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郎的媳妇。”又指了下自己。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林淮安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话不对,生起自己的气来,“我做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反正不是就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说完不听宋喻舟辩解什么,拔腿就走。宋喻舟见势不对喊过一声他的名字,急急赶上去,缀在他左右,诚恳地赔礼道歉。
这一番插曲直到快近官府还没停歇,宋喻舟一个劲儿地哄人,林淮安完全无视,不予理会。
突然前方一阵哄乱,官府大门处两个佩刀侍卫正架着个男子往外走,全然不顾他的叫唤声。
跨过门槛时,还颠掉了男子的一只鞋。
其实被他们往外架的男子身量不低,但能在官府当差的人能力自然不容小觑,身体素质也非常人能比,他们捞着人看起来就跟捞颗白菜一般容易。
步下台阶,二人猛一甩臂,男子被他们不留情地扔在地上,扑通扬起漫天烟尘。
“哎呦,痛死我了。”男子哀嚎。
“下次要是再敢来扰乱公堂,可就不是扔出来这么简单了!”侍卫刷啦拔刀,寒光闪烁在男子的脸上,他眉心一凛。
而起到足够的威慑效果后,侍卫们收手,那炳长刀跄踉一声擦着鞘壁回到刀鞘中,声音磨人,激得人冒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侍卫们不多停留,闪身入了衙门,顺带着还把门一起关了。
此刻围观群众颇多,早在男子鬼哭狼嚎的时候就都围了过来。
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讨论得更是热火朝天,还有人将地上的男子给认了出来。
“这不是周讼师吗?”
有人嘲道:“原来是他啊,那个十场官司输了九场,剩下一场还因为打官司的时候结巴,一句话说了半盏茶,把官老爷都给说睡着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完全不管地上的周岁桉是何感受。
林淮安和宋喻舟一道站在人群中,看着他面容蓦地红极,不堪受辱地吼道:“滚滚滚,一群人天天在人家背后道是非,成日里闲得紧是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干点正事!”
围观人讽道:“正事?你干的难不成才叫正事?官司没打赢几场,还赖着官老爷,这样的正事真让我们佩服,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家纷纷应和,讥嘲的笑声此起彼伏。
周岁桉赤着脸,腮帮子都咬紧了,在他们笑得大声的时候突然抓起脚上仅剩的另外一只鞋子,转手朝人群投掷出去。
“哎呦,脏死了。”
“快走快走,他就是一个撒泼的无赖!”
有人骂了几句,围着的人渐渐散了,留下林淮安和宋喻舟并几个小孩子。
周岁桉还坐在地上,拍拍肩膀上的灰尘,大约很痛,一阵龇牙咧嘴。过后扭头四顾,好似在找什么,忽然眼前出现了只鞋,被只雪色的手拿着。
“多谢。”周岁桉接过,不卑不亢的语气,林淮安略一颔首,问:“你是讼师?”
周岁桉打量他一眼,“是啊,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讼师?”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林淮安格外好脾气地说:“只是我想找个讼师帮忙。”
他这样的好态度看得旁边的宋喻舟一个劲儿地直瘪嘴,恨不能现在就委屈闹起来。
突然袖子被扯了下,宋喻舟低头看去,发现是那些没走的小孩,小手捏着个糖人垫脚往他这里递。
宋喻舟顿时眉眼笑开,蹲下身给孩子一道玩去了。
他这样行径也让林淮安不由分神,所以当周岁桉问他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难得一见的顿住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远处传来女子柔柔的唤声,“周郎。”
还坐在地上的周岁桉猛地脸色一变,身子晃了下,慌慌张张地撑地要起。
他应是要跑,但由于脚上的鞋子仅有一只,大大牵绊了他,故而没站稳一屁股又坐回去。
随着女子步子走近,他脸色越来越红,开始抬过袖子挡脸,好像不希望女子看到他这副样子一般。
林淮安没在意他这怪异的举动,注意力全在走近的女子身上,神色几分讶异。
大约是他视线太过不容忽视,引得女子目光也停留在林淮安的脸上,转眼惊喜笑道:“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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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线开始收拢一下,希望大家没忘前面写过的内容。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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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哥哥?!”周岁桉高声重复这三个字,猛一抬头看向林淮安,震惊的眼神中掺着慢慢汇聚的敌意。
他这会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了,哗地站起身,挡在阮云稚身前,大抵还觉不够,展开双臂遮住人。
“啧,收收你的眼珠子,什么人该看什么人不该看,非礼勿视懂不懂?”
