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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23-10-22 09:05:17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崔骥征又笑了一阵子,呼吸似乎也平稳下来,似是睡着了。
  朱厚炜却殊无睡意,他初初降生时,以为此生父母兄弟双全,除去没有姐妹,已算得圆满,如今看来人人对他都有隐瞒,人人对他都有算计。
  母非母,在世高堂,理论上在这世上和自己最亲之人,兴许并非亲母,对自己曾有的疼爱都是逢场作戏,而生身母亲是何许人、身在何处却又一概不知,就连尽孝奉养都是白日做梦。
  兄非兄,同胞兄弟却君臣分际,更可能并非一母所出,曾以为直率不羁的少年竟然也有着如此深沉的帝王心思,牵扯座下那把椅子,再如何真情实意的兄友弟恭最终都会化作忌讳猜疑。
  父非父……他来这世上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父皇”,他和张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不仅给他,也给后世无数痴男怨女留下无限憧憬遐想,可现下却告诉他,朱佑樘对张皇后的宠爱和偏袒是真的,可一双人却是假的,他终究还是需要借其他无辜女子的肚子去繁衍皇嗣,而这些女子呢?不论自愿与否,他们没有名分还被迫母子分离,甚至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就如同皇室的金尊玉贵建立在剥削万千黎民基础上,帝后的伉俪情深之下,谁又能看见这些无辜少女的血泪?
  也许他知道刘瑾江彬魏忠贤的罪大恶极,也知道正统正德乃至于嘉靖的昏聩荒唐,可想起自己前世今生都很景仰,这世上真正毫无保留爱他护他的人,竟也和这些人一样,对天理人情缺乏敬畏,对底层人的性命如此不以为然。
  “我母亲常说陛下对兄弟姐妹都是极好,不论是大姨母还是她,都曾得到陛下不少封地,我们一家能有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全赖陛下的恩德。”黑夜中崔骥征带着困意的声音缓缓响起,有如林中鸟语、山中溪涧一般抚平他焦躁不安的心,“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偏颇,可不论他如何,对你的一片心却是真的。我后来去了北镇抚司,偷偷查过密档,其实殿下幽闭在撷芳殿时,每日他都会关心你衣食课业。后来我想,当时在张氏之事中,他对你这么狠心,也许反而是为了保护你……”
  他没有必要再说完。
  朱厚炜长年以来的一个心结不经意间被他解开,是了,他心中明白深爱的女人的秉性,也担心她因迁怒直接对非亲生的幺子动手,所以他只能佯装冷漠,抢先一步将朱厚炜发配去撷芳殿,再早早地让他就藩……
  一切早已有迹可循,他为自己赶走张乳母,他允许自己不纳妃、回绝了张氏的女儿……
  “骥征,”朱厚炜的声音闷闷的,“我想他了。”
  
 
第十章
  东曦既驾,朱厚炜起身着衫,一如往常。
  待他打完一套拳后,亲自取了厨房做好的早膳,端回寝殿。
  崔骥征昨夜思虑过深,几乎一夜难眠,此时仍在和锦被抵死缠绵,昏昏沉沉道:“殿下实在坚忍过人,下官实在佩服。”
  “昨日之日不可留,若是整日沉湎于风木之悲,岂不是反而辜负了父母为子女打算的一番苦心?”朱厚炜推了推他,“牙刷牙粉为你备好了,且去洗漱。”
  崔骥征哀叹着去了,过了会回来,“殿下这牙刷牙粉比我府上的好,牙刷软和、牙粉馨香,若是王府富余,我就不要脸地打个秋风,带些回去。”
  “这有什么的,父皇用的是猪鬃,我用的是马鬃,自然要软些,那牙粉我放了茉莉花、金银花、田七,”朱厚炜摆好碗筷,“你府上人多,回头我让李芳给你多取一些。”
  崔骥征发自肺腑,“殿下真是我打小见过最好的人了。”
  朱厚炜闻言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做的远不够好。”
  二人食不言地用了早膳,朱厚炜拭了口,忽而道:“待此番事了,我想修书提醒皇兄提防兴王府,可又担心江彬钱宁这般的近侍已和兴王府勾结,所以想请你代我传书。”
  “哦?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你不怕我为泄私愤扣下书信?”崔骥征挑眉,不怀好意道。
  朱厚炜笑笑,“你不是江彬、钱宁,自然做不出那等事来。”
  许是崔骥征难得主动提及前事,朱厚炜忍不住问:“你至今仍不娶妻,难道还未放下么?”
