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目的地还要一个多小时,尚暄没了睡意,正好觉得无聊,一点头应了。
“诶,明红。”前座的同学不好冷落了尚暄的队友,就顺带着问了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游戏。”
明红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会打游戏。”
前座的同学没指望明红跟着他们一起开黑,反正他也是随便问问。
“那行吧,尚哥,我邀你了啊。”
尚暄点开游戏,手机画面显示正在登录界面加载。
外套的浅香让他心情很好,尚暄侧头,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投桃报李地说:“明红,我教你打游戏吧。”
正好游戏加载结束,尚暄又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
明红说“好”,同时在心里想,尚暄真的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两人因此离得近了些,尚暄和他介绍游戏基本的世界观,玩法,角色。他语速适中,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和平时讲题的状态差不多。因为在游戏里组了队,他便边操作角色边和明红展示角色的技能和对局的规则。
“刚才和你说的就是这样——”
画面中的游戏小人往前突进,敌人头顶上方显示的血条顿时消失一大截。游戏小人灵活地绕开敌人的攻击,反而找准角度给了敌人致命一击。
明红被尚暄行云流水的操作吸引,就以为这游戏简单。
毕竟尚暄玩起来太轻松了,他只是操作角色移动,再按了屏幕右侧的几个键,就如切瓜砍菜一般消灭了敌人。
明红看得认真,不由凑近了些许。
和外套一致的香气扑向尚暄,呼吸声落在耳边。尚暄分了神,垂眼看向明红的侧脸。
“欸!”明红突然着急地叫了声,形状较好的唇略略分开,“阿暄,这里有怪物。”
前排此时也鬼哭狼嚎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尚哥救命啊!尚哥——!我血条要无了!”
尚暄回了神,操作角色往后跳,避开了怪物的攻击,随后找准时机一举击杀了Boss。
“下盘你们自己打,我退了。”尚暄对前排的同学说,又将手机递给明红,“刚看了这么久,你自己试试。”
“好。”
手机微微发烫,还带有尚暄掌心的余温。明红握住尚暄的手机,笨拙地操作角色移动。他看尚暄玩觉得不难,等自己上手才知道不是那样轻松。
画面中装备已经刷到顶尖的角色正在用普攻一下一下给怪“刮痧”,面对攻击也傻傻地在原地转圈,血条快见底了才愣愣地用了个回血的技能。
尚暄没忍住,偏过头很轻地笑了声。
但这笑声仍然被明红捕捉到了,此时尚暄的角色已经失血过多,倒地不起。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愚笨,也不好意思再玩了,便将手机还给了尚暄,“阿暄,你继续玩吧。”
“没事。”尚暄没接,反而说:“你接着玩,这又不是做题。”
明红在游戏上实在笨拙得好笑,尚暄却没有任何嘲讽的心思。看游戏小白玩游戏是种乐趣,要是明红变身游戏高手,那才叫没意思。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明红渐渐摸清了这游戏的套路。
尚暄在旁看着,有时会提醒他怎么做,有时还会短暂地接管账号,告诉明红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尚暄其实不怎么玩游戏,因为他没时间。不过他有钱,舍得氪金,还请代练管理账号,因此角色等级和水平比其他人高一大截。所以即使是明红这样的小白,也能力大砖飞地体验到游戏的乐趣。
直到下了车,明红还有些意犹未尽。
尚暄和他说:“以后有时间了再带你玩。”
明红嘴边就露出了甜甜的梨涡,“好呀,谢谢你,阿暄。”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尚暄的温柔体贴也是短暂。
学校在镇里统一定了酒店,而镇上的酒店更多是家庭经营,学校先是定了一家全国连锁的商务酒店,但因为酒店房间不够,就再定了一家家庭经营的酒店。
公平起见,哪个班住哪个酒店是到达目的地后由班主任们现场抽签决定,免得学生闹腾。去这个村的班级就他们班和另外一个班,然而很不幸,他们班班主任抽中了家庭酒店。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尚暄脸黑得能滴墨。
班主任多少也知道尚暄有洁癖,她私下还找来尚暄安抚道:“两个晚上,忍忍就过去了啊。”
