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情侣对戒,就是普通同款,而且后来我不是还回去了吗。”
方一涵也起劲了,在他旁边小声道:“再好的朋友也不会亲嘴的。”
“放屁!当年同学A和同学B不就亲了吗?我还看到了!”
被点到名的那两个同学同时一愣,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对视一眼,同时涨红了脸,其中一个羞涩开口:“其实……”
他把手伸上来,竟然和另一个是十指相扣的姿势:“我们在一起了。”
关绪:“……”
大家似乎也没想到逼问关绪的时候还能炸出另一对情侣,当即爆发了,所有人站起身大声起哄。
关绪在人声鼎沸中呆坐在位置上,心乱如麻,脑袋里像裹乱的丝线,那几个人的质问缠在其中扯不动分毫。
在这一瞬,他似乎听到自己的世界观破碎的声音。
门被打开,裴断一身黑色风衣推门而入,在人群里找到关绪,和他的视线在人群里纠缠了几秒,随即微笑道:
“我来晚了,抱歉。”
--------------------
哦豁,要有大事发生了,好急好急好想写😖
第24章 凌迟
裴断刚一进来,包厢内就静了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关绪。
而关绪只看得见裴断,脸色煞白。裴断心里有疑,他向来是知道只要有他们俩在的场合必然少不了一顿调侃,只是他在时他并不会让场面失控,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太对劲,裴断心里一沉,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顺理成章地坐到关绪的身边,脱下大衣外套挂在椅背上,面色自然道:“聊了什么?”
关绪匆匆道:“没什么。”
“你脸色不太好。”裴断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手下人立马僵硬的身体,不露声色地眯了眯眼,随即温柔道,“他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么?”
关绪摇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
他脑袋一片空白,连圆谎都不会了。
但他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拉着裴断的手:“我们走吧,我胃不太舒服。”
“嗯?”裴断蹙眉,“这菜不新鲜?”
“不知道,我想回去了。”
裴断深深地看了他几秒,随即站起身拿起大衣:“好。”
他进来不过一分钟,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了,真是闻所未闻,立马有人不满道:“不是,裴哥刚来就走啊!这么多年没见,你都不想我们的嘛!”
有人附和,而裴断只是揽住关绪的肩,对他们笑着致歉:“抱歉,他的身体重要。”
关绪僵着身体被裴断揽着走出包厢,在门合上之际他听到里面的调笑:“明明是‘老婆重要吧’!”
接着便是哄堂大笑,关绪不敢想裴断有没有听到,只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
坐上车后,裴断开启暖气:“很疼么?要去医院么?”
关绪摇摇头:“不用了,吃点药就好。”
裴断便开车前往关绪的家,也不知是不是说谎的惩罚,没一会他的胃就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这下他心乱身也痛,又不想和裴断交流,便努力放轻呼吸,微微蜷缩起身体,试图掩盖疼痛的表象。
谁知裴断突然开口:“很疼?”
“嗯?”话里面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呼吸声,变了。”裴断瞥他一眼,“家里没药,去医院。”
方向盘一转,他果断掉了个头,直奔医院。
关绪本以为只是他心绪混乱导致的胃疼,结果一路上疼痛愈演愈烈,他不得不弓着身子侧躺在副驾,但好在这下是没有心思想那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关绪疼得几乎没法走路,裴断一个横抱起,快步走进急诊。缩在他怀里不停颤抖的关绪忽然扯了扯他肩头的布料,裴断低下头,见关绪捂着嘴,气若游丝地说:“去厕所……”
裴断刚抱着他到洗手间,关绪便挣开他的怀抱趴在洗手台吐了出来。
裴断站在旁边用手不断轻拍他痉挛的脊背,脸色很难看:“该好好查一查那家店了。”
他吐完用水龙头漱口,接着便乏力地靠在裴断怀里,像只虚弱的小猫,裴断将他抱到急诊,一边不断用手安抚他的脑袋和后背:“乖乖,很快就好。”
诊断出来是急性胃痉挛,大概率是吃了不新鲜的鲜冷食物导致的。关绪虽然这几年胃病好很多,但是底子早已被亏空,一般人察觉不到的他很快就会有反应,因此裴断在他饮食方面一直很上心,公寓里的每日餐食也是他精挑细选找了几百家店,才敲定的这家百年资历靠谱昂贵的厂家。
裴断定了间高级病房,让关绪睡得安稳些,他手里插了针,又吃了些急救的药,仍旧控制不住吐了好几次。
裴断守在旁边一整夜,关绪想吐的时候就递过来垃圾桶,一边给他顺背,一直到晨曦亮起,他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一颗心全拴在关绪身上。
关绪终于睡过去,但看着睡得很不舒服,侧躺着一只手捂住肚子,眉心轻皱,因为过度消耗导致脸色苍白后反起不正常的红,看着可怜至极。
裴断坐在他床边,用一根手指摩挲他红润的嘴唇,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关绪醒来时,眼前模模糊糊映着一个人影,视线逐渐清明,人影重叠,原来是裴断。
裴断整理他睡乱的头发,目光里溢出心疼:“还难受么?”
