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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近代现代)——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09:37:58  作者:鹤青水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孟肴禁不住发出感叹。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孟肴惊奇地看了晏斯茶一眼。他说日语时的声音与平日不同,更加平稳,也更加清亮、柔软。孟肴央着他又说了两遍,晏斯茶笑了,“学会了没?”
  孟肴心想,我不是想学,我只是想听你说。
  “斯茶,你说为什么文人都喜欢将月亮和爱情联系在一起?”
  “因为月有阴晴圆缺,就像爱有悲欢离合?”
  “那星星也有明有暗,有多有少啊。”
  “也许......”晏斯茶沉吟了一下,“因为月亮是唯一的。”
  孟肴仰起头,月亮格外地圆,那的确是夜空里独一无二的形状,独一无二的光芒。他眯起眼睛,一直看着月亮,直到看出月亮表面隐隐绰绰的灰影。他问:“你小时候相信月亮里面住着吴刚、嫦娥和玉兔吗?”
  “小时候,我只知道月亮是由氧、硅、铁等元素组成的。”
  “那你仔细看,”孟肴停下脚步,指向月亮,“左边那个灰影,像不像举着斧头的小人,右边是颗树的形状,月桂树。”
  “那嫦娥呢?”晏斯茶仰起头,脚步未停。
  “嫦娥被关在了宫里。”孟肴追上他。
  “玉兔呢?”
  “玉兔也被关在宫里啊。你真没听过神话故事?”
  “我倒觉得,玉兔是下凡历劫了,”晏斯茶的声音染上了一层神秘,“然后转世成了你。”
  “啊?”
  “因为玉兔捣药,药——肴。”
  孟肴被逗乐了,他好久没有听到晏斯茶这种一本正经的玩笑。
  “我才不当柔弱的兔子,”孟肴埋头踢开一块石子,“我以前想过,我前世应该是乡下书生,或者山野樵夫这样的角色。”
  “为什么?”
  “因为他们常常是故事的主角啊,”孟肴顿了顿,悄悄说,“其实我还想过你的前世呢。”
  “不会是狐仙之类的吧?”
  “你怎么知道?”孟肴笑了,挽起袖子,正准备绘声绘色地描绘一番,却见晏斯茶脸上并无笑意,“你不喜欢么?斯茶,这又不是贬义词,你看聊斋志异里,妖怪都是才貌俱佳、至情至性的。”
  晏斯茶摇摇头,“人的寿命太短了,妖怪的却很长很长。”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孟肴。薄明的月色柔和了他的轮廓,他的目光也显得比平日更加多情、眷恋,“也许……我前世真是一只妖怪。”
  他开始讲起另一个版本的故事,“狐妖一直在等心爱的书生转世,再续前缘,可是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过去了,仍旧没有等到那人。于是他向神明彻夜祈愿,终于换来了这一世的相遇,”他顿了顿,“代价则是生命。”
  这个小小的幻想游戏,是由孟肴开的头,可是他突然只想耍赖,紧紧捂住耳朵。
  “这就是故事常有的结局,”晏斯茶的声音,仍像潺潺的月光,娓娓道来,“狐妖的阳寿将尽,可书生却以为,两个人的相守刚刚开始。”
  孟肴瘪瘪嘴。他小心地藏起内心强烈的不安与烦躁,不想表现得太过孩子气,故事只是故事。可走了几步,他还是忍不住说,“斯茶,我讨厌悲剧。”
  他们翻过了山头,穿过一条黢黑的林中小路,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村里人的坟聚集在一片空旷之地,没有树荫遮蔽,只有一丛丛乱蓬蓬、绿幽幽的稗子草和狗尾草,新坟旧坟的墓碑从草隙间长出来,如同砍掉的被遗忘的树桩,只剩无法开口的荒凉。
  孟肴熟练地穿过石碑群,走到角落里两个小小的坟前。碑上的刻字已经不太清晰,但被擦拭得很干净,没有蒙尘也没有苔藓。四周的土地平实,没有一株杂草,只有零星被风吹来的叶子和枯枝,大概是清明节时奶奶才来扫过墓。孟肴找了一根树枝,将残留的叶枝仔细地扫开。晏斯茶取出四根红烛,点燃,分别插到两座坟前。这是引路的灯。
  夜里的山间凉飕飕的,但熊熊的旺火烤得人脸颊发烫。那跳跃的火舌像在不断诉说着什么,而孟肴什么也没有说。他不说话,晏斯茶也没有说话。他们沉默地烧完了一大袋纸钱,烧到了只剩黑色的一团灰,贴着地随风慢慢地翻滚、散开。晏斯茶先站起身,捡起了一旁的塑料口袋。陡然间,扑通一声,孟肴跪到了地上。
  “爸、妈,你们看好了,站在我旁边的这人,就是那个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他叫晏斯茶,晏子的晏,斯人的斯,茶水的茶。是晏子求赵的晏,不是小燕子的燕。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斯。是生于草木,五行皆备的茶。他今天说什么阳寿将尽,你们记好了他的模样,替我转告无常,黄泉路上莫收他!”