尚暄总不能怪班主任手气太差,他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说:“没关系,我可以适应。”
大不了他熬两个晚上,不睡了。
然而这世上能满足尚暄要求的酒店起码是五星以上了。
商务连锁酒店达不到,更别提家庭自营的酒店了。尚暄一进门,看着房间内潮湿的墙壁,发黄的被角,闻着格外刺鼻的香薰,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再一推开洗手间,没做干湿分离,还是蹲坑,虽没什么明显污渍,但尚暄心里膈应得慌。
明红和他一队,自然是一个房间。
他其实觉得这房间还不错,窗明几净的,被褥还都晒过,已经是家庭酒店能做到的最好了。
房间里两张床,明红主动挑了那张靠近卫生间的床。
“阿暄,我睡这张床吧。”
“随你。”
尚暄已经打定主意不睡了。
两人放下行李就去门口集合,领取班主任给他们分配的任务。
每组的任务都不一样,尚暄明红组拿到的任务是帮一位老人做家务。
尚暄终于有些舒心,做家务还行,不是太复杂。
而有些组因为是四个男生,被安排去给农户做农活。
其中一位男生和尚暄大倒苦水,“天啊尚哥,我岂不是要帮忙施肥?我听说这边施肥就是浇粪。”
尚暄被恶心得头皮发麻,赶紧找个理由走了,更加觉得做家务真是太好了。
从镇上到村里还有一段路,学校又包了几辆农村大巴送过去。
海市一中的学生们从小生活在大城市,只在短视频里见过这样的大巴,一时竟觉得新鲜。
明红倒十分怀念,他和尚暄说:“以前我去县里,就是坐大巴,到了目的地再叫司机停车。”
他说话和缓,听着让人舒心。“其实就和坐出租车一样,不过坐巴士比坐出租便宜。有些出租车司机不愿跑来乡里,因为回去很难载到客,所以叫价很高,也不打表。每次我要去县里,就记好最后一班车的时间,免得错过了。”
明红自从被明鸥找到,回了家,就没怎么说他过去的事了,这还是第一次和尚暄提起。
他冲尚暄笑了笑,问:“是不是听起来像书里的故事?”
尚暄说:“没有。”
因为故事的当事人就坐在他旁边,尚暄知道这就是真实存在的事。
到了村里,明红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轻松惬意。
村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水泥路、杂草堆、自建的民房、在房门前窝着睡觉的小狗。
路上碰到村里一位大爷,用方言问他们是不是来这里帮忙的学生,明红兴致很高地说是,然后自然而然地和大爷攀谈起来。
尚暄听不太懂,就没出声,只一个人默默地走。
大爷突然大笑指着尚暄说了句什么,明红也跟着笑了起来。
“……?”尚暄疑惑地看向他们。
明红忍着笑,和尚暄解释:“阿暄,大爷说你长得好俊,想招你当女婿。”
尚暄:“……”
尚暄礼貌地呵呵笑了两声。
之后尚暄便分了些注意力,去听大爷在讲什么。
大爷乡音很重,尚暄只能听懂只言片语,再去猜测意思。
大爷夸了他之后好像又夸了明红,说明红秀气得像个小姑娘,又说明红面相好,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之后又告诉明红,自己快到家了,要明红去他家里吃饭。
明红笑着拒绝了,说自己不好意思叨扰。
大爷就没多说什么,背着手走了。
“明红。”尚暄说:“看不出来,你社交能力还挺强。”
明红回答:“在村里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办事。”
他露出个有些狡黠的笑,“我已经摸清我们要帮助的老奶奶的家庭情况了。”
尚暄再次沉默,举起手给明红比了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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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准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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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明红的情报,他们要照顾的老奶奶八十多岁,耳背,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很方便,家里几个孩子都在外头打工,逢年过节才回家看望。
尚暄说:“他家里人怎么不把老人接过去一起住?老人在家磕了碰了也没人知道。”
明红就解释道:“不一定是家里人不愿意,有些老人家不愿住进市里,宁愿留在村里。”
“为什么?”
