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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鸟(近代现代)——秋宥呦呦呦

时间:2023-11-09 09:48:38  作者:秋宥呦呦呦
  关绪陷在他的逻辑里,下意识点了点头,半晌,红着脸说了一声对不起。
  只见裴断笑意更深了,摸摸他的头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后来关绪问他为什么自己脾气这么差,他却还要和他做朋友?
  裴断说每次他发完脾气,然后红着眼眶和他道歉的样子特别可爱。
  可恶,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说可爱??
  后来,他乱发脾气的次数似乎变少了。
  他是很害怕人多的地方的,人一多他就会喘不过来气,因此他从来没做过地铁,但是裴断在身边握住他手的话,他就会没这么害怕。
  他也怕人大声说话,他会心慌,但是裴断对他从来轻声细语,声音低沉又性感,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很适合讲睡前故事。
  同学炫耀自己有只听得懂口令的猫,说坐它就坐,伸手它就放下巴,又乖又漂亮又聪明。
  裴断说:“我也有。”
  他笑着对关绪说:“坐。”
  关绪扑通一声坐在他脚边。
  “左手。”“右手。”
  关绪听话伸手。
  “下巴。”
  关绪把脸放在他掌心,学小狗汪汪叫了两声,意识到不对,又掐着嗓子喵喵叫。
  裴断笑着挠挠他下巴:“乖小猫。”
  同学也乐了,说你这是猫狗双全啊,叫什么名字啊,不会叫关关吧。
  裴断说:“叫乖乖。”
  从此他成为裴断的小猫,裴断的乖乖。
  他变得活泼,笑常挂脸上,开始会耍赖会装傻,好像和这个年纪所有被爱着的正常小孩一样。
  但是关绪也不会告诉裴断,他白天睡觉的原因是晚上睡不着,吃了药也睡不着,一整夜都睡不着;不吃饭是因为他时常厌食,药物让他反胃恶心,有时又暴食,疯狂填补那些垃圾食品。
  他不用知道这些,他只要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就好。
  关绪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他熟悉的人和陌生的声音:“我今天六点到家。”
  他无法控制地开始心慌手抖,很快被裴断发现,皱着眉问怎么了。
  他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他害怕自己亲妈吧。
  裴断带着他逃课回家,他一进门便将烟灰缸和冰箱的酒扔进垃圾桶,从抽屉里拿出他和妈妈的合照摆在显眼的位置,然后打开角落里的抽屉,各自各样的药涌出来,覆盖住脚背,他顾不上这些,慌忙一次性全扔进自己房间。
  下一秒,有人开门进来。
  关绪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藏在身后,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妈妈。”
  妈妈愣了一下:“你已经放学了?你旁边这个是?”
  “阿姨好,我是关绪的同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叨扰您了。”裴断扯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偷偷扶上关绪紧攥的手指,一点一点打开,然后安抚。
  妈妈笑了一下:“哦,没事,正好今天菜买的多。关绪,今天妈妈做饭给你吃。”
  关绪点点头:“好。”
  妈妈去厨房做饭,关绪和裴断躲到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室内一片昏暗,他本该是害怕的,但没有其他任何地方更使他安心了。
  关绪死死抱住裴断的脖子,汲取他此刻稀薄的安全感。裴断便顺从地任他抱着,用手抚摸他颤栗的背:“深呼吸。”
  关绪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裴断拍拍他,“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你妈妈会发现的。”
  裴断轻轻地左右摇摆,像哄小孩一样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但是这奇异的让他很快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会陪着你的,不要怕。”
  关绪点点头。
  妈妈做好饭,让他们洗手吃饭。坐在餐桌上,妈妈和裴断说着话,关绪握着筷子,听见妈妈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他只好把双手都藏在桌下。
  妈妈发现了,斥他:“干什么不吃饭?”
  关绪对她笑了笑:“我在学校吃过了。”
  “你吃过了?那你不会说一声啊!我做这么一大桌子菜都浪费了!”
  “对不起。”
  “哼,对不起对不起,只知道说对不起,你确实对不起我。”妈妈冷着脸,“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是为了让你考个好大学,结果你呢,这次成绩是不是掉到年纪三百多名了?妈妈在外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时间管你,你不要就此懈怠……”她喋喋不休地劝道。
  关绪安静地听她念完才开口道:“因为我生病了,没法集中注意力……”
  “什么病?”
