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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碑(GL百合)——柒余幺

时间:2023-10-27 08:11:00  作者:柒余幺
  裴以北对我的话不置可否,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低头时的偷笑。她抬起头,让我描述一遍关于刘春华和吴拥的记忆。
  我深吸一口气,替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邀请道,“感觉要讲很久的样子,你同事都去吃饭了,我们也先去吃个饭吧?”
  裴以北稍加思索就同意了。
  她把随身物品都收到背包里,跟留守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和我一起离开了。
  我先陪她把包放回了旅馆,然后带着她去了中午那家面馆。面馆的卤猪大排有幸得到了裴以北的好评。
  饭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我们沿着河边散步。
  四月份的傍晚很惬意,河岸的柳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农村不似城市,夜幕一旦落下,各种嘈杂就会悄无声息地隐去,只剩下散步的人的交谈声。
  裴以北在一座拱桥的中间停下,后背倚在栏杆上。晚风吹动她的发丝,我伸出手指,她的发丝就缠了上来。
  不远处有个水果摊,简易的深蓝棚顶上拉了两盏白炽灯,旁边还有一辆冒着烟的烧烤车。她新奇地望了一会,回过头问我,“你就是在这样的街道中长大的吗?”
  “差不多吧。”我抬起下巴指了指那辆烧烤车,说,“我小时候特别馋那种烧烤,不过没钱买,后来长大了,有钱了,却不想吃了。”
  裴以北沉默地注视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仿佛闪动着粼粼波光。
  她牵起我垂在身侧的手,举到胸前,低头在我的手背落下一个吻,说,“楠楠,今晚的微风,很适合听故事,给我讲故事吧。”
  “故事啊……”我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像讲睡前故事一样,开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在上航村读小学的漂亮女孩,她特别聪明,凭本事被保送到了很好的公立初中,又凭本事考上了很好的公立初中,后来又凭本事考上了一般般好的大学。”
  “亲爱的,这就没了吗?”裴以北转了转眼睛,好整以暇地问,“这个故事是证明了这个漂亮女孩的智商吗?”
  “是证明了我亲爱的……的眼光。”
  裴以北纵容地摇了摇头,她抓着我的手,撒娇似的靠在了我肩上,贴着我说,“我还想听听,这个漂亮女孩家里的故事。”
  “那说起来就有点长了。”我歪了歪脑袋,用耳朵蹭了蹭她的头发,提醒她要准备好耐心。
  我们很安静地倚在一起,我给她讲了剩下的故事——
  我的记忆是从刘春华怀孕开始的。
  我记不清,那时候我是上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总之刘春华怀孕之后,他们就不太搭理我了,所以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是“不太熟”的状态。
  刘春华怀孕之后,吴拥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我关于这件事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们当时为这事吵了好几天,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碰到来凑热闹的邻居。
  后来他们终于去了趟医院,亲子鉴定显示,那个孩子就是吴拥的。不过医生不肯透露性别,吴拥不知道用了什么土方法,判断肚子里是个男孩,到处跟人吹牛皮,高兴得不得了。
  显然,这个土方法不太准,刘春华后来生了个女孩。
  我偷偷去翻过他们的亲子鉴定报告,他们把医院的所有单据都放在同一个抽屉里。在那个抽屉里,我意外发现了以前的检查结果,吴拥的精子活力太低,他们几乎没有自然受孕的可能。
  我查了试管婴儿的价格,一次要好几万,一般来说,需要好几次才能成功,他们肯定付不起这个钱。
  这也是我猜测他们收买被拐儿童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不是买个男孩,我想也是因为男孩太贵。
  我比一般的小孩早熟很多。上航村小学有个阅览室,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读书,阅览室常年空荡荡的,只有我天天泡在里面。大概五六年级,我就懂基本的生理卫生知识了,所以也能看懂一些他们的报告。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读高中的一个周末,我本来是住校的,但因为要拿什么东西就回来了一趟。他们在楼上讲话,讲得很大声,没听到我回来。我就听到刘春华说“反正是捡回来的,哪来的钱供她读大学,读完高中,找个人嫁了就行了”,吴拥在旁边抽着烟,态度很无所谓。
  不过,我当时只以为我是被捡回来的,没想到另外一层。
