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坤木咬着牙说道,“你要真有本事,就扎一个试试。今天这种场合见血恐怕不太好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觉得我是会在意场合的人?”亓弋抬了眼皮,盯着坤木说道,“而且,Nanda和Nando本来就喜欢血,他们还喜欢虐杀,喜欢一切血腥刺激的活动,这一点,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坤木讥讽道:“David快不行了,那两个小屁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咱们都是狗,你可别把自己当主人了。”
亓弋并未被坤木这样的话语激怒,他拿着匕首的手腕轻轻转动,同时用了力,把坤木的西装上衣压出了皱褶:“别忘了,狗的特性是忠诚。可有些人,他连狗都不如。至于我是不是狗,那可轮不到你来评判。坤木,不要试图惹怒我,否则,我会让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滴红酒顺着坤木的下颌滴落,砸在亓弋的手背上,绽开了不规则的痕迹。亓弋冷哼一声,手中继续用力,匕首已经刺破坤木的西装和衬衫,直接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知道什么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吗?”亓弋阴恻恻的声音落在了坤木的耳边,“被碎尸万段的人。”
“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咱们俩谁先被碎尸万段。”坤木仍旧不曾服软。
亓弋眸光一闪,手中陡然横向用力,同时躬身抬脚,踹向坤木腹部,坤木未能躲闪,直接被亓弋踹倒在地。紧接着,亓弋向前两步,借着前行的动势飞快抓住坤木的手臂,一个用力把坤木翻转过来,将他手臂固定在身后,之后直接弯下膝盖将他双手手腕压住,左手抓住他的头发让坤木不得不仰起头,右手的匕首已经贴在坤木脸边。
整个过程连五秒都没有,甚至连站在旁边离得最近的钟昊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坤木的命,此时已经被亓弋拿捏在手中。
听到这边的动静,塞耶提连忙赶来,他走到二人身边,“好心”劝道:“有什么事等聚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怎么你这么愿意当和事佬?那不如你替我受了这伤如何?”亓弋抬眼瞪向了塞耶提。
塞耶提抿了下唇,说:“那就算了,你这口气不出来肯定难受,要不就今天了断好了。今天有跟着坤木来的,不用等着了,直接回去吧。完了事自然会有人把坤木的尸体送回去的。”
“这……”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阿来哥!”A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阿来哥,hpayhpay说今天不让你杀人。”
亓弋抬了眸看向眼前人,少顷,他把匕首向下挪了挪,抵住了坤木的侧颈。刹那之间,亓弋猛地抬手,锋利的匕首在坤木颈侧留下一道划痕,紧接着,鲜血涌出。而亓弋早在这之前就抽身离开,匕首也已经被收回了后腰处。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拴绳的狗在外面咬了人,被人杀了也是活该。这个仇我早晚会报,坤木,你最好把后事安排好。”亓弋转了身,冷声说道,“伤口疼,回去歇了。”
半个小时后,海同深收到了一段视频。当熟悉的声音在视频中响起时,他还是难免心神激荡。视频在软件中同样只停留了五秒,但转存的进度条并没有随着预览消失而一同消失,而是停留在了屏幕上。进度条很快走完,海同深迫不及待地点开相册,把那段视频从头到尾仔细看过。画面是熟悉的广角视野,只是比执法记录仪的位置低了不少,他不由得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能放在腰带上呢?”
视频的清晰度很高,收音也很好。当看完视频后,一种复杂的情绪将海同深占满。他无力于自己的鞭长莫及,担心亓弋在这样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孤立无援,惊讶于从未见识过的亓弋的另一面,同时还有满溢到几乎能溺死人的思念。稍微平复了心情之后,海同深再次点开视频,仔细观察起在场的人。
钟昊敲了门,在得到许可之后才小心地走进房间。亓弋歪在沙发上看书,并未抬头,只抬手指了下桌子,说:“放桌子上,餐具拿了吗?”
“拿了。”
“嗯,你坐下吃吧。”
“我……?”