  关绪咬了咬下唇:“抑郁症。”
  “哼,这也算病?你就是不想读书了找借口搪塞我的!小小年纪抑什么郁,你现在的日子比我当年好一万倍,还不知足!就是你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胡思乱想,你要是把精力放学习上,怎么可能得抑郁?”她的声音尖锐,像把锥子一字一句地戳进他的耳朵。
  “阿姨。”裴断开口道,“抑郁症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它和身体上的病症是平等地位,请别这么说他。”
  可能是顾及外人,妈妈并没有继续骂下去,嘀咕了句:“我才要抑郁了呢,摊上这么个不上进的儿子。”接着她像是给关绪下台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饭桌上不聊这个,吃过了也再吃点吧,妈妈好不容易回来给你……”
  “啪!”在她的手碰上肩膀的那一刻,关绪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猛的拍掉那只手。
  三个人都没说话,关绪脸色煞白呼吸沉重,妈妈一脸怔愣,唯有裴断脸色一变,捉过他的一只手:“你的手怎么了?”
  关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尖鲜红一片,五根手指指腹都有一道横向的小破口,汩汩往外渗血,两只手都是。
  啊,他应激反应了,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无意识地用手指剐蹭椅子底部的毛刺,满手是血都没感觉。
  关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妈妈却暴怒站起,率先给了他一巴掌,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又来这招是不是?就喜欢拿苦肉计威胁妈妈,你是一点说不得了?啊?”
  裴断忙把人护到怀里,对妈妈道:“阿姨,您别刺激他了。”
  关绪呜咽着用鲜血淋淋的手捂住耳朵,在他怀里浑身颤抖,闭着眼睛小声说:“我要走。”
  裴断低下头对他说了句好,搂着他起身:“他状态不太好,我先带他走。”
  “等等!你凭什么带我儿子走啊?他现在就是在演戏!”妈妈追上来,要抢关绪,“不许走!”
  裴断不由得冷下脸:“您再纠缠下去对你们都没好处。”
  妈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那你们就这么走了?”
  裴断正要回答,关绪忽然挣开了他的怀抱,就见妈妈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
  关绪手里反握着一把水果刀,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你要我怎样?”
  他很早就在袖子里藏了刀。意识到这一点的裴断想要上前夺刀,关绪却敏感地向后退,手中的刀更深地压进皮肤。
  裴断脸色微变,尽量沉下声说:“乖乖,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她。”关绪语气很平静,但是躯体化让他四肢颤抖,胸口急速起伏,冷汗几乎浸湿衣服。
  “关绪,你冷静一点,有话好说!”妈妈手足无措,肉眼可见的慌张。
  “我说了,你听了吗?”两行眼泪落下,关绪的声音竭尽所能也无法做到平稳,“也许尸体的话更好听吧。”
  “不不不,宝宝别这样!是妈妈错了!”妈妈开始崩溃大哭。
  关绪向后退,一直到后背靠上墙壁,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全感,不至于一脚踏空。
  “骗子,你觉得你没错!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你觉得养育我的每一步都无比正确,是我有病。对啊我是有病,天天吃药都还想着自杀的疯子,你不知道吧?”关绪笑起来,“你当然不知道,我十三岁第一次割腕自杀的时候你说我跟风学人家非主流,然后拒绝了医院的检查建议,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在演戏?”
  “我也觉得我在演戏,为什么我开心的时候这么开心,难过的时候这么想死?”关绪抖着手擦眼泪,反而蹭的脸色都是血,语无伦次,“你知道我每天要吞十多种药防止我失眠、抑郁、焦虑吗?你知道吃完这些药我天天呕吐,吃不下饭吗?你知道我已经四年没有一天睡过好觉,要么不停地做噩梦,要么根本睡不着吗?你知道我常年头晕、乏力、心悸、四肢震颤,见到人就害怕,严重的时候根本出不了门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不在乎,你觉得你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让我这么难过,我却不能恨你……”
  关绪的刀一直在颤抖,锋利的刀刃在脆弱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的伤,鲜血丝丝冒出来,流进领口,不一会将白色的校服染成红色。
  他觉得自己心口被剖出一个大洞,肩背没有一处不疼的,心跳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躯体,让他跟不上呼吸。
  眼前出现黑白雪花,他渐渐看不清眼前两个人的脸,只觉得一个在掩面哭泣,一个静静伫立。
  一切都变得好陌生,他甚至不知道身处何处,头顶的环形顶灯从五个变成一个,又像水母飘散开来。
  他需要……需要什么东西,鲜血,或是疼痛,什么都好,让他离开这里。
  下一秒,他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他瞪大双眼,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见一个急冲而来的身影,牢牢将他接入怀中。
  真好,世界暂时安静了。对不起,裴断。
 
 
第26章 剖心
  晚上七点,云城私人医院被送进来一个颤栗不止、浑身是血的少年。
  他被安排进顶层的VIP病房,打了一针镇定,沉沉地睡着,或者说昏迷着。脖子上一道道细碎的划痕经过消毒用绷带缠住止血,但是手腕的伤比脖子上严重很多,差一点割断大动脉,缝了十一针。
  裴断拿湿巾细细地擦拭他脸上干涸的血液和眼泪,低头看着病床上安静闭着眼的关绪,与半小时前崩溃落泪的人判若两人。
  裴断控制不住地回想关绪那时的模样,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一眨便有眼泪簌簌飘落,左手腕无力的垂在空中,流下的血很快晕染一片地板,与那只在车祸中丧命的小猫神奇地重合在一起,简直让他心跳停止。
  保密性极强的病房内寂然无声,消毒水的气味萦绕鼻尖,微光在睡着的人脸上打下柔和的影子。
  裴断坐在床边凝视了很久,抬起他完好的右手,凑在唇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脆弱?”
