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渡忙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父可以放弃一切,除了寒止。师父她就不是主动的人,但既然是她对不起寒止在先,肯定要她先迈出第一步,让寒止觉得,师父很在意她,这样两人才有得谈。”
朝云径直坐在石砖上,想了片刻道:“时璎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是姐姐应该还是在意她的,我今天挽姐姐的时候,她吓得马上抽了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怕时璎误会!只有在意,才会害怕。”
晚渡重重点了点头,“所以,朝云姐。”
她蹲在朝云身前,两掌合十,乖乖说:“求求,求求。”
“我可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时璎,我是为了姐姐。”
朝云说着,突然捏住了晚渡的耳朵。
“我真是!我这个人才不会倒贴呢!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我可不乐意做!对心有所爱的人更是毫无兴趣!为了你,我真是豁出去了!”
晚渡被她扯痛了,握住那截莹润的手腕,讨好道:“您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一辈子。”
“少贫嘴。”
朝云拍开她,“要说三年前我就不该跟师父来折松派,就不会遇到你这个讨债鬼。”
“嗐——”晚渡捂着耳朵,“不是我救你,你就滚到泥潭里了!”
“我谢谢您。”朝云起身就要走,晚渡突然喊住她。
“明早去野郊摘桃子,你去吗?”
“我要读书。”
晚渡“哦”了一声,站在夜色里没有动,朝云走出几步,又转过头,“什么时辰?”
“啊?”晚渡愣了片刻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朝云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记得带点好酒。”
“不是要读书吗?喝什么酒?”晚渡追上去,笑着问。
“我又不像某人,是做掌门的料子。”朝云也笑。
晚渡仿佛没听出眼前人的打趣,一本正经地说:“喝酒误事。”
“好吧。”朝云没看出她一脸正气,倒是觉得她呆呆的,“苟富贵。”
“做掌门而已,是清苦活,富贵不了。”
晚渡转而笑得纯粹,“不过,好酒还是管够的。”
朝云不再应她了,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没入了夜色里。
***
“乖,莲瓷乖。”
寒止完全哄不住莲瓷,抱着她哭的人脆弱的像个孩子。
“我真的以为少主死了……呜呜呜……”
莲瓷第十遍重复这句话。
寒止轻轻拍她的后背,“我没事了,而且我的手也治好了,也找到了祖母和姨母,回到了我娘亲的母家,她们待我都很好,没有人再欺负我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莲瓷终于止住了决堤的眼泪,她抓着寒止好一顿检查,而后才算完全放心。
她抽泣一下,吹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倚靠在门边的叶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寒止一边替她擦,也一边微笑。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许。
“总之,当年种种,来龙去脉就是这样。”寒止帮她揩去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
“我当年!就在南都那个客栈外边,我就应该阻止你!我就不该给时璎一个机会!我……”
莲瓷捶了捶自己的腿。
寒止一把抬住她的手,“和你无关,是我自己选的,就算你当时再恳切,我恐怕也不会听。”
“我真的以为,她待少主是真心的,没想到她还藏着小箜篌!”
莲瓷一想到寒止坠崖,就后怕得不行,哭红的眼眸里有愤怒在闪烁。
寒止没接话,她哄得莲瓷不哭了才说:“以后就别叫我少主了,赤阴宗都易主了,我也不打算回去。”
莲瓷想了想,“长姐?”
“嗯。”
寒止就是要等她自己开口,“一切都结束了。”
“可……”莲瓷还想着时璎与寒止的事。
难道从前的浓情蜜意都是假象?
难道就这样草草收场?
那寒止下半辈子还能接受旁人吗?
