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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近代现代)——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09:37:58  作者:鹤青水
  这一天医生来查房时,他问晏斯茶:想象这次住院是一趟旅程,现在到站需要下车了,如果给你的心情打一个分,1到10分,1是最差,10是最好,你会打几分?
  晏斯茶说7分。
  医生笑了,说,你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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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回来准备完结本文,说了不会坑滴^^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到哦
 
 
第104章 
  春天终于来了,阳光热烈,好像这一年才刚刚开始。晏斯茶和孟肴没有回晏家,而是回到了湖畔的房子,没有再请保姆。医生说晒太阳有助于病情恢复,客厅南面是那扇古雅的三色花窗玻璃,玻璃外是一整面仿古的砖砌灰墙,晏斯茶想把墙和玻璃都推翻,换成一整面透明落地窗。
  晏父便在此时出现了,殷切地找了工人来。他又恢复了那个高大儒雅的父亲形象,说着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我相信你,诸如此类饱含欣慰与深情的话语,他微微发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神态,那样的诚恳,以至于孟肴都困惑不清了,那种名为“父爱”的东西,似乎又咕噜噜冒了出来。但在那之前呢?孟肴搞不懂了,成年人的爱是可以这样收纳自如吗?宴宾客,来逢场,楼塌了,便散了。即便是亲人,似乎也只可同甘,不能共苦。
  晏斯茶对晏父没有任何评价,他变得十分配合父慈子孝的戏码,晏父的话,他不反驳,挂着笑容你来我往。他比从前话更少,更收敛,也更叫人捉摸不透了。后来孟肴意识到,原来这就叫长大。
  这个房子原本的采光很好,南面朝阳,正对湖泊,晴时波光粼粼。这墙当初垒得很实,要推掉煞费功夫,晏斯茶和孟肴同工人一起运了一车又一车残砖出去,早上开工,太阳落山才偃旗息鼓,一天下来往往腰酸臂痛、筋疲力尽,后来打扫残渣砖灰又耗费了几个时日。但两人心照不宣地都乐在其中,享受这个共同重建的过程。他们把这个区域布置成学习区,孟肴学习的时候,晏斯茶就在一旁看书。他们会有默认的“office hours”,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
  出院的时候,孟肴去给医生送花,医生又把花递给了孟肴,笑着眨眨眼,“这花更应该送给你,谢谢你的配合。”
  医生说,成瘾行为与抑郁焦虑常常相伴而生,他见过太多悲剧,病人反复住院,渴望改变,却如坠泥淖,每况愈下。他讲了一个叫“老鼠乐园”的实验:笼中有两种水,一种加了吗啡,另一种是普通的饮用水。当老鼠们被单个隔离在空寂的笼子中,它们会疯狂地饮用吗啡水,不去进食,直至饿死。而在笼中加入许多的老鼠伙伴,加入各种花样的玩具,构建出良好的生活环境后,老鼠并不会关注吗啡水,健康地生活着。
  当缺乏外界的支持时,病人只能变成难以融入社会的幽灵,继续回到黑暗的虚幻世界。不要对对方说:“如果你再不振作起来,我只能远离你、放弃你。”,而是告诉他:“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有需要,我会随时来到你身边。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孤单一人。”
