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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巷当铺(GL百合)——不拉马的咸鱼

时间:2023-11-10 10:15:42  作者:不拉马的咸鱼
 
 
 
“麻烦您了。”穆知白挂断电话,看着叶谿,问,“打车吧?”
 
 
 
“打车吧。”叶谿站起来,“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你今天不太舒服,奶奶那边,我一个人也可以。”
 
 
 
“没关系。”穆知白率先走了出去。
 
 
 
汽车在路上飞驰而过,到医院只花了十分钟。叶谿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恍惚。她本该给穆知白指路,最后却像是穆知白在指引她。路过喧哗的急诊部,住院大楼非常安静。叶谿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望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说:“之前也有过几次,医生打电话来说奶奶这不好那不好的……老人家应该还没到时间,还能多活几年。”
 
 
 
穆知白没有说话,她看起来也需要进抢救室躺一会儿,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挽着叶谿,额头抵在她胳膊上。
 
 
 
叶谿分心看了看她:“你看起来不太好……等下我们去看个急诊吗?”
 
 
 
“你觉得我看医生有用吗?”穆知白声音很轻。
 
 
 
叶谿这才想起下午的记忆买卖,穆知白不是常人,这么难受也不是因为生病,所以,属于常人的治疗手段或许对她不起作用。叶谿不再发言,只是站得更直了些,让穆知白靠着自己:“我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等下如果奶奶没什么事,就先送你回去,再过来。”
 
 
 
她有些埋怨穆知白为什么非要跟来,还得麻烦自己送她回家——但想到穆知白总不可能是真的在关心素未谋面的奶奶,而且凭自己刚刚魂不守舍的模样,如果没有穆知白,还不知道现在走到了什么犄角旮旯里去——她就没办法埋怨下去。
 
 
 
病房里,老人睡着了,鉴于她的身体条件急转直下,医院里没给她上镇定类药物,但是她依然镇定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护工说,今天水也喝了,尿袋却还是空的。
 
 
 
“老人这个情况我也跟你说清楚了,你家里的困难我们也了解……总之,现在还是到了要你做决定的时候了。”进了办公室,夏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尽量想让会谈的场面放松一些。他身边坐着解千。连续值了两个夜班,解千的精神状态似乎变得不太正常,她双目无光,只勉强打起精神撑起眼皮,手边是两杯大杯的冰美式。
 
 
 
叶谿坐立难安地在办公桌边走了两圈。
 
 
 
“你奶奶很坚强,坚持了那么多年了……是个很坚强的老太太。”夏医生的安慰落在叶谿耳中,显得苍白无力。
 
 
 
奶奶已经被病痛折磨了五年。叶谿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无论如何,她有什么权力决定奶奶的生死呢?即便她是奶奶目前唯一的亲人,生死依然只会掌握在奶奶自己的手上。她停下脚步,看向穆知白。穆知白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正安静地看着她,和夏医生一样,耐心地等待她做出决定。叶谿摇了摇头,走到穆知白旁边,把她扶起来:“我……我再去病房看看她。您忙吧。打扰了。”
 
 
 
夏医生说:“也行,没关系,时间还早。你朋友没事吧?看着也不太好啊……”
 
 
 
穆知白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医生,我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叶谿再一次走进病房,看见躺在那儿的奶奶。奶奶像是突然惊醒过来,大睁着黑黑的眼睛瞪着她。老人最开始不记事的时候,最先忘记的是爷爷,然后不记得爸爸,最后才逐渐记不起叶谿。叶谿很努力地想要回馈给她同样倾尽所有的爱,不惜变卖家产,却也只把她的痛苦延长了两个月。
 
 
 
“奶奶……”叶谿蹲在床边,轻声喊她。
 
 
 
奶奶动了动嘴巴。
 
 
 
“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叶谿像平常那样问她。
 
 
 
奶奶“啊”了两声。
 
 
 
“还记得我是谁吗?”叶谿问。
 
 
 
奶奶盯着她看了半天,目光忽然变得柔和,眼睛湿漉漉的:“你是我孙女。”
 
 
 
叶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面无表情地跪下,握着她的手,轻声问:“你认得我啦?”
 
 
 
“我认得你呀,我怎么不认得你?你是我孙女啊。”奶奶有些口齿不清,说话含含糊糊的,“你怎么回来啦?你放学啦?”
 
 
 
叶谿抿着嘴笑,眼眶倏地红了:“嗯,我放学了。”
 
 
 
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手:“那快!打电话给你爷爷,叫他给你烧好吃的去。你要吃什么?”
 
 
 
叶谿深吸一口气,声音在颤抖:“我吃什么都行,奶奶你想吃什么?我告诉爷爷,让他烧好了等你。”
 
 
 
奶奶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叶谿的头发:“奶奶也吃什么都行。奶奶老了,现在吃不下了……你别说,我好像好久没看见你爷爷了。这个老头子,总是那么靠不住。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奶奶咧开嘴笑得很欢:“你爸爸是个例外啊!”
 
