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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席面上一时寂静,似乎没人知道哪个没了。
  片刻后,对面有位长髯老者低声叹:“是嫁出去的二姑娘和他家老三。”
  或问:“他家老三是哪个官身?”
  答曰:“三儿子嘛,十多年前血染浮屠台那位。”
  当年变法,轰轰烈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却是不过才区区十余载,时过境迁,斯人已逝,都烟消云散了。
  .
  酒席至深夜,窦家提前给衙门报备,开了宵禁通行路条,宴散,开平侯府众人离去。
  窦家有个于酒饮上属于奸滑之徒的人,五十来岁年纪,是窦勉堂兄弟,欺负赵家兄弟年轻,他便不知天高地厚以长辈自居,耍赖纠缠与赵家兄弟劝酒,一回碗里喝不干净他就嚷嚷赵家看不起窦家,赵睦想尽办法都摆脱不得他,实在领教了那句“宁同草莽干一架,不与奸伪说句话”。
  最后赵家“兄弟”三个都喝得头晕脑胀踉跄不稳,那窦家长辈洋洋自得,还约赵家娃娃回头再喝,彼时新郎官窦家曜已不知醉倒在何处,窦勉带着家小亲自出来送赵家人。
  高轩大马一长排从窦宅门外发轫而去,这场婚礼至此结束,小鱼儿以后,是窦赵氏了。
  车行出些距离,吴子裳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离开前她飞快跑去与小鱼儿告别,小鱼儿紧拉她手,两眼通红,全是不舍。
  “舍不得小鱼儿?”赵睦递来手帕,同时单手把车帘卷起,让凉快的夜风涌进来。
  初夏深夜风凉,喧嚣整日的汴都城归于寂静后,街道静谧无声,只有车行辘辘远听。
  夜风一吹,吴子裳情绪静下几分来,接过手帕擦泪,道:“我不想和你变成亲戚,像小鱼儿那样,今个长穆哥背她上花轿时,上官夫人在大门口泼了盆水,别人说,这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以后小鱼儿就真的没有家了……”
  说到此处,又起哭腔。
  吴子裳年幼时候流浪过,做过乞儿,在疙扎堆【1】里与野狗抢过东西吃,还被人贩子捉着,险些让打折手脚去乞讨,是叔父把她从人贩子的棍棒下拯救出来,带回去,给了她一个哥哥,给了她一个家。
  她这辈子最怕的,便是没有家。
  “怎么会没有家呢,阿裳呐,有些事不是这样想的,”赵睦伸手拍她后背,安抚着,耐心开导:“就像雏燕长大后要离开燕子窝自己生活,虽然离开了爹娘的巢,但它会再衔泥筑新巢,有新家和自己的伴侣,然后再孵化自己的小燕子,如此这般,它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以及家人和孩子,你说对不对?”
  人生代代无穷已,便是如此在重复,哦,或许用“传承”二字形容更贴切。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吴子裳把脸埋进两只手里,趁席间吃了几口酒,低低抽噎出声:“每个人都有家,我将来也肯定会有家,只不过哥哥不要我了,是么?”
  “哥哥没有不要你。”赵睦回身靠到车窗前,低着头,凉风吹在后脑勺,头有些疼。
  哥哥没有不要你,哥哥是不能。
  即便她们能冲过“兄妹”这道伦//理难关,那么赵睦的真实身份呢?若轻易把阿裳拉进这个泥潭,那才是真正要把阿裳逼成孤家寡人。
  阿裳喜欢上的是“哥哥”赵睦,不是躲在虚假躯壳下,那个无法见光的阴暗赵睦。
  因小鱼儿出嫁而引起情绪的吴子裳,在与赵睦发生这段对话后呜呜咽咽哭挺久,哭到靠在车壁上睡着,待到家,赵睦也是唤来嬷嬷丫鬟来带吴子裳回起卧居。
  世子东院早已腾给了老二赵瑾住,赵睦一时无处去,末了寻了间客房睡半宿,次日天不亮,她便着乌沙补服应卯当差去。
  出门路上还遇见二弟赵瑾。
  “昨个没来得及给你说,”赵睦手里端着乌沙,起后滴水未进,嗓还沙哑着:“找到了,埋在城外二十里的麻村外。”
  冬葵的尸身,以及他们那个未能降生的孩儿。
  赵瑾同样手托乌沙,情绪平静,嗓略沙,似因昨夜酒大,影响至现在:“知了,多谢大哥帮忙。”
  这件事上,赵瑾表现得越是正常,其实越属于不正常,赵睦也不会巧言劝慰兄弟,毕竟也有些没法开口劝,低低道了声:“节哀。”
  “嗯,”赵瑾应,又问:“日前听闻大哥那里有人同住,前例在此,望大哥慎重。”
  他们这种人家,娶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或者说任何阶级阶层的婚姻,想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途径便是讲求门当户对。
  被弟弟误会,赵睦自然能解释:“是阿裳,有次她去找我,夜深遂留一宿,隔天被人看到,便起了风言风语。”
  “干他母,”赵瑾轻骂出声,“是谁?很得要他知道马王爷倒底有几只眼。”
  敢把流言蜚语传到我们家人自己头上来,不想活了。
  “一个不要紧的人,没必要耽为他淘神费事。”赵睦右手端乌沙,左手抬起按后脖,似乎因为夜里没睡好,脖从起来就开始疼。
  赵瑾眼尖,瞥见他哥戴在衣袖下的东西,随口问:“腕上戴的什么?”
