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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派师尊面前掉马后(GL百合)——枣骨

时间:2023-11-02 12:39:36  作者:枣骨
  胖子拍掉膝头的灰,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你……”瘦子欲言又止。
  “哎呀,他们是主子,主子的事咱们别参与,今日卖她个人情,兴许日后就用上了呢,讨口饭吃,用不着太忠心,而且你不觉得少主比教主更好相处吗?”
  “啊?”瘦子摇头,胖子弹他一个脑瓜崩。
  “你真是傻!你没瞧她的身手吗?她想杀我们还不是动动手指,但是她没有,她没拿贱命不当命啊。”
  他话音未落,刺眼的电光劈在山腰上,顷刻间烈火冲天而起。
  “今晚,大事不妙啊……”
  ***
  候在教主殿前的人不免焦灼,山下浓烟弥漫,喊杀声不断。
  亥时三刻,寒止踩上了最后一阶石梯,她身后是通天的火光,热血淌下她的手指,滴答溅落。
  她眼眸平静,淡声道:“还要拦?”
  领头的将一柄长剑扔给手无寸铁的寒止,“属下忠于教主一人。”
  寒止拔剑出鞘,她从长剑的冷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也看到了没有尽头的夜。
  她随手一抛,将长剑还了回去。
  众人惊愕,紧张的气氛飞速弥漫。
  大殿外共有二十余人,刀斧长戟应有尽有,寒止却孤身一人,如今还不用兵器。
  “少主,那就休怪属下等,冒犯了。”
  火焰将天烧穿了,血雾里凝出了数不清的霜花。
  寒止背衬着长夜和火光,一身白衣满是浊血,但残损的左手依旧素白,纤尘不染,她也依旧背若刀削,颈直肩平。
  最后一人轰然倒下,寒止默立许久,才抬起右手,甩净了血珠。
  “为何不杀我们?”
  躺在她脚边的人捂着胸口喘息。
  寒止轻而缓慢地眨着眼睛,她又静了一瞬。
  “你们不该死。”
  长剑浸泡在血泊里,寒止将它捡起来,搁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儿时,她曾听一位老妪说,自己的娘亲舞得一手好剑,是爱憎分明的女侠。
  寒止第一次握剑时,就意识到自己日后不会是平庸之辈。
  但天赋异禀,也未尝是好事,她那时年纪尚轻,寒无恤逼她杀无辜之人,她就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已是业债累累,满手血腥不是他日放下屠刀,就能洗干净,就能被原谅的。
  她不求自己能出淤泥而不染,但求自己能问心无愧。
  倘若执剑之人,不能将剑锋对准这世间的险恶阴暗,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再拿剑,若天赋不能用来周全这世间的善念,她宁愿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自幼在赤阴宗长大,血腥与阴暗早就在寒止的血脉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善人,她深知自己的阴暗,才会时时克制,自持慎独。
  但也会有失控,也会有出格。
  世人常讲因果轮回,寒止常常自嘲,她这样向善却又一生都在杀戮的人,或许死后,一半身体落到幽冥间,一半身体飞到凌霄殿,说到底,也是个灰飞烟灭,不得全尸,难得好死的下场。
  她这二十三年,常有行善,但只有一次真正用剑。
  是为了她的爱人。
  为了时璎。
  ***
  冷风灌进大殿里,寒无恤嗅到了浓重的血气,他没有转身,只是垂头摆弄着画笔。
  “你来了。”
  殿内铺满了大大小小,上百张画像。
  寒止缓缓向前走,血就从她的衣裙上淌下来,白玉地板上全是血脚印。
  “你娘,美吗?”