  崔骥征侧头,反问道:“殿下至今也未立妃,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朱厚炜摇头,“我与你不同,我并无什么放不下的,我只是不会。先生们从小教了仁者爱人,故而我知道如何去爱天下爱苍生,可我却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后来觉得有父母言传身教,毕竟从小见父皇太后举案齐眉,心中也觉得总有那么一个命定之人,可以让人从一而终、至死不渝。只可惜,如今看来,就连从前所见都是一片虚无。”
  “如果殿下要的是至死不渝……那恐怕这世上没几对眷侣配得上这两字。”崔骥征面上流露出些许怅惘,“我与王小姐其实也就见过两面,一次是相看,一面便是最后那面。”
  “我听牟斌说起过,听闻是个极有风骨也极聪颖的女子。”
  崔骥征点头,“是啊,他还说漏了一点,就是样貌极美。用母亲的话说,京中勋贵之女,无一人容色比得上她。本来她这般的品貌,完全可以高嫁,就因为是庶出,才高不成低不就。她的父兄极其势利,大长公主府来议亲时,因太想结成这门亲事,便直接让她出来见我,也就是那时候,她才对我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公侯妾的。”
  朱厚炜艰涩道:“你这样的浊世佳公子,她定然也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偷逃出府找你分说清楚。”
  崔骥征苦笑,“先前我和你说过一次,我那时候年纪小,暗弱无能,事情发生后完全沉浸在怨愤之中,并无多少对她的不舍心痛。整日想着旁人眼光、奇耻大辱云云,根本也未考虑过她半点。她不请自来的那日,其实爹娘本不想让她见我,怕进一步坏了家里的名声。而我呢?第一时间是害怕,怕她要和我私奔,怕她要留下来……最后还是我嫂嫂求情,我才匆匆和她见了一面。”
  “结果人家哪里是死缠烂打?她站在正堂,脸色惨白、形容消瘦,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对她指指点点,可她依旧昂着头,不卑不亢。她说帝王临幸,她无力反抗,想要寻死,又不能牵累家族。更何况,她什么都未做错,为什么要她一个无辜的女子去死?”崔骥征静静叙述,仿佛昔日情景历历在目,“她亲手将庚帖还给我,愿我另觅良缘,喜乐一生。从此她为天子妾,我为天子臣,各自安好,再无牵连。然后,她便登车走了。”
  衡州冬日阴湿,今日更是阴寒刺骨,朱厚炜默不作声地给他倒了杯热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若说之前我只是怨天尤人,怨恨自己的未婚妻被强取豪夺,那日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可能失去了什么。”崔骥征自嘲一笑,“不过只是些许遗憾,远到不了殿下所说至死不渝,你看后来又相看那江南的姑娘,我也没说什么……兴许天下男子皆薄幸,而且还挺健忘,我也不外乎如此吧。”
  其实朱厚炜知道崔骥征如今在勋贵圈中已经有了克妻的美名,日后再议亲只会更难,心里又愧又悔。
  “不说这个了,殿下若是怀疑丘聚,蔚王府里就得好好筛一遍,”崔骥征见他沉郁面色,故意岔开话题,“只是还需信得过的人处置。”
  朱厚炜叹了声,“这个李芳,他在宫外的亲人我确是攥在手里的,他恭谨内敛,城府颇深,你以为如何?”
  “目不斜视、眼光澄澈,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崔骥征点了点头,又笑道,“殿下和这些人朝夕相处,反倒问起我来?”
  朱厚炜见他笑了,心里也是一松,“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眼光何等毒辣?有你掌眼,小王心里才放心。至于丘聚,到底是打小跟着的情分,除去尽快梳理清楚他与兴王府的干系还有这些年的往来,我还是想试探他一下,也算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殿下宽仁。”崔骥征摇了摇头,“换做是我,无论如何这人也不能再用了。”
  朱厚炜叹道:“用是不能用了,但若他并无加害之意,还是得给他寻个好的去处。”
  “殿下打算怎么试?”崔骥征好奇道。
  朱厚炜神秘一笑,“我心中隐约有个章程,既是试他,也是想试试兴王府,只是恐怕还得劳烦骥征帮个小忙。”
  “哦?”
  朱厚炜附耳过去交代一番,崔骥征杏眸微闪,笑道:“这有何难?”
  
 
第十一章
  衡州城风调雨顺、承平日久,别说是山贼,就是寻常蟊贼都少见,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官府一敲锣打鼓说是有山贼进城了,全都吓得紧闭门窗,缩在家里不出来,诺大的一座城,无论坊间市集还是阡陌田野,竟都空空荡荡。
  费宏已经被接入王府,也得亏朱厚炜当机立断,派去接人的锦衣卫在半道时就碰到一伙刺客,显然就是冲着他去的。
  此时,费宏正和靳贵一起,远远地看着朱厚炜指挥王府侍卫依仗金鳌山修筑防御工事,时不时还会上前帮忙搭把手扛个圆木、推下板车。
  “李文正公对殿下印象极好,从前我不明白,这月余却有些懂了。”费宏虽遭遇变故憔悴不堪,可瘦削的面上仍是一派坚毅,不堕士大夫坚贞不屈的风骨,“只是宁王豪横、手段龌龊,就怕面上强攻,私下暗杀,这些鬼蜮伎俩殿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靳贵笑道:“子充不必过于忧虑,咱们殿下打小心中便有数得很。”
  见周遭无人,靳贵压低声音,“你所顾虑,殿下已经想到了,你看今日崔佥事不在殿下身侧,据闻领命引蛇出洞去了。”
  费宏闻言心下稍安,“这个崔佥事为何孤身在此?北镇抚司不用他管了么?”
