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件衣服盖在脸上,像块终于靠岸浮木,靠在洗漱台上喘气。
应黎站在门外,脸颊两边还在发疼,不用想,肯定红了大片,他轻轻碰一下都疼。
祁邪今天晚上真的好奇怪,一会儿问他有没有吃别人舌头,一会儿又说要吃他的舌头,神志都不太清醒的样子。
应黎怕他出什么意外,做贼似的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沈尧拿着裤子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他在门边发呆,轻轻喊了声:“应黎,你站哪儿干什么?”
应黎一下直起身子:“没什么。”
沈尧走过去问他:“你脸怎么了?”
应黎的皮肤太娇了,下手稍微重一点就会留下印记,现在嫩生生的脸颊两边赫然两个绯红的手指印,像被人虐待了般。
“有虫子……挠的。”
撒过一次谎,再撒第二次就不是很难了。
沈尧仔细看了一下,心疼地说:“什么虫子啊,挠得这么凶,用不用抹点药?”
“不用。”应黎摇了下头,话锋一转,“裤子给我吧,我去洗。”
“我陪你。”
沈尧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应黎身后。
“不用洗衣机吗?好多泡泡。”
心里一直在想祁邪现在的状况,应黎一个晃神,洗衣液倒多了,盆里全是泡沫。
“就一条裤子,我手洗就行了。”
沈尧站在他旁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刚才那好像是队长的车?”
应黎顿了一下:“嗯?”
沈尧又说:“队长好像刚刚才回来。”
回来得很不巧,就差一点点他就亲到应黎了,也不知道祁邪看见了没有。
应黎的脸颊比水蜜桃还嫩,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搓破皮掐出水来,沈尧看了两眼,心里又烫又痒,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舔舔。
刚刚才回来?
应黎手头麻木地搓着裤子,脑子倒是转得飞快,难道祁邪一直在医院外面等他?为什么不给他说呢。
他未免太自恋了点吧,凭什么认为祁邪一定在等他呢,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门口连个影子都没有。
想到最后,他哦了一声,好像并不太想知道祁邪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沈尧心里有点高兴。
沈尧的裤子不脏,只有膝盖上沾了点棉花糖,应黎很快就洗完了。
沈尧接过来说:“我来拧。”
他劲儿大,手拧的跟洗衣机脱过水的没什么区别。
应黎把拧到半干的裤子挂起来晾在外面:“好了,你快上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你困了吗?”沈尧还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困了。”应黎说,“我困了。”
祁邪刚刚太不正常了,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应黎不太放心。
沈尧依依不舍地说:“那晚安了。”
“晚安。”
走到门口,应黎又想,要是祁邪还是那么凶要掐他怎么办,脑子快不过手,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就手就已经开始行动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应黎一下就慌了,他直接推门进去。
刚才仓皇逃走时忘记的书包被人捡起来放在了书桌上,浴室里亮着灯,颀长模糊的身形在洗漱台前伫立良久。
应黎走近了发现玻璃门是虚掩着的,有细小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他就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祁邪在干什么,但他忘记了正对着门口的洗漱台上有块大镜子。
浴室的空气突然被抽了真空,两道视线在镜子里重合,应黎心跳都停滞了。
祁邪墨色的瞳孔瞬息放大,随即垂下眼睫,敛去眼底讶然的情绪。
既然被发现了应黎就大大方方把门打开,佯装淡定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个救护车?”
祁邪刚才洗了把脸,发梢沾了些水珠,滴落进领口,滑到应黎看不见的地方。
应黎认真观察他的表情,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好像恢复正常了。
祁邪透过镜子看他,薄唇微动:“不需要。”
应黎默默想,不需要就行,又说:“你以后记得按时吃药。”
应黎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他发病的样子属实太恐怖了,还胡言乱语……
“嗯。”祁邪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用镜子旁挂着的毛巾擦手。
应黎嗫嚅道:“那是我擦头发的……”
“哦。”怪不得这么香。
等他擦完手,应黎还堵在门口,脸上红印还未完全消退,留了层淡淡的薄红。
祁邪不自觉凝着眉峰,他收了力道还弄成这个样子,是有多娇气。
“不想让我走?”