莲瓷的小脸又皱在了一起。
叶棠见她这般苦恼的模样,一改方才的嬉笑,定声说:“寒小姐,我倒觉得,时璎不是良心尽泯的人,以她多疑的性子,要完完全全接纳一个人,也是非常辛苦的。”
寒止转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兴许她一开始是想骗你,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改变了心意,只是部分东西和痕迹,她还没来得及处理掉,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她本没打算要害你。”
叶棠盘算过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她很平静地看着寒止。
“当局者迷,感情这种东西,说到底旁人很难评价的,寒小姐不妨将自己抽离出来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细节疏漏了,或许你们二人之间只是有误会呢,一别数年,总逃避不是办法。”
她走到莲瓷身边,捏住了心爱之人的肩膀,“我看人,还没走过眼,寒小姐倘若愿意相信我,不妨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莲瓷微微缩起脖颈,靠着叶棠。
寒止盯着桌上那豆忽明忽暗的灯火,久久沉默。
***
“东西可都点好了?万不能差了。”
寒止转身看着两个高捧贺礼的丫鬟。
“都点好了,小姐放心。”
她一回头,就见时璎拐过长廊,迎面而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足下一顿。
时璎犹豫片刻正要开口,朝云却再次出现。
“姐姐!”她提起裙摆,小跑到寒止跟前,“姐姐午安。”
寒止冷淡的面上露出了笑,温柔道:“午安。”
时璎垂眸,掩去了过多的情愫。
“姐姐,你们也要去老掌门那里吗?我也要去。”
寒止轻轻“嗯”了一声。
朝云偏过头,仿佛刚看到时璎一样,“时掌门?您是不是也要去啊?”
时璎点了点头。
“哦。”朝云敷衍应声,便再没了下文,她很自然地挽过寒止的胳膊,“姐姐,我们一道走吧。”
寒止又想抽手,可她又觉得连续两次这样做会显得自己很在意时璎的看法。
她便没有抽手,由着朝云去了。
时璎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眸色渐深。
突然,朝云转过了头。
时璎瞧见了她眼睛里明晃晃的挑衅。
寒止不是你的了!
寒止就要被我抢走了!
寒止永远都要离开你了!
……
气血一瞬冲到了天灵盖,时璎忍不住了。
“寒止!”
朝云险些魂飞魄散,一直远远趴在房顶上的晚渡也吓了一跳。
寒止喉间微紧,她转过身时,时璎已经到了跟前。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时璎音量倏然低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寒止冷冷地问,方才对朝云的笑,也散得干干净净。
冷淡又疏离,时璎感受到她的抗拒,又再次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见时璎沉默,晚渡心都揪起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在时璎即将转身离开时,朝云忽然出了声。
“哎呦——”她亲昵地贴向寒止,“倒是我不懂事了,时掌门是姐姐的故人,二位要叙旧,我就先走吧。”
朝云说着要走,却也只是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向时璎。
“时掌门慢聊,折松派不比沧灵山,偏远得很,下次再和姐姐见面,不知猴年马月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和姐姐还有大把时间,不急。”
“姐姐,待会儿宴席上见。”朝云面不改色,心都快跳出来了,“时掌门,再见。”
时璎喉头滑动,牙都快咬碎了。
她被刺激狠了,所有的退缩都不复存在。
“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许是觉得这样的语气太强势,时璎又补充道:“可以吗?”
寒止不置可否,“我先去送东西了。”
“别走。”时璎一把拉住了身前人的手腕,她没控制住力道,径直将人扯了个踉跄。
时璎:“!”
寒止:“……”
“松开。”
时璎窘迫又局促,悻悻松了手。
腕部残留的滚烫让寒止不禁柔下声。
“有什么话,晚席过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朝云:记得给我买意外保险。
晚渡:把人家扯个踉跄?丢人现眼!现眼包!!!
