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被汪望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不起啊,导演,我那天有事的。”
周锐问他:“有什么事?”
汪望经不起问,立马有些心虚:“就是……有事……”
“唉。”周锐看他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啧着嘴走了:“现在的年轻人……”
坐在一旁的周泽良觉得他说的真是太对了。
汪望心虚地红了脸,搞得好像元旦那天自己真的要做什么坏事一样,结果真到了日子,他一早上结束完拍摄,下午回到家里,就被金妮给逮住了。
金妮拍着他许久未见的硬脑壳,说:“今晚公司年会,记得来。”
汪望其实不太想去,尝试着负隅顽抗:“我、我有事!”
“行了,差不多了,”金妮带了他多久啊,一眼就看出来这狗子又在扯皮:“你能有啥事啊?难不成你还背着我找小母狗去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汪望连忙急赤白脸地否认:“哪有……”
“?”一直暗中偷听的秦舍的脑袋从另一扇房门里缓缓探了出来:“什么小母狗?”
汪望更急了:“没有没有!金哥瞎说的!”
开玩笑,这要是秦舍真信了,他今天晚上就不要睡觉了,秦舍作起来可不管时间,少说哄都得哄六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哄的动。
秦舍脸色舒缓了一些:“哦。”
一旁总感觉气氛怪怪的金妮:“……?”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晚上年会的时候,公司里热闹一片,金妮看着汪望,然后看着汪望身后那坨不知道什么东西,表情有些凝固:“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叫他。”
汪望左顾右盼:“他、他毕竟也是员工……”
秦舍耻高气昂地站在汪望后面,对着金妮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金妮:“……”
这绝对是在挑衅吧?
这蛇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讨人厌了!
一年一次的年会,大家也都是图个乐子,没让人真上去表演什么劲歌热舞的,就随便拽几个人头上去给大家逗乐子,然后中间再穿插个什么抽奖环节,去年汪望抽到了一只电动牙刷,把他给高兴的不行。
叶二绷着张脸站在金妮后面,汪望很久没见到他了,还是一副死人脸,看汪望先看屁股蛋:“……”
汪望给他这么轻飘飘的一扫,差点夹着尾巴跳起来。
前台姐姐也来了,汪望在她兴高采烈的脸上看见了两个轻轻的爪子印,再一看,怀里抱着她家那只肥到二十斤的扁脸猫,那猫估计是很不乐意的,一副被迫营业的表情:“嗷!”
前台姐姐看到汪望了,张口就问:“小汪,怎么不把你家汪汪也带来啊?我跟你说,我家肥肥可很有狗缘的,跟狗从来不打架!”
汪望和她怀里那只肥肥对了对眼,属实没看出来狗缘究竟在哪里:“……”
年会开始了,金妮带着他坐到了前排去,秦舍趁金妮起身和别人讲话的时候,一屁股把他挤开了,坐到了汪望旁边去。
金妮觉得今天毕竟是元旦,是个好日子,他就姑且不和这蛇计较,他忍了!
和往常的年会一样,被迫上台的员工们尬演着,汪望在底下胡吃海塞,不过今天多了个秦舍,两个妖怪一起胡吃海塞,连果盘里的瓜子都不放过,嚼了个干干净净,看上去好像十年没吃饱饭似的。
其他员工忍不住把目光往秦舍那边投。
汪望这样子吃他们是已经习惯了,秦舍怎么也这样……而且吃了这么多瓜子,怎么也没见他吐个皮儿啊?直接吞进去了?不硌嗓子吗……
汪望耳力何其过人,立马听见了员工们的窃窃私语,生怕露馅了,连忙去拉秦舍:“秦舍,吃瓜子要吐皮的。”
秦舍动作顿了一下:“哦。”
“你看,”汪望把自己那一碟干干净净的瓜子皮给秦舍看,“要这样子的。”
秦舍对着那碟瓜子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我知道了。”
汪望:“知道就好……”
汪望话还没说话,就听见“呱”的一声,秦舍就在他面前猛地低头,张开大嘴,抖搂几下,把瓜子皮全给抖搂出来了,上头还沾着晶莹剔透的口水,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汪望:“……”
他一边捂着秦舍的嘴,一边替他擦口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忍耐程度真是已经上升到一种可怕的境界了。
***
年会进行到中段,组织的人事部长发现没人头可以拉了,原本定了个搞笑话剧,但是可能是因为过于破尺度,两个主要演员一个尿遁一个屎遁,到现在都还没人影儿。
“来抽签演舞台剧吧!”人事部长笑容满面道:“服装都租了,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汪望和秦舍此时正在往自己嘴里塞西瓜,然后蹦蹦往外吐籽:“什么舞台剧?”