  寒止到了阶下,寒无恤才回头,昏暗的烛光映亮了他赤红的双目。
  “美。”
  光是瞧着画像,寒止就知道,她的娘亲,远比她美上千万倍。
  “可是你杀了她,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为了生下你,她不会死。”
  寒无恤神色阴郁,重复道:“是你杀了她,寒止,你就是个孽障。”
  这些话,寒止已经听了十八年了,她次次都觉得自己会麻木,可再听到,她心里还是猛然抽痛。
  “对不起。”
  寒止并没有争辩,她垂下眼帘时,长睫落在颊上的弧影都黯然。
  她这些年都在忍耐,她对得起莲瓷,对得起手底下一众弟兄,甚至也对得起寒无恤了。
  但她忘了自己。
  见她这副模样,寒无恤心里也不是滋味。
  其实,以阿荼当年的伤势来看,即使她不生寒止,也活不了了。
  寒无恤心里很清楚,但他还是把一切都怪在了寒止身上。
  他没有办法接受爱人的离开是因为天命,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他要给自己寻找一条解脱的路,一道发泄的口。
  “你恨我,所以你想杀我,你把我的画像给了那些觊觎少主之位的人,是吗?”
  寒止明知故问。
  寒无恤承认了。
  “害死娘亲,就是你恨了我十八年的理由吗?”
  寒止孤零零地站着,她终于把这话问出了口。
  “不是。”
  寒无恤摸着手边的画像,“你是阿荼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是我寒无恤的女儿,我又怎会恨你,可是你五岁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件事。”
  寒止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
  寒无恤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是我的骨肉血脉,你不是我寒无恤的种。”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第81章绝望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是我的骨肉血脉,你不是我寒无恤的种。”
  寒止难以置信,她茫然地看着寒无恤,做不出任何反应。
  寒无恤神情恍惚,他抬手时掀翻了烛台,蜡油浇撒一地,糊花了画布上的人像。
  父女二人同时陷入了凄清的夜色里。
  “我当时就想杀了你,可我一想到你身上流着阿荼的血,我就下不了手,但是我一想到你是别人的种,我就恶心,我这些年折磨你,你快恨死我了吧。”
  “你今日杀上山,想必是她都告诉你了,那个疯女人肯定没少编排我,但是寒止,你听清楚了,把你送到时璎身边去,就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想让她杀了你。”
  鼻腔里出不了气,寒止只能半张着嘴小口呼吸。
  她抖着唇,“真的吗?”
  寒无恤扭过头,“我不是你爹。”
  “哈哈。”寒止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原来寒无恤不爱她,和她是残废没有关系……
  寒止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诞,很可笑。
  “我等父亲的爱等了这么多年,我怪自己是个残废,怪自己害死了娘亲,我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我等啊,等得都死心了,你却告诉我,你不是我爹。”
  “有个人爱我,心疼我的境遇,我也爱她,我恨不得把这颗心都掏出来,可到头来,一切都是个局,为什么都要算计我,都要伤害我呢?”
  寒止很平静地问:“我只是想要一点点属于我的爱,很过分吗?”
  她没有问任何人,她在问天,问她自己这条烂命。
  寒无恤走到了大殿中央,“你想要我这个位置?”
  “我只是想要自保。”
  寒止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她望着在暗夜里都金光闪闪的教主之位,心里没有丝毫向往。
  “据我所知,两年前,你就已经掌控了赤阴宗五成命脉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早就夺权了,那样就不必日日隐忍,日日受折磨了。”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会做,我不能看着手底下的人替我去送命,我忍下来,不过只是牺牲一人而已,或许这样的想法不该存在于赤阴宗里,你说得对,我不是适合做少主的人。”
  寒无恤沉默了片刻。
  “寒止,你太善良了,这一点,你很像你的娘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夜杀上山,不是明智之举,你的冲动,也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
  “不会。”寒止冷静得可怕。
  “你早就知道我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却不阻止,是因为,你不清楚,到底哪些是我的人,大肆抓杀会动摇你的位置,只要我不给名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是叛徒。”
  寒无恤笑了。
  在这场对峙中,他输了。
  “那么,你今日上山,是为了要一个答案,还是想给时璎一个周全?”