  回家以后,晏斯茶对待自身的态度一改往日。他开始主动收集和阅读相关资料,运动能增强内啡肽、血清素等的分泌,于是他每天六点起床晨跑,再做两个小时的无氧。充足的营养能稳定情绪,于是他改掉了挑食的毛病,学着教程制作标准的地中海饮食。他再也不碰咖啡、浓茶、酒精和烟,避免一切会扰乱神经递质分泌的物品。他按时服用药物,记录情绪变化,睡前练习冥想,用一种近乎苦修的自律约束着自己,仿佛要通过对生活极致的把握,一点点找回失去的东西。
  孟肴对他说,不着急,慢慢来。太过用力,就会太过期待。他担心那根弦会绷得太紧,然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夜,啪地断掉。
  好在晏斯茶的状态虽有起伏,但总体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再后来,他开始尝试参与学习。他让孟肴把不懂的题目标记出来,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得空了就拿来看。夜晚他喜欢坐在孟肴左侧的椅子上,面朝着灯光,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他会用笔头轻轻敲打纸张,一下、两下,然后又开始不间断地书写。那么大的客厅,却只有笔尖走纸的沙沙声,他的专注富有感染力,连孟肴都自觉效率有所提高。
  当他整理好了思路,也不会像过去一样一口气全盘讲完,他会对孟肴说,你先讲讲你的思路,然后顺着孟肴的思维给予建议。他教孟肴解题,也教他一些学习的方法,比如改编题目,比如绘制导图,比如快速浏览完一篇新资料,然后关上书,强迫自己尽可能多地写下要点。这些方式起初很难适应,就像将一个圆球硬塞进方框里,但渐渐地,孟肴意识到了过去的低效与自我感动,曾经的他花费大量时间重看笔记,但1仍是1,0仍是0,不能组合编码出奇妙的世界。
  他们常常一起在灯下学习、阅读、讨论。以前,晏斯茶会竭尽所能地向孟肴展现自己,但现在他把这一面收了起来,他不会超越孟肴,而是跟孟肴走在相同的节奏里,循序渐进地,再将孟肴带进自己的节奏里。那时已经四月初了,早已错过了高考报名,晏斯茶无法参与当年的考试,可他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他具有快速看透现象背后本质的能力,总能准确捕捉到孟肴薄弱点的核心。他一直鼓励孟肴,你的基础很好、很扎实,你有耐心,有毅力,也有悟性,所以不要担心,按我说的来做。
  “你一定会上T大的,相信我。”
  孟肴每周都会返校参与周考,每隔一个月还会有一次月考。四月底的月考,他考了年级第68名。佘老师说,只要保持这个状态,T大很有希望。赵博阳闹着也要回家自学,被佘老师一顿痛批。
  那一天,他们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看了夕阳。孟肴高兴,喝了几罐啤酒,晏斯茶只喝水。玫瑰色的天幕,橘红色的云块像燃烧着,弥漫出淡紫色的烟絮,看不到落日的形状,但分外温暖。太阳渐渐落山了,孟肴有点喝醉了,靠到了晏斯茶身上,他们没有开灯,晏斯茶歪过头,忽然吻了他。
  事实上,在这无数数字与文字组成的间隙里,在这只有两人呼吸声的空间,哪怕无意间对上了目光,一旦超过五秒,孟肴就想要接吻。只要和晏斯茶待在这屋里,除了学习,他成天都在想象和晏斯茶接吻,疯狂做爱。孟肴觉得自己脑子一定被学习的压力搞坏了,晏斯茶对他那么用心、认真,从不逾己,他却只想着让晏斯茶操他。于是出于羞愧,孟肴强迫自己完成更多的任务,更拼命地学习。可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专注又略显忧郁的神情,那么近,挥之不去,那真是痛苦又激荡的甜蜜。
  晏斯茶一下一下吻着孟肴,起初是轻啄,后来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持续,他的舌头探入孟肴的嘴巴深处,顶住,掠过,缠着孟肴的舌头,气息变得很重,但还是征求着孟肴的意见,“肴肴,就一次?”
