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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不敢。
乐无极，狠人。玩的好一手权术、人心。赌乐瑾瑜就算敢以义父子名义管他，却无理由当着众目无法纪，行使阶级特权管这件事。
他对闹事者道：“你把刚才与你合伙的人的名单全交出来，坦白从宽，官府自会为你减刑。”
闹事者哭嚎中闻言一怔，终于后知后觉乐瑾瑜可能无法救自己，当即毫不犹豫就把其他人的名字交代了。前后态度转变之大，不免叫一些人唏嘘鄙夷。
“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便走吧。何必败兴。”
从方才起，一直在乐瑾瑜身边保持沉默的龙子珏看了乐无极几眼。
言毕，拂袖离去。
乐瑾瑜在原地停留了会儿，跟着走了。
恩……败兴？
乐无极望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想，到底谁败谁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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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礼物
传闻，龙子珏作为有军队、封地的亲王，回皇城第一件事不是进宫参拜镜川君上。而是在船上游玩，随后找乐瑾瑜叙旧。
又传闻，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叙旧也正常。
而龙子珏一天天在皇城这里游玩，那里叙旧，虽每日住在宫里，却鲜少待在皇宫。
……
当然这些传闻从乐无极耳朵边一过就没了，不关他的事。他复职，忙了起来。
上午，他作为左都律史当值，与右都律史分工合作，调查镜川内玩忽职守、不作为的冗官。
重点查找申请款项用途不明确，常上书琐事劳烦君上的官员。
下午，他则以禁军统领身份去京营走了一遭。带兵演练，骑马，看守军，巡逻军，各处检查。
重复的都是些枯燥，又需要日积月累的事。
“爷。”
茶馆。
乐无极忙里偷闲，抽半个时辰吃点心。相熟茶艺师是位小美人，正沏茶，做表演。
“你说，这镜川是不是要变天了。”
猝不及防，他又听了一耳朵乐瑾瑜和龙子珏的消息，以及，预言。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乐无极去拿搁在桌子上的水烟管。这水烟是从中东地区国家传入镜川的，以烟草和蜂蜜制成，很是受人喜欢。水烟壶也精致漂亮，如同工艺品。他有烟瘾。不抽难受，但有时抽了会咳嗽。
“咳咳咳……”
因为生得俊，连咳嗽也是好看的，与发色同样银白的睫毛垂下来，遮掩金眸中的情绪，叫小美人看得一痴，缓过神才答：
“是人家的朋友说的。他说镜川本就不太平，稍微风吹草动就兴兵。而敬亲王回城可比风吹草动的动静大多了。”
龙子珏此次是受镜川君上之邀回城参加生辰宴的，许多百姓对这位常年在外地的亲王不了解。是故格外关注。
乐无极问： “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小美人摇头：“不知道。所以想问问爷。”
“你那朋友现在在哪儿？”
“他离开镜川了。”
乐无极微微沉默，道：“我也不知道。”
但镜川的局势真的不太平，连百姓都能看出不太平，就很有问题了。
“我希望不兴兵，这些上位者争来争去，苦的都是我们普通人。”小美人低声道：“而且如果兴兵，大人肯定又要打仗。大人身上的伤都没好。”
不管小美人后一句话是否真心。乐无极笑了笑，附和：“我也希望不兴兵。”
他从茶馆出来。
将找的零钱给乞丐，乞丐说：多谢爷，爷是好人，一定会平安幸福。
乐无极不算好人，但对这个乞丐而言，他真的就像个好人一样。
他又赶去京营里忙剩下的事，等忙完打道回府。想起君上生辰，他还没备礼物。
半途转道，趁天还没黑，拍卖行的门还开着，去了拍卖行。
这日拍卖行的人不多，但灯点的很亮，走进去时，街上人潮涌动声瞬时沉没，连脚步声也在踏上柔软的地毯上时消失。莫名给人时空错乱感。
门边风铃和乐无极腰间挂着的银铃铛同时作响，小厮笑着上来引路，给乐无极安排好座位后，送上茶水小食，与一份今日拍卖物品清单。
乐无极方才草草瞄了两眼，周围的灯突然就熄灭了。只剩下展品台上亮着光，照亮各类奇珍异宝的质地光泽。
“你要买什么？”
几轮拍卖过去了，旁座的人问，乐无极才发觉原来旁边坐了人。
“合意的。”
“什么是合意的？”
“一眼喜欢。”
旁座的人低笑了一声。
等展览台上展示出一白玉鹰桃洗，以昆山之玉雕琢，造型圆润饱满，古朴沉稳。乐无极加了几次价拍下，准备作礼物送给镜川君上。
旁座的人问：“你喜欢这种？”
乐无极实在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喜欢哪种跟这人什么关系。只道：“送人的。”
他个人对白玉鹰桃洗的感觉一般。
但鉴赏能力还是有，能看出是好东西。玉质青白，整体呈寿桃形，整挖做成水洗，寓意吉祥福寿，还实用。
旁座的人不言。
到台上展出一南海红珊瑚手串，颜色艳丽热烈，漂亮非常，这才是乐无极会喜欢的东西，他眼光微动，准备拍下来。“五百两。”
旁座的人开始和他竞价。“五百零一两。”
乐无极挑眉。
两人一番竞价，加价到八百零一两，乐无极不追了。觉得自己可以去明码标价的地方买。品质跟价格已经对不上了。
“我抢了你的红珊瑚，开心吗？”
旁座的人问。
乐无极终于觉得不对劲。等这场拍卖结束，点灯，他才发现旁边坐的是龙子珏。对方还先发制人来了句：“怎么上哪儿都有你。”
“……”
乐无极发现了一件事，他发现有乐瑾瑜在的时候，瞎眼狐狸要做作一点，装成还算雅人深致的长辈，这会儿像是要原形毕露了。