  花花绿绿怪惹眼,与他大哥的清隽气质格格不入,且还有些旧了。
  “五彩绳。”赵睦放下手,又抖抖衣袖把彩绳遮住。
  还没到端午,带什么五彩绳?赵瑾纯属闲聊道:“去年的?”
  若是不和大哥多说几句话,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知道冬葵埋在哪里后,他想去见她的愿望反而没了原先强烈,心渐渐平静,平静到空无一物,似乎只要他不找过去,没有亲眼看见冬葵的坟头,他就可以不用承认冬葵不在了。
  他甚至可以欺骗自己,说,冬葵只是出门一阵子,等过些时日,或许就在某天,他放衙回来,一进门就能见到冬葵站在屋门口等他,冲他无声地笑。
  “陈年旧物。”赵睦随口解释,察觉出赵瑾话变密的不对劲,而言语无力,她只能再拍拍赵瑾肩膀。
  至此,赵睦确信,上官夫人和她两个儿子间,迟早要翻脸闹一场。
  却然再怎么闹终究也和其蓁院无关,上官夫人一心想和陶夫人争高低,陶夫人多年来只图个真正清净,于是给两边院子划了道,两边各守楚河汉界,端的是泾渭分明。
  很快,很快两院对抗的局面就会结束,赵睦要在成家后向衙门提出分家住,届时,她便有理由带母亲离开开平侯府,离开这个令母亲窒息且痛苦的地方。
  其实母亲面临的局面,赵睦心里都清楚,不然也不会让霍家那个有些不着调的霍闻昔,来好奇她姑姑年轻时的一些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1】某地古方言:垃圾堆
 
 
76、第七十六章
  国子监下广文馆助教夫子皇啸秋跳楼死谏风波,随结案书公开而悄无声息结束,人们除了唏嘘外别无其他,只有皇啸秋家眷在收到国子监司业索吟给予的慈善补助后,一家老小离开汴都回了老家去。
  大理寺在寺卿“铁判官”铁弥带领下照旧每日忙碌不休,赵睦成天不是埋头苦做作公务,就是东奔西跑奉命出公差,总归就是个不着家。
  刘启文曾与大家有约定,每月最后那日出门聚餐叙旧,四月底时,因他自己跑生意撒丫子去了东边沿海,不在家,这帮昔年同窗再聚首是在五月底。
  五月底,入了伏的天,即便至夜里来,仍旧热到走一步路流一把汗。
  今年怪哉,夏来尤其热,汴都三大冰窖冰块几乎脱销,北地库存源源不断往下运,仍旧供不应求,冰价因着市场需求而一翻再翻,酒楼花在冰块上的钱最后无疑都摊派在酒水饭菜里,放眼去看,整个汴都四市物价都有抬升。
  赵睦翻看酒水菜价基本四成涨幅的呼索牌,有些啥都不想吃,天气热,胃口不好。
  待别个都呼索罢,赵睦百无聊赖把呼索牌倒扣在桌边,伙计过来时摆了摆手让他收走,吴子裳见状,向伙计加报一份米酒小汤圆,热天里赵睦胃口不好时,多少会喝些稍微放凉的米酒小汤圆。
  那厢,胡韵白瞧见了,往这边看过来,眼神往阿裳另一边偷瞄,嘴贱打趣问:“小阿裳最近不是减重不吃甜食么,米酒小汤圆可甜喏,仔细减下去的重再立马吃回来。”
  吴子裳笑应:“你吃么?也给你点一份,不麻烦的,随口加上就妥。”
  “……”胡韵白噎住。
  惹得刘启文哈哈笑他,“你说你没事惹阿裳弄啥,尝到她厉害了吧?”
  胡韵白讪讪笑,眼睛继续往吴子裳另一边瞟,稍加留心会发现在坐的刘启文、高仲日、凌粟、还有刘启文的另外一位少年友人桂生,都和胡韵白一样,自进来坐下开始眼睛不时往阿裳左手边瞟。
  今个老友聚会新加入位大美人,三思苑老板、吴子裳旧友王静女,她坐在吴子裳左手边,并没有端拿着,然则气质斐然,与阿裳的随和亲切不同,王静女清冷,便算半句话不说坐在那里,仍旧是全场焦点。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大概因为都是坐在吴子裳身边,刘启文高仲日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给赵睦的清隽和王静女的清冷生出些许比较来。
  平日里兄弟们之间讲顽笑时也常把见到的美人和赵睦比,譬如有次胡韵白会说:“我在流筝馆见到位美人,只是可惜不知是谁府上千金。”
  刘启文会随口问他:“美人?多美,有咱个长源好看?”