林淮安对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很无言,“………”
阮云稚笑着摇摇头,“周郎,淮—”
“不许叫。”周岁桉说话的同时转过身,却在对上女子瞧过来的明亮双眸时,脸颊红透,结巴起来,“你你你,你别看我。”
“怎么啦?”少女轻笑,明艳动人,欺身靠近看人,“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婿,还不许我看吗?”
周岁桉脑中轰一声,整个人跟被煮熟的虾子一般,呼呼冒起热气来,“我我我……”
那边宋喻舟还蹲着,手里捏个糖人拉拉林淮安的裤脚,见他低头看过来后,问道:“淮安,他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手中糖人指指周岁桉的背影,一脸求解的模样,林淮安被他们这样子逗乐,露出些笑容,“我也不知道,大约是这天气太热了吧。”
一听这话,周岁桉急于在所谓情敌面前找回些颜面,抵拳轻咳道:“是…是啊,天气太热了,我本身就怕热,哈,哈哈。”
他扯过前襟讪笑,阮云稚伸出手指点点他的额头,没揭穿他的瞎话,“既然周郎怕热那就不要乱动了。”
说着绕过人走到林淮安的面前,明媚展颜,“淮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之前不是同你说要给你请帖吗,那日过后我找你好久,还去问了你爹,不过他没告诉我。”
林淮安哽住,又想起了林老爹临死前的模样,情绪有些低落。身旁宋喻舟敏锐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霍地站起身,“你不许说话。”
态度强硬,还有几分凶巴巴的意思。
阮云稚被吓到,倒退几步,由周岁桉强势护到身后,他撸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模样,“嘿,你小子,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准娘子,你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宋喻舟当仁不让,有样学样地撸起半边袖子,另外半边因为握着糖人不好撸,他就没弄,“哼!淮安是三郎的媳……唔唔唔。”
嘴巴被人捂住,该说的话没能说完,林淮安捂紧了他的嘴不撒手,“抱歉,他脑袋不好,我替他向你们二位道歉。”
周岁桉不依不饶,“你让他把话说完,席?席什么?难不成是席间好友?”
他更怒了,剑眉倒竖,“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两个!”
但刚迈出去的脚被人踩了住,周岁桉痛呼,“草,谁啊!”
“我。”阮云稚回应。
“啊,不不不不是,我我我的意意思是这这草草草真好看!”周岁桉结巴辩解。
阮云稚走出他的庇护,看向林淮安的眼中略有些不好意思,“淮哥哥让你看笑话了,周郎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不坏的,只是见我受了欺负才会如此。”
“没事,我理解的。”林淮安答。
但被他捂住嘴的宋喻舟显然不能理解,一双眼紧瞪着周岁桉,好似下一刻就要咬上去。
周岁桉也不落下风,回敬一个挥拳的动作,但阮云稚眼神略移过来,他就立马脸红脑热,扭动腕子装作无事发生。
林淮安同样瞥一眼宋喻舟,后者也当即偃旗息鼓再不敢多瞪一下。
如此两个闹别扭的小孩被哄好了,阮云稚重新提起正事,“淮哥哥,我跟周郎不日就要成亲了,想让你过来瞧瞧。”
感受到宋喻舟不再乱动,林淮安放下手,踟蹰道:“我,我不知我能否去?”
阮云稚不理解问,“为何这样说?淮哥哥还不曾与我说,你如今在何处?”
林淮安犹豫,“我……”
宋喻舟张口抢答,“在三郎家,宋府。”
阮云稚惊讶,“宋府?淮哥哥怎会在那里?”
“这事…说来话长。”林淮安不愿多说,但这副样子落在阮云稚眼里,就是明摆着有难言之隐。
她心思细,将刚刚种种串作起来,瞬间有了个猜想,扭头跟身后的人说:“周郎,你可不可以先带这位…三郎去旁边玩会?我有话要跟淮哥哥讲。”
周岁桉嘴巴一张拒绝的话就要出口,但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好吧,别聊太久,我就在边上,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上来揍他。”
阮云稚笑笑,而林淮安对她的行止颇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拍拍宋喻舟示意他跟着周岁桉走。
周岁桉像只笑面虎一样靠近,因一只脚上没有鞋,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勾上宋喻舟的肩背把人往外拖,“来,跟着我走……不许回头!”
