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整天去他家里,不可能不知道他俩关系。宁真咬咬牙本想点头承认。
“不是。”
李铮忽然道:“先前是,可今天我与他去结契了,他现在是我的郎君。”
宁真望着人发愣,竟对他这般坦诚……
山间凉风簌簌而过,郎中咳嗽两声,面上无半分讶色,“我看你大哥那样儿也不像是有了媳妇的。婚书拿了?”
李铮笑着掏出一包喜果递过去:“拿了。先生吃喜糖。”
郎中也不扭捏,接过后顺手放进行诊的箱子里,“老了,牙口不好,回去拿给我孙女吃。”
“走吧,上山,再晚我怕是要赶夜路下来了。”
他先行一步,休息好了脚步格外利索。
李铮拿好东西,将手伸到宁真面前晃了晃,唤他:“真哥儿?”
“……”宁真回过神,揉揉泛酸的鼻子,握上那只他一来这儿便牵着的温热手掌。
笑眼看他:“走吧,郎君。”
*
回到山上,李母顾不得埋怨俩人去了太久,追在郎中后边哭诉大儿子吐血后昏了好久,喂水都喂不下去。
新婚夫夫没有凑上前。
宁真回了房藏好婚书与聘书,李铮则神神秘秘去了做活的屋子。
刚起身,宁真便看见从窗户那边跳过来的李铮麻利落地。
他从怀里掏出个长形盒子,招手道:“真哥儿,来,给你瞧个东西。”
“里面是什么?”宁真依他过去,在山下也没见他买东西啊。
李铮把东西塞他手上,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催他:“快打开看看。”
宁真不觉好笑,低头打开一看,一只锥形的通透白玉簪躺在那里。
簪身上是吉祥如意的云鹤纹,簪首成方形,上面蹲着一只小巧且憨态可掬的白虎,雕工娴熟,细节毕现。
不止如此,簪身上还刻着一列字,宁真拿起细看,八个小字写着——良缘缔结,佳偶永成。
这不是他在聘书上写给李铮的么……
宁真脸颊浮上红意:“你怎么想到刻这些字?”
李铮摸摸他的眼睛,笑道:“我喜欢这句话,今日结契,刚好能应上。一大早刻的,如何,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做得真好,”宁真使劲点头,眼角濡湿,唇边笑意灿烂,“你帮我簪上试试吧。”
李铮将他缠发的布条解下,重新挽出一个发髻,然后将玉簪插入固定好,后退一步。
眼前人摄入眸时,他瞬时被掠去呼吸,第一个想法是,以后定要多多做些玉簪子给真哥儿戴,莹白温润的玉实在是太衬他了。
白玉簪从乌发中逸出,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更为秀美,然而簪首那枚虎子平添几分锐气,倒显得宁真原本弱些的气势刚强了些。
撩眼看他时,眉目之间好似结了霜雪,隔他千里万里远,而定在他身上的眸子却独独因欢喜生出了暖意。
如同春寒料峭里横出的一支娇艳梅花。
李铮愣愣的,满腹心语只讲得出一句:“好看。”
宁真噗嗤一声笑了,“呆子。”
春归大地,霜雪消融。
李铮着了迷般低头吻上花瓣似的红唇,饥渴地碾出汁液,连着喉间呜咽声都不放过,一一吞吃入腹。
*
郎中给李长远灌了一副药后醒了,却只能朦朦胧胧看上几眼,便又闭上了。
李母问情况如何,郎中摇摇头,说再想回到先前下地走路那般是不可能了,尤其不久后入冬,他能好好躺着不再加重就该谢天谢地。
他这人心思沉重,欲念深,阳精泄得太多,虚不受补,只能一点点来。
李母哭得恨不能将昏迷的李长远打上几巴掌,说了不听,说了不听,非得将身子闹坏了,才肯罢休!
李父今日下工早,见郎中又来了,询问之后气得蹲在门口处闷头抽了一卷旱烟,等能平静下来了,便马不停蹄的将郎中送下山。
回来之后与李母吵了几句,怨她此前多番溺爱,怨她心太软还敢将人放到大儿子眼前。
李母委屈得很,是她一人溺爱的么?长远说要这个要那个,当爹的哪次不是巴巴的买回来,若买来不称长远心意闹脾气时,他哪次不是乐呵呵地哄,哄完再去买?
如今出了事便怨她,她还想发脾气呢,李父哪回容着她闹,这不跟她吵得吹鼻子瞪眼的?
