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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薮(推理悬疑)——蓝鲸不流泪

时间:2023-11-10 10:01:36  作者:蓝鲸不流泪
  等等!海同深猛地抬起头,他按住耳麦喊道:“4号机!灯光投在我两点钟方向!”
  头顶的直升机立刻调转灯光方向。海同深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喉咙,当确认了刚才那一下真的是光线折射而不是眼花后,海同深立刻站起身,踉跄着奔到了折射光发出的位置。
  血液与泥土混合,几乎遮盖住了亓弋,但海同深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拼了命地挖掘,不顾一切的抹去身上的污泥,海同深此刻已经失去了分寸。周围的同事先后赶来帮助,直升机抛下绳索,无论生死,也要最快速度将人送离这片泥淖。
  剧痛。从未有过的剧痛。意识的苏醒迟于感觉,亓弋慢慢睁开眼,血腥气溢满口鼻,让他觉得恶心,紧接着,一双焦急的眸子撞入眼帘。真好看啊,亓弋想。当这个想法被理智识别到,亓弋接着诘问起自己来: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们回家。”海同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家里的奇异果还没吃完,我来接你了。”
  “深哥……”亓弋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而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没关系,这样很好,或者说,是真好。
  美好的人应该是完整的,还好,我没有玷污这美好,没有让他跟着我坠落深渊。亓弋这样想着,在意识消散之前,嘴角用力扯动了一个笑。
  “亓弋!别睡!求求你别睡!”海同深颤抖着给急救医生让开位置,死死盯着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线。看着那线几乎成了连绵的山峰,又看着那线骤然拉平,直到直升机带着他们跨过国境,直到第四次电复律结束,心率波动终于恢复了规律。
  海同深攥住了亓弋的手,伏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着,“亓弋,我们回家了。”
  警校里同学们的欢笑,被选中进入特训班时的雀跃,第一次见到兰正茂时的拘谨,刚到DK身边卧底时的提心吊胆,一次又一次跟人对狙时候的命悬一线。短短三十年时光中所有重大时刻在亓弋脑海中呼啸而过,他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能抓住。直到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眼神,亓弋警惕地回头,看到了那一个能融化所有寒冬的微笑:“抱歉,冒犯了。”
  是初见时的第一句话。
  “跟他走吧。”亓弋的耳边响起了清晰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说话?亓弋四下寻找起来。
  十四年来,与他打过照面的警员,不幸牺牲的烈士们站成一排,出现在亓弋面前,向他挥着手道:“快回去!跟他走!”
  “你们……”亓弋想跟上他们。
  “不悔!”
  “不怨!”
  “替我们活下去!”
  ……
  “亓弋!”
  “醒了!”
  “医生——!”
  医院走廊内,谢潇苒和曲鸿音紧紧相拥,郑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兰正茂长出一口气,拍了拍付熙的肩膀,说:“该我们了。”
  转角处,晏阑和苏行十指相扣,并肩而立。
  这一刻,醒来的不止是亓弋,更是烈士英魂。
  英灵不灭,薪火相传。英雄们前赴后继,用血肉铸就千里国境,不悔付出,无畏牺牲。
 
 
第一百三十章 
  事后所有人谈论起亓弋当天的行动时,都会不约而同地说出一句话:“太狠了。”
  雨季山体泥土松软,高地生让人连续两次引爆炸弹,最终引发了山体滑坡。信号基站全部失联,所有通讯都是靠卫星通讯完成的。就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亓弋的定位信号却一直在线,甚至就连对信号接收器一直保有绝对自信的军方技术代表都开始自我怀疑,这还是真的吗?他们不是怀疑技术,而是怀疑信号器已经与亓弋分开了。但当亓弋被送到医院进行急救时,所有人都只能发出感慨,亓弋是个狠人。他把定位信号塞进了自己有钢钉的左臂,手臂上的疤痕增生掩盖了塞入定位器的伤口,所以他在换过衣服之后还能携带信号顺利通过亚扎布置的金属检测门。一个绝佳的卧底,擅长利用各种条件达成目的,而亓弋,他甚至利用了自己。
  帮助海同深在深夜中定位到亓弋的,是他植入自己身体里的定位器,也是他向Nando索要的那面镜子。镜子曾经很多次把他置于险地,但这一次,却成功救了他。在找到亓弋之后不久,搜救队也成功挖到了宋宇涛。因祸得福,宋宇涛被石块压住腿,反而躲过了泥石流的冲击,他给自己搭起的三角区保护了他的主要脏器,甚至让他一直保持着意识清晰,直到救援到来。双腿胫骨腓骨全部粉碎性骨折,再加上外伤感染,宋宇涛也吃了很多苦,想要站起来需要长时间的复健,而且双腿都会留下后遗症,但终归是留了一条命。被送回俞江之后,宋宇涛的妻子扑在病床上大哭了一场,过后却没向任何人提出任何求助,宋宇涛更是三缄其口,没有一句抱怨。当然,该有的帮扶都已经到位,没有让他们因为治疗和康复而加剧经济负担。
