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施云循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手中的花束,带着些无奈道:“听说是异域之地才有的花朵,本来想看个趣儿,没想到太过娇贵,送到这里早已谢了,只能插在瓶中,看看是否还能活下去吧。”
“花很漂亮,”纪越天道,“您真是好眼光。”
傅施云走近了些,心情愉悦地笑道:“可惜不长久——不说这些了,说实话,纪姑娘,我看着你总有些眼熟,许是对上眼缘了,你以后可要常来做客。”
只不过就是脂粉气太重,兴许不施粉黛反而更好些,年轻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傅施云还是在心底悄悄把这句话压了下去。
纪越天屏住呼吸一瞬,她来之前为了遮掩一些自己原本的容貌特意上了不少脂粉,硬生生将两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变化的截然不同,但皮相易变,骨相难改,再怎么看两人都始终有些挥之不去的神似。
纪越天连忙应下,她见人过的平和已然释然,也没必要一直在此处赖着不走,见过一面已经是极有意义的事,二人其实也不必再有更深的交集,这本来就是最好的结局。
“公主,我们先走了。”二人对着姬环和傅施云行过礼,当下准备要离开。
“等等!”傅施云突然喊出了声,她身后的侍女掏出几个纸包,细细辨别之后,她将其中一包递给了纪越天。
“这是这种花的种子,听那商人说极易存活,姑娘若是喜欢,不妨试着种一种。”
纪越天接过,状似不经意地抬眼相望,方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多谢。”
二人如风来到京都,又如一阵风般出了尚书府。
容姲一直观察着纪越天的神色,傅施云和她容貌起码有四五分相像,但气质迥然不同,如今离开那间屋子,她才感到眼前的人又熟悉了起来。
不再过问刚才发生的事,她只随着纪越天慢慢悠悠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影子很淡,落在灰色的土地上几近看不清,两个人却都低下头瞧着那一处。
走出其实也没多远,容姲刚开了个头:“我们……”便听到身后的风声,二人迅速转身,原来是姬环不知为何又追了上来,手上还握着厚厚的一叠。
姬环也不说话,就把东西递给纪越天,一摞的银票,比那日在碧云派分出去的只多不少,她有些疑惑:“我不缺银子,这是什么意思?”
姬环的眼睛看不到人的倒影,漆黑一片,但又能看出些复杂的情绪,酝酿好久才轻声道:“她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沉甸甸的东西攥在手心,容姲见她没有动作,伸手就将东西拿了过去,手上轻上不少,纪越天攥上拳头垂于身侧:“知道了,替我谢谢她。”
两个人的街道其实并不冷清,过了许久,久到呼吸都沉重时,容姲轻快地问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云城?”
纪越天没有转头,但挂上了几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二人就这么沐浴着月光慢行在夜色中,静谧和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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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多写点的,但还是感觉正文就停在这里比较合适,其余的后续会在番外讲到的!
# 番外
第83章 云城游记
云城地势独特,山脉居多,其上常年云雾缭绕,传言曾是仙人居所,因而有时也被叫做仙城。
山多了,还曾经有仙人居住,庙也就多了,据说云城香火最足的寺庙十分灵验,前往求签之人络绎不绝,纪越天立于山脚之下,忽然想起和容姲初识时在青城算的那一卦。
卜算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容姲瞧着并不像信这些的人,但当时却说喜欢。
“你真的喜欢,而不是诓我的?”
容姲似是有些惊讶这么小的事她都还记得,道:“玄而又玄之事,总是令人心生向往的,就算说不上喜欢,多少都有些好奇。”
纪越天抬头仰视苍翠的山峰,了然笑道:“我就知道你来这里是想去求签。”
“是也不是,”容姲走到树下的阴影里,还不忘招呼纪越天过来,“毕竟是云城最负盛名之地,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次。”
青石铺就的石阶高不见顶,一路蜿蜒而上,然而在山间游览的乐趣也在于此,用轻功反倒显得功利了些,所以二人也只是跟着其他人慢慢行走,偶尔随大流地歇一歇。
越往上走人越少,练武之人,累肯定是不累,更别提还有美景相伴,但容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好的放松日子,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的状态毁了这氛围,便只把那一分异样藏在心底,与纪越天共同欣赏云雾连天,青山翠柏的美景来,时不时地聊上两句,纪越天对这里十分感兴趣,二人还讨论着一会去吃庙里的斋饭。
容姲行走在外侧,虽然石阶宽敞,但多少还是有跌落下去的风险,大多数人都紧紧贴着里面看,她不经意一望,突然看到一汪绿色中不和谐的色调。
电光火石间,她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便已经下意识伸手抓住,将即将跌落下去的人拽了回来,好巧不巧,抓的正好是手腕的位置,方便把人带上来。
后方立马有人冲了过来,将刚刚摔倒的姑娘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人连一点磕伤都没有才放下心来,想转身道谢,两人这才看清她的容貌,有几分眼熟。
再往右边一看摔倒的那个姑娘,这位更熟,而且知道名字——正是前几日刚见过的洛书宫宫主任意宁。
任意宁显然也很意外,一开口先是对刚刚容姲的救命之恩道谢,而后寒暄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二位来这里是也想要求签?”