  我偷偷地拿上东西就溜了,没让他们知道我回来过。我很害怕,从那以后,我周末就更不回家了。
  高考完,我在镇上找了份端盘子的工作,包吃包住。我能赚钱,而且没管他们要学费,他们还挺高兴的,就暂时没提嫁人的事了。
  我转过头,嘴唇轻轻擦过了裴以北额头上的碎发,“再后来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读大学、毕业、工作,除了不回家,其他都跟大家没什么区别。”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疲惫也随之袭来,我望着逐渐低垂的夜幕,突然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裴以北从我肩上离开,问道,“一般来说,3-6周岁就会开始有记忆,就算记不清,你也应该模糊记得有个怪叔叔或者怪阿姨把你从某个地方带走,这类记忆也没有吗?”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被拐走的时候是五岁,但我的记忆好像从四五年级才开始,再往前就很模糊,尤其是被拐走之后的一两年,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也可能是太害怕了,又或者太迷茫,大脑就帮你自动屏蔽了这一段。”她安慰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双手捧起我的脸,用大拇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冬天里她的手常常很冰,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春天,她的手心很暖和。
  她揽过我的肩,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关系、没关系……”她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在我耳边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明天下午我陪你回去一趟,把户口本拿上,嘉阿姨的材料我这里都有,我们先去当地派出所把户籍迁好。”
  我抬起头,从她怀里钻到了她肩上,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拿上户口本是要去结婚呢。”
  “会有这么一天的。”她的声音坚定而让人安心。
  晚风轻拂柳条,吹动了天上的薄云,浮出一轮弯月。
  不远处的烧烤摊迎来生意,升起了浓烟。
  我们在月色下的烟火中长久地相拥,奢侈地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第43章
  第二天,裴以北在村口的摊位上晒了一早上的太阳,也没等到昨天下午那个老太太。
  直到她的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地去吃午饭了,她才遗憾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招呼躲在屋檐下的我去吃饭。
  昨晚睡前她还在纠结,个人总结报告是写正当防卫案、农民工讨薪案,还是拐卖儿童案,现在看来,有人主动为她排除了一个选项。
  “楠楠,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走出去没多远,裴以北忽然问我。
  我使劲嗅了嗅,好像是有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刚想开口,身后忽然响起了喊声。要不是裴以北提醒,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称呼是在叫我。
  “楠姐!楠姐!”
  我一头雾水地转过身,看到挽着胳膊的一男一女,边招手边向我们走来,女人手里拿着一根蓬松的粉色棉花糖。
  刚才出声的是个男人,我于是理所当然地先看向他,发现是一张很面生的脸,但他笑得太热情,我不太好意思打断。我又看向挽着他胳膊的女人,她的面貌逐渐和我记忆里的一个小学同学重合,皮肤变白了一些,刘海扎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我朝他们笑笑,试探着对女人说,“施怡?”
  “楠姐!”旁边的男人抢过我们的注意力,大咧咧地说,“我先认出你来的,你怎么先跟施怡打招呼?你不会是把我的名字给忘了吧?”
  “怎么会?”我虽然反驳得煞有介事,但暗地里已经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老电影诚不欺我,就算你是一个杀手,也同样会有小学同学。
  我抬起胳膊撞了撞裴以北,她索性挽上了我的手臂。我又求助地看向施怡,她笑吟吟地接收到我的信号,然后低下头咬了一口棉花糖。
  终于,我灵光一现,想起了他的姓,我指着他说,“你是谢……”
  “谢青群!”
  谢天谢地,他自己说了出来。
  “对!”我激动地挥了一下手,回忆道,“小学的时候,你总当我的跟屁虫嘛,还天天抄我作业,我肯定记得。”
  “别提了、别提了,多少年前的事了?”谢青群摆出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表情,说,“我就觉得昨晚看到的人是你,施施还说不像。天太黑,我也没敢上去问,没想到今天又给我们碰上了!”