  天亮之后,搜救队在半山上找到了意识模糊的Nando和Nanda,还有护送他们出来的一些手下,有伤有死,但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当天下午又从堰塞湖边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钟昊,还找到了已经被泡腐烂的亚扎的尸体。等水退去之后,就是更多的尸体辨认工作,当然,这跟海同深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高地生在第二次爆炸发生之前就原路返回了,所以他并没有死,也没有受伤,当缅北军政府按照要求派出救援队时,高地生还在原地进行指挥,就好像他并不是导致山体滑坡的罪魁祸首一般。
  钟提和孔德也因为亓弋安置的定位器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缅北军政府一窝端了。后续经过两个多月的谈判拉扯,孔德、孔娜、孔南、钟提和钟昊全部被引渡回国,等待着我国法律的制裁。
  亓弋一共经历了三次转院,在佤源市人民医院完成急救之后直接送到云曲省第一医院,全国各地的专家再一次被急召会诊,为亓弋完成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手术治疗,而亓弋的第一次苏醒也是在这里。等他从ICU转出,伤情趋于稳定之后,他们转回了平潞市医大二院。之所以没有回到俞江,是因为海同深不想让亓弋的休养被打扰,也是方便后续的调查工作。
  最终他们没能赶上为白苓庆祝退休,甚至连海同深的生日都是在医院过的。向来“最讨厌医院”的海同深,在这期间达成了连续陪床一个半月没有离开医院的记录。
  相比四年前,这一次亓弋的伤不算重,但或许是没了那一口气吊着,又或者是积压的损伤太多,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他的恢复却比上一次慢得多。直到春节前,他才算有了些精气神。亓弋现在的状态是介于中间地带,住院休养也行,回家休息也没有危险,在反复确认亓弋自己的意愿之后,腊月二十八那天,海同深给亓弋办了出院手续,由司机开车把他们俩接回了俞江。
  看着车一路开进大院,亓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想要开口询问。海同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不用担心,回家再说。”
  之前亓弋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岑羡经常过去照看,但是海云垂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此时是亓弋第一次与海云垂见面。海云垂的行事作风完全没有高官的“刻板印象”,他给亓弋的感觉,就只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你住院的时候我这边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所以一直没去看你,你别见怪。”这是海云垂的开场白。
  “别,叔叔您别这么说。”亓弋受宠若惊,连忙回道。
  海云垂不疾不徐,轻轻笑了笑,说:“你是聪明孩子,看到我现在这个状况就知道我已经没事了。一直没让深深告诉你,是怕你心里有负担,但他说你问过几次,所以你是猜到了,对吧?”
  “是。我在高地生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幅书法,应该是首诗,具体出自哪里我不知道,但里面有您的名字。缅甸那边一直把他称呼为云,然后孔德又说高地生跟咱们军方有联系,我就……大胆猜测了一下。”
  “他倒是比我有文化,我都不知道哪首古诗里有我的名字。”海云垂解释道,“当年两山轮战时,我所在的部队接替参与轮战,完成了968高地、55号阵地和310阵地的战役。在完成轮防,与后面部队交替时,越军偷袭408高地,我们当时已经撤下了主战场,但撞上了被击溃撤退的一小股越军,顺手扫了尾,并救下了一个不知道怎么跑到附近的小孩。那孩子说他是中国人,是被拐子带走的。拐子带着他翻山,正好赶上轮战,他就趁拐子不注意跑了。”
  海同深都不知道这个故事,他追问道:“是……高地生?您救了他?”
  海云垂点头:“他说他叫黄云。我手下的小排长就开玩笑说,这是大云救了小云。他这个情况我们也不能把他扔下不管,跟上级请示之后得到的指令是先把他带到后方安全地带,等确认身份之后安排人送回原籍。在撤退的路上,他踩了炸弹,是我救了他。”
  之后海云垂重伤,在医院躺了一年多才康复,那也是海同深记忆中,讨厌医院的开端。海同深追问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海云垂:“是我没让追究这件事,追究也没意义,在那地方找一个孩子太难了。我捡了条命,部队安全撤离,没有战斗减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伤养好后写了好几份情况说明,把这件事上报,后续参与轮战轮防的部队都没再遇到这个男孩,直到最后取消战备,都没有其他部队再上报同样的遭遇,这事也就结束了。”
  亓弋:“高地生……所以他这个名字是408高地,偷生?重生?”