  他全身匍伏,在无垠的月光下,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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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最后孟肴为什么说这番话,时间太久远了,大家肯定记不得了3:
  **“是晏子求赵的晏,不是小燕子的燕。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斯。”****——可见60章末尾:**
  “奶奶,你还记得我说的名字吗?”孟肴在一旁道。
  “欸,我记得,叫什么来着,燕......燕......”
  “斯茶,斯茶,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斯人的斯,茶水的茶。”
  “死…死人?”孟肴的奶奶一出口便很是懊恼,“错了错了,呸呸呸。”
  孟肴叹了口气,“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斯’..….说了你也不明白,算了,你就叫他小晏吧,晏子的晏。”
  “噢,燕子,燕子我知道,”奶奶自顾自点了点头,望向晏斯茶热情地唤道,“小燕呐。”
  孟肴又无奈地说,“唉,奶奶,你准没分清,是那个古人,晏子..….”“没事,”晏斯茶轻声打断他,对着奶奶温和地笑了笑,“您就叫我小燕吧。”
  **“是生于草木,五行皆备的茶”****——可见98章前半段:**
  孟肴倾斜杯口,这才发现,里面阳刻了一个正正方方的“茶”字。
  “这是她的字。茶属草木,生于泥土,器皿为金,烹煮用水,炉下有火,所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备。她从小身体不好,便取‘茶’字图个吉利。”
  “她以前同我说,自己孩子也要带上这个字。于是我取了‘晏斯茶’,中间的‘斯’谐音思念的‘思’。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贺新郎是词牌名
 
 
第106章 
  五月的尾巴,梅雨季终于结束了。可晏斯茶的病情却每况愈下。
  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也没有精力开口说话。高考那么近了,他很努力地想瞒着孟肴,伪装出乐观的表象,但是悲伤的浪潮一旦来临,顷刻就能将人吞没,那时虚空里会传来许多人的声音,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他们指责他、咒骂他,说他罪有应得,说他永无宁日,有时也能听到孟肴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去死。
  他知道那都是虚假的声音,但痛苦的感受那么真实。
  孟肴并不知晓这些细节,他只知道晏斯茶的状态远不如前,医生宽慰他说:“这就像海浪的起伏,有时高也有时低,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不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医生还说,这回不是在此治疗,而是去省立最好的专科医院,那里有新研发的进口药物。路途遥远,就不用孟肴陪同了,到时会请专业的护工。
  “再过几天,你就要高考了吧?”
  孟肴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不要陪同,是病人自己提出的。”
  晏斯茶要出发的前一夜,孟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离,可内心总有种难以克制的苦楚:晏斯茶那么配合,那么努力,自己虽然因为高考分身乏术,但也倾尽了余力去回护他,结果还是一点一点落到这般境地。孟肴一向坚信人定胜天,总有回寰的余地,然而无常二字,如今看来,似乎无人可破。
  晏斯茶大抵看出了他的不安,夜里突然邀请他一起去雾山看日出。那时晏斯茶的状态格外好,格外有精神,和孟肴说说笑笑地收拾好了登山的东西,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他们在午夜零点准时从家出发,互相协助翻过了东边的围栏,此处无人看守,也没有一丝灯。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微不足道的疏星,远处的群山和丛林,近在咫尺的古亭,两畔铺满莲花的荷塘,都失去了轮廓,连为一片迟缓、浓稠、阒寂无声的黑。打开手电筒,光线立即被冲淡了,只能照亮脚下一步的路,衬得四周越发黢黑死寂。孟肴爬过许多座山,却是第一次在夜里爬山,越往深处走,越来越不安,但他又不想坏了兴致,只好紧紧地贴住晏斯茶,肌肤相触的体温,那是唯一的安神酊。
  “之前回去上坟,我们不也摸黑爬了山吗?”晏斯茶笑他,孟肴给自己拼命找补,“那天很亮,月亮又大又圆,而且那只是个小山包,我走过无数遍,每一颗石头都叫得出名字......”
