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嘉佑拿了一些火折子分给众人,便走向那黑暗的通道。上官望舒拿着火折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官嘉佑的背景,缓缓地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上官嘉佑在墙壁之处摸索了一番,然后以火折子点然了挂在墙壁上的油灯,油灯亮起,走道内两边墙壁分布均匀的油灯便一盏接着一盏地自然点亮,使原本漆黑的走道瞬间会便了一条金光大道。
离入口越远,那原本随着外面微风吹过晃动着的灯光,慢慢地变得静了下来,也同时告诉着他们,现时正在深入那墓穴之处。上官望舒一直跟在上官嘉佑后面,轻声道:“叔母知道这地宫的存在吗?”
上官嘉佑发出了一声轻叹,缓缓向前走道:“知道,他们便是这地宫守护者的后裔,由千年前便代代相传的守护人。故此,他们一族不能离开此处,否则地宫便会暴露于世人眼前,凤凰之眼便会不保。”
上官望舒在想,当年的金属君主怕是有意找能克制的木属者守在此地,除了可以杜绝世代相传的守护者监守自盗外,更多的,怕是当年的君主肯定,即使到了李枫韵的这一代,也能永生守在此处终生不弃。
千年前的浮生大陸,五行属性的君主,已基本划分了当时的属地,为了吞並更多的领域,时常爆发不必要的战争。那时候若不幸落入相克属性者的手中,不是为奴,便是为娼,可谓比死更难受。
当时有着些许权力的人,为了让这些奴隶世世代代为自己效劳,一般会在他们身上打下咒印,让他们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他们的子子孙孙,皆永生成为自己的奴隶。
奴隶在千年后的现今基本已不存在,只因除了人道问题外,当时奴隶的生存率也是极低,就算活了下来,一旦怀孕,他们便会把孩子打掉,若有婴孩顺利出生,他们宁愿把刚出生的婴孩亲手杀掉,也不愿让他们出生便为奴。
像李枫韵这样,世代为自己属性相克之人守墓,除了他们是那存活下来的奴隶后人外,便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理由。
上官嘉佑停了下来,侧着身子贴在墙上道:“脚下有机关,必须贴墙前进。”
他们把身体紧贴墙上,摸着墙边侧着身子慢慢向前挪动,就跟有什么贴在他们的胸口前般,众人不敢越过半步。要知道,千年前的机关是为了保护地宫所藏之物,若然不小心触动机关,那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贴着墙边走了一阵子,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像是比较广阔的洞穴,上官嘉佑踏进去后,便又摸索着旁边的墙身,点燃了那里的壁灯。如走道一样,洞穴中的壁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把整个洞穴完全照亮。
上官嘉佑走到了房间的右边,在一处像是石门的地方站着,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三人道:“地宫以五行把相应的钥匙封印在各处,而最后一道门,必须以五把钥匙打开。”他摸着石门旁的一处画着树木图案的石板上道:“我们先以最不利于我们土属者的木属性开始。”
长风走到上官望舒前面把他护在身后,上官嘉佑笑着,把那石板按下。
石板按下的瞬间,石门响起了沉重的磨擦声音,灰尘散落,那石门缓缓地向旁边移开,不久便露出了那里面的石室来。上官嘉佑没有踏进去,伸手在墙身上摸索了一番,以火折子点然了那里头的油灯,随着油灯的亮起,房间内慢慢地便渐亮了起来,看上去便像数个光球浮在空中般。
上官嘉佑站在门前道:“进去时小心一些。”
上官望舒未踏出一步,便被身后的忘忧叫住道:“且慢,我先进去,你们在这里候着。”
上官望舒没有多言,只道:“好。”
忘忧经过了上官望舒的身边,却被上官望舒偷偷地往自己的手上塞了一件东西,忘忧没有回看,快速地把东西收到袖中便往门内走去。
他走到了上官嘉佑身旁,目光落在了他的笑脸上,便暗自呼了一口气踏进门内。
在他踏进去的瞬间,石门便突然快速的闭合,把他与外面的人隔绝。
“忘忧!”上官望舒走上前摸着石门,却听不见里头的声音,他猜这石门怕是厚得连声音也传递不了进去,便把视线移到上官嘉佑的脸上道:“皇叔早知道进去后石门会关上?”
上官嘉佑苦笑道:“不知道,要是我被关过,我已把那钥匙取了出来,无需再多进去一次。我只是有所防备,不那么轻易踏进去而已。”
上官望舒心道,可他方才分明是想让别人先进去。
此木属性的房间于他们土属者而言,便是一个大型的封锁咒阵,不单完全使不上半分灵力,而且还会被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
他此时虽心中有气,却又庆幸进去的是那位本就无灵力可言的忘忧,而不是他与长风。
慢着,忘忧是知道如此,才自己走进去的?