  走出病房,关绪妈妈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里面。她或许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只是几年不回家,自己的儿子这么恨自己。
  裴断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因为他也对关绪一知半解,他不知道他的过往、他的阴影、甚至连他独自在家是什么样的都是现在才知道,说到底,两个人都没走进关绪的心里。
  两个人坐在医院长椅上,彼此沉默。
  关绪醒来后情绪很稳定,没有提在家的事情,只是摸到自己脖子和手腕上的绷带时顿了顿,便说自己饿了。
  他安静地吃饭,然后安静地睡着,直到在第二天他妈妈试图来见他时崩溃尖叫,他仿佛对他妈妈形成了应激反应,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浑身颤抖。
  裴断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直到关绪重新恢复平静,小声说对不起。
  关绪不愿意见到妈妈,裴断不好把他带回家,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另一栋别墅里,同时在手机上和妈妈说不要担心,有事情会和她联系,让她放心回公司工作。
  别墅远离城市,建在山脚湖泊旁,青绿色茂盛的草地,蔚蓝的平静湖面,灰调建筑地上三层地下三层,如果坐在二楼露台,微风一吹就能闻见青草湖泊的气味。
  地下建有家庭影院和各种娱乐设施,裴断陪关绪玩了一天,能感觉到关绪没有前几天那么麻木,至少会笑会跳,乍一看和平时的他没两样,只是不知道其中真心占了几成。
  晚上的时候关绪在酒窖里偷了瓶红酒,喊裴断一起坐在露台上看星星。可能因为远离城市灯光,在这里能隐隐约约看见星光,关绪躺在躺椅上集中注意力寻找北斗七星。
  裴断刚抿了一口酒,就听见旁边的人说:“有烟吗?”
  他放下酒杯,眼睛也不抬道:“你知道你现在要戒烟戒酒吧?”
  “我想抽嘛。”关绪拖长音,不熟练地撒娇。
  裴断像是对他这个请求早已有所预谋,从中间的桌子下面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扔到他身上。
  他知道烟和酒对关绪来说是调节心情的一个工具,虽然知道对他伤口的恢复不利,但偶尔的放纵也是必要的。
  咔哒一声,关绪点燃烟,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女士烟,喉结轻轻滚动,过了几秒缓缓吐出烟雾。
  裴断朝他伸出手:“给我来一根。”
  关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也会抽?”
  “会,但是不喜欢。”裴断说。
  关绪没说什么,将手中的细烟递过去,裴断含住它印着一圈咬痕的地方,慢慢地吸一口,嘴里瞬间充斥苦涩辛辣的烟味。他含了一会,尽数吐出,把烟还给关绪。
  “喜欢吗?”关绪眉眼含笑地问。
  “不。”裴断道,“但是你喜欢。”
  关绪笑了笑:“说不上喜欢,就是离不开而已。”
  关绪连抽了几口,道:“最开始抽烟,是因为我在医院认识的一个病友姐姐,她有很深的烟瘾,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都一身烟味,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这种呛人的东西,她说抽烟的时候心情会好一点。后来我实在难受,就试了一下,结果还真是。”
  “很多人厌恶抽烟的人,但是对有些人来说,烟是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东西。”关绪说,“那个姐姐有句话我记到现在,她说劳拉是她的女朋友,舍曲林是男朋友,烟是镇定剂,酒是止痛药,活着是枷锁,死亡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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