应黎侧身给他让道,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等一下,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他小步跑过去打开衣柜,那套衣服被他塞到了最里面,得垫脚去拿才行。
成功拿到衣服,转身发现祁邪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应黎吓了一跳,后腰快要撞到衣柜隔板上时,祁邪抬手揽住他的腰,往怀里轻巧一带。
腰没撞到柜子,肚子撞到腰带上了,硌得慌。
应黎忙拉开距离,按下怦怦乱跳的心脏把衣服塞给他:“给你。”
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叠得很整,有淡淡的皂荚味。
祁邪接过来什么话都没说。
应黎又看见了他手上斑驳的伤痕,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抓成那样?”
“想知道?”祁邪音色依旧淡漠,不近人情。
应黎莫名被他看得心头一紧,往角落里瑟缩,忙说:“不想,你不用跟我说。”
祁邪没有情绪地垂眼看着他,语气平静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因为昨天晚上,你爽了,我没爽。”
作者有话说:
憋死你小子
第41章 被逼破戒的和尚
爽?
应黎脑子轰得一下炸开,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慌乱眨动,继而开始狡辩:“我……我没有。”
祁邪脚下朝他逼近, 威压的语气不减分毫:“两次还不爽?”
应黎被他一句句露骨直白的话轰得发懵, 甚至想去捂他的嘴, 少见地上了脾气:“你别说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应黎羞得要死, 就算两次又怎么了?又不是他自愿的, 祁邪帮忙找医生,应黎是想报答他,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祁邪会提这么无理奇怪且过分的要求。
全程他都被掌控着,很憋屈很羞耻。
二十年来他清醒自制, 精力全都扑在学习上,当青春期别的小男生都在这样那样的时候, 他各种卷子写得飞快, 刷完一套又一套题, 对高/潮这个词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生物课本上的解释上。
但现在他就好像是被逼破戒的和尚, 他接受不了, 也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对的。
耳根红晕悄悄蔓延, 应黎又急又气,真的很像只要咬人的兔子, 但无奈他既没有锋利的爪子, 也没有能咬穿敌人筋骨的牙齿,手上劲也小,推都推不动面前的人, 只能无能狂怒。
祁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突然掐着他的腰把应黎整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腾空, 应黎立马搂住祁邪的脖子,等回过神,他已经坐在了衣柜的隔板上,整个柜子簌簌地晃动了一下。
这个高度,他刚好与祁邪平视,一下就能望进那双比毒蛇还要阴冷的眼睛里。
很没有安全感。
双脚悬空,应黎还惊魂未定,身体紧绷得厉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蹬着腿直往柜子里缩。
再抬眼看祁邪时,应黎莹白的脸上惊惧交加,声音已然带上愠怒:“你又要干什么?”
下一刻预感猛然被证实,祁邪捉住他的脚腕把他拖过来,霸道又强势。
脚踝被人攥在手,应黎又失了一层盔甲,两条腿有了应激反应,扑腾个不停,真踢到人了又忙不迭道歉:“对不起,踢到哪儿了?你别拉我的脚。”
他闹得厉害,祁邪只能暂时放开他说:“别往里钻了,会撞到头。”
应黎不为所动,仗着自己瘦,缩在一堆衣服中间看他,脸都白了,眼神不可谓不惊恐。
确实吓到他了。
祁邪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极力压制着想把他拖出来的冲动,须臾之后,单手撑着衣柜门问他:“膝盖疼不疼?”
应黎肩劲耸动,没回答他。
“裤子挽起来。”
应黎戒备地看着他,警惕心回笼:“干什么?”
祁邪抬手敲了下他的膝盖,很轻地说了声:“小瘸子。”
应黎听见了,他本来都快忘了膝盖上还有块淤青,被他这么一敲,又疼起来了,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你骂人……”
“我说错了?”祁邪眉峰微挑,“怎么弄的?”