不对,他不可能知道。
上官望舒的心开始凌乱起来。
他看着长风微皱的眉目又想:可能忘忧只是以护卫的身份去探路而已。
“里面应该是有咒阵的,只要找到阵眼,便能解阵,我们先候着吧。”上官嘉佑干脆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可上官望舒总觉得,他的闭目,只是不想再与自己多说半句话而已。
他背向墙,没有把背靠上,目光落在了对面同样有石门的地方,石门的旁边有着一样的石板,只是不是刻着树木的图案,而是刻着一些波纹,他猜想,那边应该是水属性石室。
他看着那水波纹,喃喃道:“皇叔不是说,到这里来探过而且解不开迷团吗?是探过哪个属性的石室?”
上官嘉佑轻笑了一下,张开眼睛看着上官望舒道:“你不是应该猜到才问吗?我当然是探最有把握的石室。”
上官望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所以皇叔已取得水钥匙?”
上官嘉佑从腰间的锦袋取出了一条带着水波纹图案的铜板道:“这就是。”
第十六章 探入地宫(二)
=================================
石门关闭的瞬间,忘忧便把背部贴在墙上,细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的环境。
只见房间内布满着树根,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些互相緾绕的树根皆同时由同一个方向向外伸展出来,那便是处于房间角落的一棵树上,换而言之,这间石室的所有树根,皆是这棵树的一些分枝。
他蹲下来,在地上摸着其中一条树根,然后摘下了一点小枝候在了原地,良久以后方站起身子,背部贴墙地向深处慢慢移动,只移动了两步,他便顿了步子停在了原地,他感觉,那处于角落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方才仿佛有什么动了一下。
忘忧的手放到了腰间的配剑上,接触的瞬间,他的那浓黑的眉毛不禁紧皱地想:不对,不是这种感觉。
他没有把剑取出,而是像是放弃了那把剑般,把右手轻轻地抬了起来,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他以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右手的食指向前,母指朝上,其他则向手心收去。
可他摆出了这个手势后,便又看着眼前的手势愣在了原地道:“这是什么……?”他把双手收了回来,把手重新放到了剑柄上,向着角落的黑暗之处沉声道:“谁?”
黑暗之处传来了一声轻笑,石室内响起一把沙哑的声音:“多少年了?竟有人进此处来?”
忘忧冷笑道:“我也想不到,这个千年墓穴,竟还有活人。”
“活人?”那声音说出这二字时带着一点悲凉来,“我也想我还是个活人,不,死人也可,反正不是这种状态。”那声音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冷笑后道:“你来杀我的,对吗?快来,我等你许久了。”
忘忧的目光没有从那黑暗之处离开,手向上伸去,把那原本挂在墙上的油灯摘了下来,然后往前抛去,刚好落在了树根的上面,碎了一地,把那里的树根烧了起来,映着那边的位置。他寻了好一阵子,也寻不到那里有半个人影,却听见那边发着嘶哑的声音:“好热!好热!”
忘忧想了想,把剑抽出,向脚下的树根插去,那嘶哑的声音越发叫得凄惨:“好痛,好痛!”
果然,这棵树便是发出声音的“人”。
他紧握手中的剑,一个跃步便到了火光之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地上紧贴树身的根部,那是一张长得树纹的人脸。
那人脸一脸痛苦,嘴巴张合的动作牵动着他旁边的树根。忽然无数的树根从地上拔起,向忘忧的方向刺去,忘忧踏在树身上,以剑把那些向自己扫来的树根斩断。可一条树根断掉后,另一条树根便补上,无论忘忧斩了多少遍,那些树根便像不屈不挠般,源源不绝地向着忘忧扫去。
他又斩掉一条树根后,跃到了另一根树枝上,待树根临近他的身边时又跃到另一边去,他不但没有以手中的剑向树根斩去,而是不停地像是避着那些树根般往不同方向的树枝跳去。
如此跳跃了无数次后,那些原本向忘忧伸去的树根,便把整棵树緾上,打上了一个死结。
忘忧重新落到了人脸的旁边,冷冷道:“钥匙在哪。”
那人脸惨笑道:“你把我杀了,钥匙便是你的。”
忘忧道:“你想死?”
“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除了死,还可以怎样在这永无尽头的时间中解脱?”
树下的火光映着那充满着树纹的人脸,扫过了他的眼睛,忘忧微皱着眉道:“蓝瞳。”
那些烧得越发旺盛的火炎不仅照过了人脸的眼睛,也同时照亮了忘忧的脸,人脸发出惊愕的声音道:“你,您是……您何以在此!不可能!不可能!”
“我是?”
