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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鸟(近代现代)——秋宥呦呦呦

时间:2023-11-09 09:48:38  作者:秋宥呦呦呦
  “她后来戒掉了烟,也获得了自由。”关绪很轻地笑了一下,“真好。”
  裴断沉默地听着,在别人的痛苦面前,语言是贫瘠的。
  关绪转头看他:“我那天割腕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是说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还是不会让我看到?”
  关绪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扯了下嘴角:“我没法保证啊。”
  裴断沉默良久:“可以和我说你的事情么。”
  “什么事情?”
  “所有事情。”
  关绪抽烟的手停顿了一下,转头用很深的眼神看他,似乎在考量自己能不能信任他。
  后来关绪想了想,自己就是从这个时候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的,医生曾劝导不能把自己所有的阴暗面给别人看,关系好时也许相安无事,但是也许有朝一日你的信任就会化作一把刀狠狠扎在你的动脉上。
  但可能是那时候裴断的语气太温柔了,让他无法想那么多。
  “咳,好吧,我想想该从什么说起……”关绪把腿立了起来,两手抱住双腿,是一个无意识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我爸妈是彼此的初恋,从高中开始谈恋爱,七年后结婚,生下了我。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很恩爱,我爸是好好先生,我妈脾气很暴躁,所以我妈每次发脾气的时候都是我爸去哄她,哪怕是我妈的问题,我出生后我爸开了个公司,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只要有空就会回来陪我妈,每次回来都会带一捧玫瑰花,只要我妈随口说一句要吃什么他都会跑几条街给她买,下雨天宁愿让我在水里走也要背着我妈。我小时候也很怕我妈,她总是管我很严,不让我吃零食,不让我和学习不好的小朋友玩,天天盯着我学习、做作业,所以那个时候我更喜欢爸爸,因为他每次都会在我妈骂完我以后带我玩,给我买糖,他也从来不管我学习,是唯一一个叫我宝贝的人。”
  关绪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平静:“直到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发现他出轨了。出轨对象是他的秘书,那个女人牵着一个比我小几个月的孩子跑到我家门口,让我妈把老公让给她,后来我妈就离婚了,我和房子判给我妈,我爸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我妈当了十多年家庭主妇,早已脱离社会,所以一开始她找工作很困难,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我,就把我送到外婆家。我外婆很讨厌我,他觉得我是我爸的余孽,迟早会变成我爸那样的人,所以……对我不太上心,天天打麻将,把我妈给我的生活费全输出去,那几年我过的像个留守儿童。”说到这,他自嘲笑了一下。
  “在外婆家待了两年,她打麻将猝死,我又被送到小姨家寄宿,待了一年,他们家庭破碎,我最后还是回到自己家。我妈对我的成绩很看重,加上工作压力大,经常打骂我,但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成器。”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天生敏感吧,从初一开始经常会有自杀的念头,也经常自残,一年后我割腕自杀未遂进了医院,被诊断出抑郁症和焦虑症,我妈没当一回事,就让我别乱想,好好学习,我也听她话好好学习,但是后来病症越来越严重,我对学校产生很强的抗拒心理,每次上学我都特别想死,甚至考试的时候经常集中不了注意力、呼吸不上来。后来我妈被公司派到外地工作,于是我背着她去看心理医生,配了点药,状态比前几年好多了,虽然因为副作用身体上受了点苦,但是心里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关绪不敢转头看裴断的表情,但是从余光里能看见他和自己一样只是望着远方的城市灯火,他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的态度稍微给他一点点安全感,他犹豫了一会继续说:
  “其实当时和抑郁症一起查出来的还有一个,我的记忆有一部分是空白的,并且我会对……性行为非常非常、非常抗拒,一提到那几个字我就会……生理性反胃……”说到这,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两手紧紧攥着袖口,用力到骨节发白。
  裴断皱了皱眉:“不想说就别说了。”
  关绪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
  “后来我通过自己调查发现,原来是因为我爸每次带我出去玩,其实都是去找小三偷情,持续了很多年,并且都会让我旁观……但是这些事我完全不记得了,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带我出去玩,医生说这叫解离性失忆,遭受心理创伤后出于自我防卫机制,我会将那段记忆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忘了,但是创伤无法消除。”
  说完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晃着酒杯发呆,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又笑起来:“其实长大以后想想,这些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中国无数不幸福的家庭中的一个缩影罢了,我的父亲是一个脱离不了低级欲望的无用男人,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我对我爸早就没感情了,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妈妈是我的家人,但是她对我的伤害让我无法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爱又爱得不纯粹,恨又恨的不彻底,夹在中间变成内耗失控的精神病。”
  话音一落,露台便蓦地安静下来,关绪仰着头一口闷完红酒,听见旁边的人说“别这样说”,话语间竟然有些颤抖。
  关绪愣了一下,转头看见裴断一只手捂着脸,指尖有非常细微的颤抖:“……裴断?”