关绪没力气开口,只能小幅度地摇摇头。疼痛变得很淡了,不再能占据他全部的思绪,于是他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情,身体瞬间一僵。
眼前这个人,喜欢自己。
他一想到这便开始害怕,心连着手都开始颤抖,逃跑的念头充斥大脑。
裴断按铃叫护士来,护士拔了针头,说急性已经压下去了,只要后续配合吃药没几天就能痊愈。
护士又问他们是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办理出院。裴断看向关绪,关绪说:“我要回家。”
于是他们便办理出院,裴断细细地问过每盒药的吃法,便抱着关绪离开。
裴断有些方面管得很严,但是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往往会随他的意愿,只要他说想去哪,他便会带他去哪。比如说他想回家,只要他病不严重了就可以出院,但是他想自己下来走路,裴断觉得他没法独立行走便不会允许。
关绪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内心却混乱无比,原先所有的兄弟情深此刻都变得意味深长,当爱不纯粹了,关系也就无法变得纯粹。
回到家后,裴断给他接了杯温水放在他床头,关绪看了看保温杯,说:“你是不是一整晚没睡了?你先去睡觉吧。”
“我不放心你。”裴断摸着他的头发,语气很温柔。
关绪一听他这语气就有点想哭,堪堪憋住:“我也要睡觉。”
在关绪软磨硬泡下,裴断终于妥协,去客房补觉。
关绪闭着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他急需要单独的时间来理清他的思绪。
裴断,喜欢他,很多年。
很多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关绪为什么会抗拒,毕竟裴断长得好、家世好、性格好,是挑不出错的恋爱甚至结婚对象,但是关绪不是抗拒裴断这个人,而是抗拒所有的爱。
如果只是朋友该多好。做恋人迟早会腻的,人的劣根性就是追逐新鲜感,可他不想裴断在失去新鲜感后离开他。朋友尚可以挽回,而一旦做不成恋人,往往连朋友都没法做。
为什么要喜欢他呢,他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值得被人喜欢的?同情?好奇?他好看的脸?还是残破的身体?
如果是朋友就好了,可是如果只是朋友,裴断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要不,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傻吧。
这个想法一出,关绪立马反驳自己,不行。
第一,他根本藏不住,第二,就算他们都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还能坦然地回到过去吗?
第三,如果裴断真的喜欢他这么多年,而自己却当没看见,享受他以朋友之名的额外馈赠,那也……太自私了。
下午,关绪好些了,吃了点送来的淡粥便想出门。
裴断拦下他,问他有什么事这么急要他去做,关绪没法说,因为他想找谭尚竹他们问问清楚。
见他沉默,裴断以为他是抗拒,沉默了一阵道:“想去找谭尚竹?”
关绪惊讶地抬头,看见裴断笑着,但笑容有着说不清的感觉:“问她是不是真的?”
关绪僵在原地,试图蒙混过关:“什么真不真的,我找她不是……”
“是真的。”裴断笑着打断,在关绪瞳孔猛缩下反而显得气定神闲,“我对你确实不是你希望的纯粹的友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关绪沉默着,身侧的手在细微地颤抖,他这么直白的攻势反而让他有些束手无策,而看到裴断不达眼底的笑时,他又忽然生出些难过。
“我没有……”
“现在你知道了,然后呢?”裴断一步一步逼近,关绪不停后退,直到后背靠上墙,裴断离得很近,低着头看他时让他感到很强的压迫感,“要怎么惩戒我?凌迟,还是斩首?嗯?”