见他们走远,阮云稚走近林淮安,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旁边带,从袖中取出婚帖,“淮哥哥,我成婚时你一定要来,到时我可以帮你。借着婚宴的名义,宋府不会怀疑的。”
“你……”林淮安差点忘了阮云稚是何等的冰雪聪明。
一个自小就被书香所熏染的女子又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异常。
是他把人想得太笨了,还以为她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捏着那薄薄的婚帖,林淮安忽觉它有千斤重。
他对上少女坚定又灿然的眸子,不忍告诉她,其实这样做毫无用处,他这辈子都逃不出宋府了。
但他不能辜负阮云稚的真心,便点头假作同意,“好。”
阮云稚吐出口气,轻松许多,“刚前我来时见淮哥哥在跟周郎说话,是有事找他吗?”
“嗯。”林淮安将婚贴收进怀中,“想找他帮我打一桩官司。”
“好啊,周郎最喜欢帮人打官司了,他很厉害的。”阮云稚说起这个满眼都是崇拜,冲那边望眼欲穿的周岁桉招招手。
彼时周岁桉正跟宋喻舟闹得有来有往,具体表现在宋喻舟要冲过去,周岁桉死命拦着,还要时时注意那边二人的情况。
故而阮云稚刚一抬手,周岁桉就已撒开了手。回到阮云稚身边后,他不忘小声嘀咕两句,“什么话要说那么久啊,你怎么还拉他的胳膊?”
阮云稚甜甜道:“好啦,当然是说正事啊。”
林淮安见状无奈摇头,暗叹人当真是多面的,在亲近的人跟前和在陌生的人面前完全两个样子。
还想着手指突然被人勾了住,耳畔宋喻舟弱弱撒娇,“淮安,也看看三郎吧,淮安总是看别人。”
好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阮云稚把方才林淮安的话说给周岁桉,他顿时正经起来。
拜托,这可是压过情敌一头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番?
周岁桉清清嗓子,“咳咳,要我帮你打什么官司?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个人并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官司都打的。”
最后还有意无意地补充一句,“即便你是我准娘子的‘淮哥哥’也不成。”
阮云稚拉了下他的袖子,不满地努嘴。
却听林淮安道:“不是杂七杂八的事,事关人命。”他忽然正色,语气淡漠很多。
“我要状告刘福欺压百姓,哄抬粮价,罔顾人命,以致我爹惨死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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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稚真的很聪明哒,她一下子就猜出来林淮安被困在宋府了。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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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岁桉和阮云稚齐齐一怔,若说最不受影响的,便是勾着林淮安小指玩得不亦乐乎的宋喻舟。
太阳冒出头,温度上升得也快,模样栩栩如生的糖人被晒得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宋喻舟身边几个孩童早跑没影了,没人陪他玩,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林淮安的身上。
微化的糖人滴落下糖水,宋喻舟眼神里立刻浮现出着急,勾着林淮安的小指晃了晃,引来他的侧目后,张大嘴“啊”了一声。
林淮安不理会他,又转回头看向对面还在惊诧的二人,突然听身旁的人说:“淮安,啊……”
宋喻舟嘴张得大大的,摇他的手示意让他也这么做。林淮安眉头蹙起,不乐意听他的话,唇瓣上下微启,要拒绝他。
不想刚分开一线就被个硬物闯进口中,甜丝丝的味道由舌尖迅速化开,直至完全扩散在嘴里。
宋喻舟握着糖人,眼眉弯弯,问他,“甜不甜?”
林淮安喉间不自觉耸动,甜味一路滑下,像是要融进血液中。
而糖人在接触到温热的唇瓣后化得愈发厉害,糖液顺着流到宋喻舟的手上,他眼中涌出心疼。
宋喻舟素日最喜甜食,更何况这糖人又好看又好闻,香甜得不行,他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吃,就想留着给林淮安吃。
可如今眼见那滑落的糖液,馋虫大动,他按耐不住地倾身舔去,舌尖卷起手背上的糖液,吃得认真。
丝毫没注意到二人眼下的距离有多近,看起来就快要吻到一起。
林淮安还没如何,周岁桉已经遮住阮云稚的双眼,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别看,看了会得眼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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