  裴断放下手,抬眼时眼睛竟然有些红,关绪忙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两手捧起他的脸,好笑道:“不是,我说我的事,你哭什么啊?”
  裴断敛下目光,一言不发地摁着他后腰将脸埋在他肚子上,关绪向前半步,重心不稳,一条腿跪在他旁边。
  关绪没有安慰过人,尤其是裴断,以往他是被哄的那个人,裴断这人似乎从来没有愤怒、难过、着急之类的情绪,永远都游刃有余,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关绪不甚熟练地拍拍他的肩:“嗯……你也别太难过了……”
  呸,裴断难过什么啊,按理来说难过的不应该是他吗??
  裴断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关绪低头仔细的看了看,他虽然眼尾有些红,但似乎并没有眼泪的痕迹。下一秒,关绪被裴断两手一搂,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不要这么平静地说这些事,我很难受。”裴断将脸深深埋进关绪的颈侧,鼻尖充斥关绪的气味,手也紧紧地箍住他纤细的腰。
  关绪好笑道:“因为我确实已经放下了啊。”
  “不,你没放下,你如果真的放下,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不安全感,关绪的脆弱源于他整个人都是被不安全感包围的,父亲的背叛让他失去对爱情的信任,多年寄宿生活使他常如履薄冰,母亲的打压教育让他小心翼翼,不幸的童年一点一点将他变成这样一个敏感又自厌的人。
  裴断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将唇擦过他的侧颈,假装那是一个吻:“我永远爱你。”
  关绪愣了一下,垂下眼睛淡淡地笑了。
  他的父亲对母亲也说过永远,出轨暴露时还跪在她脚边哭着挽回说爱她,但也不妨碍他爱上别的女人。
  永远有多远?
  从承诺到反悔的距离。
 
 
第27章 煎熬
  三天后。
  Bluefire里一派纸醉金迷,酒香糅合烟臭蔓延,聚光灯下敲击和按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年轻的身体在音乐下扭动、摩擦、产生反应,二楼最中间的包厢里却安静至极,合上隔音孔,楼下的醉生梦死透不过巨大的玻璃墙,一个修长身影陷在单人沙发里吞云吐雾。
  “扣!扣!”敲门声响了两声,没等主人同意便擅自打开。
  裴断头也没回,抬手掐了烟。
  谭尚竹被里面浓郁的烟味熏得直皱眉,在鼻尖扇了扇,站到裴断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是一蹶不振了?”
  裴断抿了口红酒,云淡风轻道:“如你所见。”
  真要说的话,从外表上真看不出多颓靡,发丝整洁、衣冠楚楚,衬衫解了两个扣,半露出结实胸肌,禁欲中多了份性感,下一秒去走T台都没人质疑,但是只有和他相熟的人才知道他现在有多死气沉沉。
  谭尚竹从玻璃往下看:“关绪都没来表演,你看什么?”
  一提到那个名字,裴断好整以暇的笑容便淡下些许,又点了根烟,在烟雾中眯了眯眼:“有事直说。”
  谭尚竹坐在另一边的沙发:“金河的工作是不是你搞的鬼?”
  “金河?啊,想起来了,高中一个班的?”裴断微微拖长音。
  “别给我装,你和他当两年高中同学了,估计还一起打过球,别告诉我你不记得。”
  “所以呢,他很重要?”
  “好吧,是不重要,但是好歹同学一场,你为什么要逼他离职?就因为他在同学会上点破了你的心思?”
  裴断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金河被公司辞退了,他在那个公司干了四五年,一直没出过错,他不服气,然后就想办法问了知情人,说是他们CEO和公司股东吃了饭,回来就辞了他,是你吧?”
  裴断依然笑着:“你有证据么。”
  “我没有证据,但是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关绪,他这么善良,一定会去调查清楚的,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和他在冷战啊?”
  “你是在威胁我?”