  “那我就不知道了。”海云垂轻轻摇头,“如果不是深深跑去云曲后兰正茂给我打电话,我都已经忘了这个人了。他让苏行按照高地生现在的照片做出了不同年龄的复原照给我,我才认出现在的高地生就是当年的黄云。后来经过请示批复,我跟高地生通了话。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就是告诉他,他欠我的,是时候该还了。他炸了山,引发泥石流,但深深他们一行人用的直升机也是他提供的,临时线路也是征用了他的,所以我也说不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说,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那您……还是受影响了。”亓弋低声道。
  海云垂说:“你看我现在还能住在这儿,还有司机、保姆和警卫员,一切待遇都还在。放心吧,影响不大。就是原级别退休而已,而且就算给我降一级退休待遇,我这退休金也足够咱们一家人生活的。钱财待遇都是身外之物,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才最重要。”
  “对,人还在就行。”海同深握住了亓弋的手,“现在放心了吧?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嗯。”亓弋点头。
  一家四口用过午饭,亓弋被强制送回卧室午休,他闭着眼靠在海同深的怀里,语气平和而轻缓:“没连累到叔叔就好。”
  “都说了,一家人,谈不上连累。”海同深抚摸着亓弋的脸,“爸还说想问问你的意见,以后想住在这里吗?”
  “嗯?”
  “他退休之后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也可以去干休所或者其他地方。我们是一家人了,当然要参考一下你的意见。虽然以后也肯定是咱们俩单独住,但是偶尔还是要回来的。”
  “叔叔说了算,我在哪都一样。”亓弋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近乎梦呓的呢喃,“有你在,哪里都好。”
  “睡吧。”海同深在亓弋额头上落下一吻,拍抚着把亓弋哄睡。
  待亓弋睡熟,海同深走出卧室关好门,端了杯茶送到海云垂面前。海云垂抬头看了一眼,说:“干什么?做错事了?”
  “当儿子的给亲爹倒杯茶怎么了?您哪来的这么大的防备心?”
  “你上一次主动给我倒茶是管我借钱买房,再上一次是要买车,再再上一次是公大预录取名单公布,你瞒不住了。再再再——”
  “打住!谢谢您嘞,别揭短了。”海同深无奈。
  海云垂转了椅子,面对着海同深说:“你先说这次要干什么,我听完之后再考虑一下这杯茶能不能喝。”
  “我想把房子重新装修,装修期间父亲大人能不能收留一下您两位无家可归的儿子?”
  “受伤那个可以管,身体健康这个……”海云垂撇了撇嘴,“不太想管。”
  “我交生活费。”
  “然后让我掏装修钱?”
  “那不能够。”海同深拉了椅子坐到海同深对面,“认真的,您管不管。”
  海云垂笑着拿过茶杯,说:“装修的事建议你等等。亓弋这次算得上是重大立功表现了,奖金和福利不会少。我前段时间跟兰正茂聊过,他说当初亓弋回来没给分房实际上亓弋自己的要求,是在给他重新回去那边做出一个警方对他不好的假象。现在案子彻底完了,当年他的功绩就已经有资格拿房了,现在更不会缺了他的。到时候你们看看他那边能拿到什么样的福利待遇,再做打算。”
  “行,那我再等等。”海同深接着道,“父亲大人能不能再给我指点一下现在的情况?”
  “不着急,等到三月份你再看。”
  “这么快?!那我就提前跟亓弋透个底,他这段时间情绪不高,我估计就是这事一直压着没个结果闹的。”
  “行了,回去陪他吧。你上班之后要是不放心就继续让他在家住,我让人带他去三号地散散心。”
  “那不行,三号地只能我带他去!”海同深笑道,“爸您慢慢喝茶,别烫着,我回去陪他了!”
  “臭小子!”海云垂笑骂一句,而后呷了一口茶。
  一个不算热闹但很温馨的春节,是亓弋十多年未曾有过的家的温暖,守岁熬夜他还做不到,好在家里也没这个传统,等敲过零点钟声之后就各自回屋休息了。初一一早睡到自然醒,还赖在床上的亓弋就收到了短信提醒。
  他缓缓坐起身,推了推身边还在犯迷糊的海同深,把手机举到他的面前:“我是眼花了吗?”
  海同深睁开眼,反复数了一下数字,而后又把亓弋拽回到自己怀里,说:“忘跟你说了,这是爸妈给的进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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