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好好住在这里吧。”
“谢谢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提!我一定会帮忙的!”
老人笑而不语,他从男人那双手就可以看出,那是一双从没做过粗活的手,对方面容英俊,看起来不是村里人,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纪守春心里清楚,总不会是冲着他们爷孙俩来的。
罢了,好歹过年,就当好人做到底了。
房间里连个消磨时光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
距离吃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纪守春看对方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又随意问了一些问题,见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了聊天的心思。
两人尴尬的坐着,男人提出想去附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纪守春同意,找出一顶帽子和围巾,让男人注意保暖。
男人回来的时候,纪守秋刚把做好的鱼端上了桌。
“来啦,快坐下来吃饭吧。”
纪守秋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处理鱼和鸡颇费了一番功夫,再加上冬季天黑得晚,屋里早已点起了灯。
桌子上炖了鸡,一碗酱油鱼,还有青菜萝卜汤和一碗洋芋丝。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让人很有食欲。
三人坐下来沉默地吃着饭,偶尔有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纪守秋沉默地扒着饭,他很想说些什么,比如问问男人合不合胃口,但是一想到爷爷对于男人的到来颇有微词,最终还是忍住了。
但纪守春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孙子,看纪守秋眼睛转来转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菜合不合胃口?”纪守春问。
纪守秋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盯着男人。
“嗯,很好吃。”
在听到男人肯定的回答后,纪守秋悄悄松口气。
“这个酱油鱼是怎么做的?味道很特别?”
纪守秋忙解释说:“这道菜应该是我们这边才会那么吃,先把鱼煎好,再放进碗里,倒上酱油,酱油要放得多一些,但也不要过多,免得太咸,最后把鱼蒸一蒸,出锅撒上葱姜蒜,酱油鱼就算是做好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看起来简单,背后竟有那么多工序。”
“那是自然。”
纪守秋得意地笑笑,对于男人的回答很受用。
年夜饭很快吃完,纪守春年纪大了,今日又去了马家,陪纪守秋说了一会儿话就去睡了。
纪守秋原本要洗碗,只是男人说什么都要自己洗。
纪守秋收拾好桌子,想了想便拿出作业来写。
一边写一边偷瞄洗碗的男人。
身量修长,肩膀宽阔,背影甚是迷人。
所有Alpha都这样吗?
纪守秋甩开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专心投入到作业中去了。
他太过投入,当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洗碗的动作一点也不熟练,想来是没干过家务活。
一个碗从男人沾满泡沫的手中滑出去,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还好没酿成大祸。
他转过头偷偷看纪守秋,对方正和作业厮杀,嘴里咬着笔,眉头紧紧蹙着,显然没发现刚刚出现的意外。
温暖的灯光下,纪守秋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不时刷刷动笔在书上写着什么,等把英语写完,纪守秋觉得自己肩膀酸痛,轻轻活动活动肩膀。
“写完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算是吧。”
男人是什么时候把碗洗好的,也不知看了多久,纪守秋想,自己做题时,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这道题不会做?”
男人递过数学练习册,纪守秋接过一看,对方手指指的地方,正是之前没解决的数学题,之前没想出解题的思路,想着先放一放,这一放差点就忘了。
纪守秋仔细读了题目,挠着脑袋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不会。”
没想到男人拿过桌上的铅笔,在几何图上画了两下,纪守秋一看,问题迎刃而解。
“竟然是这样。”
男人回答道:“只要把AF延长,画辅助线就行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
纪守秋提笔,立马完成了这道证明题。
“想不到啊,你竟然还会解数学题。”
纪守秋把之前没做出的题又翻了出来,试着向男人寻求解题办法,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地解答了。
纪守秋眼睛一转,想起了一道曾经讲过的题。
这类题由于太难,老师一般都不讲,认为在考场上,与其去拿这困难的十五分,不如在别的题上下功夫,争取不要出错。
“这道题,你给看看?”纪守秋小声说着,将册子推了过去。
这类型的题也就只有这道才讲过,解题的方式被他记在了另外的本子上。
他有些好奇,男人能不能解出来。
没想到,男人只是思索了一会儿,拿了张草稿纸算了起来,很快就把答案写了出来。
纪守秋接过一看,和老师的讲解一模一样,答案正确!甚至步骤更简洁!