  寒无恤猜透了她的想法。
  寒止今日之所以要杀上山,求得答案都是其次的,她要的是蒙蔽那个疯女人的眼睛,让她误以为,自己靠近时璎,也并非真心,是要借她的势力夺权。
  只有两人心里不和,那个疯女人才会放松警惕。
  寒止知晓她觊觎时璎的掌门之位,不能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再盘算,现下就要布局了。
  或者说,她的局早就开始了,她那日留给疯女人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算计,她早就在替时璎周全了。
  寒无恤又说:“可是她辜负了你,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替她周全,我该说你一往情深,还是……”
  寒止浑身上下残存的气力都像是被抽干了,她沉默须臾,只道:“爱很珍贵的。”
  “事到如今,你若是想要这教主之位,我便让给你,若是不想要,就走吧。”
  寒无恤顿了顿。
  “不要再回来了。”
  寒止在听过那个疯女人的话后,还怨恨寒无恤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居然能算计至此。
  可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怨呢?
  她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女儿。
  寒止站在阴仄的角落里,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娘亲因为她离世,叫了十几年的爹竟然不是生身父亲,爱人的算计,残损的左手……
  一切都是那么糟糕,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还有亲人,原来不是啊……”
  寒无恤攥紧了拳。
  寒止阖上眼眸,忍住了即将滑落的眼泪。
  “爹爹,我走了。”
  寒无恤心中大痛,他明白,这是寒止最后一次当他是父亲了。
  从前不管如何刁难,这人心底里还是残留着一丝血脉亲情的。
  如今,倒是断得彻底。
  寒止直到踏出大殿,也没有等到寒无恤的回音。
  她仰面瞧着灰蒙蒙的苍穹,几滴雨恰好砸在她的脸上。
  寒止抬手去擦,却是如何都擦不干净。
  ***
  摘月峰峰顶依旧是冰雪不化。
  寒止绕着殿院走了半圈,她抚摸着结满白霜的院墙,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她能怀念的竟然只有和莲瓷一起烤鱼吃的日子。
  “是谁?”稚嫩的声音从山崖边传来。
  寒止不答话,转身想走,她一身狼藉,血迹斑斑,不想脏了这孩子的眼睛。
  “少主!”
  可女孩叫住了她,“少主!您怎么回来了?”
  寒止蹲下身,“我身上脏。”
  女孩似乎毫不介意,她用小小的手抱住了寒止。
  “我好想少主啊,少主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
  寒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乖乖吃饭吗?”
  “有您的吩咐,没人敢怠慢我,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都长胖了。”
  女孩退开些,抓起寒止的手搁在自己的腰腹间,“少主摸摸?都长圆了。”
  寒止捏了捏女孩的脸,“不胖的,吃饱饭,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女孩暗自松了口气,她一眼就看见了寒止通红的鼻头和眼角。
  很明显是刚哭过啊。
  她记得娘亲还在世时,她一难受,娘亲就会抱着她哄。
  果然抱抱少主,就把她哄好了。
  女孩单纯地想。
  “少主身上有好多血,是受伤了吗?”
  寒止将她抱起来,放在栏杆上,自己也靠上去。
  “他们伤不了我。”
  女孩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她望向寒止的眼神难掩崇拜。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少主一样厉害呢?”
  她一双腿前后交替晃,歪着头嘟囔。
  寒止摸着她的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会比我更厉害的。”
  这孩子根骨奇佳,她一年前就摸出来了。
  “哈哈哈。”女孩笑得天真烂漫,“真希望快些到那时候。”
  一年未见,她面上稚气不减,人倒是窜高了半截。
  “你见我一道眼神,就知晓该关门,我便知道你很聪慧,是很有灵根的小孩,我房间里放的剑谱、心法,还有些奇门秘术,你都可以看,有不明白的,反复揣摩几遍就好了……”
  女孩起先只是静静听着,但很快,她就觉察出不对。
  寒止交代的,实在太多了,甚至连她十年后的事情,都提到了。
  “若是你不愿习武,不想再留在摘月峰了,去沧灵山也行……我早已把你的名字从宗门谱上划掉了,你不必担心……”
  好半晌,寒止才说完。
  女孩心里不是滋味,“少主日后都不来了吗?”
  “会来的。”
  寒止见她的小脸紧紧皱成一团,故作轻松道:“只是太忙了,怕关心不到你。”
  女孩到底是年纪轻,没看出寒止的逞强,她闻此言,疑心就彻彻底底消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糖豆,“少主,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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