 
 
叶谿微微仰起脸,目光短暂地望向天花板,忍住眼里的泪水:“我回来的时候给爷爷打电话了,他说会在家等我。”
 
 
 
“那你也快回去吧!快回去!奶奶没事。哎呀,我们宝贝兮兮,怎么哭了?哎哟,别哭了,不哭了,奶奶在呢……是不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奶奶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
 
 
 
“我都要毕业了,奶奶。”
 
 
 
“毕业啦?那找工作了吗?我们兮兮这么可爱,肯定能找到工作的!”
 
 
 
“工作哪里是用可爱找的……不过我找好了。奶奶,这是我老板,她今天也来看你。”叶谿抹了一把眼睛,抽空回过头,穆知白坐在方凳上,背靠着墙,猛地把手藏到身后,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小孩。
 
 
 
叶谿愣愣地看着她,再回过头,老人躺在那儿,还是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浑浊,茫然,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而她甚至没有追逐的力气。她意义不明地指着叶谿,忽然拔高了些声音:“你长得好像我孙女啊!她跟你一样高。她在读大学。你呢?”
 
 
 
“我……我工作了。”叶谿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
 
 
 
奶奶频频点头:“工作了好啊!工作了好!人还是要工作……”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睡着了。
 
 
 
叶谿后退了一步,坐在穆知白旁边的地板上。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望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折线。刚刚绝对是穆知白动了手脚,在刹那间唤起了老人的记忆。希望过后是更大的失望,失而复得之后得而复失,远比普通的失去要痛苦。
 
 
 
叶谿知道穆知白是想让自己好受些,却无法发自内心地感谢她,尽管更加没想过责怪她。
 
 
 
穆知白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很冷,但是叶谿没躲,反而往穆知白的方向凑了凑,看了眼时间,轻声说:“八点半了。”
 
 
 
“嗯。”
 
 
 
“你回去吗?这里走开一两个小时肯定没事,我送你回去。”叶谿说。
 
 
 
“我没关系。”穆知白说。
 
 
 
叶谿没有别的立场劝穆知白回去。于是她继续这样坐着,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等我一下,我去租一张陪护床。”
 
 
 
穆知白拦住她:“我就在这里待一个晚上,租什么陪护床?”
 
 
 
叶谿合理怀疑穆知白是嫌弃陪护床不干净,但还是去扛了一张进来,在病床旁边打开,过程中一直低垂着眼,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只是在把床摆好后看了穆知白一眼:“就算不睡,也坐在这儿吧,总比方凳舒服。”
 
 
 
说完,叶谿自顾自脱了鞋坐下。
 
 
 
穆知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了,把方凳搬开,枕在叶谿腿上:“我睡一会儿。”
 
 
 
叶谿始终坐着,盯着老人的脸和起伏微弱的呼吸。
 
 
 
——“我认得你呀,我怎么不认得你?你是我孙女啊。”
 
 
 
这是这两个月来,奶奶第一次认出自己,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叶谿笑了一声,忽然轻轻地说:“小时候,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一个教育方式,要假装不认识自家小孩,一遍遍问她是谁,这样她才能记住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们不认识我了,每次都抱着他们哭,到最后都是奶奶来哄我。”
 
 
 
穆知白用更轻的声音问:“她会怎么哄你?”
 
 
 
“就普通的哄呗。说我是心肝,是宝贝,说她认得我,是我爸妈和爷爷在逗我玩;她会给我唱儿歌,就是村里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里会放的那些。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还有什么‘小燕子,穿花衣……’”叶谿停顿了一下,用气声说,“谢谢你。”
 
 
 
穆知白没有回答。
 
 
 
“谢谢你,让我和奶奶说上了话。”叶谿如是说。
 
 
 
和她一贯的选择一样,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她不会为了留住捉摸不定的回忆而舍不得卖掉父母的结婚戒指;同样的,既然目前来看,穆知白施展的这种法术不会对奶奶造成后续的伤害,只会给穆知白自己带来负担,于是叶谿也不会为这种行为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心理落差而歇斯底里。
 
 
 
“刚刚的对话,会成为我‘最珍贵’的回忆吗?”叶谿问。
 
 
 
穆知白无奈地翻了个身,仰躺着,抬起手捏了捏叶谿的脸:“你要找我典当吗?”
 
 
 
“不用。我彻底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了。”叶谿的脸被捏着,说话时像奶奶一样含糊不清。
 
 
 
*****
 
 
 
早上六点,奶奶在睡梦中离世,叶谿放弃了抢救。
 
 
 
“爸,谁走了?”叶谿今天第一回见到了隔壁病床那个爷爷的儿子和儿媳,那儿子来接老爷子出院,小心地探头朝叶谿这边拉起帘子的地方望了一眼。
 
 
 
老爷子罕见地没有和叶谿开玩笑,只是突然对儿子说:“我说给你听,我一定要死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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