说着说着便止不住了,吵嚷声几欲能掀了房顶。
连宁真他俩都听到一二。
那话对从未尝过宠爱的李铮来说过于残忍,宁真心疼地捂上他的耳朵,不让他听。爹娘眼里心里只有大儿子李长远,小儿子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竟被忽视至此。
他贴上李铮的唇,眼里柔情似要溢出来,他保证道:“以后有我疼你。”
李铮眼周热起,被他刻意抛弃的情感卷土重来,令他心头密密匝匝地疼。他反客为主,裹着试图安慰他的软舌一遍遍吮吸。俩人的躯体靠着贴着,昏暗的天色下,如同两只遍体鳞伤的小兽在角落里互相舔舐伤口。
心里崩塌的安全感重新建起了高墙。
仿佛十数年如一日在河中心漂行的小舟,此刻终于靠岸。
*
第二日李长远便醒了,醒来便又恨又怒的向他娘揭露她小儿子跟她大儿媳妇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还将他气得吐了两次血!
李母果然以为他要疯魔了,捂着手帕子呜呜哭泣,说什么都是好好养病,千万可别再想有的没的了。
李长远本来还抱着他娘能信一点的可能,谁知他娘竟把他当成了失心疯,他眼珠一翻,差点又气晕过去。
“你媳妇难过得很,说等你醒来不在你面前晃悠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闻言,李长远冷言讽道:“他是怕我再骂他是不知羞耻的淫荡婊子吧。”
李母又呜呜掉泪,她的长远从前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竟被磋磨成这般下流的孬货,她不理这疯子似的言语,继续说道:“他不来,你又不能下床,娘自己弄不好,你弟弟便说来帮我搭把手伺候伺候你,回头你若是尿了屙了,直接使唤他便是。”
“什么?!”
李铮给他端屎擦尿?
这丧良心的,怕是会趁他娘不在,直接把屎盆子往他脸上扣吧!
李长远双眼瞪得像门口镇着的石狮子,猛地大喘了几口气,脸红脖子粗吼道:“不用他来!他若过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他的强烈抗议无用。
下午李铮便端着木盆似笑非笑站在了他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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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下线前得让李铮好好磋磨一番,他骂真哥儿那些话,李铮都一一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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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不行了,我大约是yw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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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远惊惧地看他,忍不住瑟缩身子:“你、你想干什么……”
“娘让我来给大哥擦洗下身,生怕你被腌臜物淹着了。”
李铮好整以暇问道:“需要我帮大哥换裤子么?”
“……滚,”李长远颤巍巍指着门,脸色难看地几欲呕吐,“用你假好心?”
李铮挑一下眉不同意道:“我又不是没帮大哥换过。那次在真哥儿床上起晚了,娘正好堵在门口,我是帮大哥换了尿湿的裤子才正大光明走出去的。”
说到这儿他略微点头,思索片刻,“还是得感谢大哥,让我跟真哥儿多出好些欢爱的空闲。”
这话里意思颇多,李长远反应了几秒将这几件事理清——叔嫂俩在他屋里头奸淫完了搂着睡了一觉,他尿裤子了,是李铮帮他换的衣裳,而且听李铮的口气似乎不止一次宿在这里,还次次拿他当挡箭牌……
一口闷血堵上喉头,怄得他李长远难受,手心已然掐出了好些深深的印子,他如今叫嚷不起来,只得虚弱地躺在那儿,咬牙切齿地骂:“丧良心的下贱玩意,你跟那婊子都是狗肏的……”
只骂了这一句,便被李铮一手掀了被子,小半盆子的温水朝着气味已然发酵的下半身泼过去,污浊瞬时化开泥泞不堪。
李铮冷声道:“若是再说这般烂鸡巴的下作话,下次便不止是这样了。”
李长远一张脸惨白,哆嗦着嘴叫都叫不出来,之前他娘给他喂了很多东西,喝了碗药,吃了些新鲜蜜果干,还有专门给他炖的老母鸡笋片白菇汤,他吃得多泄得多,此刻竟全被大水冲开……让他这个自诩高贵的读书人难堪到恨不能去死!
他两眼一翻,又晕了。
捂着口鼻的李铮嫌恶得看都不想看,出去叫他娘,亦真亦假道:“大哥抵触得很,喊我滚,我闻到味道想掀被子给他换洗,谁知他一个推搡,盆子没端住,便倒床上了。我怕我给他收拾,他醒来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便赶紧来找娘了。”
李母顾不得手里的活,夺过盆子舀了大半盆热水后拔腿小跑。
宁真在一旁蹲着挑拣坏果子,地上的干货都是李母从附近捡来的,下山去卖也能卖不少钱,他看了眼恶心得不行的李铮,说:“去拿胰子洗洗手,喝不着娘炖的鸡汤,喝我煮的梨子桂花汤,在药炉上搁着呢。秋里火燥,喝这个最下火了。”
半下午时李母煮了一锅鸡汤,他在外面没进厨屋,只李铮在锅边烧水。煮好后味道香得很,李铮未开口,李母便直接说不是炖给你们喝的,发觉态度些许强硬,又解释说李长远如今要补才喝鸡汤,他俩都年轻体壮的用不着喝这个。
宁真在外头看着李铮习惯似的没作声,只闷头往锅灶里添柴,那副模样让他心疼得紧,便趁他娘不在切了俩梨子炖上了。
李铮洗了好几遍手,才端着药炉上那碗清甜的梨汤蹲在宁真身旁,看着真哥儿仔细问道:“是你专门煮给我的?”