关绪垂着头,喉咙发紧,紧握的手心早已浸满了汗,感觉面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听见他微乱的呼吸声,好像一头在极力忍耐自己兽性的野兽。
裴断似乎很深地叹了口气:“还要怎么对你好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带着让关绪胆寒的气势,他下意识伸手格挡,“你别这样……”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像乞求像畏惧:“我害怕……”
面前的身躯凝固了,关绪垂头颤抖着,目光所及是裴断垂在身侧的紧紧握拳的双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紧压的力度霍然一轻,裴断的身体和他的压迫感后退了一小步。
关绪这才喘上气来。
“别怕我。”裴断伸手抚摸他的脸,从眉毛、眼角、嘴唇、到耳朵,他声音放得很轻,“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关绪仍垂着头,他怕自己一对上裴断的目光就会哭出来,他从没有对自己这么凶。
“给我点时间……”关绪两手揪着衣角,“我……需要时间……”
他听到上方传来一阵轻笑,裴断又后退几步,语气含着笑意:“原来是凌迟。”
接着,他走到厨房,过了一会走出来,手里拿着药盒,放在桌上:“药盒上我都写了用药次数和每次用量,别忘了吃。”
关绪缓缓抬头,看见裴断站在离自己五米远的位置静静地望着自己,或许是光线太过昏暗,他无法看清裴断的表情和眼神,只感觉落在身上好沉好沉。
“要爱护自己身体,别想太多。”
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关绪像是终于卸下沉重负担,脱力蹲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
接下来会有两章past,怕拖缓节奏你们不爱看,明天会一起放出来,记得别看漏哦
第25章 泥淖
关绪开始回忆他人生的转折点在哪里。他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并不清晰,零零碎碎、稀巴烂,吃药让他的记忆时好时坏,所以他能记起来的,似乎都是些很好的的事情。
一开始他给裴断的定义是——不能接近的人,他给人的印象太过完美了,温和谦逊、沉稳可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裴断是金字塔尖尖,而他是被压在金字塔下面的奴隶,竭尽一生也窥不到上面的世界。
可是,最开始好像是裴断先伸出的手,他给他找回手链,带醉酒的他回家,送小猫去医院。
关绪想,少爷厌倦了周围都是一片光明坦途,想看看人能活得多不堪。
嗯,是这样的,那就给他看呗,反正他这一生注定如蝇虫一般短暂,给人看去,留下个好笑又可怜的印象也不错。
“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他在他面前发病、割腕、抽烟、喝酒,看透了他腐烂的一面,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
不理解,大概是吃饱了撑的,有钱人的世界大概很无聊吧。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也不错的”的念头,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会在他两手拿串时帮他拿奶茶,适宜地凑上来给他解渴;记得他对健身的奶奶们笑着说他们的小关在学校可认真学习了;记得他跟着一起喂猫的样子,一起散步的样子。
抬眼望过去时裴断总是在笑着,眼睛里面是他在笑的影子。
他总是控制不住发脾气,手机被自己摔坏了他就一再往地上砸。
这个时候裴断永远是冷静旁观的,从不阻拦,直到他把一切东西摧毁完,红着眼眶看向他时他才会有点表情:“解气了吗。”
关绪沉着脸:“没有。”
“那来打我。”裴断伸出宽大修长的手,掌心朝上,“我给你发泄。”
关绪愣了一下,扭过头去:“不要。”
“确定不要?”
“不要。”
“好,那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关绪愣了很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热泪盈眶:“我就是觉得很烦,它摔坏了我就要修,可是我修了就不是原来那个了。”
裴断的声音依旧很冷静:“为什么一定要原来那个?”
“因为……”关绪噎了一下,“因为我想要原来那个。”
裴断忽然笑了一下:“说明原来那个也没什么好的,是么?那不如换一个怎么样,换一个更新、更好的,让它变成你‘原来’那个。”
“要好多钱。”
“新的不去旧的不来,旧的没了,预示你将会得到一个更好的,这不是更好吗?”
19/33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