“你真是太厉害了!”纪守秋佩服地说道。
“高三的题而已,勉强还能做一下。”
“你一定是高材生!”
男人笑而不语,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无法给出答案。
“我以后有不会的题,能问你吗?”
“当然可以!”
时间很快接近凌晨,新年要来了,纪守秋收好作业,两人洗漱好,正打算睡觉。
纪守春曾经嘱咐他,让男人睡在外面就行,但外面自然比不了里屋,纪守秋进入狭小的房间里,整理出了一小块位置,偷偷用了一块木板和两个长板凳,搭了个简易小床,和他的床隔了一段距离。
纪守秋拍拍被子:“辛苦你睡这里啦!”
自从男人教他写题之后,男人的形象在他心里一下子高大起来,可不能让学霸睡外屋挨冻。
男人表示自己不介意。
凌晨刚过,隐隐听见外面的鞭炮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这是迎天地,每次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会这么做。”
“嗯。”
“对了,”纪守秋突然爬起来,“你不是想不起你的名字吗?称呼你很不方便,不如我们取个名字吧?”
他临时兴起,话出口才怕男人不答应。
“好啊,叫什么名字呢?”
纪守秋捏开灯,拿过枕头旁边的字典,随手翻开一页。
“叫你阿焕怎么样?”
“好,就叫阿焕。”
房间重回黑暗,纪守秋觉得自己睡不着,翻身又怕打扰旁边的男人。
“阿焕。”他小声说道。
“怎么了?”
“新年快乐!”
“你也是。”
黑暗中,纪守秋露出无声的笑容,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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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住一屋的事情自然不能让纪守春知道。
阿焕当然也明白,所以一大早提前起来,收拾好东西,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他打算煮面,可以的话再添点鸡蛋。
直到面条糊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忘了不会做饭的事实。
人的记忆真的很神奇,他忘记自己姓甚名谁,昨晚却还记得怎么解数学题。
“还是我来吧。”
纪守秋处理了糊掉的面条,重新烧了水,阿焕面色尴尬的站朝一边。
“看来你不会做饭。”
“是。”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缠绕上阿焕心头。
他见自己在这儿帮不上忙,于是拿了扫把去外面扫雪。
纪守秋突然意识到:那昨晚的洗的碗......
他偷偷往窗外看了一眼,阿焕拿了扫帚,在外面笨拙地扫雪,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滑稽。
趁对方没进来,纪守秋把昨晚的碗拿出来看了又看,最终还是重新洗了一遍。
三人吃完面条,阿焕照例要去洗碗,纪守秋知道他一定没干过家务活,连忙表示一起洗。
“你叫他阿焕?”
“对,昨晚我们一起取的,没个称呼不太方便。”
纪守春想想也是,男人没个名字,叫起来的确不方便,取个名字也好。
河村有拜年的习俗,没一会儿,敲门声陆续响起,是村民们来拜年了。
大家相互说着美好的祝愿,纪守秋拿出早已准备的水果糖,分给拜年的孩子们。
大人们则一边寒暄,一边悄悄打量阿焕,显然对他这个陌生人很好奇。
不过很快被纪守春找借口打发了回去。
倒是有一家姓马的,跟纪家往来要密切一些。
马家男人叫马有奎,身材壮实,嗓门大,妻子叫杨丽,两人还有个女儿,不到上小学的年纪,进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把一家子送走,纪守秋笑着问:“累不累?”