时璎:呜呜呜。
——
感谢观阅~
——
第96章泣血
晚席刚散,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转大,噼啪砸在挑廊上。
鹰刀派的老掌门与时璎的师父是故交老友,她被老掌门左一口“贤侄”,右一口“后生”拉着,灌了一晚上的酒。
时璎一直不得空去找寒止,待人都散尽了,她才抽身离开。
晚渡撑着伞,跟上了跑进大雨里的时璎,“师父,我瞧见她往府院外去了。”
时璎没说二话,当即追出了大门。
可门前空荡无人,夜色里只有厚重的雨幕。
时璎一瞬刹住脚,茫然地左右张望,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惊惧再度袭来。
她的寒止又不见了。
突然,晚渡听见了马蹄声,她一转头就瞧见了策马疾驰而来的寒止。
“寒——”
晚渡话音未落,寒止已经俯身带走了人。
马蹄溅起水珠,晚渡避之不及,被弄脏了衣裙,但她毫不在意,伸头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
莫不是有戏!
轰隆——
闷雷滚滚,雨势愈渐猛烈。
被揽腰抱起扔到马背上的时璎不擅骑行,颠簸让她不安,时刻会摔倒的恐惧撺掇她贴近身后人。
只片刻,她又退开。
时璎担心寒止厌恶她的靠近,只能虚虚夹住坐下的棕马,就在这时,箍在腰间的手猝然使力,将她塞进了怀里。
抵上后背的胸膛温暖又柔软,时璎双腿有些发软。
“你往哪儿跑啊?”
软唇擦过耳廓,时璎浑身都绷紧了。
寒止圈着她,抱着她,耐着情绪说:“你哪儿都去不了。”
乖乖呆在我身边吧。
她敢肯定,倘若时璎现在反抗,她压抑的情绪一定会灭顶爆发。
好在时璎乖得很,缩在她臂弯里,丝毫没有抗拒。
饶是后颈失守,她也只是如幼兽般哼唔了两声。
雨水顺着寒止的面颊淌下来,她的眼神很危险。
“痛吗?”
皮肉被叼着。
寒止没有丝毫留情的意味。
“你喜欢这样吗?”时璎克制住了想要缩紧脖颈的冲动,甚至主动将半截润白的后颈全都送到了寒止跟前。
孱弱的脖颈蓄着她的命脉,这对习武之人而言,不设防的意味太明显。
寒止被取悦了。
“你真不怕死啊。”
时璎扶着马背,垂首无声地笑。
死了,倒是解脱了,怕就怕生不如死,求而不得。
两人冒雨飞驰,时璎在疾行间寻不到平衡,只能无助地靠着寒止。
可身后人抓着她的软肋,存心折磨,被揉碎的是她本就敏感的脆弱。
雨水淋湿了衣襟,滑过锁骨四淌而下,流过指缝夹着的隐秘,寒止手凉,把玩掌中的再滚烫,她也不受影响,偏偏就是愈发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想法。
时璎听见了她的心声。
“寒止,你要吗?”
她扬起头靠在寒止的肩上,撩起眼皮,入目是凉雨,但掠过半身的那只柔荑更凉。
雨水把她淋湿了,从里到外。
“你闭嘴。”
“我不要闭嘴,待天亮,你就不理会我了。”
时璎试探着抓住了寒止的腿弯,“我想跟你说话。”
酒热冲上头,时璎顶着一张绯红的脸,“不是恨我吗?报复我啊。”
寒止所有的伪装,冷淡抗拒、疏离埋怨,都被时璎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撕碎,她捏住时璎的下颌,垂首吻了上去。
雷霆震动,暴雨嘈杂,颤音都被闭眸承受的人吞咽干净了。
“什么报复都行。”
时璎抬手圈着寒止的脖颈,舔掉了唇角的水渍,但雨太大了,刚舔干净,就又湿了。
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眸,“但是别不要我。”
风扇在脸上,寒止在起伏间有些薄怒,“是你不要我!”
“我没有!”
时璎吃了酒,人比平常更软,声音也软下来,听起来很委屈。
寒止把着她的腰,蹭揉都青涩,但敏感的人还是被她弄得难以招架。
“我……我真的没有。”
寒止不是第一次做了,但劲儿还不够巧,捻挑不受控,轻重逼得人发疯。
时璎出了汗,颤得不成样。
“那小箜篌你怎么解释?你拿它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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