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彬斌找到海同深,称人已经到齐,海同深便收起手机和他一起去了会议室。
就在海同深带着行动组人员一起梳理线索进行推理的时候,亓弋已经换好衣服下了楼。
原本还相对和谐的气氛,在亓弋走到客厅的水吧旁之后跌至了冰点。亓弋自己倒了杯咖啡,转身坐到沙发上,说:“怎么?连生日会都不想让我参加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开场白,A和O都愣住了。亓弋抬起腿,从战术长裤小腿处的侧兜里拿出两把钥匙扔到了茶几上,说:“老规矩,一人一个。”
A和O对视一眼,下一秒,两个人几乎同时起身,从茶几上抢过那两把钥匙,分头行动。
塞耶提进屋时险些撞到A,他连忙让开路,走到沙发旁挨着亓弋坐了下来,问:“哄好了?”
“没哄。”亓弋抿了口咖啡,“都这么大了,用不着我哄。”
塞耶提靠近亓弋,低声道:“老规矩,透个底,都藏哪了?”
“就在眼前。”亓弋轻轻拍了两下沙发坐垫。
“你可真够损的。”
亓弋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撇了下嘴,说:“这家里是没人管了吧?这么劣质的速溶咖啡都敢摆上来?”
“对不起塞耶,我这就去换。”负责茶水的用人立刻道歉。
亓弋没去看那用人,而是抬起手,向后面打了个响指:“阿昊,给我拿瓶水,我该吃药了。”
塞耶提稍稍和他拉开距离,上下打量起亓弋,道:“这四年家里的咖啡就没换过。你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口味养刁了,回来开始嫌弃以前的生活了是吧?”
亓弋就着水吃完药之后仍是不疾不徐,回道:“要不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换了咖啡。”
正在收拾水吧的用人转身向二人行礼,说:“塞耶来说得没错,今早的咖啡不是用以前的咖啡豆磨的,是小姐说想喝带口味的速溶咖啡,所以用咖啡壶冲了三包。”
塞耶提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什么舌头?!”
“拥有正常味觉的,人类的舌头。”亓弋回答。
“很好。”塞耶提咬着后槽牙说道,“还是以前的味道,阿来,你功力见长啊!”
“承让。”亓弋把水瓶拧紧放到桌上,翻开刚才顺手拿下来的书,用这种行动拒绝了和塞耶提再进一步对话。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A和O相继回到客厅,都有些气喘吁吁。亓弋也不看二人,仍旧低头看书。A直接坐在茶几一角上,靠近亓弋,说道:“阿来哥,你真的给我们准备了吗?”
亓弋不曾抬起目光:“找不到只能说明你们笨。”
“给我一点提示好不好?”A问。
“小时候都没要过提示,这么大了反而找我要提示?丢不丢脸?”
“那怎样你才能让我们找到?”
亓弋又翻过一页,动作轻柔地夹好书签,而后把书放在一旁,这才抬了头。他直视着A的眼睛,说:“把你们俩欠我的解释都说清楚,我就让你们找到。”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再次僵住,A的局促已经具象为胸口的起伏和不由自主滚动的喉头。她想躲开亓弋的目光,但又怕躲开之后会迎来更大的风暴。
“敢做不敢当吗?”亓弋的语气平和,用闲聊的态度说出质问的内容。
“我……”
“食物链很有趣,但你玩得并不尽兴,因为被我打断了。所以你就让人在境内枪杀戴冰,戴冰死在了最开始的位置,在你的臆想中,我该对你这种行为给出正面的回应。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你臆想中的那个样子,我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要以己度人,戴冰死不死对我来说都没意义。你设计的,从癞子开始的那一串故事,根本就是个端不上台面的小把戏。你觉得你把警方玩弄了吗?如果真的玩弄了,警方怎么会抓住苗宁?”
“那是因为你在——”
“原来你还记得我那个时候在啊。”亓弋冷冷说道,“你就没想过一旦你设计失误,有人被警方抓住,我就危险了吗?”
“这不是没失误嘛……”A低声说道。
“没失误的话苗宁会死,戴冰会活着。”亓弋盯着A的眼睛,从后腰处拔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起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塞耶来教育人的时候,无关人员最好远离,不然很容易被误伤,这是多年前家中就已经默认的事情了。塞耶提招手示意,带着其他人都退出了客厅。
A不由自主地后仰了身体,沉默片刻,她突然立起,拉开和亓弋的距离,狰狞着说道:“对!我当时就是想让你死!你不该死吗?我拿你当了十年的亲人!拥有我们那么多回忆的家,你直接就给炸了!hpayhpay昏迷不醒,你消失不见,所有事情向我们身上扑来,不管懂不懂,我们都得硬着头皮接下。你回到国内,成为了满身荣耀的功臣,我们却还要听你的安排,只有你能主动联系我们,我们不能找你,凭什么?!我怀疑你的立场,这有错吗?如果你不是你,在我知道你是警察的时候我就直接一枪崩了你了!我是做错了,可你就没错吗?你这么骗我们,回来之后还想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与你相处?凭什么?!”