  “子充有所不知,崔佥事乃是永康大长公主之子,原先是咱们殿下的伴读,打小亲密无间,故而此番遇险,他便自请护卫殿下,在此间多停驻数日。”
  费宏虽不明为何崔骥征不怕引起旁人猜忌,作为一个锦衣卫敢私留藩王府邸,和蔚王同吃同住,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再多问,只笑道,“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安心看戏便是。”
  靳贵见他不再深究,莫名心里也是一松,“我这里有先前王府采买的君山银针,子充可愿一品?”
  “恭敬不如从命。”
  朱厚炜不知其余人的猜测和纠结,巡视过城防后,径自回房沐浴,刚擦干头发,就见崔骥征周身是血地回来,见了他疲惫一笑,“办妥了。”
  见朱厚炜惊惧眼神,崔骥征满不在乎地掸了掸身上血迹,“不是我的,殿下勿忧。”
  “快去沐浴。”朱厚炜呼吸粗重,颤声道,“少量的血还好,血多了我就有点晕。”
  崔骥征见他脸色煞白,也吓了一跳,正好他刚沐浴过,也便顺势转入后面的汤池。
  许是有些匆忙,他未来得及取干净衣衫,朱厚炜又不喜欢内侍贴身伺候,只好尴尬地唤了声,“殿下。”
  朱厚炜灌了口热茶,刚刚缓过一口气,“嗯?”
  崔骥征还在思量怎么开口,朱厚炜已留意到了,便从他行囊里取了干净里衣,快步给他送过去。
  许是上辈子住男生宿舍或是和同事出差大大咧咧惯了,朱厚炜也未想起打个招呼,就那么直愣愣地走了进去,迎面便撞上了赤身裸体的崔骥征。
  他已是个长成的青年,因常年习武而手脚纤长、肌理匀称,即使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查案却依旧肤如凝脂、如雪如玉。
  这些都还好,也不知为何,朱厚炜独独不能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肩颈和锁骨处移开。
  “殿下!”崔骥征见他傻站在那边,面上很有些挂不住,面如赤霞地将衣衫从他手中抢过,背过身穿上。
  于是他的背影又猝不及防地撞入朱厚炜的眼里,崔骥征衣服穿了一半,就听朱厚炜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崔骥征收拾停当时,朱厚炜衣冠整齐地端坐在茶厅、泡好了茶等他,分外沉静肃然,原本还有些尴尬,现下只觉好笑,“要不要下官将殿下幼时所赠念珠物归原主,好让殿下入定参禅?”
  朱厚炜见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心中竟莫名有些失落,仰头抿了口茶,“如何?”
  “今日我穿着殿下的衣裳、戴了风帽,带着巴图鲁去了趟养济院,随即又去城郊庄田处兜了一圈,直到此时,下官其实都无法确定,是否会空跑一趟,”崔骥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扇面仍然是几年前朱厚炜画的那幅,只是又被他精心装裱过,“随后我们便去了北正街,我属下们的暂居之处……不如殿下猜猜下官接下来做了什么事?”
  他眼含狡黠,睫毛极长,眨眼时简直犹如蝶翼,让朱厚炜不自觉地又想起方才匆匆一瞥他背上的蝴蝶骨。
  “殿下?”崔骥征见他想得入神,不由出声提醒。
  “哦,有些难猜,”朱厚炜轻咳一声,“不过我想起当年我在应天遇刺,那个刺客仿佛交给你带走了?此番是不是又派上用场了?”
  “殿下足智多谋,知道瞒不过殿下。”崔骥征冷笑,“当时我便观察跟来的王府内侍的神情,果然发现其中一人有鬼,于是我便寻机让巴图鲁带人回去。过了两日,我有意放风说要转移人犯,然后自己穿上人犯的衣裳在囚笼里等着,果然就等到了前来灭口的人。那内侍和他相关之人,我已细细审了,其主使确是丘聚无误。”
  朱厚炜阖了阖眼,“那日后就可以放些假消息给丘聚,看这兴王府是和宁王府合谋叛乱,还是只在后的黄雀。”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敲梆声,“平安无事~”
  “三更了。”崔骥征惊道,“殿下今日竟过了歇息时辰。”
  朱厚炜自己也略有诧异,“许是茶水太浓罢。”
  因崔骥征仍在充当贴身护卫一角,故而二人仍是同榻而眠。不知为何,即使二人之间存在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流言,朱厚炜皆可光明坦荡地对待,可今日下午的小插曲之后,反而有些不知如何自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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