  孟肴心想,怎么能就一次。可晚上的学习任务一个字都没动。他说了一个“好”字,下一秒,晏斯茶直接将他抵到窗玻璃上,再无克制的试探,落下狂风暴雨般的吻。孟肴的后背咯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起先是疼,后来变成一种火辣辣的燥热,好像夕阳的余晖烧到了背上。晏斯茶修长的手,沿着孟肴的腹部往下,时轻时重的揉捏、套弄,又去到后方。他那么了解这副身体,孟肴感觉浑身完全软了,顺着玻璃就要滑下去,晏斯茶将一条腿抵到他两腿间稳住,两臂扶着他举高了些,缓缓寻到入口来回厮磨,然后很干脆地,一下撞到最深处。那陌生又熟悉的撕裂感,一下将孟肴推到顶峰,他在有节奏的起伏中不断被掏空又填满,他被烧得浑身发烫,先前所有的忍耐,顷刻化成了灰烬。
  “爽吗?”晏斯茶喘息着问。孟肴恍恍惚惚的,晃了晃头,晏斯茶发狠顶了他一下,孟肴发出吃痛的快呼,“问你呢。”
  “爽......嗬,爽。”孟肴的汗滴如雨坠落。耳畔响起晏斯茶低哑的笑声,像有只手自脊骨一路下抚,带来一阵颤栗般的酥痒,晏斯茶拉起孟肴的手,“你摸,我最近有好好练腰。”孟肴这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人成天胡思乱想。
  “再来一次。”“就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们累了就休息,休息完了又继续,从太阳刚落山一直到天色微明。那真是疯狂的夜晚,孟肴的脑子被烧化了烧尽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他只记得,那双即使拥他在怀也有着无穷无尽渴望的双眸。
 
 
第105章 
  五月的月考,最后一次月考,孟肴考了47名,进入了年级前五十名。那时,距离高考不到半个月。
  孟肴自己都稀里糊涂、难以置信,他不知道齿轮是从哪一环开始变化的,只知道试卷变简单了,而周围人其实没有那么强。也许因为这场讨厌的雨,天和地都泡在潮漉漉阴霏霏的湿气里,衣服晒不干,大家的骨头也被泡软了,懒疏疏的,无精打采。他们变得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难以触及,佘老师、赵博阳、唐姣、孙魔,每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都变得比以往要和蔼可亲。孟肴握着成绩单,笑着迎上他们的目光,直到他们露出别扭的神情。他想,就算刘泊现在站在面前,他也愿意同他握手言和。那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爆棚的自信力与充实感,每天很早就醒来,但一整天都不会困倦,只觉得有做不完的任务,用不完的精力。多年后,孟肴回想起来,才觉得当时应该是进入了一种“心流”的状态。云飞风起,意气勃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当真是人生少有的快意时刻。
  他曾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打算,却没想到,天才馈以他超乎想象的魔力。
  孟肴带着成绩单,迫不及待地要将月考成绩告诉晏斯茶。打开门,却空无一人。通常这时候,晏斯茶已经做好了晚饭,在家等他回来。晏斯茶享受做饭这个富有烟火气的游戏,每次见到孟肴吃得一干二净,他的心情就会变好。
  “斯茶,你在哪儿?”
  “我有些事要处理,”晏斯茶的声音透出疲惫,“肴肴,你自己弄点吃的,我晚些回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会处理,”他的声音有些凝重,显出一分强硬,“你安心备考,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的,”孟肴不好再追问,怕显得不顾大局,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说,“斯茶,我考了47名。”
  “恭喜啦。”电话里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孟肴狂喜的心骤然冷却下来,又悬了上去。他挂断电话,瘫陷进沙发里,对着空白的投影幕布枯坐。过去他那么努力学习,为的就是争那一口气。可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初心已经变了——他只是为了不让晏斯茶失望,不辜负他的付出,想告诉他,自己值得这样的对待。