容姲点点头,看着还想说什么:“你……你也是为此而来?”
“这倒不是,只不过有些法事想请大师帮忙,不如我们一起?”
任意宁表情轻松,看不出来是刚刚差点丢掉性命的人,旁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是她们脚步很慢,很快便落在了容姲与纪越天的身后。
等人落在身后远了些,纪越天才转头看向表情有些勉强的容姲,她不说,但明显是憋着话的模样。
容姲有些犹豫:“我刚刚正好探到了任意宁的脉门。”
“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容姲对医术并没什么了解,能让她在意,那便不是疾病,而是武功经脉出了问题。
“这脉象……像一个完全没有内力的人。”
纪越天不由一惊,这可不是小事,任意宁能在洛书宫的争斗中脱颖而出顺利上位,必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怎么也不可能是没有武功。
再结合刚刚任意宁身怀武功却能摔倒还让她身旁的人那么担心的事,简直是越想越不解。
“算了,谁知道她们洛书宫整的什么名堂……”纪越天随手揪了片树叶,“我们还是抓紧上山吧,我还等着算我的姻缘呢。”
看着纪越天略带调皮的眨眼,容姲低下头笑笑,听她的话果然加快了脚步,两个人像是在地面上用轻功似的,耳边的空气自动成了风。
寺庙的门庄严肃穆,看不出奢华的影子,但高大的阴影又莫名有震慑力,人烟稀少,来的大多是年轻人,想必也是为了求签。
随着仅有的两三人上过香,二人走到了手持签筒的大师旁边,连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些,刚想伸手抽签却被人打断:“二位施主想算什么?”
姻缘自然是不可能,现在过的好好的再去算显然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何况在两人心中她们的未来一片敞亮,压根不用担心,纪越天犯了难,扭头去看容姲,想让她给个主意。
容姲沉思片刻,扯了个还算正常的方面:“不如看看我们门派日后的发展吧。”
“这个合适,”纪越天又转向大师,对视一息又赶紧将视线转到签筒上,余光瞥见大师点点头,她才闭上眼抽了根竹签出来。
“如何?”她睁开一只眼,殷切地看着大师,丝毫不考虑自己有可能抽到的是大凶。
大师语气和缓:“大吉,否极泰来,二位施主可以多加放心了。”
纪越天立马转头去看容姲的表情,才发现人已经先一步侧首盯着自己,大师还在前面坐着,她不好对视过久,又连忙对着人家道了谢,捐了不少香火钱。
容姲手执那根签子,失笑着问身旁的人:“我怎么瞧着你比我更信这些?否极泰来否极泰来,你可别忘了要先经历否极呢!”
纪越天扁扁嘴:“我们之前那一大桩子事还不算否极什么算?都是大吉签了你就多往好处想想,这签子以后就放枕头底下,权当开过光的幸运符。”
“好好好,”不过一件小事,能让人开心成这样也十分划算,斋饭全素味淡,容姲喜欢,但对纪越天来说,偶尔吃一顿还好,顿顿吃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二人挑了个常人难以到达的地方并肩看着日落西山,其实太阳的形状早已看不清了,天边被渲染成火红色,纪越天伸手隔空触碰,是凉的。
微风徐徐,身旁的人被阴影刻画的有些模糊,置于烈火般的晚霞和冷淡的树林之间,握紧了她被风吹的有些微凉的手。
容姲道:“之前听过不少人讲这世间风景有多么好,那时候心怀期待,但又总害怕期望落空,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为自己的看不到找借口罢了,亲眼所见的景色纵然再平常也比最好的文人画师描绘出来的震撼,包括爱情。”
纪越天以为容姲只是抒发自己的情感,没想到听到最后,这情感拐了个弯,正好拐到了她头上,实在是意料之外但又正中下怀。
她清清嗓子,又做不到像容姲那样说话,只好问道:“那你这意思,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让你很幸福喽?”
容姲弯起眉毛,反问道:“难道你不是?”
“我当然是,”纪越天即使是坐着不方便也单手捧脸,“哎,这个世界对我太好了——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魔教的事情顶多就算一个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我那天看到你也差不多就是现在的时间吧,”纪越天抬头,繁星满天,“那天倒是没这么多星星,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因为有你在。我那时候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刚下山就给我送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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