁然开朗，魔教教主绝情才是正常事，反正那几个小姑娘也没多大用处，死了又如何，她有此觉悟是好事。
“你说真的？”纪越天握紧手中的剑，纪波鸿只当她是兴奋，看不出醉酒之人眼底的失望与厌恶。
他抛出一块令牌，被纪越天稳稳接住：“有此令牌，再加上前任教主留给你的玉佩，可随意调动我魔教弟子，你想带多少人都可以。”
“但是，只能胜，不能输。”
纪越天轻握住着手心的令牌，笑意不及眼底：“好。”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出发吧。”纪越天刚转身想走，身后又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循声抬头，屋外是漫漫长夜。
一个体虚之人，醉酒之人，年少之人，要独自在黑夜中翻山越岭，只为了那么点虚无缥缈的承认，她轻声回道：“我知道了。”
走了两步，她想起来什么，又把令牌往回抛：“东西还是左护法拿着吧，我不用带人。”
临走前，她悄悄行到杭盼屋内，人谁的很是安心，屋中进了人都察觉不到，她替她将窗子关紧，临走前又回望了一眼自己居住过数十年的山峰。
——
容姲第二日早早醒来，心中记挂着人和事，以她的性格，定是不可能安心入睡的，等谢飞柏来找她，天光早已大亮，容姲端坐在房屋中间。
“你倒是谨慎，”她没有带人出去，反而是随着她一起坐下，“我还特意来早了些。”
“我总是有些心慌，”容姲吐露出自己的不安，“昨日还没有的。”
谢飞柏倒了杯水给她：“慌什么？就算今日真出了事，在风城中，有我和曲流光，就不会让任何人出事。”
她话锋一转：“还是因为你慌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容姲点点头，她也不是不相信纪越天，但总觉得此趟不会那么愉快，谢飞柏见果然是此事，也不便过多插手别人的事，只克制地道：“放心，魔教中不会有人伤她。”
看着容姲疑惑的表情，谢飞柏才意识到哪出了问题：“那件事她没告诉你？”
容姲问：“哪件事？”
“看来确实没告知，”她摆摆手，“罢了，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能掺和，还是等她回来亲自告诉你吧。”
容姲沉默不语，谢飞柏拽起她：“算了，你还是别瞎想了，我们早些走也好。”
张立舟果然也早早等着她们过来，并没有对容姲的心急有所疑问，马车上只坐着他们三人，外加一个赶车的十九，只是暗处藏着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路过托月寨时，谢飞柏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来的那天倒是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寨子。”
张立舟抬眼，不以为意道：“土匪而已，看没看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许是我那日来时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谢飞柏放下帘子，山顶上站着个人，静静看着谢飞柏的脸逐渐消失在视线可及处。
诸雁风有胆量也有谋略，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小寨子暗中发展至如此，贸然站队对她来说却太过激进，她吹着山上的风，希望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若是赌成功了，不止她，以后寨里其她人都能过的比现在好上不少，再也不会有之前一步步走来的苦日子了。
马车一路平稳行到风城内部，张立舟需要事先安排，先带着十九进了拍卖行，这次拍卖会也有不少珍稀之物，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是坐在马车里也能感觉到的闷热。
容姲问道：“周围有赤日楼的人？”
谢飞柏骄傲道：“当然。”
“能不能派些人去一趟路石村？”
这倒是容姲第一次不谈条件的求人办事，好歹也是患难与共的交情，谢飞柏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但还是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容姲平静道：“村长的儿子李发，大户孙家的长子孙元方，县令陈禄，这几个人估计都有问题，都和张立舟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你派人去审审，最好能得出什么东西来。”
谢飞柏凝眉问道：“时间紧急，你觉得谁最重要？”
容姲斟酌一番，敲定了一个人：“先去李发那里。”眼瞅着谢飞柏就要下车安排下去，她紧急唤住她，“对了，最好再去孙家看看孙二娘的安危，她……一直过的不太好。”
谢飞柏虽然不懂是什么事，但还是照着容姲说的吩咐了下去，她还没上马车，张立舟就已经走了出来，见她在离马车不近的地方，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来？”
“哦，”谢飞柏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车上闷得慌，我就下来透透气，刚好这里有位老人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便同他聊了几句话。”
老人刚离开，一瘸一拐的，张立舟没当回事，随口说了一句：“腿脚不利索还出来乱跑什么，又不是他能参与的事儿。”
谢飞柏没有接话，冷眼看着张立舟把容姲叫下来，与他们一齐进了拍卖行，与想象中的奢华不同，拍卖行的装潢十分朴实，甚至比不上一些有名的茶楼，只有三面可以坐人，座位呈螺旋上升状，张立舟领着她们到了顶层的雅间。
一切都安顿好，张立舟心里说不出的惬意从身上便能看出来，容姲轻笑着举起杯，问道：“看这样子，张公子可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
“出自我家的东西，我怎么会没把握？”
容姲犹疑道：“听闻皇上如今身体不大好，这丹方记载着什么不得而知，但想必定然用处极大，万一真有什么达官贵人想拍去献给皇上，那……”
张立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颇为自负道：“拍卖有拍卖的规矩，明月山庄家大业大，饶是达官贵人的家产也鲜少有可以比拟的，容盟主就放心吧。”
“原来如此，”容姲应道，“就是不清楚此次拍卖还会有什么物品。”
“容盟主若是看上了，说一声便是，”说罢张立舟望了安安静静地谢飞柏一眼，“你若是喜欢，直接喊价即可，不用担心价钱。”
谢飞柏嘴角含笑，也不拒绝：“先提前谢谢张公子了。”她在心里偷笑，虽然赤日楼不缺钱，但张立舟这种人的银钱，自然是能坑一点是一点，扔大街山都比跟着这种人在一起强。
三人正说着话，一位老者走了上来，他看起来对主持拍卖一事还不太熟练，先咳嗽了几声，又敲了敲桌子，才勉强把众人的议论声压下去。
他声音低沉但响亮，中气十足：“既然场内已经坐满，那我宣布，此次拍卖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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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估计经常会是这个时间了，课有点点多
第57章 晕倒
高层的雅间环境虽好，单论视角，可能还比不上下面的散座，拍卖行的小厮过来将前面遮着的帘子卷起来，容姲顺势走到最前方。
察觉到莫名的视线，她下意识俯视下层的散座，正好与一个光明正大盯着她的人对上视线。
容姲用唇语叫出了她的名字，卓如。卓如对她笑了笑，而后收回了视线，眼神随着拿上拍卖品的下人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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