尚暄认为城市繁华,生活便捷,医疗资源更好,比留在村里强。
“因为不自在。”明红说。
在村里就自在吗?尚暄并不觉得。
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因为有人来看望而很是高兴。她走进屋里,拿出个铁盒,嗓音含糊地让他俩拿着吃。
尚暄想婉拒,明红却已经接过来打开了——铁盒里是各式的糖果和饼干。
明红拿了颗糖果,剥开糖衣放进嘴里,笑容都带着甜意,“谢谢奶奶。”
老奶奶就又期盼地看向尚暄,尚暄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拿了和明红一样的糖吃了。
糖果甜到发腻,嗓子眼都像是被都糊住了。
“……谢谢奶奶。”
明红像是忘记了他俩的任务,一直陪着老奶奶坐在堂屋里聊天。
老奶奶耳背,说话声音也小,明红需要凑到她耳边很大声地说话才能让老奶奶听见。而尚暄压根都听不懂老奶奶说了些什么。
他只能发呆,坐在椅子上看屋前几只嬉闹的麻雀,看更远处田里的农人劳作,甚至还在田里还看到了他几位同学的身影。
等到几只麻雀飞走,天上的太阳快挪到正中的位置了。
尚暄用膝盖碰了碰明红,说话声音压低了,“明红,你就打算聊一整天?”
看见尚暄嘴巴张合,老奶奶疑惑地“啊”了声,拉着尚暄的袖子让他再说一遍。
明红贴近老奶奶的耳朵,当着尚暄的面说谎,“他说他饿了,想吃饭了。”
尚暄:“……”
“饿了。”老奶奶让明红扶她起来,含糊地说:“那我给你俩做饭去。”
尚暄等着明红拒绝,然而明红一口应下了,“好啊!”
他又看向目露谴责的尚暄,安抚说:“没关系阿暄,吃顿饭而已。”
尚暄真是看不懂他。
尚暄跟着明红进了厨房。厨房里光线较暗,靠墙的木柜里放着锅碗瓢盆,灶台上有两口铁锅,下方放着柴火,墙壁被油烟熏得黢黑,窗户上蒙着的油纸发黄。
明红很自然地帮老奶奶打起了下手。他搬了个小马扎,坐着帮老奶奶择菜,又指使尚暄去搬些柴火来,“阿暄,灶里柴火不够了,你去院里搬些过来。”
明红的态度太过理所应当,尚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话地去了院里。
老奶奶家后是一片菜园,柴火就堆放在角落。
柴火上积了一层灰,里头结了蛛网,尚暄不知道具体要多少,干脆闭着眼抱了一大把过去。
“明红。”尚暄抱着柴火,身上的外套被蹭得脏兮兮,“你看这些够不够。”
明红有点惊讶,他忙说:“够了够了。”又让尚暄把柴火放着,等他择完菜了再来处理。
尚暄回道:“没事,我来吧,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明红这下是真惊讶了。
他给尚暄示范怎么把柴火劈成两半,又怎么处理成需要的大小。尚暄看了遍,觉得自己会了,便接过柴刀,试着劈了劈——一刀劈歪,还差点劈到自己。
尚暄:“……”
明红:“……阿暄,要不还是我来吧,这刀很快的。”
“你继续忙你的去,我自己再试试。”日头走到正中间,尚暄被晒得额角出了汗,“我总不至于这些事都做不好。”
明红无法,但他把小马扎搬了出来,边择菜边守着尚暄,以免尚暄出什么意外。
除了第一次劈歪,之后尚暄都做的有模有样。
他嫌热,脱了外套随意系在自己腰上,但劈了没多久外套就松了,掉在地上。明红赶紧帮忙捡起,可外套上还是沾上不少灰。
尚暄瞥了眼,说:“你直接丢椅子上吧,别管了。”
这哪儿是有洁癖的尚暄会说的话,明红正纳闷呢,尚暄就又说:“回去就扔了。”
果然,这才是尚暄,小几万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也难怪他愿意屈尊降贵地搬柴火。
明红择完菜,又拿了柴刀过来帮尚暄劈柴。尚暄本以为自己做的还算不错,但见了明红麻利的动作,才知自己有多笨拙。
尚暄边劈边问:“明红,你以前经常做这些吗?”
“对啊,我外公身体不好,家里劈柴这些活都是我来,总不能让我外婆做吧。”明红两三下就劈完了木头,还顺手摞成一堆。他生得白净,实在不像做这些粗活的人。
尚暄:“挺不容易。”
又问:“我刚看到菜园里有个用砖搭起来的小屋,那是什么?”
明红回答:“厕所。”
厕所搭菜园里做什么?尚暄没细想,更没多问。
有了明红帮忙,一大堆柴火很快就被处理好了。尚暄帮着明红把柴火搬进厨房,看明红熟练地生火,间隙还能帮老太太切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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