舞台剧还能抽签演的?
“睡美人的故事!”人事部长的秃头在灯光下锃光瓦亮:“大家都很熟悉的吧。”
汪望点点头:“嗯、嗯……”
他虽然是没什么文化不错,但是睡美人还是听过的,连小学生都会的童话故事嘛。
秦舍一脸凝重:“什么睡美人?”
汪望看着身旁他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立马西瓜也不吃了,开始磕磕绊绊给秦舍讲故事:“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
他在这边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台上的人事部长已经开始抽签了,大屏幕上代表工号的号码啪啪转着,在大家的屏气凝神中,骤然停止,跳出来三个数字。
213!
汪望在给秦舍讲尾声:“王子吻在公主的脸颊上,公主苏醒了,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讲着讲着,突然狗毛一炸,猛地抬头,发现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的要命,大家淡然的眼神如此一致地投注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又如此一致地露出笑容。
前台姐姐友情提醒他:“小汪,上去拿剧本和道具了。”
汪望懵了:“???”
“那,”汪望呆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王子吗?”
“想什么呢,”前台姐姐说:“雨兮団兑当然是公主啊。”
“为什么?”汪望艰难地吞咽自己的口水,“公主肯定是女孩子的呀!”
“咳!”人事部长顶着秃头在上头发话了,“毕竟我们这个也是有亲密戏份的,让女孩子上不太合适的嘛。”
汪望:“……可是让我上更不合适呀!”
看到人事部长手里那件蓬大大的裙子,汪望眼睛都要直了,似乎都能想象到自己穿上的惨状:“不、真的不行……”
秦舍还在旁边火上浇油:“那我要当王子。”金妮:“?”
汪望耍赖皮了,他上去苦着脸跟人事部长讨饶,说要换一个;人事部长自然是不同意了,一人一妖拉拉扯扯的时候,原本演公主的那个男员工回来了,有些懵:“咋了这是?”
人事部长松了手:“你去哪了?”
“我这不是便秘嘛。”男员工眨巴着黑簇簇的假睫毛,脸上红艳艳的两坨腮红,操着一口东北话:“来哈,还演不演?”
人事部长左右环视,发现公主的演员回来了,王子的演员还不知去向,想到刚刚秦舍的话,赶紧卖了个好:“秦舍,你来……”
秦舍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拒绝:“不。”
人事部长:“?”
金妮:“??”
汪望在桌子下面屏气踢他小腿:“秦舍,你不要再说话了!”
秦舍不说话了,人事部长于是又抽了一个倒霉见儿的,临时上去客串王子去了。
两个演员演的认真,底下观众们更是乐呵呵的,时不时爆发出一嗓子大笑,汪望乐颠颠吃西瓜的时候,发现秦舍板着张脸,直起腰背,一脸严肃地盯着小舞台。
汪望见他眼珠子转也不转的,于是也把视线移过去,就看见王子的演员上去就是吧唧一口亲在了公主的腮红上,脸左扭右扭的,那叫一个敬业啊,嘴都快红了,底下的观众也很捧场,顿时一阵掌声雷动!
汪望继续呸呸呸吐籽儿,啪啪啪鼓掌,突然感到一股炽热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秦舍正目不转睛瞪着他呢,两个玻璃球似的黑眼珠子里头似乎燃着小火苗:“……”
汪望呆了:“你看我干什么?”
“汪望。”秦舍慢吞吞把身子移了过来:“我们也……”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汪望吓得把瓜都给扔了,挪着屁股往后退:“不行——”
被忽视良久的金妮:“……你俩玩什么呢?”
他斜着眼看秦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舍终于大发慈悲把身子顿住了,面对汪望松了气的神态,他无比淡然道:“我知道了。”
汪望这次吸取教训了:“我是不会问你知道什么了的!”