  夜深了,晏斯茶才回来。孟肴问他去了哪里,晏斯茶说姑姑家,晏卿快生了。
  孟肴猜想,晏家有新生命即将降生,晏斯茶可能是因为姑姑的冷落而伤心,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似这样的人。大概是在晏卿家受了什么委屈吧?孟肴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脑袋靠到背上蹭了蹭,“斯茶,我在这里。”
  “嗯。”晏斯茶回身歪过头,轻轻地吻上孟肴的眼睛,鼻子,脸颊,还有唇,那吻带着夜风的凉意,“乖,睡觉吧。”他的声音变得令人安心。
  春光那么短暂,夏天还不来。五月,名为“螭吻”的台风登陆南部沿海地区,洪水肆虐无碍,山脚城隍庙的神像都被淹没了半身。内陆虽未受洪灾影响,但也梅雨连绵不断。一到阴雨天,晏斯茶的心情就会变差,连续的雨天更是噩梦。孟肴真想抱住天空用力地摇撼,把淅淅淋淋的雨一股脑哗啦倒干净,乌云就会像墙皮般开裂剥落,露出湛蓝耀眼的天宇。
  尽管两人都付出了全部努力,晏斯茶病情还是出现了波动,时好时坏,不太稳定。有时候,他会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长久地发呆,指尖神经质地在腿上不停敲打,眼睛一眨不眨,好像里面会跳出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医生说,抑郁常常伴随着没来由的焦虑,可孟肴却觉得,自从那日从晏卿家回来,晏斯茶才开始变得不太对劲。晏斯茶总说是孟肴多虑了,叫他专注学习。高考仅剩十余天,孟肴一直憋着那口气,就像从深海底往上拼命游动,只差最后几米,就能伸出水面大口呼吸,他不敢松懈一丝一毫。他想着,等考完了,一定要好好搞清楚情况。只要两个人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过了好几日,天终于短暂放晴,孟肴带着晏斯茶回了乡下,带去了自己的好成绩。奶奶其实不太明白名次的意义,她只是为了孟肴的喜悦而喜悦。她杀了一只鸡,一半用来炖汤,一半用来红烧,鸡杂混着泡椒爆炒。又去街上买来好几样卤味,顺道叫了春生和他妈妈来,热热闹闹庆贺了一顿。孟肴希望,这点热闹的人气能带给晏斯茶些许安慰。
  饭桌上,奶奶不停给晏斯茶夹肉,“小燕别客气,多吃点,瞧着你都瘦了,人也没以前有精神。”
  晏斯茶牵起嘴角笑了笑,算是感谢。除了初到的打招呼,他再没有说过话。以前,他会刻意说些讨巧的话笼络关系,现在的他更多展露出冷淡疏离的内核,更安静,也更真实。
  春生在一旁起哄,伸出碗讨肉吃,“孟奶奶,我也要!”
  “自己没长手啊!”春生妈妈一筷子掸到他手上,春生悻悻地收回碗,嘟囔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晏哥是你亲孙呢。”孟肴嘴里有饭,笑得差点包不住,春生愈加委屈,像平白遭受了背叛。以前,孟肴和奶奶总会把鸡腿留给年纪最小的春生,现在却进了晏斯茶的碗里。就连春生妈也倒了戈,听闻要一块儿吃饭,殷勤地带了一大包零食来。这人有什么好,冷冰冰硬邦邦地像块石头,还喜欢使坏捉弄人。
  奶奶似乎瞧出了春生的不悦,笑着叹了口气,“傻孩子啊,”她挑出红烧鸡里的另一条鸡腿,递到他碗里,“谁对肴肴好,我就对好。”她转头看向晏斯茶,语气轻快,状似随口闲聊,“肴肴能认识你,真的很难得。你俩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了......”“奶奶,”孟肴打断了她,“菜要凉了。”
  “对嘛,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庆祝孟肴取得好成绩!”春生妈妈举起杯子,活跃气氛,“来,来,碰个杯!”
  杯子相碰,发出脆响,伴随彼此祝福的话语。奶奶红了眼圈,侧过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孟肴说,“今天是你爸的祭日,待会儿去烧点纸吧。”
  “我知道,”孟肴点点头,“我就是为此回来的。”
  吃完饭,孟肴和晏斯茶上街买了点香烛、纸钱、银子和金元宝,又买了两套纸衣裳。孟肴的爸妈埋在后山的背面,天已经黑了,月光皎洁无声,偶尔路过一处水潭、一块顽石,会一闪而过银色的光泽,就像涂了飞蛾羽翅上的鳞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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