面对这样歇斯底里的A,亓弋仍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淡漠表情:“第一,引爆别墅的人是你弟弟,不是我。第二,所有事情向你扑去让你应接不暇,这不是我的问题,从你成年那天开始一直到我离开,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你们俩该接手该学习,但直到我离开,仍然是我和提在帮助先生。第三,我回到国内也不是满身荣耀的功臣,你一直有途径能知道国内的信息,就算你没有,提的手里也有。你以为的我回去之后的生活,只是你猜想的,并不是我真实经历的。第四,你当时已经给过一枪了,是我命大没死而已。最后,就算没有这几年,到了现在,你就真的能跟我毫无芥蒂地相处吗?”
A脱口而出:“你都当了我十年的哥哥了!我有什么不能的?!”
亓弋终于有了更多的动作,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A,用匕首的尖端点在她的胸口:“如果我今天不逼你,这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A仰起头看向亓弋,却在亓弋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笑意。她愣怔片刻,之后用力推开亓弋,喊道:“我讨厌你!”
亓弋把匕首收好,插着手站在一旁,说:“生日礼物在沙发下面,自己拿。”
第一百零五章
A掀开了沙发坐垫,果然看到了提前被放置好的两个箱子。O也跟了上来,抱起属于自己的箱子走到了旁边。
“你有病吧?我又不跟你抢。”A嫌弃地说。
O走得更远了:“你刚才那么跟阿来哥说话,我怕一会儿你那箱子打开是炸弹。”
“要是炸弹也得是你那份,当年是你引爆的。”
亓弋靠在水吧的边缘,轻哼了一声,说:“我没那么想死。就这么大地方,要有炸弹咱仨一起死,对了,先生在楼上,连他一起。”
A和O都噤了声,两个人安静地各自打开箱子。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里面不是一份礼物,而是四份。O惊讶地抬头看向亓弋,亓弋耸了耸肩:“之前几年没给你们,补上了。”
A的手在那四份礼物上来回盘桓,片刻之后她转了身,哽着声音:“阿来哥……”
亓弋呼出一口气,拎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瓶,说道:“你们自己看吧,我去找提说点儿事,注意时间,一会儿叫人进来给你们换衣服补妆。”
姐弟二人目送着亓弋离开,直到整个客厅再次安静下来,A才由跪转坐,靠在了沙发扶手边。她拿出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摸了摸里面那并不让她感到惊讶的欧泊石,而后抬头看向O,问道:“你的是什么?”
“Breguet,都是我没有的款。这几天阿来哥一直没出去过,应该是塞耶提帮忙准备的。”
“不管是谁准备的,他还记得我们的习惯和爱好。”A说道。
O轻蔑一笑:“你真信了?”
“事到如今,无论信不信,我都得装作相信。”A拿出欧泊石在手中轻轻把玩,“hpayhpay决定的事情一向没有人能反对,但是hpayhpay也不过就这半年的寿命了,hpayhpay一死,势必就是一场恶战。阿来哥和塞耶提,我们必须拉到一个人,否则我们就是必输的结局。”
“可阿来哥是警察。”
“那只是以前。”A说,“刚才我的线人传了消息回来,他虽然对外还是停职察看,但俞江那边已经选了新的人接替他工作,他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而你知道的,中国警察从来都是讲究规矩的,阿来哥做出这样的行为,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O想了想,说:“可如果他是被派回来的呢?就像当年,他来到我们身边做卧底一样。”
“那就更不怕了。如果他真的是回来继续当卧底的,他总会想办法跟那边联系。只要他和那边有联络,咱们的警报就会响。这可是咱们的地盘,缅甸政府都管不到这里,他中国警方还能越境救人不成?更何况,”A抬起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枪的手势,“到时候一枚子弹——砰——正中眉心。神兵天降也无济于事了。”
“当年不就救回来了?”O拆台道。
A反问:“你当年炸房子的时候怎么没给他炸死?”
