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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野第一次知道“无可奈何”这四个字是多么血淋淋的形容词，他有一腔的怒火，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琛哥……”
“先等着，等你原涵哥醒来，别急。”伍时琛安抚着他。
医院等待的时间都是总是分外漫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原涵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连他的父母也提前开始联系照顾原涵的长期护工了。
但是就在第三天的早上，原涵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床边睡着的何苗，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苗苗……”是沙哑得令人难以分辨出来的声音。
何苗惊了一下，她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原涵……你醒了，你醒了……”
好在这世界对她还不算太坏。
她夜以继日的陪伴总算是起到了用处，这声“苗苗”比以往的任何一声都要动听。
“苗苗……”原涵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苍白僵硬的脸上很难做出表情，但是何苗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悲愤。
“是谁……”
第55章 不要报警
何苗慌忙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按下了床边的铃。
“原涵，你现在怎么样了……”
原涵唇角干裂，阖上了眼睛，“你骗我……”
“对不起原涵，这事儿以后再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原涵没有说话。
直到医生过来检查好他的身体，确定他这个状态是醒过来了并且在慢慢地转好，何苗才松了口气。
“原涵，你先好好休息……”何苗站起来，下一刻却昏了一瞬，差点摔倒。
她这几天几乎没怎么阖眼，身体状态早就告急了。
“苗苗……”
“我没事儿。”何苗摆了摆手。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原家二老一前一后地小跑进了病房，他们看见清醒过来的原涵，喜极而泣。
原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不起，爸，妈……”
“好好的就好……”原母抹了一把眼泪，拍了拍身边同样憔悴的何苗，“闺女，辛苦你了。”
何苗撑起一抹微笑：“没事的，阿姨。”
她在刚分手的时候就跟原家父母说清楚了，那时候的何苗只怕越拖下去越犹豫。
原母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是也没有问下去。
说得直白一点，禾苗现在跟他们家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能为原涵做到这个地步，二老合该好好感谢她才是。
“闺女，你先去睡一觉，这几天辛苦你了。”原母道，“纵然你们现在……”
她话没有说下去，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原涵，“阿姨也希望你以后好好的，有什么困难就跟阿姨说，你帮原涵的这个忙……我们家里人一辈子都不会忘。”
何苗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姨，你们好好陪陪他吧，我出去睡一会儿。”
原涵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何苗，也没有提出要挽留的话。
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妈，刚才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原母又气又笑：“多在医院待一会儿能怎么你了？你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
原涵心中压着事儿：“我有事要做。”
“你差点就再也醒不来了，你就不能省点心。”原父也看不下去了，“你妈这两天都没睡过觉。”
原涵听了之后心中一酸：“对不起，爸妈……我下次不会了。”
“妈没说你做好事不对，妈就是担心你。”原母一说话，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以后千万要当心一点。”
原涵心中不忍：“妈，你放心，我以后不乱来了。”
一家三口在医院里待了半个小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庆幸着原涵的苏醒，还好悲剧没有发生，不然……
不然他们也想不到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妈，小野在哪儿……”
“你是说……何苗那丫头的弟弟吗？”原母错愕地确认道。
“嗯，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问他干什么……”
“我手机里有他联系方式，妈，你帮我发个消息，让他过来找我一趟……”
原母有些犹豫道：“原涵，有多重要的事情都推到后面去吧，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
原涵闭上了眼睛，最后那一抹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无奈、心酸、不安、懊恼……
“这件事儿，比我的命重要。”
他轻轻道。
两个小时后，何秋野带着伍时琛出现在原涵的病房中。
原涵的苏醒对于他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一方面，他是真的把原涵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看，自然希望他好好的。
另一方面，他的苏醒意味着他终于能够没有心理负担地处理他姐姐的事情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害了苗苗的人是谁。”
原涵拧着眉头，略显失望地说道。
“姐姐说那是个……背景很厚的人。”何秋野抿了抿唇，“她不想让我跟她硬碰硬。她也不让我报警……”
“这事儿确实不能莽撞。”原涵附和道，“我现在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现在也不想见我。辛苦你……多陪陪她，我怕她想不开，你不知道你姐……其实她有时候特别喜欢胡思乱想，她没有大家看上去那么坚强……”
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撞击在了何秋野的心上。
何苗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而且——她之前还想过轻生。
“原涵哥，我想问你一句。”何秋野站起身来，眼中郑重又凌冽，“如果这件事情解决好了，你还愿意跟我姐姐在一起吗？”
原涵没有犹豫：“我这辈子都不会舍弃她。”
她明明没有错。
不该让她承受任何不好的结果。
何秋野点点头，如释重负：“我去找我姐姐。”
何苗刚刚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了两个小时，状态稍微好了些许。
看见何秋野，她一点都不意外。“阿野，你现在该回学校了。”
“我不回去。”何秋野拒绝了，他坐在何苗的身边，空荡荡的走廊，只有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
他让伍时琛回酒店了，他怕有伍时琛在，何苗更不愿意多说什么。
“别闹，听话。”