他不想同龙子珏说话，于是很没礼貌地招呼也不打，起身去交钱提货。拍卖行表示包装好后，会在三日内将白玉鹰桃洗送上门，欢迎下次光临。
“乐无极。”
骤然，有人从背后喊他。
乐无极直觉不对，回过头，迎面一棒划破空气过来，他及时闪开了，又立马又黑衣人蒙面持刀再从背后冲上来。
“你们哪路的？”
乐无极随口问，不指望被回答，也果然没得到回答。他今日来拍卖行本就是临时起意，这些人能在他甫一出来下手，想必是跟踪他有一会儿了。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被跟踪的？乐无极怀疑起了京营里的人。
毕竟白天就穿着黑衣大摇大摆跟踪他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早在军营里就跟踪他，等天黑临时换黑衣，就说得通了。
他想验证这些人的身份，于是挑了一个身材虽然魁梧，但笨重点的人作突破，剑出，他毫不犹豫一记剑当刀使，蛮横地切断对方脖颈间的大动脉，又摸腰，什么令牌都没带。正欲摘下面罩。
有人发现他的意图，先他一步一脚将那大汉踹飞，其余人也连忙补上去划脸。这场面实在荒诞，还有要来拖延他的，七八双手同时围上来，一派混乱间，乐无极以一挡十，不慎腰腹被捅了一刀。
“他受伤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
乐无极眼皮一跳，不欲耽搁，立马突围跑路。
他在街上九曲十八弯，这个点路上也不是没人，但看一群乌鸦鸦的黑衣人当街追着一白衣公子赶，谁敢多管闲事。再热心，也就是吼一句杀人了，尖声去报官。黑衣人们知道拖得官府来了就不好了，追得更凶。
“叔叔。巧，又见面了。”
龙子珏发现乐无极跳上自己马车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可不巧吗，刚才在拍卖行见过，才分开多久，竟然又见了。
“你惹什么事了，你还真的是只会惹事。”
而乐无极其实是刻意追着龙子珏在的位置跑的，金贵的瞎眼狐狸果然移动出行又是众星拱月，带一堆随从侍卫，麻烦的很，却也安全的很。
这会儿他想寻求帮助，于是嘴特别甜，声音都变了个调：“不是我惹事，是他们找麻烦。叔叔跟我义父是朋友，想必也是君子，君子不会见死不救吧！”
“……”
龙子珏发现乐无极显示是有一定翻脸如翻书的本领的。叛逆时，乐侯爷敬亲王。装乖时，义父叔叔。
他冷声：“你那天也喊得叔叔。”
“哪天？”
龙子珏以为乐无极明知故问，脸色瞬时阴沉。
四目相对，乐无极反应过来，龙子珏说的可能是自己喝断片强吻他的那天，暗叹龙子珏不会聊天还是别聊了。
“你下去，本王并不是君子。”
那还是得强行聊一聊。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我不对。还没给叔叔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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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折
两人在马车中一番耽搁。
乐无极受了伤，气息不稳，疼出一身冷汗，还不停说长句子哄龙子珏开心。过一会儿，唇上发白，毫无血色。
所幸黑衣人见他进了龙子珏的马车，忌惮起龙子珏敬亲王的身份，又见官府的人持兵器火把赶来察看情况，只好撤退。
乐无极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窗外一眼。礼貌问：“叔叔能把我送回府吗？我会报答叔叔的。”
“不顺路。”龙子珏毫不犹豫拒绝，“本王与人有约，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乐无极低头，不再出声。
马蹄哒哒哒，节奏平稳地在官道上行驶。马车宽敞，布置细致。
座位上有毛绒抱枕，小茶几以沉香木制，上面放了把金玉镶边的折扇，打发时间的闲书《论冰山融化》，一西洋镜。
龙子珏的左眼瞎了，只有右眼能使，可右眼的视力也不是很好，看书时需借助西洋镜将字一个个放大。他看了书，感到疲惫，又去看乐无极，乐无极比书上那些字可好看多了，眉目英挺，在马车昏暗的环境中，也像宝石一样锐利漂亮。“你知道，仅有脸好看不值得被喜欢吧，你的品性为人，不及你义父万一。”他道。
乐无极一只手捂在受伤的腰腹上，失血过多快昏过去了，陡然听龙子珏说话，稍稍惊醒，“叔叔说的是。”
龙子珏看他乖巧，不反驳，也就沉默了。片刻后，道：“早这么乖，不就很好。”见乐无极坐在地面上，银发高高以飞鸟冠束起，额前刘海却因波折凌乱，伸手想要拨正，这其实是个不正当的举动。
龙子珏想，单有美色的确不值得被喜欢，但确实赏心悦目，极具迷惑性。
到一座牌馆前。“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车上。”龙子珏叫乐无极下车。车夫需要把马车停留到指定位置。
“你约了人打牌？”乐无极问。
龙子珏点头，走进牌馆。
乐无极在原地站了会儿，跟上去，三更半夜找辆安全靠谱的马车的概率太低，他自己带伤走回府更不可能。
牌馆。
乐无极拦了个小厮，拿出银叶子。开房。小厮误以为他和龙子珏是一起来的，开心地收下钱财后，把房间开在了龙子珏与人相约的厢房旁。
乐无极也没在意，进房间后叫小厮退下，将牌桌省略，倒水清洗伤口，又熟练将里衣边缘撕裂，用以包扎。
这个过程很短，又仿佛很长，他眼睛发昏，耳朵也觉得吵。牌馆的墙壁无半点隔音效果，吆五喝六声，摸牌玩骰子声，喧哗热闹。可惜都与他没关系。他想休息了，背往椅子上靠，长腿随意往桌上一放，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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