亓弋确认道:“我中午吃饱了,这就是给你拿的。只有我说我要吃,厨房才会给热的。快点儿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又凉了。”
“谢谢塞耶来!”钟昊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狼吞虎咽起来。
等钟昊吃得差不多了,亓弋才放下书,挪了一瓶矿泉水到钟昊手边:“今天拿酒泼坤木的时候想什么呢?”
钟昊回答:“怕他要伤害您,手里有什么就扔什么了,只是想拦一下。虽然我知道我拦不住。”
“你拦住了。”亓弋的语气和蔼,“你反应挺快的,是个好苗子,我教你打人,想不想学?”
“想!”钟昊立刻点头,接着又说,“塞耶来不教我打枪吗?枪比拳头快。”
亓弋摇头:“你错了。真正近身对决的时候,拳头才是最快的。只要你让对方拿不出枪,你就能赢。要是在远距离被人当成了目标,如果对方是专业狙击手,你会枪也比不过。如果对方不专业,那你也不一定会被击中。怎么,你想学枪?”
“我只是听说您的枪法特别好。”
亓弋靠回到沙发上,淡淡说道:“改天让你见识见识就行了,我会打枪,但我教不好,不然Nanda和Nando早就是神枪手了。”
钟昊垂了头,低声说道:“这话我没听见。”
“对,你没听见。”亓弋又道,“拿枪要想手稳,身体素质就得好,胳膊得有劲儿。教你怎么打人能先把肌肉练起来,这是打基础。”
“我知道了,都听塞耶来的!”
“那就明天开始跟我一起。”亓弋说道,“我早上五点锻炼。”
第一百零六章
在Nanda和Nando的生日宴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每天早上五点,亓弋都会在地下室的健身房里先跑上一个小时,之后教导钟昊搏斗技巧,而海同深则每天都会收到一个报平安的句号。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月中,在某一个深夜,被外面走动声音吵醒的亓弋侧躺在床上,在平复了心跳之后摸出枕下的手机,打开日历数了数日子,而后他切换app,发出了一条消息。
听到铃声的海同深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他飞快地滑开手机点进软件,当双眼完全聚焦之后才打开未读消息。
“我们叫作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地芬芳。”
海同深想了想,拿过床头的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快速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停住了手。这是一句话的中间部分,完整的句子,或者应该称为段落,是这样的——
“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作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地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可爱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
海同深靠坐在床上,仔细想了想,而后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蹲点中有事找苏行他今天值班没睡觉】。
早已经习惯了晏阑不打标点没有断句的聊天方式,海同深也没跟他废话,转而点开苏行的头像发了消息过去。很快,苏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被吵醒了,找你聊聊。”海同深说道。
“嗯。”苏行应了声,说,“弋哥给你发什么了?”
“你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苏行:“自打你从经纬宝库出来之后手里就多了一部手机,那肯定是弋哥给你留下的,你们一直有保持联系,这应该很好猜吧?”
“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联系我,我没办法回复。”海同深坦白道。
“噢,那就是广播模式。当年兰副部卧底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方式,我听他说过。利用广播模式,同时限定特定频段特定设备作为接收方,技术上可以实现定点发送的。你不能回复,对于弋哥那边就是没有信号传回,这样就能避开一些信号监测以及报警设备。这也是保证他的安全。”苏行顿了顿,问,“所以弋哥给你发什么了,需要我来帮你分析?”
“《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一句话,我复制给你。”海同深操作了一下屏幕,“发过去了。”
“这是半句。前后都有内容,我大概有印象。”苏行很快回答道。
“不是,你这脑子里到底还装了什么东西?”
“呃……我确实记性挺好的,看两三遍就能有印象,不过这不是重点。”苏行那边传来了翻书的动静,很快他就接着说道,“名字……海哥,我觉得名字是重点。这一长句的重点是在第一个分句,后面的两个分句只是第一分句的解释和扩充。”
“果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海同深说,“所以他是想提醒我,亓弋和毕舟来这两个名字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苏行回答:“很有可能。弋哥肯定比我更了解你,在宝库留下的那些线索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长时间之后才提醒你让你去查毕舟来这条线。单独看这句话,其实有点哲学思考‘我是谁’的意思,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抛开名字,这个人究竟是谁。玫瑰的特性不会因为它不叫玫瑰而有任何改变,罗密欧也不会因为失去自己的名字而变成其他非人物种。”
“你刚才说特性?”