“姐，你看看你自己吧。”何秋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何苗，身子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这两天的不眠不休，让她原本白皙紧致的肌肤变得粗糙泛黄。
记忆中的何苗不是这样的，她一直都是笑着的，温温柔柔，很有力量。
现在的她看起来太疲惫了。
一想到背后的原因，何秋野就痛得不出话来。
“你现在看上去好累，姐，我不想让你这么累……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好吗？有问题总要解决的，大家都还得好好活着……”
何苗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转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阿野，我不会去死的，你还在这世上，我不会死的。我要是走了的话，你该怎么办……姐姐没有那么自私，我不会死的。”
她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三遍自己“不会死”，似乎只是想让何秋野放宽心。
何秋野扑在了何苗的怀里，“姐姐，我想你好好的……”
“原涵醒了，我也该走了。”何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几天我不去上班，我在递交辞职报告了。姐姐可能要自己在家里待一段时间才会出去找工作，家里还有些存款，你不要担心。在学校里吃的用的不要紧了自己，小伍是个好孩子，姐姐希望你们幸福。姐姐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不简单，但是这事儿你们不许掺和进来……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管我，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一些。”
何秋野忽然道：“姐，原涵哥说他还想跟你在一起。”
“他想是他的事情。”何苗的鼻尖耸动了一下，似乎又要忍不住泪水，“阿野，我以后不一定会待在C区了。”
何秋野握住她的手：“你上哪儿，我陪着你。”
“不要告诉他，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走。”何苗落寞道，“千万不要告诉他。”
“姐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何秋野不甘心，他想不明白，“那个人……真的那么可怕吗？”
“阿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见到那人。”何苗摸了摸何秋野的头，“你就当姐姐不够勇敢吧。”
何秋野拧紧了拳头：“姐……”
“我现在要回去，你去找小伍吧。”何苗最后又叮嘱了一遍，“不要报警，算是姐姐求你了。”
第56章 他被带走了
何秋野不放心何苗的精神状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家住两天。
伍时琛没有拦他，只是将他送到了车站，嘱咐他一路上保重。
“阿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伍时琛看见他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知道何秋野最近也十分不好受。
他为了何苗的事情，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好睡好了。
何秋野抱住了伍时琛，头深深地埋在伍时琛的怀里。“你也是。”
“我等你回来。”伍时琛的吻印在了何秋野的额头上。
“你的那个画展……我去不了了。”何秋野道。
“没事，我也不打算去了。”伍时琛淡淡一笑，“主办方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何秋野滞了一瞬，随即点点头：“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伍时琛塞给何秋野一样东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胸前别的那枚蓝色蝴蝶发卡。”
何秋野接住了。
“留个纪念。”伍时琛道。
何秋野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却也乖乖地收起来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设计，十岁那年我爷爷按着我的设计图去找人订做的，我一戴就是十一年。我身上没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唯独这个东西……算是不太一样吧。你收着，想我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何秋野破涕为笑：“没有照片吗，我还非要看这么一个发卡。”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对方的照片，甚至连合照都没有。
“等你回来，我带你去拍写真。”伍时琛道，“然后做成一本纪念册，当作以后结婚视频的素材。”
何秋野红了脸：“谁跟你结婚。”
“你不跟我结婚，我就不结婚了。”伍时琛最后捏了一把他的脸，“赶紧进去吧，马上要停止检票了。”
何秋野的心脏猛然“砰砰”地跳，他踮起脚尖在伍时琛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拎着小小的行李箱穿越人群，前往检票的队伍。
奔跑的过程中，他至少回头看了三次。
每一次回头，伍时琛正好也在看他。
没过多久，回家的车启动了。
——
回到家后的第一天，何苗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期间原涵一直跟何秋野保持着联系，两个人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按兵不动，等着何苗情况稳定一点再说。
也好在何苗已经跟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大家才都能放下心来。
若是何苗有被那个“领导”再次骚扰的风险，何秋野怎么说也不可能就这么消停下来。
这一天，何秋野多睡了一会儿，一直到九点钟，他才被断断续续的杂声给吵醒。
他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听出了门外声音的不对劲。
外面有男人的声音，而且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何秋野不记得自己从前听过这种声音。
他悄悄地推开门，想要看看屋外的人在做什么。
只见两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她的姐姐。
“何小姐，希望你能够考虑我们的提议。”一个男人将一份合同一样的东西推到了何苗的面前，“我们老板很大方，这个数额会让你心动的，你也不想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吧？”
出口说话的人还环顾了一眼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轻蔑。
何苗颤抖了一下肩膀，“我再说一遍……请你们出去。”
“我建议何小姐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我们老板有很严重的信息素依赖症，但是你是第一个能跟他在一起……的Beta，如果您是第一位能够帮助老板摆脱这种症状的人，那么，您能得到的，远比你现在想象的还要多。”
何苗死死咬住嘴唇：“滚出去，不要逼我再说一遍。”
身边的一个黑衣男人渐渐没了耐心，他冷哼一声：“何小姐，就算你不答应，结果还是一样的，但愿你不要那么不识抬举，到时候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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