  胡韵白答:“相貌较六分,气质则不及。”说完再嘀咕:“咋还动不动与长源比,你莫要对姑娘家要求如此苛刻。”
  这回大家终于发现了能和赵睦一较高下的人,气质好的人相貌即便不太符合大众审美,那也不会输到哪里去。
  单看王静女容貌时,也不会觉得是何种倾国倾城的美人,然则加上那身清冷气质后,人整个变得不同,似一潭面水葫芦中间绽放的一朵莲花。
  亭亭净植。
  高仲日凌粟虽内敛,刘启文和胡韵白很是活泛健谈,席间虽没有气氛特别高涨,然则吃也好喝也罢,雅间里总有话题在聊,众人也不停把王静女往话题里拉,对这位新来的美人展现出莫大热情。
  王静女反应平静,注意力只在吴子裳身上,胡韵白等人反而更殷勤。
  因是自己把人带来的聚会,吴子裳过程中时刻在注意着王静女,目光半点不曾往右手边去,赵睦喝两盅米酒汤,坐须臾,借口洗手出雅间,菜碟里更是干净得连滴菜油子都无。
  约莫一袋烟时间后,凌粟独个找出来。
  “就知你在这里躲清净,卷烟,来一根?”凌粟从腰间烟包里摸出两根自己卷的烟卷递过来,与赵睦并肩站在朱漆栏杆前。
  覆道上通风凉快,往上抬眼能看见夜幕上又大又亮的月,往下低头能看见灯红酒绿的汴都,这种体验其实挺奇怪,好像除了头上日月,万民都在脚下,凌粟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此高且视野开阔的覆道不是谁都能上来,没权没势小老百姓只能遥遥望朱桥,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走上来,看看高处的汴都好风景。
  “屋里用着冰,太闷,出来透口气。”赵睦看递到面前的烟卷,稍微犹豫,抬手接下一根。
  “今年比去岁夏热不少,这都是才进伏,至中伏大伏天,老百姓可该咋个过呢。”凌粟嘀咕着,从腰间摸出砺石,又换成火折,叼着烟卷先给赵睦点,而后才点自己的。
  烟丝是在世宗时期,朝廷与南边隔海之国建立邦交后,才从海上传入大周,周人聪明,没几年便学会自己种植烟丝,并且捣鼓出各种抽烟丝的享受法,用烟袋抽则有旱烟水烟,更便捷些有叶子制、黄纸制外皮所作卷烟,花样层出不穷。
  这玩意在大周流行也不过才两三代人,男男女女们可就被它深深折服,即便大夫发现抽烟丝者多患肺病,甚至有死于抽烟者,这些问题仍旧影响不了民众对它的热爱。
  以往有“酗酒”之词,现有“嗜烟”之说,酗酒者形容以“酒鬼”,嗜烟者谓之曰烟徒,“徒”字亦含贬义色彩,譬如“赌徒”“凶徒”“歹徒”,可见烟徒委实不是啥好称呼。
  赵睦象征性轻轻抽口烟丝,纸烟卷便被捏在指间静静燃着星红点。
  她眺向远处迷离灯光:“其实也不用犯愁,当官么,当的就是解决问题,朝廷公门做好该做好的提前事,剩余的万变不离其宗,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换谁来都是如此。”
  其实赵睦并不抽烟丝,任何可能形成习惯或爱好的行为,她都不深触,之所以会接凌粟烟,一来是因为此刻心情的确有些不好,二来,官场上让烟让习惯,即便自己不抽,也养成习惯接住别人让的烟,因为接的不是烟,是面子。
  官场也好,商居也罢,甚至包括寻常百姓往来,男人与男人间最好的开头就是让根烟,借个火,烟也随着人阶级阶层不同而生出高低贵贱,让的烟越好代表让烟者越有钱,受让者越有面子。
  真正门阀世家并不会理会这种不可理喻的所谓不成文规矩,可是也挺没办法,与他们接触的不仅仅只有门阀世家,他们打交道的,更多是会把“烟越好代表身份地位越高越有钱”视为准则之属。
  慢慢的,习惯便绵延开来。
  柴周国祚绵延至今,真正意义上的门阀世家严格说起来只剩下一家,那就是逐渐淡出国朝权利中央的林郡王府。
  在林家面前,什么党山贺氏、泊阳青田赵氏、博怀谢氏、甘北刘氏、建康白氏之类,统统排不上号,当年鞠氏发家,还是靠着与林氏沾点拐弯亲故,在林氏帮衬下才于官场站住脚、在汴都落下根。
  再往远说,高祖皇帝开国,三顾茅庐请林氏,林氏承认了柴氏天下,派子弟入朝为官,大周才继承到“正统”之名义。
  皇帝御六合与世人行事相同,最讲究的无非“正统”二字。
  对着虚空吞云吐雾片刻,凌粟眯着眼睛看下头繁华街道,毫无征兆道:“我快成亲了。”
  “啥时?”赵睦扭头看过来,彼时指间烟卷燃出一截烟灰,她懒得弹掉。
  “俩多月后,”凌粟垂手把烟灰弹在脚边,默了默,道:“欲请你作傧相,但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觉着不合适。”
  赵睦笑出声,嘴边梨窝一闪,手一动,烟灰自己落了下去:“怎么着就不合适?不管你要大红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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