O拿出其中一块手表戴在手腕上,一边打量,一边轻飘飘地说道:“当年是hpayhpay不让我杀他,那时候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如果违背了hpayhpay,我们也是难逃一死。你呢?后悔了吗?当年绝好的机会,如果不是你枪法太烂,他现在早就死了。”
“你枪法也好不到哪去,倒也不用这样嘲笑我。”A挑了下眉,“不管阿来哥到底是谁,也不管hpayhpay给咱们看的那份文件是真是假,Nando,咱们两个人才是最亲的。”
“这是自然。”O看向A,语气平静但慑人,“先解决掉外面那些矛盾,最后,才是我们的战场。”
A回望O,此时此刻,这一对双生子眼中,流露出相同的野心和狠戾。
生日宴会的入场时间是在中午11点,切蛋糕仪式则是在12点整,之后就是宴饮环节,地点就在别墅的前院草坪上。无论主宾,所有人都盛装出席,这也就让身穿一套战术衣的亓弋显得格格不入。当然,即便他穿上了正装,在这些人中也仍旧是格格不入的,因为所有人都认识他,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他的周围就像有一圈隐形的警戒线,一米之内无人近身。
钟昊走到亓弋身边:“塞耶,好多人在往咱们这边看。”
“我知道。”亓弋回答,“以前就这样,以后也还会这样,你习惯就好了。你要是饿了渴了就自己去拿吃的喝的,在这里你是主人,不用害怕。”
钟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我不是主人。”
亓弋无奈道:“你是东家,是请客的,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这就是狐假虎威吗?”
“你那破学校真的就没教过什么正常的东西?”
“我……我就是因为这个被欺负的。”钟昊垂了头,说道,“塞耶提说我是中国人,就要去中文学校。但是中文学校里的那些同学,家里原本就有中国人,他们从小就说中文,可我以前是跟着adaw长大的,adaw是缅甸人,我没有学中文的环境。而且中文真的好难……”
“那你说缅甸话,我听得懂。”
“我缅甸话说得也不好。”
亓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只轻轻拍了拍钟昊的肩膀。
聚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酒过三巡后,人们四散开来各自闲聊,终于,有人借着酒劲,撞进了那并不存在的警戒线内,向着亓弋的方向走去。
亓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左手搭在战术裤的腰带附近,侧身用右手从钟昊手中拿过高脚杯,说道:“这是坤木,记住他的长相,以后见到他躲着走。”
“是。”钟昊应声。
“塞耶来。”坤木走到亓弋身边,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好久不见了。”
亓弋拿着酒杯,却并不给坤木前来碰杯的机会,扭开头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液体,待放下酒杯后,他才说道:“怎么今天不用刀枪来打招呼了?”
坤木眉梢上扬,嘲谑着:“塞耶来说笑了,今天这种场合,我怎么会随身带着伤人的东西呢?”
“可我觉得医院也不是个应该带着刀枪的地方。”亓弋退开半步,侧了头用并不是说悄悄话的音量,对着钟昊说道,“阿昊,去把坤木先生手中的酒杯接过来。他酒喝多了手抖,拿不住杯子,一会儿要是泼我一身酒,我还得回去换衣服。”
钟昊心中仍是害怕,但因为有了亓弋的撑腰,他最终还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慌,走到坤木身边,伸出双手,说道:“先生,请把酒杯给我。”
坤木眼尾抽动,僵持片刻,最终还是照做。亓弋挑了眉,给出一个鄙夷兼着嫌恶的表情,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怂。”
“你!”坤木迈步上前,眼中是浓重的杀意。钟昊看到坤木挑衅的姿态和要杀人的表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把刚刚拿到手的酒杯扬了出去。钟昊身高不过一米七,站在坤木身边矮了大半头,可就是这样的高低差,却刚好让他向上泼出的红酒直接撞在了坤木的脸上。半杯红酒,一点没有浪费,把坤木浇了个结结实实。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愣住了。
亓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拿起手边的纸巾,把钟昊拽到自己身后,替他擦手,同时说道:“脏,一会儿去洗手换身衣服。”
“毕!舟!来!”坤木压着怒火挤出了这三个字。亓弋却仍旧不为所动,只是用身体挡住钟昊,说道:“怎么?这就忍不了了?我觉得你该感谢今天这个场合,否则,浇在你脸上的就不是红酒,而是汽油了。毕竟我混到现在,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亓弋从后腰处拔出匕首指向坤木的胸口,一点一点向下滑动,最后停在了左上腹附近,“据我所知,你这里的器官依然完好。所以,我这一刀进去,是真的能扎到东西的。坤木,脾脏有储血造血的功能,你想试试脾破裂后血液灌满你整个腹腔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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