“对。花的特性,人的特性,都是独一无二的,与姓名无关。”
“但是这个故事是个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最后双双殉情就是因为两个家族是宿敌。这句话不就像个谶语一样吗?罗密欧没办法抛开姓氏,朱丽叶也没办法违抗家庭。”
思索片刻,苏行说:“那或许弋哥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姓名……毕舟来和亓弋这两个名字是哪来的?或者说,姓名指向的是家庭关系,或是更深层的血缘关系?如果弋哥就是毕舟来,那么毕舟来又是谁?他的姓氏继承自谁,他的DNA从哪里传承而来?”
“所以他是让我查毕舟来是谁?”
“确实有这个可能。孤儿只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但还是有血缘上的父母的。毕竟没人是孙悟空,真实世界中石头缝里也蹦不出人来。”
“啊……这倒是。”
苏行明显愣了一下,稍做调整之后,他说道:“对不起海哥,我这几天连着跟案子,现在是嘴比脑子快。”
“没有。”海同深笑了笑,“不就是说了句俏皮话吗,晏阑的片儿汤话更多,我都习惯了。接着刚才的说,之前通过资料我们分析过,毕舟来有可能是当年某个烈士的后代。这个资料很难查啊!”
“兰副部。”苏行立刻说道,“无论是从级别权限还是参与这件事的程度来说,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只有兰副部。这样吧,等今天晏队那边收网,我跟他说一下这个情况,我们再想想办法调查一下。”
“好。麻烦你了。”海同深道。
“不麻烦的。这案子本来也有我们的份,晏队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当年的爆炸案,具体情况等他确定了整理好再跟你说。”
“没问题。”海同深说,“那就先这样,你熬夜也别熬太狠了,值班的时候是可以偷偷睡觉的。别那么实诚,身体是自己的。”
“知道了,谢谢海哥,那我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之后,海同深长出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当初审讯况沐时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给况沐施压,曾经说过况沐就算知道亓弋是毕舟来,也不知道毕舟来是谁。下意识的一句话,现在想来,却是心中早就有的疑惑,在那样的时刻不经意间漏了出来。
锁上手机,海同深关了台灯躺回到床上,透过纱帘看着夜空。亓弋曾经说过,卧底的时候想找人说话就会看月亮,或许现在,失眠的亓弋也正在看着这轮圆月吧。
三天后,傍晚,晏阑推开了海同深办公室的门,他毫不客气地从箱子里拎出一瓶矿泉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而后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去沙漠了?这么渴?”海同深打趣他道。
“唔——”晏阑摆了摆手,把最后一口水咽下,之后才说道,“从中午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海同深把手机锁上,靠在椅背上,撑着手看向晏阑,说:“你最好查到一些值得你这么辛苦的线索。”
“所有线索都是值得的,不分高低。”晏阑呼出一口气,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一个一个说,先说我最近查到的。我让家里把康宜轩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这是所有的情况,正好我一边说你一边整理。”
“嗯,你说。”海同深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全都拿了出来。
“先说基本信息。康宜轩今年47岁,他15岁进入中科大少年班,本科毕业之后赴美留学,博士毕业之后先后在大摩、资道、远洋等大型跨国金融公司工作过,30岁时入职寰宇亚太,四年后以家庭原因主动申请调岗进入经纬集团就任业务副总裁,并一力推动了经纬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发展,42岁时从经纬集团离职,同年成立融宜新创,一直到现在。”
“这履历也太逆天了。”海同深感叹。
晏阑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道:“这个人的履历非常清晰,但是他的家庭情况却很模糊。当年他以家庭原因申请工作调动,对公司说的是想要照顾不愿离开家乡的父母。但经过调查发现,他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形同陌路。他还有个弟弟,这些年他只负责出钱,他父母都是由弟弟在照顾。根据他的老师回忆,康宜轩的父母对他一直是打压逼迫式的教育,上学时候他的成绩一直都是断层第一,但只要他某一科比上次考试时低一分,换来的就是父母的打骂。”
“我靠?这么牛的学生还会被家长这么对待?”海同深咋舌,“这也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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