“是呢,”宁真笑着侧头在他额边轻轻撞了撞,认真道:“娘给李长远喂药时我偷偷煮上的,我在煮水那个大锅里架了蒸屉,拿小锅慢慢炖,炖好了又搁在药炉上烘着,我抢着去厨屋里干活,没让娘进,她一点都没发现。”
梨汤的甜香沁润到李铮的心脾,他笑得开心,圆圆的眼睛轻微弯起,笑时眼下的泪堂鼓上来,因不苟言笑而给人的凶厉感冲淡了许多,添了些少年稚气,反而觉得像家里那只深得宁真欢心的小黄狗。
宁真不自主跟着他笑起来,催促他:“快尝尝,好喝么?”
他娘也就离开了那一会儿,其他时间基本都跟宁真一起待着,想来煮好了也不曾饮些。
“一起喝,”李铮将梨汤举到宁真的唇边,哄他张嘴:“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
宁真笑得无奈,低头浅饮一口。
梨子是当季的秋月梨,果肉都炖入了水里,甘甜滋润,桂花的香气盈满口唇,他眼睛立马亮了,“不错,你快尝尝,今年的桂花格外香呢、嗯……”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李铮便移开碗边,换上了自己的嘴,将宁真亲得措手不及。
舌头在温润的口里扫裹一番,细细舔过上面的软肉,激起一阵轻喘,又缠着那根滑软的舌头,吸得滋滋作响。
片刻后,李铮终于放过了喘息艰难的真哥儿,在他唇上舔了舔,失笑道:“今年的桂花果真格外香甜。”
宁真面上含羞,嗔怪道:“你也不怕撒了。”
“端得好好的呢。”李铮喝上一口,抬眼看他,惊艳道:“真好喝。”
“那下次还给做给你……唔,还亲啊?”
一声挤在唇间的低笑:“真哥儿怎么都亲不够。”
秋日下的一碗梨汤,李铮喂一口、亲一口,后来直接含着嘴对嘴喂,俩人同时吞咽沾了对方气息的汤汁,有几滴漏出落到地上,引来一小撮蚂蚁搬食。
最后碗见底了,唇也变得糜艳。
*
距离去县衙取户帖的日子还剩六天。
这六天之内李铮得找好离得远一些、能立即入住的房子,去临阳城里最好不过。
他近来只赚了些闲散小钱,虽说手里二十几两不够买房,但至少能赁上一间,做工的工具全搬过去,到时他继续做玉匠生意,真哥儿在家里或是出去找个活计都可以。
只要有心,去哪里不能活下去。
他下山找过一次镇上的酒肉朋友,那人常去临阳城,他请了一顿好酒好菜,托人留意着些。
那日李铮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了。
便是醉了,他也记着要先去做工的房间,再跳窗去找真哥儿。
然而等他关上门,屋里漆黑一片,他找不着窗户在哪儿了,趟黑走了一阵,一抬脚,咣叽一声,撞到了窗棂上,他半躺在地上困惑地挠挠脑袋,也不起,就地闭上了眼。
嘴里念叨着,就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再去找真哥儿。
宁真在对面屋子里等的困了还不见人回,蓦地听到隔壁有响动,“砰”一声好似摔倒一般,过后便没动静了。
下山前李铮对他说了事情原委,这会儿不会是喝大了醉倒在地吧?
宁真披上外衫匆匆打开窗子,小心地跳过去,走动间踢上一具滚烫的躯体,他心下一惊:“李铮?”
地上那醉汉迷瞪瞪回应:“嗯?真哥儿叫我?”
说着便蹒跚着起身,嘴里还嘟囔得回去睡觉了,不然真哥儿该等急了。
宁真哭笑不得,连忙把他扶起来靠墙站着,摸黑找到火折子将灯盏点燃,又赶紧回去搀着李铮走到小床前。
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翻窗,只能在这儿凑合一晚,他一会儿回去再抱床被子过来,免得真冻着了。
李铮躺在床上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看见是宁真的脸,愣了愣,便放松了身子,他大着舌头调笑道:“诶,谁家的小郎君,这般俊秀漂亮,快来让我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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