  “施施?你们俩……在一起啦?”说话间,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可疑地逡巡着。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啊,小孩的周岁酒都办过了。”施怡大方地说。
  “楠姐,不是我们结婚不叫你,是谁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谢青群补充道。
  “别叫我楠姐,显老。”
  “这不是小学叫习惯了吗?不叫楠姐的话,叫你什么?吴……”
  “南楠。”带着某些不悦的情绪,我生硬地打断了他。
  气氛骤然降了温,我意识到这么跟老同学讲话,确实不太礼貌,于是信口胡诌道,“第一个南,是南方的南,第二个楠,是木字旁加一个南方的南。算命的说,这个名字通财运,我就改了。”
  谢青群一向随和,最擅长打马虎眼。他只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就嘻嘻哈哈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施怡安静地站在一旁,印象里她并不是多么内向的人,可今天的话好像少得过分了。我原来只当人都是会变的,可当她听到我的名字时,脸上却掠过了一阵担忧。
  我害怕听到已婚妇女对婚姻的牢骚,就没有多嘴问她怎么了。
  我向他们简单介绍了裴以北,说我们这次回来是为了办点事,过几天就走。
  谢青群点点头,问我们现在要去哪,我说去吃饭,他就熟络地招呼我们一起吃。施怡也在一旁附和,她说他们早上刚去进了货,正好还没来得及吃。
  我转过头,用眼神征求裴以北的意见,她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提议。我猜,她一定是打算在吃饭的时候,问问本地村民上航村的法治情况。
  我的女朋友,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
  谢青群还是和小学时一样自来熟,三两句就和裴以北聊开了。一路上,他又是跟她说这个季节盛产哪种水果,又是跟她介绍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景区。
  我故意走慢几步,偷偷向施怡打听了哪里有卖棉花糖。
  谢青群带我们去了一家老字号饭店,我三两下填饱了肚子。看着才吃到一半的他们,我站起身,说我要去买点东西,就神秘兮兮地跑开了。
  十五分钟后,我一手拿着一个棉花糖,满意地回到了饭店门口。
  施怡站在饭店外,看到回来的我,徐徐朝我走了过来。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我不好意思地问。
  施怡点点头,说,“我就猜你是去买棉花糖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出来等你了。”
  “找我干什么?裴以北还在里面吗?”
  “放心,他们还在里面吃饭。”
  “那我们也赶紧进去吧。”说着,我迈开腿往饭店里走去。
  “等等……”施怡把我拽到一旁,一堵墙正好隔开了饭店,从饭店里看不见我们,她压低声音,关切而担忧地问,“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
  我突然紧张地心跳漏了一拍。按理说吴拥收买拐卖儿童属于旧案,派出所不至于高调处理,更不至于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高调处理。可小地方的人情世故就是这样,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半天就传开了。
  “就、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嘛。”
  “……到底是哪件?”
  “就是你爸那件事啊。”施怡说得很含糊,似乎是在有意避开。
  “吴拥怎么了?”我把两支棉花糖放到同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不露声色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假笑着说,“我下午还得回去一趟呢,你快给我漏个底,免得我捅到哪个马蜂窝。”
  “看来你真不知道……”施怡同情地盯着我,随后凑到我耳边,用更低的声音说,“上上个月,你爸爸喝醉了,想强/奸你妹妹……”
  “什么!”
  我手上一抖,一支棉花糖掉到了地上,瞬间沾上了黑乎乎的一片灰。
  “欸……你别着急!”施怡急忙蹲下,发现棉花糖已经没法抢救了,于是空着手站了起来,安慰道,“这都脏了,等一下再买一支好了。”
  我松开抓着她的手,两只手紧紧握着剩下的那支棉花糖,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清楚。
  “你先别急,他没得逞。”施怡抬起手,按住了我颤抖的肩膀,沉声说,“最后没发生什么,你妈妈及时回来,把他拉开了,还用酒瓶敲破了他的头。”
  “报警了吗?”
  “报了,就是因为大过年的报警,才闹得大家都知道,连我们隔壁村也传开了。不过是你妹妹报的警,她坐在派出所里一直哭,很多人围在派出所门口凑热闹,你妈妈过了很久才赶到的。”
  “后来呢?我妹妹现在怎么样?吴拥现在又在哪?”
  “后来好像被调解了吧,我听青群说,因为是刚想那什么就被拦下来了,而且也没有别的证据。吴拥被关了一个月,上个月才出来。你妹妹的话,现在应该在学校里吧,你最好找时间好好开导她,很容易心理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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