那人脸一脸惊恐的模样吃声道:“不,不可能!”
忘忧把剑插在人脸的旁边,那人脸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忘忧冷冷道:“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让你比死更难受。”
那人脸一张一合着嘴,颤声道:“您应该在鬼界才对,在人界是……是作甚?您不可能在人界啊!”
“哦?那我是谁,你倒说说看?”
人脸愣地看着忘忧道:“什么意思?您不知道您是谁?哈,哈哈,哈哈哈,您竟忘了您是谁,哈哈,忘得好!忘得好!”
忘忧沉着气,看着这个半疯癫的人脸道:“好,那我换个问题,你是谁,为何是蓝瞳。”
人脸稍稍收回了笑声,茫然的目光与忘忧对上,那种目光像是回想着过去,也像是透着一种悲凉,他看似歪着不存在的头般道:“我?殿下,我可是您亲手埋在这里的,您竟连这个也忘了?蓝瞳?呵,殿下,您这是在笑话我灵力低下之意吗?”
他看着依着火光映照的半边黑瞳冷笑道:“殿下您这可怎么办?您那举世无双的灵力到哪里去了?竟连蓝瞳也支撑不了?”
火烧得越发旺盛,人脸的表情便越发痛苦,可忘忧却像是失去了耐性般,他又向树根插上一剑怒道:“什么殿下!什么举世无双的灵力!蓝瞳是什么!还有,你是千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把你埋在这里!说!”
人脸像是疯掉般,无论忘忧往树根上插上了多少剑,那人脸除了懂得发出惨痛的叫声外,便只疯癫地叫到:“哈哈,人族的黑色!人族的黑色!活该!活该!”。
忘忧渐渐收回了怒意,面无表情地往人脸的口上插上了一剑,那人脸便瞬间没了声音。他的眼珠子转动着,最终停在了看着忘忧的脸上,嘴角轻轻上扬,慢慢的,他的脸上便像枯了的树枝般变成了灰色,灰色从根部开始向上延伸,不久后,整个石室便布上了一层灰,然后纷纷在墙上碎落,跌到了地上,化成了尘。
忘忧把剑收回到剑鞘,蹲下身来,在人脸的地方拨开那里的灰,找到了藏在下面的那块刻着树纹图案的铜板。
他拿着铜板站了起来,负着手看着这一地的灰,脑中不停回响着“殿下”二字,让他的心完全定不下来。
可他若以这种状态走出门外,必定引起外面的人怀疑,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伏,表情回复到进来此处前那种淡然,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一下石门,石门便像应着他的动着般,缓缓地向一旁推开,重新与外面连接了起来。
他踏出门外,便看见上官望舒站在一旁,表情淡然地看着他道:“可有受伤?”
他摇着头道:“没有。”
他把铜板递到上官望舒跟前交到他的手中,没有看向上官望舒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站在长风的旁边,像是昨日那般,看上去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心中,原本只是因为作为护卫守在上官望舒身边去探索这个地宫,现在却因为意外得知了这个地宫与自己有关,便成了另一个目的,无论如何,所有属性必须由他亲手开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迷团。
上官望舒看着忘忧的脸容,像安心似地呼了一口气,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他没有把铜板交到上官嘉佑的手中,而是放进了自己的锦袋内道:“皇叔,以防之后有一些想不到的机关,这块铜板还是先由我保管,到最后的墓室地时,再交给您吧。”
上官嘉佑看着上官望舒展着一个微笑,他知道上官望舒所谓的机关变挂,意指是防着他有使出什么手段,可他却不道破,笑道:“也好。”
他偏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忘忧,他的身上除了多了一些灰尘外,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伤痕。
上官嘉佑道:“方才在里面发生何事?看你像是轻易便取得了钥匙,而且所花时间也不多。”
忘忧冷淡的目光与他对上,环着手道:“没什么,就一棵树而已,斩了,这东西便露出来。”
上官嘉佑微笑道:“就这样?”
忘忧道:“就这样。”
上官嘉佑没有继续发问,只看他的表情虽仍然浮着微笑,可那微笑在忘忧看来,像是藏了许多东西似的。他不知道上官望舒对他的这位皇叔是如何作想,反正在他的心里,单凭他脸上常挂的微笑,便已是不能尽信之人。
况且方才上官嘉佑只站在门外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也没有明言让上官望舒是侍卫进去,若然是上官望舒先踏进那个石门,恐怕他也不会阻止半分。
皇族,是不是都是勾心斗角的存在?他们之间是不是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话虽如此,忘忧在想,若自己站在上官嘉佑的角度,恐怕也会把上官望舒作为探索地宫的道具使唤,毕竟现在先有求于他的,是上官望舒,而上官嘉佑来取凤凰之眼,看上去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12/85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