“哦。”秦舍不管他,秦舍强行解释:“这里不行,我们回去再……”
汪望:“……才不要!!”
别的情感因素也就不提了,他可是没忘记这蛇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黏过来的,无非就是对自己身上那点肉有兴趣。人家那是亲脸,秦舍要是万一一张嘴把他脸蛋儿给咬缺了咋整!
毕竟现在汪望也是靠脸吃饭的妖,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汪望下定了决心。
****
距离元旦少说都有五六天了,秦舍还在记恨汪望不给亲脸蛋的事情,成天见儿阴着表情四处晃悠,剧组是不能来了,就蹲守在片场门口,一动不动像个蘑菇。
天气稍微没那么冷了,他就穿个裤衩叠裤衩,大棉袄配拖鞋,啪嗒啪嗒四处走,头发长了也不剪,那两撮刘海都快把眼睛遮没了,每次汪望在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不能确定他到底在看哪里。
终于有一天,汪望去片场之前,实在看的难受,向他勾勾手指,让秦舍坐到沙发上去。
秦舍阴着脸但听话地过来了,坐下了还要作:“干什么?”
汪望站在沙发靠背后面,抵着秦舍的后背,从兜里掏出来自己之前向前台姐姐要的小橡皮筋,粉红色的,带着一个爱心挂饰,他把秦舍额头和脖子的碎发都给捞起来,拢成一团,在后脑勺的地方扎了个啾啾。
“嗯。”汪望把秦舍白皙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看了看,还是挺满意的:“清楚很多!”
秦舍闻言,伸手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啾啾,第一反应不是道谢,是开始扯皮:“以后你要每天帮我绑。”
汪望:“……”
“你头发也太长啦,去剪掉?”汪望避开了那个话题,给他比了比长度:“剪到这里就好。”
秦舍的头发一向都是软软的天然半短黑发,汪望一时也想不到他要是也去找个tony老师做个发型会是什么鬼样子,就要出门了:“我去剧组了,午饭记得要好好吃。”
秦舍看着他的背影,拖着长声答:“哦——”
汪望来到剧组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差不多到齐了,他躺在化妆椅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最近几天拍的都是外景。
廉租屋外是一排一排的密集楼房,环境不好,有时候垃圾车几天都不来,底下臭气熏天,污水横流,路过的居民们面无表情地踩踏过去,脸色很麻木。
但是事实上垃圾堆是导演向部门打了请求,把垃圾给暂时摞起来的。
而且外景剧情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午夜和清晨,导演也乐,这样就不用驱散群众了,成本又小了,就是苦了演员们,成天三更半夜才结束拍摄,几天下来黑眼圈都出来了。
“眼下发青挺严重,没怎么睡吧?”化妆师拿刷子扫了扫汪望的眼皮,还有些幸灾乐祸:“正好,林端的脸色肯定也是很差的,都不用我干什么事儿了。”汪望这样微微躺着,眼皮已经黏到一起去了,险些打起呼噜来。
化妆师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一副这么疲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怜爱:“真是辛苦你们了。”
“你们也一样呀。”汪望迷迷糊糊地回答:“都那么早来的……大家都辛苦……”
他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过去没有。
化妆师笑了笑,不叫他了,就让汪望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
冬天夜晚长,明明已经将近六点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片,看上去还像是个晚上。
林端的衣服有些皱,他踩着暗淡的路灯光回家。
廉租屋的大门是永远没有上锁的,只虚虚掩着,扒手也不往里面进,空跑一趟,刮不到油水,很不划算。
他轻轻把手垫在门缝的地方,悄声进了走廊,然后小心翼翼把门关上了。
昨天晚上台球厅有人闹事,不知为什么发了疯似的闹起来,先是拿着刀抵在客人的脖子上,口齿不清地叫喊,谁都不敢上去拉。
林端用力把他扯开的时候,才发现昏暗的灯光下,这人的眼窝都瘦凹了进去,眼珠子很深,无神地呆视着一个地方,手脚四肢细瘦的不像个正常男人,像乱葬岗里细细巴巴的朽木,生机也随着土地一同断绝了。
林端吓了一跳,听到男人扯着他的袖子,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含糊声音:“求……求你……给一点……”
42/52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