  晏斯茶揽住孟肴的肩,让他贴得更近些,可是山路时宽时窄,很难两人并肩而行。孟肴错身让开路,仍嘴硬道,“我又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很黑。”
  头顶传来晏斯茶嗡嗡的笑声,但没有嘲笑的意味,“那我教你一个办法,你盯着黑暗的地方,不要动,一直盯着,持续十秒。然后想想看你怕黑的原因。”
  孟肴鼓足勇气,缓缓看向身侧幽黑的树林,起初几秒心跳如鼓,极为恐惧,但他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目光,要和黑暗较劲。
  熬过最初几秒后,他渐渐恢复了有节律的呼吸,开始关注自己的呼吸吐纳。又过了几秒,他开始注意到了微细的虫鸣,感受到了穿过树丛的风,还有闻到了草木葳蕤的气息。最后很神奇地,他仿佛成了一条鱼,漂浮在天宽地阔的宁寂里,只剩黑暗里的平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一定超过了十秒。
  “怎么样?”晏斯茶终于出了声,“找到怕黑的原因了吗?”
  孟肴沉思了片刻,缓慢道:“我好像不是怕黑,而是害怕黑暗里可能出现的危险,比如鬼、坏人或者野兽。”
  “真的有吗?”
  孟肴摇摇头,“我一直等待着,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会有的,黑暗里没有真正的危险,”晏斯茶牵起孟肴的手,用指腹蹭了蹭他柔软的手心,然后十指相扣,“我怎么会让你陷入危险。”
  他们路过小瀑布,水声淙淙汩汩,溅起的水花织成冷冽的雾气,黑暗里扑面而来的寒意,却不叫人胆战心惊。他们登上光滑的石梯,哒哒,脚步清脆;他们跨过凹翘的木栈,咚咚,步声更为浑实。每一步的呼吸,衣服摩擦的沙沙,那些日常从未发觉的声响,此刻那么清晰,那么具体,那么细致入微,这天和地之间,黑暗的旷野里,只有他们二人。
  “要不来唱首歌吧。”孟肴忽然说。
  晏斯茶牵着他的手捏得更紧了些,“好啊,那我想听你唱《Remember me》lullaby版。”
  “不是我唱,是你唱。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唱歌。”
  “我?”晏斯茶笑起来,“那恭喜你,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听众。”
  “真的?以前音乐课上你也不唱歌?”
  “不唱。张嘴做做口型就混过去了。”
  “为什么不唱?”
  “不擅长的事,就不想去做。”
  “我不信,你唱歌肯定好听,”孟肴荡起两人相握的手,语气轻快,“你声音就很好听啊。”
  晏斯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那我得唱一首你从未听过的歌,这样你就听不出好坏了。”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不再玩笑,“John Lennon的《Oh My Love》,听过吗?”
  披头士的约翰列侬?很老的一首情歌,孟肴依稀记得听过,但是他摇了摇头,“没听过。”
  晏斯茶的指尖在空中轻轻敲打了几下,默然起了节奏。这是一首质朴又哀伤的歌,他的腔调有种懒洋洋的低沉,松弛又温情,在山林里悠悠地荡开。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在我生命中经历的第一次爱情
  My eyes are wide open
  让我经历了沧桑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我生命中第一位爱人
  My eyes can see
  我的眼睛能够看见
  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
  我看见了飘荡的清风 看见了茂密的森林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万物在我心中如明镜般 ”
  起风了,头顶的树叶簌簌娑娑地摇晃起来,有一种奇异又飒爽的颗粒感。孟肴感觉到心变得十分柔软,在极轻的风里也颤动着。
  “I see the clouds oh I see the sky
  我看见了柔软的白云 看见了湛蓝的天空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万物在这世上如此透彻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在我生命中经历的第一次爱情
  My mind is wide open
  让我心胸风光霁月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在我生命中第一位爱人
  My mind can feel
  我的灵魂能够感知
  I feel sorrow oh I feel dreams
  感知着悲伤 感知着梦幻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万物在我心中如明镜般
  I feel life oh I feel love
  犹如尘世中的万物生长 犹如朦胧中的海誓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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