  裴断虽然笑着,但是浑身发着冰冷的气息,盯着她的眼神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谭尚竹知道他一向掌控惯了,不会允许有人试探底线。
  但是谭尚竹清楚的知道,她必须露出强硬的态度,才能在这时占据上风,还好她此时正抓着蛇的七寸——关绪。
  谭尚竹道:“是。”
  裴断盯了她几秒,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应酬的时候提了一句罢了,他们做什么,和我无关。”
  “你知道你这是以势压人吗?就因为他多嘴戳破了你们关系,你就害的一个人失去工作?!”
  “工作丢了可以再找。”裴断说,“那关绪呢。”
  谭尚竹愣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回答,哪怕她觉得他的逻辑非常像“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可他失去了爱情!”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又响起敲门声。
  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谭尚竹认得他是裴断的司机。司机向裴断递了一个什么东西:“那边说已经一切布置完毕。”
  裴断低低地嗯了一声,谭尚竹远远望见银光一闪而过,似乎是钥匙之类的东西,没等看清便被收进手心。
  裴断双脚交叠,慵懒地靠在后背,修长两指夹着烟,火光一亮,他的脸被隐在烟雾后,看不清表情。
  谭尚竹看见他这样,心里忽然涌上不知缘由的不安。
  另一边,关绪乘机回了一趟云城,他两手空空,一落地就前往恒北中学。
  他本只想偷偷回去看看,结果门口的人脸识别已经删掉他的信息,他不得不打电话叫班主任来帮他开门。
  班主任一见他便大力拥抱他,拉着他扯东扯西,似乎分外想念他:“哎呦,你这么一点都没变,还变小了!”
  关绪听这句话都快耳朵长茧:“老师我整容了,打了很多玻玻酸呢,你要不要戳戳看?”
  班主任娇嗔地打他一下:“瞎扯!”
  班主任领着他去自己办公室,一路上絮絮叨叨:“唉,这一届的学生太闹腾了,感觉这两年我老了有十岁!还是你们那一届让我省心!”
  “老师,你当年也说我们班闹腾。”
  班主任哈哈一笑:“方一涵他们是闹腾,但是你乖,上课不吵不闹,就趴在位置上睡觉。睡了一年睡成吊车尾,结果高考突然反超,考到首都了是不?”
  关绪尴尬一笑:“我高三可是往死里学的。”
  “裴断也厉害,他在国外待这么多年,在国内学两年竟然能考到TOP1,脑子太好使了。当然你也好使,我记得你高一都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关绪笑容淡去:“那还是他厉害一点。”
  “好几年没他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大二去A国XX大学读硕士了,这段时间刚回来。”
  “噢,挺好挺好。那你们没联系吗?我记得你们以前可是形影不离的,我当时还怀疑过你们早恋,哈哈哈。”
  “……有的,前几天还见面过呢,就是他工作比较忙,等他有时间肯定会来看您的。”
  两人叙着旧,不一会走到教学楼,班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问他要不要去里面坐会,关绪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您,顺便逛逛学校,您课间好好休息吧,我四处走走。”
  关绪先是走到曾经的高二七班门口,现在已经是高一九班了,他站在后门偷偷往里探,靠窗的最后一排是两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正抬着脑袋聚精会神地听课,关绪记得他们还坐在那的时候永远是一个趴着睡觉一个低头看书。
  他每次从梦中醒来,都能看见裴断低垂的眼睛,他眨眨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便转过来,含着笑意。
  他抬起头对旁边的人小声抱怨:“好困啊……”
  那人便捏住他两颊的肉向中间挤,手掌托着下巴:“睡得像个小猪。”
  关绪把头放在他手掌里,闭上眼瞬间睡着。
  关绪离开后门,走到操场。高三的时候全年级延长晚自习,像他们走读的人也得待到八点多才能走,裴断晚课间要夜跑,关绪一开始信誓旦旦说陪着他跑,第二天就放弃,坐在内圈足球场吃着冰淇淋等他路过,后来有一次他偷来保洁大叔的三轮车,把裴断逗得笑到直不起腰,裴断在前面跑,他开着三轮在后面慢悠悠地跟,后来小情侣们也来凑热闹,男朋友在前面跑,女朋友坐车上聊天,裴断当领头羊,他做司机。
  队伍越来越壮大,三轮车几乎坐不下,被校领导发现好一顿批,就不了了之了。
  关绪安静地在操场走完一圈,离开走去学校后门,那里是猫的老巢,但是他这次过去发现猫已经换了一批,咪老师和学长已经不在里面了。他走过去,喵喵叫了几声蹲在它们面前,那几只小猫便蹭了过来,他常年混猫圈,身上一股小猫味,基本走哪都是猫界热门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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