毒蛇似的眼睛死死盯在应黎身上,非要问出个结果来,应黎心里别扭,过了好半晌才说:“昨天晚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摄像机了……”
楼梯有壁灯不算暗,祁邪往他鼻梁上扫了一眼:“近视多少度?”
应黎声音更小:“一百多。”
祁邪:“平常不戴眼镜?”
应黎摇了摇头:“戴着不舒服。”
祁邪从兜里拿出一瓶崭新的红花油,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对他说:“挽起来,我买了药。”
应黎瞳孔闪了闪:“什么时候买的?”
祁邪低头拧开盖子,自嘲般地说:“在你跟别人跑了的时候。”
“……”鼻尖充斥着药酒的辛辣,除此之外应黎还闻到了一丝莫名的酸。
应黎有点搞不懂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说:“刚好碰上的……我也不知道你在等我……我还说了你不用等我,谁让你等我了?”
说到最后竟有点上火,祁邪自己一声不吭跑去买药怎么还怪到他头上来了。
祁邪听他喃喃自语般的解释,手上动作不停:“腿伸过来。”
应黎挽起裤腿,用气音说:“我不欠你什么了……”
“还要再提醒你一次吗?”祁邪沉默半秒,眸色渐深,“我没爽。”
应黎被他蛮横的逻辑打败了,内心深处涌出的一种无力感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强行给他架上了一套沉重的枷锁。
他破罐子破摔地问:“那你到底要怎样?你怎么才能……”
然而最后那个字应黎还是羞于说出口。
祁邪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捉住他因为激动而蜷起的腿,扯过来掰开,牢牢锁住腿弯。
一拳打在棉花上,应黎有点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豁出一切地问:“要像你昨天晚上对我那样吗?那样让你爽了就行了吗?”
他嗓音哽咽难鸣,大脑阵阵钝疼,大概是被气到要爆炸了。
膝盖上的那片淤青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在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骇人。
祁邪语气松和了些:“先擦药。”
他把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然后覆在应黎的膝盖上轻轻揉着。
应黎呼吸收紧,腿肚子抽了一下。
祁邪抬眸看他:“疼了?”
“不疼。”应黎扭过头,视线开始模糊,“我能下去吗,这个柜子可能会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挺重的,一百来斤,晃一下都可能把柜子压垮。
祁邪目光沉沉,声音却鲜见地带了几分哄诱:“你别乱动就不会。”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应黎都僵着身子,要不是还会喘气,说是木偶娃娃也有人信。
膝盖处暖烘烘的,药酒一点点被揉进去,祁邪宽厚的手掌裹着他的小腿,稍低着头,应黎垂眸便能看见他的发顶和那只伤痕遍布的手。
自己抓的,因为没有让他爽,所以就自残一样地虐待自己?
应黎不能理解。
祁邪真的好奇怪,每句话每个行为都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就单拿他这两天的行为来说,应黎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他的黑粉头子。
擦药就只是擦药,腿上的手没有使坏,动作也很温柔,但应黎却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咄咄逼人地问:“你说啊,到底要我怎样?”
直到药酒全部被吸收,祁邪才放下他的裤腿把他重新抱下来,整个过程都没讲过一句话。
鞋子早在应黎胡乱挣扎的时候就不知道被踢到什么地方去了,白花花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
他正要去找鞋,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应黎,你睡了吗?”
是沈尧的声音,应黎浑身都震了一下,心虚地咳了声回答说:“还没,怎么了?”
“兔子灯刚刚忘在车里了,我给你拿回来了。”沈尧说,“我能进来吗?”
门把手似乎在转动,应黎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别进来,我在换衣服。”
门外,沈尧抿了下嘴巴,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松开,绅士地说:“行,等你换好。”
四目相对,应黎连忙把祁邪推进浴室,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其他一切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去开门。
沈尧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皱了皱眉说:“你受伤了?”
“嗯,之前不小心磕到腿了。”应黎额头渗出虚汗,扒着门缝,挡住了沈尧往里瞥的视线。
“严不严重,我看看。”沈尧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说着就要蹲下去拉他的裤腿,看见他光着脚又问,“怎么不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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