“不累,大家都挺热情的。”
村里人好客,河村人少,总共就那么些人,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也互相帮衬着。
之后,纪守秋带阿焕去了自家田地。
“你看,就是在那里发现你的。”纪守秋伸手指向旁边一块空地,和当日没什么太大差别。
“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
阿焕再次道谢,他认真地看着纪守秋。
而纪守秋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高挺的鼻梁和英俊的面容,没来由有些心慌。
“不用客气。”他忙转过身,又带阿焕往别处去了。
冬季农闲,纪守秋正放着寒假,带着阿焕这样走走转转,算是熟悉了这片地。
春天到来,万物复苏,嫩芽吐绿,纪守秋也到了开学的日子。
六月份就要高考了。
纪守春之前搞了一块地栽种橘子,阿焕在家里也好,可以帮帮忙。
高中离得远,纪守秋并没有住校,坚持要回家。
某天晚上回来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亮了一盏灯,隐约还有个人站在门口。
走近一看,不是阿焕又是谁?
“怎么不进去?”
“想着你快回来了,闲着没事做就出来等你。”
纪守秋往屋里走,阿焕却注意到他脖颈上的一抹黑色,十分显眼。
“这是什么?”
纪守秋了然,说道:“信息环。”
“有了这个环呢,就可以保证Omega的安全啦,就连信息素的味道都散发不出去,可厉害了。”
纪守秋说着朝屋里走去,而他带起的一阵风,则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阿焕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嗅觉可能出问题了,这股味道微酸又带有清甜,感觉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也跟着进了屋。
虽然不到夏天,纪守秋还是觉得出了一身的汗,他放下书包,拿了瓢准备到院子里去冲个凉。
其实他一直随心所欲,可能是被连日的作业轰炸搞晕了头,平时洗澡都会去小隔间,偶尔太忙了才会在院子里将就。
纪守秋脱下衣服才反应过来,家里不止有爷爷,还有一个Alpha。
家里的农活纪守秋都是能帮则帮,但上了高三,闲暇时间大幅度减少,爷爷让他学业为主,还好阿焕力气大,帮着干了好些活。
纪守秋曾经跟爷爷谈过,只记得爷爷抽了口烟,悠悠道:“力气倒是很大,就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没种过地。”
纪守秋心道也是,对方刚来的时候,碗都不会洗,更何况种地呢?
他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目光回到了灯光下的阿焕。
对方正在收拾明天要用到的农具,纪守秋打量着,阿焕好像长结实了不少,灯光映射出优美的下颌线,背着光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给人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纪守秋琢磨着,舀起水从头上浇下,眼睛却没从阿焕身上离开。
屋外好像有虫子在叫,纪守秋心里乱糟糟的,他胡乱地冲着水,仿佛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
纪守秋寻思冲个凉也冲得太久了,拿过身边的衣服准备套起,屋里的阿焕却突然走出来,震惊地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薄薄的短袖和短裤,只是全身都湿透了,柔软的头发贴在脸上,湿透的白色短袖下,是隐隐绰绰的另一番美景。
阿焕注意到额角的一滴水珠,轻轻滑落下去,掩没在胸口。
“抱歉——”阿焕别开了眼。
“没,没关系。”纪守秋结结巴巴道。
他手忙脚乱地扯过衣服穿上,急急忙忙地进屋了。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阿焕再次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他想起来了,纪守秋信息素的味道,像西柚。
屋内纪守秋心静不下来,平日里很快就能解决的作业,写了好一会儿也没写完。
他先是觉得脸上要烧起来,又觉得心脏砰砰乱跳,房间里闷得吓人。
在动笔解完了物理题之后,纪守秋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去外面找水喝。
没想到阿焕也在喝水。
“你要喝吗?”阿焕问。
“啊,嗯,”纪守秋努力不去看他,“你先喝吧。”
干净的水就放在一个小缸里,阿焕喝完,又重新拿碗舀了,递给身边的纪守秋。
水还没咽下去,纪守秋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一口水差点被他吐了出来,又强行咽了下去,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被呛到了,然后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
纪守秋怀疑此刻自己是溺水的鱼,空气被一点点抽离。
不过,他感到后背传来手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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